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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19 三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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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林北想的一样, 他干完王菊家的活,立刻有人找上他, 他手里的单子就没有断过。

    这天, 三人出门吃晚饭。

    每家饭店门口摆了几张桌子,其中有三张桌子坐满了一群25岁左右的男人,他们指尖夹着香烟, 吐沫四溅劝酒,林东、林南眼睛看直了。

    自从兄弟俩和朱刚强搭上话, 林北敏锐察觉到他俩重新惦记上白酒, 把喝烈酒和真男人画上等号。林北黑眸闪了一下, 坐在旁边点菜,林东、林南也坐下, 竖起耳朵,只听他们大嗓门嚷嚷老子、他n的、搞死他, 如牛饮一样喝白酒,重重放下碗,拍桌子继续放狠话, 无所顾忌说脏话,他俩脑海中不禁想到朱刚强神采飞扬讲述男人就应该有血气, 大概就是隔壁桌那样,两人吞一口吐沫, 猛地站起来吆喝老板上两瓶好的白酒。

    林北心里冷笑, 脸上却露出和蔼的笑容, 让老板再上两瓶白酒。

    兄弟俩本来有点虚, 见林北没有责骂他俩,他俩立刻抖了起来,给彼此倒酒, 久违的香味争先恐后钻入鼻中,窜进肚子里,哈喇子快速堆积到嘴角,兄弟俩连忙喝一口解馋。

    “县里的孩子住在干净明亮的家中,农村的孩子只能住潮湿、拥挤、昏暗的宿舍,”林北吃一口饭,幽幽说,“咱们农村孩子能考上中专、高中、大专、大学,真的十分不容易。”

    兄弟俩真不愧是双胞胎,心脏同时猛地一紧,手中的碗同一时间落地,脑海中同时闪过林北说过的话,然后出现孩子原本有一个好的前程,他们的父亲酗酒惹事,最终酿成大祸,孩子想不开结束生命。

    以前他俩觉得这也不是大事,搞不懂孩子们为什么想不开。就在刚刚,他俩似乎有一丁点理解孩子,因为有的孩子被呵护成长,有的孩子只身在黑暗、潮湿的环境下挣扎前行,他们渴望温暖,攀山越岭伸手触碰到热源,即将置身于温暖中,热源陡然消失,因为他们拥有过温暖,他们再也承受不了待在黑暗、潮湿的环境里,所以他们选择默默离开这个世界。

    林东抽自己一个嘴巴,手指颤抖捡起碗,拿着三瓶未开封的白酒找老板退酒。

    林南心虚,不敢看林北,低头闷声吃饭。

    在压抑的氛围下,结束了晚饭。

    三人回筒子楼,林北走在最前面,兄弟俩蔫了吧唧走在最后面。

    “什么独家配方,他就骗骗你们这些外行人,我们内行人闻一下,就知道他嘴里的独家配方是明胶。”

    “其实我早就知道加了明胶,墙皮雪白,可以防水,防霉,抗皱,准备给你们使用,结果被他抢占了先机。”

    这人叫李小能,是一个粉墙工。他叔店里卖明胶,今天下午两人一块儿喝酒,他叔提了一嘴林北到店里买明胶,李小能闻言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林北应该在里面加了明胶,他火烧屁股似的跑到筒子楼,四处嚷嚷林北粉的墙之所以白,是因为林北在里面加了明胶。

    三人上楼梯正好撞见李小能吹牛皮。

    林东、林南心里窝火,李小能正好撞上来,两人准备拿李小能撒气灭火。

    林北喊住两人“粉墙工稍微打听一下我买了什么,就能猜到我在里面加了明胶,瞒不住。”

    兄弟俩挠头,追上林北。

    今天过后,县里粉墙工知道明胶的另一个用途,他们开始使用明胶,李小能酒醒了,知道是他把明胶的用途说出去的,气的想撞墙。

    林北没有受到影响,继续给人粉墙。

    直到十月初,三人才把手里接的活干完,学校早开学了。

    三人收拾东西离开县城,路过一所小学,林东、林南扒住院墙,脚一蹬,利落地跳到院墙上,坐在院墙上眺望学校,教室窗明几净,乒乓球台、篮球场被铁栅栏隔开,学校上空飘荡鲜艳的五星红旗。

