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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风致已经痛到迷茫, 所有的感知仿佛只剩下痛,就连每一次呼吸,都像抽髓断骸般痛苦, 她不知自己身处何地, 也不知是谁在救下自己。
那人的身体像块冰, 寒意凛冽, 可似乎这样的寒冷能麻木她的感觉,稍稍缓解她的痛楚。
她不管不顾,凭着本能抱紧身边的人, 像溺水之人抱紧浮木。
唇齿之间, 有淡淡的血锈味弥散,她好像咬破那人的肩膀, 尝到的是血的滋味。
他的血,和他的身体一样, 都冷得像冰。
呜呜咽咽的痛苦呻吟仍在祁怀舟耳边不断响起, 他的脖子被她紧紧勒着, 她的脑袋缩在他的颈弯间, 泪水和血液一起,打湿他后背的衣襟。
她咬得狠,像只发疯发狂的小兽。
可能身体早就被一次比一次剧烈的痛楚折磨得耐受力极高,他并没觉得林风致咬得他有多痛。
一波接一波的痛楚汹涌而至,祁怀舟的脚步亦有些踉跄, 抱着林风致回到天羲湖畔时,他终是力竭, 单膝狠狠一跪,落在下冰室的冰阶前大口喘着气,手倒是仍旧稳稳抱着林风致。
喘息片刻, 他咬牙站起,直掠入冰室。
冰雾弥温,冰梯再度消失,冰室重新被封印在天羲湖下。
“冷”林风致总算松开口,上下牙关“咯咯”扣响,含糊道。
寒意肆虐而来,体内流动的血液仿佛都要冻结,痛楚虽然稍减,她却被冻得瑟瑟颤抖。
祁怀舟直飞到冰柱前,落下后一个不稳,抱着林风致一起跌坐地上,衣襟已被扯得松开,发丝亦乱,怀里的人还直往他怀中蜷缩,他无奈撑坐而起,靠着冰柱坐好,一手圈搂着林风致,一手掐诀,勉强聚起些微青光,可转眼又消散。
痛苦让他的意识也开始涣散,他大口喘着气,垂眸看了眼怀中快要蜷成球的人,强迫自己凝神聚气,指尖再度凝出青光,往林风致背心处按入。
一股奇特的气息在林风致体内炸开,循着经脉涌向百骸,最后汇聚在胸口处,化作一点暖意护住心脉,让她不至于因为极端的痛苦而彻底失控。
施完术,祁怀舟虚弱地带着林风致一起倒在冰柱之前,意识陷入迷妄之前,他看了眼冰柱上巨大的索链,轻轻眨了下眼,那索链自动缩成一条赤红细绳飞来,将林风致双手缠得死紧。
“撑三天,三天就好。”他低喃一句,也不知是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话音至尾虚弱得几乎听不到。
林风致浑浑噩噩的,被痛苦和寒冷折磨得痛不欲生,神智几番濒临崩溃,却又在最后一刻被胸口处的一星暖意拉回。
最迷糊的时刻,她想过将心脏从胸口掏出,一了百了,可双手却好像被什么缠住般,动弹不得。
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生受这股痛楚。
也不知多久,这可怕的痛苦才渐渐消退,身体重归平静,林风致像被抽空般,身体疲倦不堪连睁眼的力气也没有,只能沉沉睡去。
这一觉并不踏实,她做了个光怪陆离的梦。
梦中只有一片天地阴阳不分的混沌,一只通体黝黑的庞然大物浮身半空,如同由这片混沌化身而成的巨兽,她就飞在这只巨兽的对面,身上穿着祁怀舟的衣袍,手握一柄赤红长戟,脚踩千演神兵所化的星辰之舟。
好生奇怪的梦,她好像变成了祁怀舟
然而没等她想明白,混沌骤涌,似黑浪滔天,对面的巨兽咆哮而来,她心里大惊,举戟迎战,可那巨兽竟一口咬断她的长戟,露出尖利的兽爪剖开她的胸膛,将她的心脏,从胸腔生生掏出。
