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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第 50 章 嘿嘿,就不告诉你(三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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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的笑声飘荡在寂静的紫禁城, 他已许久没这样笑过了,低下头看着一脸期待的弘昼,认真道“朕选择先救你。”

    弘昼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狐疑道“真的”

    其实问出这话时, 他心里是七上八下的, 可偏偏他是心里有事儿不弄清楚就睡不着的性子, 如今嘴角高高扬起, 道“皇玛法,您别是骗我吧现在弘皙堂兄不在这里, 您就说先救我,若是当着弘皙堂兄的面儿, 您就说先救他”

    皇上低头看着他, 道“放心, 弘皙可问不出这等问题。”

    弘皙也不敢问。

    皇上唯有与弘昼在一起, 才能尝到含饴弄孙的快乐,才能忘却那些不快,笑了会道“朕不会骗你的, 若是朕没记错的话,弘皙七八岁那边就会游水了,若他掉到水里, 会自个儿爬起来的。”

    “倒是你,如今还不到四岁, 若你落水了,朕当然会先救你。”

    这个答案弘昼虽不算十分满意,可脸上却还是堆着笑,更是缠着皇上问起弘皙来。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才能牢牢占据皇上心中第一孙儿的位置。

    皇上沉吟道“弘皙这性子有些像年幼时候的保成,哦,保成就是你二伯,从小就听话懂事,勤奋好学,就连当初俄国有使臣来访,见到弘皙也是赞不绝口朕时常说,唯有弘皙最像保成的。”

    爱屋及乌,他最爱的儿子是老二,原先最喜欢的孙子自是老二的儿子。

    或许连皇上自己都没意识到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弘昼却是听出皇上言语中的怅然来“皇玛法,您是不是很想念二伯”

    皇上一愣。

    自他前些日子在朝堂之上狠狠将老三训斥一顿后,再无人敢在他面前提起老二来。

    弘昼却道“皇玛法,我知道您肯定很想念二伯的,喜不喜欢一个人,嘴巴可以说谎,但眼神却骗不了人的,您说起二伯时,眼里好像在发光。”

    “所以我觉得您肯定是很喜欢二伯的,既然您想念他,您为什么不去看看他”

    “二伯虽然已经是大人了,可他永远都是您的孩子啊,就算他犯了错,也是您的孩子啊”

    皇上再次一愣。

    无人敢在他跟前说起“子不教父之过”之类的话,但他心里却清楚,老二变成今日这般模样,他也难辞其咎。

    正是因此,自老二再次被废后,他再没去过咸安宫一次,爱之深,则责之切,当年这个儿子是多么优秀啊,如今变成这个样子,他不想看,也不敢看。

    接下来,皇上的话则少了许多,就连回去躺在床上,脑海中翻来覆去也想着弘昼的话“就算是他犯了错,也是您的孩子啊”

    接下来一宿,皇上都睡得不踏实。

    他一会梦见孝懿皇后临终前,一会又梦见老二小时候,一会又梦见老二在营帐门口对他鬼鬼祟祟,几欲行刺最后,他是从噩梦中惊醒过来的,接下来再未睡着。

    倒是弘昼这一夜睡得香甜,临睡之前还同瓜尔佳嬷嬷显摆道“嬷嬷,您知道吗今日我问皇玛法,若是我和弘皙堂兄都掉到水里,皇玛法会先救谁。”

    说到这儿,他一张小脸上满是得意之色,笑的眼睛都快看不见了“皇玛法说他先救我。”

    “虽说弘皙堂兄会游水,可我想,就算按弘皙堂兄不会游水,皇玛法也会先救我的,对不对”

    瓜尔佳嬷嬷也瞧出了弘昼今儿一整日是心不在焉,如今听闻他说这话,瞬间是全明白了,知道这孩子定是吃起弘皙的醋来。

    当即她点了点头,笑道“是了。”

    “五阿哥,如今时候不早了,你早些睡吧。”

    可内心巨大的喜悦冲击的弘昼半点睡意都没有,喋喋不休道“可是嬷嬷,我睡不着”