    “走了。”林北说。

    “哦,好。”兄弟俩跳下来,嘻嘻哈哈追林北。

    “小北,当年你为什么突然不愿意上学”林东老早就想问小弟。他和老一怕吃苦,不乐意上学,但小弟跟他俩不一样,小弟能吃苦,成绩也不错,怎么突然就不上学了呢。

    “忘了。”林北轻声说。

    林东嘀咕一声,很快,他扬起笑脸,勾着林北的肩膀“忘了不要紧。以后我们哥仨的孩子上学,我和你一哥年年跟他们念叨我俩当年怕吃苦,不好好上学,现在只能卖力气,他们肯定怕的要死,追着赶着学习。”

    “行。”林北笑出声说。

    林东只顾着和林北说话,没有看路,一直被林北带着走,林南拉架车落在后面,怨念十足盯着林东,注意到林北拐弯,他喊“小北,我们不直接回家吗”

    “到镇上买点东西带回去。”林北说。

    他还惦记着房利财的旅馆。

    都过去两个月了,房利财应该找到瓦匠盖旅馆,他得过去看一眼,让自己死心,要不然他一直惦记着也不是一个事。

    还没到地方,林北就遇到了房利财,他正在和一个男人争吵。

    “你今天说你答应了人家刮大白,明天说你要去吊顶,后天说你给人家铺水泥地板,你说他们在我前面找上你的,可是我去打听了,他们是在我后面找上你的。”

    “你这人怎么这么较真呢。”

    “你就说你能不能干”

    “行吧,我实话跟你说,你给的那点钱,干不了那么复杂的活,得加钱。”

    “你当初为什么不说要加钱,你要是早这么说,我就找红星瓦匠队。”

    男人叫刘壮,嘴里叼着一根烟,手插兜里,抖着腿,眼珠子滴溜溜盯着房利财转几圈,忽略房利财的质问,吊儿郎当说“你都是大老板了,不在乎三百五百的。”

    他单指弹了弹烟头,嘿嘿笑“大老板,我也不问你要五百,你给我加三百,我立刻召集人开工。”

    房利财蹙眉,他可以加三百块钱,就怕旅馆盖到半截拉腰,刘壮故技重施,又要他加钱。

    红星瓦匠队接了另外的活,一时半会完不了工,房利财要想今年盖好旅馆,只能靠他。刘壮嘴角的笑意扩大。

    林北看到这里,心里大概有了底,转身离开。

    林东、林南“”

    还没有出结果呢,小北咋走了,难道小北就不好奇房利财同不同意多出三百块钱

    眼瞅着林北快消失了,兄弟俩唉声叹气勾肩搭背追林北。

    兄弟俩跟着林北走了一段路,总是想回头看结果,他俩预感到如果他俩不知道结果,他俩回到家里吃不香睡不好。

    林东推了林南一下,朝林南使眼色,林南咳一声“小北,我和林南过去看一下事情怎么解决的,你买好东西,在镇口等我俩。”

    “房利财不会出三百块钱。”林北说。

    林南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的”

    “这个泥瓦匠人品差,房利财肯定担心他盖旅馆的时候使坏,让自己年年掏钱维修旅馆。”林北低头思索片刻,继续说,“如果房利财订了材料,还是泥瓦匠订的,我估计他现在和泥瓦匠算账,两人要掰扯一段时间,才能算清账。”

    就算房利财还没有订材料,他找泥瓦匠盖旅馆应该签了合同,他要废了合同,泥瓦匠没有狠狠从房利财身上咬下一块肉,不会轻易同意废了合同。

    总之,房利财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彻底摆脱泥瓦匠,他就没有上赶着毛遂自荐。

    林南惊的合不上嘴巴。同是一个娘生的,咋他和林东的脑袋瓜子就没有林北的脑袋瓜子转的快呢。

    林南扭头眯起眼睛瞅林东,他眼睛遽然睁大,严肃说“我知道了。”

    林东“”

    你知道啥。

    “我把脑子分了一半给你,导致我现在有点笨。”林南狰狞地扑过去,“你还我脑子,我要和小北一样聪明。”

    “滚,我还说你还我脑子呢。”林东反手把林南摁到架车上。

    林北“”

    他开始怀疑他娘怀哥俩,是不是真的材料不够了,便把一个脑子分成两半,一半给了林东,另一半给了林南。

    兄弟俩刚刚打的不可开交,这会儿勾肩搭背给家人买东西。

    “林东,你不是说赚了钱给娘和奶买金手镯嘛”林南。

    林东“”

    “你没看报纸嘛,报纸上说上面在找天才儿童,我觉得我家怒学、耀学就是报纸上说的天才儿童,兄弟俩迟早有一天被上面接走,我得攒点钱给兄弟俩,等我攒够了钱,就给娘和奶买金手镯。”

    林南唔了一声“我家超学、爱学也是天才儿童。”