她尖叫着睁眼。
混沌与巨兽消失不见,目之所及,只有白花花的冰柱。
痛楚已经消失,但梦里的景象叠加先前莫名的痛苦,仍旧让她打了寒噤。好半晌,她才从怔愕中回过神,转头望向身侧。
不看不要紧,一看给她吓了一大跳。
祁怀舟就仰面躺在她身侧,张开的手臂成了她脑后枕头,另一手则搭在她的双手上,而她,正蜷在他的怀中。
她懵了半晌,脑中闪过零星残片,恍恍惚惚间想起好像是有人阻止了自己寻死,并将她带到这里来。
那个人是祁怀舟。
所以,她好像在祁怀舟怀里睡了很久
这个认知让她弹簧般坐起来。这一坐,她只觉周身酸涩,骨头僵硬,低头望去只见手臂白皙的肌肤上布满淤青,两手都被红绳绑着,身边还有个昏睡的男人。
这情景透着股说不上来的诡异。
她用力挣了挣,红绳纹丝不松,她又用上灵气,红绳竟然越收越紧。
感受到手腕传来的疼痛,她怕再挣扎下去,手都要被勒断,便琢磨着可能还得叫醒祁怀舟。
“祁仙君祁怀舟”她试探舟叫了两声,躺在地上的男人毫无反应。
她侧身俯头,一边打量他一边寻思要怎么叫醒人。
祁怀舟面容苍白到近乎透明,睡着的模样像长眠不起般,脆弱得像是由冰块雕琢而成,似乎只要她动一个指头,他就会彻底碎成冰渣,不复存在。
林风致还是伸出双手,轻拍他的脸颊他倒是没碎,只是还不醒。
她想着办法,目光却被他敞开的衣襟内露出的肌肤吸引。
因着先前她的挣扎,他单薄的衣袍早已被扯乱,襟口大松,露出大片的颈下肌肤。这肌肤和他的脸色同样雪白,但吸引林风致的,却是几道狰狞扭曲的往衣襟深处蔓延的黑线,在他雪白肌肤上格外触目惊心。
像树木的根须。
不知何故,林风致又想起那阵似乎被人剖胸取心的痛苦,她忍不住伸手,勾指轻轻挑开他的左襟,目光往他胸口心房处窥去。
黑线越往里越粗,似乎在心口汇聚。
这若是伤疤,该是怎样的伤,才会留下这样的痕迹又该带来怎样的痛苦
林风致蹙紧眉,继续往上挑开他的衣襟,眼见那道覆盖在他心房上的痕迹就要彻底暴露于她眼前,忽然间一只冰冷的手如同铁箍般握在她的手腕上。
她吓了一跳,转眸发现祁怀舟已然睁眼,她飞快缩回自己的手。
“小友,有些事不要随意窥探,能活得更久。”森冷的声音响起,祁怀舟松开手,一边坐起,一边将落到肩头的衣襟拢紧。
绾起的长发早已披泻在背,笼着他那张脸,愈发显得貌美而又孱弱。
他慢慢起身,旁若无人般整理起头发,有条不紊地将长发束到脑后绾起。
长发尽绾后,他后襟上那处血渍便格外明显。
林风致也跟着站起来,打量了一眼四周,决定先发制人,不给他追究自己窥探他身体的机会,问道“仙君,我为何会在这里又为何会无缘无故痛不可扼”
她猜,这事肯定与他有关。
“前些时日应付宗门天雷劫,引得旧伤复发,因你我结过魂契,共伤同寿,故而有一半伤痛转嫁到你身上。”祁怀舟言简意骇回答道,“抱歉,是我累及小友。”
林风致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个魂契不是为了让他保护自己而结的吗怎么现在变成她给他分忧了
她想抽自己一个耳光,要是不结这魂契,她早八百年就逃走了,何至于此
“解开”她抬起手,语气并不好,连敬称都不想用。
祁怀舟掐了个诀,她腕间的红绳飞出,化作粗实的赤红索链绕回冰柱之上,将林风致看傻。
犯得着用这么粗的索链捆她吗
“这本是我用来捆自己的。”祁怀舟看出她的疑惑,轻描淡写道,“我不想自戕,只能出此下策。”