    说着,他更是道“嬷嬷,您说十二叔明日还会不会来给皇玛法请安若是他明日还来,我就好好与他赔个不是。”

    “我更要与他说,就算他膝下没有孩子也不必伤心难过,以后他可以把我当成他的孩子。”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句话额娘教过我的,十二叔对我好,我也要对十二叔好。”

    瓜尔佳嬷嬷见状,脸上难得露出些许笑容来,替弘昼用掖好被角,道“我就知道咱们五阿哥是个好孩子。”

    “好了,时候不早了,快睡吧。”

    弘昼乖乖点了点头。

    如今他虽正高兴,可今儿他这小脑袋瓜子想了整整大半日,着实有些累,在床上打了几个滚,就呼呼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起来,弘昼更是精神百倍。

    他刚走出屋子,就见着一众皇子前来给皇上请安。

    如今皇上的“病”好了许多,这些皇子们自然是要一日不辍的过来请安。

    弘昼一眼就看到了其中身着青衫的老十二,当即就旁若无人挥舞起短胖的胳膊,嚷嚷道“十二叔”

    这话说完,他就是迈着小短腿哼哧哼哧跑了过去,一把就将老十二抱住。

    别看他身形圆润,人矮腿短,可经常犯错,偷溜经验丰富的缘故,速度很快。

    老十二微微愣神,他尚未见过如此自来熟的孩子,要知道昨日他们也就相处了不到两个时辰而已。

    可老十二看到弘昼就想起早夭的弘是,亲昵摸了摸他的头,含笑道“弘昼,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弘昼笑眯眯道“因为我昨日睡得好,所以今日就起的早。”

    “十二叔,你是来给皇玛法请安的吗”

    说着,他就牵着老十二的手道“十二叔,你过来,我有悄悄话和您说了。”

    他这话音刚落下,站在老十二身旁的老九就冷哼一声,道“弘昼,有什么话非得与你十二叔说难道就不能与我们这些当叔叔的说一说”

    弘昼这才留意到这老九和老十也过来了。

    对于老九,他虽见面不多,却并不喜欢这人,这人虽与老五一样从宜妃娘娘肚子里出来,但比起憨厚本分的老五,不仅继承了宜妃娘娘的嚣张跋扈,更是一肚子坏水。

    弘昼忙上前给老九老十请安“九叔。”

    “十叔。”

    老十虽鲁莽,却也不会与一个孩子过不去,点头答应了一声。

    老九却是得理不饶人起来“弘昼,你到底有什么话要和你十二叔说”

    昨日他听说宜妃娘娘身子不适,专程进宫了一趟,一进宫这才知道额娘是被弘昼气病的,更是听额娘说弘昼这小崽子仗着皇上的宠爱没将她放在眼里,便有心替宜妃娘娘出一出气。

    弘昼眨巴着大眼睛看向他道“九叔,难道您不知道什么叫悄悄话吗悄悄话就是只能我说给十二叔听,是不能说给您听的。”

    老九阴沉沉一笑,冷声道“原来你这是把我当外人啊”

    “是啊”弘昼点点头,这小眼神要多真挚就有多真挚,正色道“我和我阿玛,哥哥他们才是一家人,您自然是外人啊”

    老九被他这话哽的说不出话来。

    老十却被弘昼逗的直笑,直到老九那不悦的眼神扫过来,他脸上的笑却也没忍住,道“九哥,这孩子有点意外,怪不得皇阿玛喜欢他。”

    一般人都讲究面子,不肯将关系闹的太僵。

    可对小弘昼而言,面子这等东西是虚无缥缈的,他才不在意。

    老九冷冷一哂,低头看向弘昼,逼问道“若是我非要知道了”

    这人可真是一点道理都不讲,难怪和宜妃娘娘是母子

    弘昼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当即梗着脖子道“九叔,您怎么一点道理都不讲我都说了,我与十二叔说的是悄悄话。”

    “您非得要知道,那是您的事儿,反正我是不会说的。”

    他眼瞅着老九牢牢挡在他跟前,没好气道“若是实在不行,那我只能去请皇玛法评评理。”