    林北“”

    突然觉得和他俩走在一起好丢人。

    林北买了一副象棋,称了六两茶叶,还买了一些吃食和其他东西。林东、林南改掉花钱大手大脚的毛病,不管买什么,他俩只要一两,最好笑的是林东买布,让老板称一两布,老板被林东整懵了,卖布不都是论尺卖的吗,什么时候论斤卖了。

    林北带着两个丢人的东西火速离开。

    回到村里,兄弟俩撒欢儿奔跑,林北听到林东的声音“聪聪,跟你奶奶一起揪毛豆呢,别揪了,你爸回来了。”

    林北刚把架车停在院子里,他娘牵着儿子进来。

    “爸。”林聪响亮喊,被自己的声音震的脑袋嗡嗡响。

    林北响亮应一声,掏出象棋和茶叶,他蹲下来,林聪跑过来,一手拿一样东西,挤到林北怀里坐下来。

    林北顺势把他抱起来。

    “你要去池塘那边”徐红英问。

    “嗯,你给你买了一个发箍,还有一个兜头发的发卡,就在包里,你自己拿。”林北说。

    徐红英嘴里念叨她这么大年纪了,不戴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可是她的声音是欢愉的。她抿嘴笑了一会儿,又说“好好也在那里,你去吧。”

    林北点头,抱着林聪离开。

    他特意绕了一个大圈,经过刘寿利家门口,他停留片刻,眼睛没有任何波动听刘寿利娘骂赵娣,又经过赵娣家门口,他遇见了赵娣的弟媳。林北已经可以确定刘寿利回来了,这一世,刘寿利和赵娣依旧成了夫妻,只是这次刘寿利是强j犯,刘寿利家花了三百块钱,刘寿利摆脱了牢狱之灾。

    林北笑出声,把上辈子受的委屈通过笑声发泄出来。

    “爸爸。”林聪拱林北脖子。

    小光头长出了头发,短短的、绒绒的细发在林北脖子上打圈圈,林北有些痒,笑得颤抖。

    父子俩慢吞吞来到池塘。

    林北把林聪放下来“你把象棋和茶叶拿给爷爷。”

    林聪点头,哒哒哒跑两步,小手儿高高举起“爷爷。”

    林志炳觉得自己命苦,要照看几千尾黑鱼,又要照看上百只鸭子,畜牲都没有他辛苦。他边喂鸭子边抱怨,听到小孙子的声音,他慢吞吞抬头,他怀疑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定眼看,他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眼睛死死地黏在小孙子手上,他掀桶屁股,鸭食“哗”一声落地,他把桶往地上一扔,跑起来竟和年轻小伙一样,来到林聪面前。

    “是给爷爷的吗”林志炳紧张问。

    “嗯。”林聪把东西交到爷爷手里,转身跑回林北身边。

    林志炳视若珍宝抚摸象棋,又低头嗅茶叶的香味。

    林北环视一圈,没有发现余好好的身影,问道“爹,好好呢”

    “你六叔发羊癫疯砍枣树,听说你六婶拍手叫好,两口子脑子都坏掉了。”林志炳气恼说。

    “爹,我问你好好呢”林北无奈问道。

    林志炳喷林北“你别打岔,听我继续说。你六婶摘了两大筐枣子,喊好好过去拿枣子。”

    “爹,我回去喊人陪你下象棋。”林北捞起林聪就跑。

    林志炳眼神幽怨。别以为他没有看出来,狗日的小儿子跑回去看热闹去了。

    他转身对着池塘、水塘叹气,他养鱼、看鸭子竟然生出了蹲监狱的错觉,在整个莲花镇找,恐怕找不出比他更可怜的老父亲。

    林北跑到大路上,扭头眺望池塘,问儿子“聪聪,爸爸不在的这段时间,奶奶有没有骂爷爷”

    “奶奶说爷爷以前享福,现在还债。”林聪搂住林北的脖子,小身子往上窜了窜,脸颊搭在林北的肩膀上。

    林北心里有了底,他爹应该没有碰酒,否则他娘不会说出这番话。

    父子俩来到林志昆家门口。

    林志昆家院子里挤满了人,他伯他叔正指着几个堂兄弟开骂,他奶眼睁睁看着她的孙儿被儿子骂,居然没有制止,林北想林志昆砍枣树一定和几个堂兄弟有关。

    余好好无意间扫到林北,她挤出来,拽着林北小声说“他们来六叔家打枣子,分枣子起了争执,互相骂娘骂奶,六叔碰巧撞见,叫他们跟奶道歉,他们不愿意,还伸长脖子比赛骂娘骂奶,比谁的声音洪亮,六叔一气之下砍了枣树。奶听说后,气死了,说了六叔一句不该拿枣树撒气,六叔一声不吭进屋,在屋里生闷气呢。”