林风致怔了怔,似乎想到什么,瞬间明白他言中之意。
她只转嫁了一半的伤痛就已经痛到想要自我了结,那么在此之前,他独自承受所有痛楚,必更加痛不欲生。
有点惨烈,她忍不住想要同情他,但在此之前,她还是更同情无缘无故被拉下水的自己。
“小友,我的旧伤不会轻易复发,这次是个意外。”似乎猜到她的想法,祁怀舟安抚道。
林风致一声冷笑“你这意外挺多的,秋月明是个意外,鲲丹是个意外,旧伤还是意外你意外的我都怀疑我上辈子欠了你”
真是冤孽。
祁怀舟翻手擎起个玉匣,递给她道“不知该如何才能让小友消气,这枚天髓丹便赠予小友,以作歉礼。”
天髓丹,是九寰修仙界极难炼制的极品仙丹,除了可以易筋换髓大幅提升肉身对天地灵气的吸纳能力外,还有救命之效,再重的伤只要尚存一息就没有天髓丹救不活的。
“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别再受伤”林风致接过天髓丹道,想了想觉得自己说得不妥,加了句,“我不是关心你,我只是替自己着想。”
她没有拒绝的理由,有了这枚仙丹,林风致就等于有了第二条命,真到对上凌少歌时,需要保命也有些底气,便不再客气。
祁怀舟定定看她一眼,只道“我知道。”
想起凌少歌,林风致心里一紧,问“我在这里几天了”
“今日是第五天。”
“什么这就过了五天”林风致大惊。
完了完了,转眼过去五天,她什么都没做。
“发生何事”祁怀舟问她。
“来这里前收到鹰书拜帖,凌少歌十天后到访,现在时间过了一半,我什么都没准备”
只剩五天时间,她拿什么面对凌少歌
“时间确实紧了些。”听完林风致的话,祁怀舟罕见地没再拿话安抚她,神色也凝重了几分。
“你们到底出于何故非要和这幽澜山合作”林风致不由问道,又自言自语,“一个魔修,一个恶修,就没有别的合作对象吗”
虽然自从三千年前幽澜山前前任魔尊成了浮沧小师妹,并和浮沧大师兄结修之后,仙魔两界已经渐渐不再像早年那样拼得你死我活,彼此之间也有些来往,但也仅限于一些私人往来,很少不对,应该是从来没出现过仙门主动与魔修合作,甚至将人邀请到宗门的情况。
林风致不是很理解这样的做法,秋月明和凌少歌私交再深,这仙魔之间依然有壁。
“恶修”祁怀舟不解问道。
“就是段长鸿提议的,让苍隐谷的修士入驻昆虚,结为盟友之事。”林风致回他。
祁怀舟负手朝前迈了两步,留给她一个背景,淡道“你将苍隐谷和幽澜山相提并论”
“当然不是。”林风致摇头,很快给出自己的想法,“苍隐谷只是一群行事毫无底限的恶修,为了掠夺其他修士而聚集起来,一盘散沙罢了,当然不能和成立数千年的幽澜山相论。我只是不明白,这二者皆非同类,何必非要合作”
幽澜可是西境说一不二的存在,在魔修之间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绝不是一盘散沙可比。
“从前仙魔势不两立,几乎从不往来,两地所产之物受此影响,也从未互通,导致修士想要获取西境产物,便要涉险而入,而大宗的资源更是不可能进行。这些年虽然关系有所好转,但也仅限于修士间的私人交易。同样的,魔修们想要得到仙家产物,也是难上加难。”祁怀舟耐心十足地给她解释起来。
林风致瞬间领会祁怀舟的想法“所以你想和幽澜山达成的合作,是两境贸易”
好大的野心