    不管何时何地,将皇上一搬出来总是好使的。

    老九脸色阴沉沉的让开,只能眼睁睁看着弘昼拉着老十二的手走到一旁,最后他几乎是咬牙切齿道“这个小崽子,真是仗着皇阿玛宠他张狂的没边了。”

    老十却觉得弘昼还是挺可爱的,在一旁劝道“九哥,你和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

    话虽如此,可老九还是将这笔账记在了心里。

    另一边弘昼拉着老十二走到角落,这才松手。

    老十二十哭笑不得“弘昼,你有什么悄悄话要与我说我还赶着给皇阿玛请安了。”

    弘昼正色道“十二叔,昨日时间匆忙,我还没来得及与您郑重道歉了。”

    “昨日都是我不好,您莫要伤心,也别难过。”

    说着,他更是道“您膝下虽没孩子,可以后可以将我当成您的儿子,以后若无人陪您说话,您来找我就好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将自己那肥壮的小胸脯拍的砰砰直响,掷地有声道“我虽是个小孩子,可有些时候说话还是算数的。”

    还算他心里有点数,知道自己更多时候说话是不算数的,比如与四爷保证以后再不犯错,比如与四爷保证以后会好好念书。

    老十二被他逗的直笑。

    昨日回去之后他的确很是思念弘是,却更是知道弘是已亡,他再伤心难过也无用,如今看着活泼可爱的弘昼,含笑道“好,我记下你这话了。”

    弘昼也重重点了点头,牵着老十二的手,打算去见皇上。

    只是他们刚走到寝殿门口,就听见魏珠含笑道“昨夜里皇上没有睡好,今日起身时皇上的病情像是又严重了,不便见你们,几位爷请回吧。”

    老九一贯擅长做些面子上的功夫活,扬声道“不是说皇玛法的病好些了这又是怎么了”

    魏珠低声道“奴才不知。”

    老九便闹着要进去探望皇上,这话说的,好像一众皇子中就他最孝顺似的。

    其实他这话也就是说说而已,也知道魏珠不会叫他进去了,就差对魏珠直说看,我就是皇阿玛最孝顺的儿子,等着皇阿玛醒来之后,你一定要将这事儿告诉皇阿玛。

    到了最后,老九等人就走了。

    弘昼却站在原地,等着他们都走远了这才道“魏公公,皇玛法昨夜里没睡好吗可是皇玛法昨天晚上陪我去散步,所以才没睡好的吗”

    魏珠见多了这等年纪的小娃娃,却觉得紫禁城上下,却再也挑不出第二个像弘昼这样可爱的孩子,强忍住捏捏他胖乎乎脸的冲动,耐着性子解答道“五阿哥多虑了,皇上从前看折子看到深夜也是常有的事儿,想必是如今换季,所以有些没睡好。”

    “您别担心,太医方才已为皇上开了安神汤服下,等着皇上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说着,他更是道“不如五阿哥您晚些时候再来看皇上吧。”

    只是叫魏珠万万没想到的是,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弘昼又过来了,他两只手,一手拿着个豆沙包,坐在台阶上吃的又香又甜。

    魏珠迟疑道“五阿哥,您这是做什么”

    弘昼咬了口豆沙包,只觉得御膳房不愧是御膳房,这里头的豆沙既细腻又香甜,而且还一点都不腻,含糊道“我在这里等皇玛法啊”

    他还是担心皇上的身子“虽说皇玛法从前经常晚睡,可昨夜哪里能和从前相比较这些日子,皇玛法正病着了”

    “而且如今虽到了春天,晚上的风还是有些凉的。”

    “魏公公,你别管我,我就在这里等着皇玛法就是了。”

    魏珠心里一动。

    他也是进宫几十年的人了,见惯人情冷暖,谁人是真孝顺,谁人又是假孝顺,他还是分辨出来的,劝了弘昼几句,叫弘昼先回去将早饭吃了,可弘昼说什么都不肯回去,更是言之凿凿道“我回去了也会担心皇玛法的,还不如就在这里等着安心些。”

    魏珠便不好再劝。

    弘昼向来有自娱自乐的本事,如今吃完豆沙包,一个人玩树叶都玩的起劲极了,连皇上何时过来都不知道。

    眼瞅着有个阴影投射下来,弘昼下意识抬头一看,欣喜道“皇玛法,您醒啦”

    即便睡了一觉,可皇上到底年纪大了,精神不如寻常,点头道“朕听魏珠说你连早饭没用完就过来了”

    弘昼嘿嘿一笑“我担心您了。”

    说着,他微微皱眉道“皇玛法,您脸色还是不大好看,您为什么不继续在床上躺着”

    他见皇上穿戴整齐,好奇道“皇玛法,您这是要去哪里”

    皇上这是打算去咸安宫一趟,如今对上弘昼那双关切的眸子,道“朕要去瞧瞧你二伯,你可想跟着朕一起去”

    弘昼想也不想就点头道“好啊。”

    他熟稔牵上皇上的手,又开始絮絮叨叨起来“皇玛法,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二伯了。”

    “皇玛法,咸安宫在哪里啊咱们要走多远啊”

    “皇玛法,您早上用过早膳没人生病了就要多吃些东西才是,只有吃饱了,身子才能快些好”

    皇上心里原本是有几分忐忑的,可与弘昼这般闲言一二,那颗心就渐渐归于平静。

    是啊,总要过来一趟的。

    说到底老二也是他最疼爱的孩子,若老二能够迷途知返,虽说他并不可能再将老二复立为太子,却顾念从前的父子情谊,逢年过节时允老二参加宫中宴会,出来走动一二,若不然以后老二就一辈子待在咸安宫好了。

    皇上一贯是个杀伐果断的性子,可唯独对上老二,他几次都于心不忍。

    皇上很快带着弘昼到了西华门,魏珠连忙差小太监前去禀告一声,可皇上却挥挥手道“不必禀告,朕直接过去。”

    魏珠连声应是。

    皇上甚至叫魏珠等人也不必跟着。

    随着咸安宫宫门“吱呀”一声开启,皇上便带着弘昼走了进去。

    一进去,弘昼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怎么说了,咸安宫虽仍位于紫禁城之内,但弘昼一走进来,就感觉到阴沉沉的,仔细一看,他这才发现,咸安宫内虽宫女太监不少,但一个个面上却满是灰败之色,明明都是一二十岁年纪的人,面容却如百岁老人一样。

    这些人见到皇上面上无惊无喜,上前请安后则退了下去。

    皇上找了个小太监问道“保成身在何处”

    小太监恭敬道“回皇上的话,二爷正在书房。”

    如今老二已被废,皇上并未下令将他封为王爷,贝勒或贝子,故而咸安宫的人便以“二爷”称呼老二。

    皇上点点头,带着弘昼直奔书房而去。

    弘昼明显发现,皇上一进咸安宫后心情就明显低落下来,话少了不少,更是神色紧绷。

    弘昼紧紧攥着皇上的手,轻声道“皇玛法,我陪着您了。”

    所以,您别不高兴。

    皇上微微颔首。

    两人很快就进了书房院子,一进去,率先看到了廊下堆着数十坛酒,院子里更是四处可见呕吐物及摔碎的酒坛子。

    老二虽被幽禁,却仍是孝懿皇后所出,皇上即便看在孝懿皇后的面上也不会委屈了他的吃穿用度,只交代下去,老二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喝什么喝什么不得苛责。

    弘昼瞧见这一幕,只觉得院子里污秽不堪,下意识看了皇上一眼,却见着皇上面色如常,想必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皇上走上台阶,将门推开,只见老二衣衫不整躺在炕上,屋内更是酒坛子洒落一地。

    皇上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酒坛子就砸了过来,随着酒坛子“哐当”落地发出一声巨响,老二那不悦的声音就嚷嚷起来“下贱东西,我不是说了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能进来吗你们一个个是聋了不成”

    “我告诉你们,我虽不是太子,却也是中宫皇后所出的嫡子,身份尊贵,信不信我杀了你们”