这已经不仅仅是两个宗门之间的合作,而是涉及整个九寰的巨大举措。一旦合作达成,西境的产物和仙界的产物,都将通过昆虚通往两境,如此一来,昆虚就是全九寰仙界独一家,相当于掌控整个九寰的交易命脉。
但这么做的风险也显而易见的巨大先不提这个想法实施起来有多困难,单就与魔修合作这一点会让昆虚成为仙界众矢之的。昆虚本来名声就不好,如果再添上与魔修勾结这条,那真是要臭名昭著,一个不小心,就会成为众仙攻击的目标。
她将心中所思化作语言,全部说出口。
祁怀舟微微一笑,他发现自己很喜欢同她聊天,她总是可以在最短的时间理解他的意思,并且能飞快思考,给出她的意见。
“如你所想,这件事确实举步维艰,你觉得可行吗”他反问她。
林风致咬唇蹙眉想了片刻,很坚定道“虽然难,但我觉得可行”
要是能够完成这件事,那简直是人生中前无古人的巨大成就。
“哦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祁怀舟诚恳问道。
“首先得要组建一支能够往返于两境之间的商队,可以完成资源运送的任务,从这里到西境路途遥远,就算是不眠不休飞行,一来一回也得一个月时间,再加上路上可能会遇到的种种危险,这支商队的成员要拥有强大的实力,以应付这些危险。”她思忖着慢慢道,又否定自己,“不行,一个月还是太慢了,可以培养一批擅飞行的仙兽仙禽,缩短两地往来时间,或者”她顿了顿,眼睛忽亮,“最好能打通一条传送法道”
传送法道便是以传送法阵为基础的机关阵,除了拥有瞬间传送的功能外,还能传送大件物品,哪怕是一座山,也能给你瞬间转移过来。但是修筑这样的传送法道所耗费的人力物力,将是不可估算的巨大窟窿。
但现在只是在问她想法,林风致便天马行空地瞎说。
“有了能够往来两地运送货物的办法,便可以着手准备交易货物,虽然修士们确实很需要两境之物,但我们也不能冒进,得慢慢来,不动声色的开始。最好能从他们都需要的却又不起眼的小东西开始,逐步占领,逼他们依赖我们,等到发现时已经离不开我们,不得不接受我们,这样才能将我们宗门受到的影响降到最低如此看来,果然是要与幽澜山合作,幽澜山与三仙门中最强的浮沧山渊源甚深,想必会对我们合作之事网开一面你笑什么”
林风致滔滔不绝说了半天,眼角余光瞥见祁怀舟上扬的嘴角,才发现自己这都已经替昆虚谋划上了,当下脸一烫。
“小友真是个有趣的人。”祁怀舟却微微躬首,颌首诚恳道,“能认识小友,是祁某之幸。”
这突如其来认真诚恳且毫不掩饰的赞赏,让林风致愣住。
她没想过会从一个已经天道初窥的大能者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哪怕这个人境界大跌,徘徊于元婴,他的夸奖和赞赏,依然有着震撼人心的力量。
“祁仙谬赞了,我就是随口说说,你别笑话我不切实际,异想天开就好。”
“小友何出此言听你一席话,我受益匪浅。”祁怀舟道。
“修士难道不应该专注于修行我天赋平平,还老是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不觉得我不思进取吗难怪修为总上不去。”
也不知她想到什么,原本晶晶亮的眸子变黯,脑袋也跟着半垂,盯着地面不语。
祁怀舟放缓语气,温道“小友,正所谓寸有所长,尺有所短,别拿自己的短处和别人的长处相比较,却对自己的长处视而不见”
“长处”林风致喃喃道,又将头抬起,目光依旧晶亮,笑道,“我也这么觉得”
所以,她从没觉得自己不好过