    大白天的,他喝的是酩酊大醉,说话都有些大舌头。

    好在他喝醉了酒,力气并不大,那酒坛子在离皇上还有七八步远的距离就落了地。

    皇上没有说话。

    别说皇上,就连弘昼看到这样一幕都觉得心痛,纵然无人在他跟前提起过废太子,但他也知道历史上的二伯也曾颇受皇上器重,文韬武略样样出众,如今,竟变成了这个样子

    躺在炕上的老二喝了一口酒,好一会没听到门口有人说话,这才朝门口扫了一眼。

    第一眼看过去时,他只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又看了一眼,却是自顾自笑了起来“我当是谁来了,原来是皇阿玛您来了啊”

    说话时,他更是晃晃悠悠站了起来,连走路都有些蹒跚“您说您也是的,您过来怎么不差人说一声这样儿臣也好去接您啊”

    他本就喝醉了,屋子里酒坛子又多,一个不小心就绊倒了,摔的他一个闷哼,索性就在原地躺了下来,是“哎呦哎呦”直叫唤。

    皇上依旧没有接话,只微微叹了口气。

    老二躺在地下叫唤了几声,很快就缓过神来,蹒跚趴了起来,更是看向皇上道“皇阿玛,您您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好像对我很失望似的,从您将我废掉之后,您不就已经对我失望透顶了吗何必又用这样的眼神羞辱我”

    说着,他更是摇摇晃晃朝皇上走来,声音渐渐拔高起来“我知道,许久之前您就对我不满意了,觉得我惦记您那位置。”

    “可天底下,哪里有人不想当皇上您去问问,有这样的人吗”

    “说什么我意图不轨,说什么我勾结权臣,我,我是太子是大清未来的皇上难不成与臣子们有些来往都不行吗”

    “您就这样防备着我吗”

    “皇阿玛,我是您的儿子,我不是贼人”

    因声音太大,再加上饮酒过度的缘故,他的整张脸浮现出酡红,瞧着有几分吓人。

    眼瞅着他离皇上越来越近,弘昼想也不想,下意识就护在皇上身前,厉声道“二伯,您要做什么”

    皇上与老二四目相对,面色平静,平静的有几分可怕,淡淡道“弘昼,你让开”

    弘昼低声道“皇玛法”

    皇上扫了他一眼,道“你让开,你去门口等着朕,当心伤着你了。”

    弘昼乖乖让开,可他却并不敢出去,仍站在皇上身侧,甚至已经想好了,若眼前这人敢意图不轨,他就拿起地下的碎瓷片来保护皇上。

    老二看了看皇上,又看了看小豆丁弘昼,兀自笑了起来“皇阿玛,您怎么不说话今日您带着这小崽子来咸安宫,是打算告诉我,说您打算将这小崽子立为太子,叫我死了这条心吗”

    “我告诉您,我不想当太子,我不想当您的儿子这破位置,我不稀罕了。”

    “我每日就在这咸安宫内喝喝酒,真是快活似神仙啊”

    他虽喝醉了,却并不是醉的十分厉害,并不敢真的对皇上做些什么。

    皇上看着他的眼睛,不急不缓道“保成,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一并说出来,朕听着了。”

    都说知子莫若父,可当儿子的也是了解父亲的,旁的皇子兴许对皇上的性子知道的并不清楚,但从小跟在皇上身边长大的老二是知道的。

    自他被软禁后,他一直与老三暗中来往,仍想着皇上看在故去皇额娘的面子上再将他立为太子,所以即便在咸安宫内,他仍是勤勉上进,日日读书写字,教导孩子,为的就是叫皇上看看他本性并不坏。

    可随着老三被皇上狠狠斥责,继而软禁起来,他知道,他这辈子都不会再被立为太子。

    他索性破罐子破摔,活生生打死了一个宫女。

    皇上依旧没有反应。

    这事儿是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知道,皇上已放弃了他这个儿子。

    从此之后,他便日日与酒相伴,自暴自弃起来。

    如今他与皇上四目相对,是第一次在皇上眼睛里看到淡漠,好像他与皇上半点关系都没有,当即多日挤压的委屈和怒气是宣泄而出“我知道,您是看在故去皇额娘的面子上才会立我为太子的,那时候我尚在襁褓之中,您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当太子从一开始,我就没得选啊”

    “后来,您口口声声教导我要友爱兄弟,我照着您的话去做,可您了,您明知道他们心怀不轨,却还是抬举他们。”

    “您说说,若换成您,您难道会坐以待毙我是人,不是您驯养的动物,更不是提线木偶,我也有我的想法啊,可您从小到大都要我按着您说的做”

    说到最后,他已是眼泪鼻涕乱飞。

    这下可害的弘昼一心二用起来,既担心老二一时冲动伤了皇上,又担心老二的鼻涕眼泪飞到自己身上。

    今日他可穿着耿格格给他做的新衣裳了

    老二不知道说了多久,恨不得将从小到大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都道出来,一直到他说累了,这才停了下来。

    皇上心里是说不出的失望,淡淡开口道“保成,你可还记得,今日是你的生辰如今你落得这般境地,你怕早已忘了你的生辰,可朕并没有忘记。”

    “从小到大,且不说你的生辰,但凡涉及到你的事情,朕从来都不会忘。”

    “再说从前种种已没了意义,朕自诩对你问心无愧,唯一对不起的便是你故去的皇额娘,如今你成了这个样子,你皇额娘若泉下有知,不知道该多伤心”

    顿了顿,他长长叹了口气,继续道“你说从一开始你就不愿当太子,那你可有与朕说过若你说了,你觉得朕会勉强你”

    “保成啊,世事两难全,你既想享受权力带来的荣耀,就要忍受权力所带来的束缚,你是这也想要,那也想要到了最后,却是什么都没有。”

    “朕年纪大了,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昨夜梦到了你皇额娘,就当是替你皇额娘见你最后一面。”

    见到老二这一面,他也就彻底死心了,当初那个被他捧在掌心长大的保成再也不会有了“朕走了,你好自为之吧。”

    这话说完,他就牵上弘昼的手,转身就往外走。

    皇上的步子仍不算快,却一步一步走的极坚决。

    弘昼几次张嘴,可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他能感受到皇上的伤心,可如今他能做的只能陪在皇上身边。

    很快,弘昼就听到身后传来老二那压抑的啜泣声,继而那啜泣声是越来越大,到了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

    男子轻易不落泪,除非到了伤心处。

    想必他这位二伯也知道从今以后自己与皇上之间的父子情断了。

    皇上却是头也未回。

    一直到回到乾清宫,皇上都再未说一句话。

    魏珠跟随皇上多年,知道皇上的性子,待皇上一回去就将皇上扶到床上歇着。

    皇上摆摆手叫魏珠下去,看向一直寸步不离守着他的弘昼,苦笑一声道“今日你可是吓到了朕就不该带你去咸安宫的。”

    弘昼正色道“皇玛法,我不怕的。”

    迟疑片刻,他低声道“倒是您,您可是很难过您别难过,我会一直陪在您身边的。”

    皇上颔首道“朕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只是现在朕累了,想要歇一歇,你出去玩一会好不好”

    弘昼乖乖点了点头,道“那皇玛法,您好好歇着。”

    他刚起身,正欲离开时,就听到皇上开口道“弘昼,今日朕和老二说的话,你不能对外说,知道吗”

    弘昼再次点了点头“皇玛法,您放心,我不会说的。”

    说着,他更是举起胖乎乎的小手来“我对天发誓,我一定保守这个秘密,就是对着阿玛,对着额娘和哥哥他们,我都不会说的。”

    “若是我撒谎,就就要我一辈子都吃不到好吃的”

    皇上瞧见他这般煞有其事的样子,脸上总算有了些笑意。

    当天晚上,皇上就病了。

    这次,皇上是真的病了。

    先前的病是他装的,为的是试一试一众皇子的反应和态度,但从咸安宫出来后,他面上虽未有什么变化,可心里又怎会不伤心不难过,到了傍晚就一声接一声咳嗽,到了夜里就发热起来。

    等着弘昼起来后,很快就知道这件事。

    顿时他连早饭都顾不上,撒丫子赶了过去。

    他到了乾清宫寝殿门口时,发现四爷等人一众皇子都来了,不光皇子们候在门口,还有七八个太医也等在门口。

    老九的声音最大,情绪也最为激动,嚷嚷道“四哥,你说你也是的,皇阿玛生病,你还将弘昼送进宫做什么你这儿子是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说着,他的声音是愈发大了,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明明前两日皇阿玛的身子已经快好了,弘昼一来,活生生将皇阿玛又气病了”