祁怀舟微微一笑,看来,她并不需要他的劝慰。
“扯了这么多,我到底要怎么应付凌少歌”林风致转开话题。
他那想法很美好,但当务之急应该是如何应对凌少歌吧
“把手伸出来。”祁怀舟想了想道。
林风致伸出右手来,只听他道了句“小友,得罪了。”手便被他拉住,衣袖亦被他拉起,露出她洁白如藕的右臂。
在她问出声时,祁怀舟已经动作迅速地掐诀施术,他的指尖沁出殷红血珠,带着寒意,如冰珠般落在她手臂上,跟着他的动作在她手臂之上绘下一道的血色符文。
符文繁复无比,林风致从没见过,还没等她看清楚,那道符文便化作一只红凤绕着她的手臂游移一圈,随后钻入经脉消失不见。她看傻眼,只觉得一股冰冽气息充斥着右臂。
祁怀舟却在此时嗽起,半晌方虚弱道“此乃诸天万法咒,里面封有秋月明的绝杀之术寂幻惊海。她修的是水灵法术,所以这个法术乃是化海为器,凭滔为刃,威力巨大,给你自保用。以你现在修为,施咒能够施展两次。”
林风致待要说什么,却被他抬手按下“还有这件东西,给你吧。”
他说话间擎起一件方形木锁,拳头大小,像凡间孩童玩耍的鲁班锁。
“这不是千演神兵”她诧异地瞪大眼。
这么厉害的东西也给她
祁怀舟点头“我已经教过你它的用法,你多加熟练吧。当你的神识越大,对神识的掌握越深,千演神兵所能发挥的力量便越大。”
林风致呆呆接下千演神兵,一时间对他的大方也不知能说什么。
这祁怀舟真是恨的时候让她恨得牙痒,好的时候又让她无所适从。
“还有一件事要提醒你。”他可不知她心中这些弯弯绕绕,继续叮嘱道。
“什么事”林风致把玩着手里的千演神兵问他。
“别对凌少歌动情。”
“哈”林风致一把攥住千演神兵,不可思议地盯着他。
“凌少歌有西境第一美男之称,他生的极好,放眼九寰仙界也属难得一见的容貌,所以”
“怎么怕我爱上凌少歌”林风致笑了,她像是那么容易动心的人吗
“只是好心提醒你,免得你因此丧命。因为秋月明乃是玄阴之体,是最适合双修的体质,如果你和凌少歌交媾,那么你的身份会立刻被揭穿。”祁怀舟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林风致瞬间失语。
片刻之后,她失笑,盯着祁怀舟的脸,道“我想问问祁仙,你和凌少歌,谁更好看”
祁怀舟眉心微蹙,似乎不解这个问题意义所在,但还是老老实实回她“我不知道。”
林风致笑眯眯凑近他“其实你也生得极好”
她并没瞎说,祁怀的容颜搁在九寰也属于难得一见的英俊,只不过可能因为他从前一直埋头修行,百年前出关又不常在外走动,是以声名不显。
“所以”祁怀舟越发不解,只在她清澈的瞳眸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我连对着你都没心动,又怎会对凌少歌动心你未免过虑了。”林风致语毕笑出来。
铃音般的笑声,透着满满的戏谑,格外欢快。
祁怀舟被她说得哑口无言,一时间竟不知她是褒还是贬。
“不会最好。”半晌,他才憋出一句话。
银光自祁怀舟袖间一闪而过,冰梯再度出现在冰室之内,两人一前一后朝着冰梯缓步踱出。
“两年前,秋月明独赴噩境历练,曾在赤沙谷里救过凌少歌一命。那一回凌少歌前往赤沙谷寻找克制他魔功反噬的炎血草,结果遇上了守草的赤沙蚺。那只巨蚺蜇伏沙中修行已近三千年,差一点点就能化形为魔蛟,极难对付。凌少歌与其厮杀中受了重伤,魔功反噬提前到来,以致功力全失化为凡体,正好被秋月明救下。她在赤沙谷里替他护法了十天,才助凌少歌脱险。”祁怀舟边走边慢慢向林风致提起秋凌二人的结交过程。