    “四哥,平素你瞧着是个知道分寸的,这次怎么就糊涂起来”

    他这话虽说的委婉,却也叫众人听出些不对劲了,想着四爷不顾皇上龙体安康是其一,有心借弘昼争宠是其二。

    他是坚定不移的拥护老八的,如今老二被再立太子机会渺茫,他高兴之余,可看谁都觉得对方像盯着皇位似的。

    偏偏一众皇子中也有几个是真孝顺的,一听这话连连附和。

    四爷一贯毫无波澜的面上浮现几分怒色来,正色道“九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也不是小孩了,该知道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

    “知道内情的清楚是皇阿玛本就抱恙在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弘昼惹得皇阿玛生病了。”

    “弘昼如今尚不足四岁,九弟,你也是当阿玛的人,应该也知道这样一顶帽子扣下来,弘昼这辈子怕是都完了”

    老九却是冷哼一声,没好气道“四哥,方才我可是哪句话说错了虽说皇阿玛喜欢弘昼,想要将弘昼接进宫,你也得分个轻重缓急才是,这时候也能任由着皇阿玛的性子来吗”

    四爷正欲说话时,谁知道人群中的老十二却开口道“九哥,你这话说的,实在是冤枉四哥了。”

    “皇阿玛的性子咱们都清楚,但凡他老人家决定的事情,断然没有转圜的余地,你怎么四哥没有劝皇阿玛”

    说着,他淡淡笑了笑,仍是和煦模样“咱们这些兄弟谁不知道四哥一贯不争不抢,又是孝顺,四哥怎会不劝皇阿玛”

    他这话一出,人群中又有几人附和起来。

    四爷微微皱了皱眉,不知道老十二突然为自己说话到底是为了哪般,老十二一贯独来独往惯了的,从前与他更是半点交情都没有,怎么突然替自己说话起来

    老九随了宜妃娘娘那牙尖嘴利的性子,正欲说话时,弘昼就扬声走了过来“阿玛,您来了”

    弘昼旁若无人穿过人群,径直从老九脚下踩了过去,走到四爷身边,道“阿玛,我听说皇玛法病了,皇玛法他还好吗”

    四爷摇摇头,道“还不知道了,院正带了几个太医进去,一直没有出来”

    他们这些皇子夜半就接到消息,匆匆进宫,如今已足足等了一个时辰。

    这几年来,皇上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他们怕是凶多吉少。

    弘昼面上皆是担忧之色。

    偏偏老九又在一旁喋喋不休“弘昼,可是你将皇阿玛惹生病了”

    说着,他更是道“我听说昨日你与皇阿玛一起去了咸安宫好端端的,皇阿玛这病怎么就严重了”

    他大概猜到皇上病情突然恶化是与老二有关,可不管是乾清宫的消息,还是咸安宫的消息,他都打听不到,也不敢打听。

    故而如今他便以“孝”之名来诈一诈弘昼。

    四爷也清楚其中的猫腻,还未来得及开口,弘昼就冷哼一声“九叔,您怎么知道皇玛法昨日带着我去了咸安宫您莫不是派人盯着皇玛法吧”

    这样一顶帽子扣下来,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老九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认,忙道“自然不是,我,我是听别人说的。”

    说着,他更是步步紧逼道“昨日在咸安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你若是不说清楚,我们哪里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太医又怎么好对症下药”

    弘昼正色道“九叔,昨日我就答应了皇玛法,不能将这事儿告诉别人的。”

    他似知道一众皇子们心思似的,又添了一句“就算对着阿玛,我也不会说的。”

    老九却不会相信他这话,没好气道“话虽如此,可昨日你还与我说你与四哥才是一家人,这一家人关起门来什么话不能说你的话,我可不信”

    他越说是越起劲,扬声道“我并非窥探皇阿玛行踪,实在是担心皇阿玛身子。”