赤沙谷、三千年赤沙蚺这听起来,都离她好遥远。
林风致只道“原来有救命之恩,难怪。”
“嗯,所以凌少歌虽然性情乖张孤傲,对秋月明却十分信任,这也是为何一定要她出面,才能促成昆虚和幽澜山合作的原因。”祁怀舟继续道,“先前同你说的那些只是我单方面想法,这是双方头回接洽,因此目标只是和幽澜达成第一笔交易。我们宗门修复十方古阵需要大量的月银石,其矿脉多分布于西境,其中七成掌握在他手里,我们需要他来为我们月银石。”
林风致对月银石并不陌生,这是修仙界常见的筑阵材料,不过月银矿脉在九寰仙界并不多见,所以产量也少,这导致它的价格被炒到老高,以昆虚目前情况,如果大量需要月银石,要从仙界采买月银石,除了要花费天价灵石外,能采买到的数量也有限,无法满足宗门所需。
“没有其它可替代品”林风致不解问。
“没有。”祁怀舟道。
林风致点点头,所以她这回见凌少歌的目的,是帮助昆虚完成这笔月银石的交易。
天光倾来,落在长长的冰梯上,周遭已经温暖不少,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走到阶梯出口位置,阶梯之下传来浪花声,林风致转头望去,偌大冰室正在慢慢消融,化作湖水。
天羲湖畔站着赵睿霖、曾玄与楚悬三人,各带心事神情沉重地望着冰面,阶梯口出现的那一刻,曾玄已经等不住,掠身飞到出口之前,才看到祁怀舟慢慢踱出的身影便哭丧着脸嚷道“老大,怎么办新上神她不告而别,跑了”
祁怀舟轻咳一声,还没开口,他的身后就露出个脑袋。
“新上神哪来的新上神”林风致挑着眉,明知故问问道。
“”曾玄狠狠一愣,而后大喜过望,完全不介意她的戏谑,道,“原来你藏在老大这里真是谢天谢地”而后又怨祁怀舟,“老大你把人藏起来也不同我们打个招呼,害得我们一阵担心。”
什么叫他把人藏起来
祁怀舟听不下去,一边道“闲话少说。”一边掐诀释放出一股劲风,将自己和林风致一起送到湖畔。
“小友”见到她出现,赵睿霖面上亦是一喜。
“姑姑,抱歉,之前出了些意外,没来得及通知你们。”林风致歉然道。
至于到底什么意外,她没有解释的打算。
“没关系。”赵睿霖抬手轻按她的手臂,长松口气,“不是遇到危险受了伤就好。”
她语气轻柔,眼里关怀不加掩饰,与曾玄不同,她是真切在关心林风致的安全。
“我没事,姑姑别担心。”林风致一边安慰她,一边朝祁怀舟斜瞥一眼。
的确不是遇到危险受伤,但更加难熬
祁怀舟正在听楚悬禀报,对她的目光视而不见。
“小丫头”曾玄搓搓手,欲言又止。
“曾前辈有事要同我说”林风致客气问道。对于这个将她逮上昆虚后就消失不见的老头子,她可没什么好感。
“老二,说话”赵睿霖见他吞吞吐吐的丢人样,撞了他一肘子。
“小丫头,是我把你带进昆虚的,以后,你的安全也交给我有我一口气在,定不会让你受伤”曾玄闭闭眼,攥紧拳,终于开口,说完这句话,他似乎放开了,又道,“你有什么想学的吗刀剑枪戟斧我都可以倾囊相授。”
“小友,他的兵器造诣,是我等之间最深的,你如果有心仪的武器,不拘是剑是刀亦或其他,都可以让他教你。”赵睿霖笑着解释道。
林风致一边道谢,一边琢磨自己手里的那件千演神兵,不就能随心所欲改变形态幻化武器曾玄简直是送上门的老师。祁怀舟把千演神兵送给她,是不是算到曾玄会出手教导她
如此想着,她又看了眼祁怀舟,后者回她一个高深莫测的笑。
“还有这些,也给你。”曾玄又掏出一撂符箓、一个巴掌大小的旧葫芦并一枚血红晶石,一起递到林风致面前。
林风致低头一看,那撂符箓少说有十张,看符纸色泽,皆为上品。
“这些符箓是他前段时间刚刚炼成的,本来是要送你护身用,因为不敢面对你,所以拖到今日。”赵睿霖又替他解释道,“都是上品灵符,一共十一张,六种法术,其中五种法术每种两张,有行云符、替身符、隐身符、蜃符、炽雷术,最后那张”她说着顿了顿,肃容道,“乃是仙阶道术五仙妙法,威力无穷。”
林风致听得瞠目结舌,绘炼上品灵符需要耗费大量精力与灵气,哪怕是九寰最有名的制符师,要绘炼十张上品灵符也不容易,何况这里面还有一张仙符仙阶道术的威力,足可翻云覆雨。
这十一张符箓,应该耗费了曾玄巨大精力。
“可是我灵气不够。”她干巴巴道。
灵符虽好,奈何她灵气不足,施展无能。
“这个葫芦”曾玄不舍地看了眼那个旧葫芦,“名为纳乾坤,可以储存灵气供你施术。以你的境界,蓄满一葫芦的灵气,应该够你施展那张五仙妙法符。”
这些问题,他都已经替她想好了。
林风致见他满眼不舍,心知这必是他自己的随身法宝,便不愿夺人之爱,那厢祁怀舟先一步开口“收下吧,不必同他客气。”
曾玄也生恐她不收般,将葫芦塞进她手里,又道“还有这个玄心幽瞳,乃窥心之宝。”
林风致望向最后那件宝贝,血色的圆形晶石,与人的瞳眸一般大小,晶石间一线幽光,如同猫眼般,流淌着奇怪的气息,似乎能望透人心。
“小友,凭此宝物可以施展窥心之术,能看到对方的记忆,料来对你接触凌少歌有大帮助,不过施展此宝需要多加小心,千万不能被凌少歌发现。”赵睿霖将玄心幽瞳取来,手轻轻拂过,那枚幽瞳便化作一条漂亮的项圈,被她戴到林风致颈间。
林风致摸向这枚玄心幽瞳她疯了才会以结丹境界施展心术,去窥探化神期的凌少歌。
东西送完,曾玄彻底松口气,脸上恢复了笑容。
“对了,我记得此番宗门地脉异动引发天劫乃是人祸,到底是何人所为,你们调查出结果没有”林风致收下曾玄之礼,道完谢,见祁怀舟与楚悬已经谈得差不多,忍不住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一定要将罪魁祸首找出来,免得再发生同样的灾劫”
她义愤填膺地握拳。
开玩笑,还是再发生一次劫难,祁怀舟再对抗天劫把自己搞伤搞残,旧伤复作,那她不还得跟着痛
想想那让人痛不欲生的疼,她心里阵阵发怵。
如是想着,她收到祁怀舟似笑非笑的洞明目光,她并不避让,用目光回答他一定要把这祸端给除了,否则她不能心安
“这次的祸事,是五华山、明昭阁、天玄谷这三大宗为首的九大宗门联手所致,他们在我们宗门之外布下引灵阵,引发昆虚主山灵气爆冲,导致山下所镇之物有了逃脱之心,冲击十方古阵,引来天雷镇压。”在祁怀舟的示意下,楚悬将查到的事简而言之。
这昆虚山下镇压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竟然会引天雷镇压
林风致先一惊,忽然间想起了什么,试探道“你刚才说五华山”
“正是,我在引灵残阵附近,抓到个五华弟子,关在悲海牢里,正待拷问。”楚悬冷道。
林风致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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