    “自我知道皇阿玛病了,整日是吃不好睡不好的,日日担心皇阿玛的身体,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弘昼看着他,只觉得他这人忒讨厌了些。

    但架不住今日除去一些“养病中”的皇子,其余的皇子都悉数到场,他若是什么都不说,难保会落人话柄,当即是灵机一动,附和道“九叔,您可真孝顺了”

    说着,他更是迟疑道“既然如此,我就将昨日之事告诉您吧。”

    他这话一出,四爷就连忙开口道“弘昼”

    即便四爷不知道昨日咸安宫内到底发生什么,可从皇上身体状况来看,是绝非小事,昨日皇上将弘昼带进宫是因为相信弘昼,若真将这事儿告诉老九,岂不是老八,老十等人都知道了

    四爷是知道皇上在他们中间安插了眼线,更怕皇上因这事儿厌弃弘昼。

    弘昼却道“阿玛,您别担心,九叔这样孝顺的一个人,定不会对外说的。”

    “我听皇玛法说了,皇玛法生病的时候,九叔送来了很长很长的一根人参,九叔只是关心皇玛法的身体”

    说着,他也不看四爷,便对着老九道“九叔,你蹲下来,我悄悄和你说。”

    老九依言蹲了下来。

    弘昼靠近他耳畔,耳语道“九叔,您今天早上是不是吃的韭菜包子您牙上有一根韭菜了”

    老九面色一惊,下意识捂住嘴巴。

    弘昼又道“您是不是想知道昨日在咸安宫发生了什么我告诉您,昨日在咸安宫,皇玛法对二伯说您是不是想知道皇玛法对二伯说了什么说的是”

    “嘿嘿,我就不告诉您”

    “您若真想知道,有本事待会儿皇玛法醒了去问皇玛法啊”

    “呵,我告诉您,我只是小,又不是傻,我答应了皇玛法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的。”

    “若是皇玛法知道我将这事儿说给您听,肯定会不高兴的。”

    “或者您实在想知道,大可以与皇玛法说将您也关到咸安宫去,这下您不光可以与二伯作伴,也能知道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您说是不是”

    他们俩说悄悄话时,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们俩身上,只见老九面上神色先是惊再是好奇,最后更是怒,所有人的八卦之魂都被点燃,恨不得凑上去也听一听才是。

    到了最后,弘昼笑着扬声道“九叔,我都说啦”

    老九这才察觉到自己上当了,站直身子,没好气道“你这小崽子,你看我不揍你”

    说着,他更是对着众人道“你们别听他胡说,这小崽子狡猾得很,他,他方才什么都没说。”

    若旁人说这话,兴许还有人信,但老九在一众皇子中聪明奸诈是出了名的,当即就有人出声道“九哥,你大可不必如此,若是方才弘昼什么都没说,你脸上为何那样的表情你就放心吧,没谁追着你问昨日之事”

    老九万万没想到自己聪明一世,如今却是阴沟里翻了船,着了这小兔崽子的道儿,他刚张口打算辩解几句,魏珠就出来说皇上醒了。

    顿时,众人齐齐往里走,却也不耽搁大家用那鄙夷的眼神扫向老九。

    老九气的脸色都变了,越想心里越不是个滋味,还是想说上几句。

    就在这时,弘昼指了指自己的嘴巴,以口型道“九叔,注意您牙上的韭菜”

    老九再次下意识捂上嘴。

    这下别说众人愈发笃定老九知道内情却是故意不说,要不然他怎么与弘昼一来一往打起哑谜来可见是两人在暗中互通消息

    就连向来跟在老八,老九屁股后面的老十都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九哥,这话你不与别人说,待会儿与我说一说。”

    老九横扫他一眼,没好气道“我是真不知道”

    “那小兔崽子没告诉我”

    “怎么,如今连你也选择相信那小兔崽子,不相信我”

    老十却是一副“我都懂”的表情,凑近他耳畔道“九哥,你这骗人的功夫是愈发炉火纯青了,差点连我都骗过去了”

    “你若再说这样的话话就有些过了,咱们兄弟之间是什么关系,难不成你连我都信不过”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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