    “我进屋看看。”林北把林聪交给余好好。

    林志昆听到推门声,他抬头,林北喊六叔,遭到林志昆一记白眼,他连忙改口喊村支书。

    “别,千万别叫我村支书。我这个村支书就是一个豆包,你们给点脸,我勉强还是一个干粮,若你们不给脸,我就是一个屁。”林志昆老阴阳怪气了。

    不管他叫不叫村支书,他都有错,林北在心里吼他太难了。

    林志昆意识到他不该把气撒到林北身上,僵硬转移话题“我听你爹说你最近赚了几个钱,”说到这里,林志昆眼里陡然窜起火苗,“小北,不管你走到哪里,或者赚了多少钱,你要记住你是农民的儿子,国家分给你土地,你就要对得起国家对你的信任。你看看你这些日子,不管稻田地里的草,你像话嘛。”

    “咱农民的责任是养活全国人民,新疆棉花的责任是为全国百分之八十的棉花,军人的责任是保家卫国。若他们跟你一样不履行各自的责任,人民就要挨饿挨冻受欺辱。”林志昆给林北做起了思想工作。

    “六叔,这句话我只对你一个人说,有时候我感觉我的人生就像一场梦,梦醒了,我身处黑暗冰冷中,我迫切想要做些什么,证明这就是我的人生,这不是梦,我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应该干什么,但是我知道我不喘气赚钱,把钱攥在手里,我踏实。”林北有点囧,他就是一个小学没有毕业的汉子,拽什么文嚼什么字。他顿了片刻,缓解尴尬,端正态度继续说,“不过六叔你放心,即使我没有时间管地里的庄稼,也会找人帮忙管,不会糟蹋地里的庄稼的。”

    “至少你还能听进去我说的话,我应该高兴,毕竟我能不能行使村支书的权利,全看你们给不给脸。”林志昆宽慰自己道。

    “六叔,你加把劲,升到乡里做官,到时候,你说一这帮小子绝不敢说一。”林北笑说。

    林志昆瞪他“你当你奶开的乡政府,我想进乡政府就能进”

    林北掏烟,结果掏出一把糖,他想起来了,有一位雇主塞一把糖给他,他随手装进兜里。既然都掏出来了,林北就没把糖装回去,他把糖放到桌边“六叔,我请你吃糖。”

    “把我当小孩哄。”林志昆嘟囔一声。

    “没,我想借你的自行车用一用。”林北知道他说完这句话,就要挨打,所以他提前窜到门口。

    林志昆忍了又忍,最终忍住没抓糖砸林北“推去用吧。”

    “好嘞。”林北笑着跑开,找到余好好,说,“我骑车带你们娘俩到其他村子转一转。”

    “不去。”余好好脱口而出。

    “去吧。”林北勾着她的胳膊。

    “刘玲喊我到她家菜地装菜叶,让我在这里等她,她一会儿带我过去。”余好好拿掉林北的手,“你出门干你的事,我没有阻止你,我现在有事要做,希望你不要阻止我弄菜叶喂我的鸭子。”

    林北有了自己的事业,她没有拖林北后腿,她现在有了自己的事业,她希望林北尊重她的事业,不要拖她的后腿。

    “余好好,你交到朋友了”林北说完,立刻收到余好好甩过来的刀子眼,林北抢走林聪,推车拔腿就跑,“我骑车带聪聪转一圈。”

    他到了院门外,朝院子里吼一声“我爹那里有一副象棋。”

    林北吼完,他单手骑车,另一只手抱着儿子来到吴家村。

    他急刹车,把儿子放到一八杠上,拨铃铛。吴大军回头,惊喜喊“林老弟。”

    “吴大哥,我过来跟你说一声,我11月中旬过来拉新姜。”林北估计他未来非常忙,抽不出时间过来,他担心到时候他迟迟不露头,吴大军因为心里没底,把新姜卖给那个黑心老板,所以他过来知会吴大军一声。

    “晓得了。”吴大军愈发踏实。

    “大军,我瞧着这人眼生,他谁”

    吴大军听到这个声音,他就忍不住想揍人。他连忙默念吴春生和小叔教他的忍字口诀,这才挤出笑脸“杜老板,他叫林北,我一个朋友。”

    他凑近,咬牙切齿对林北说“他叫杜良,最近隔三差五找我,跟我说新姜又掉价了,一副为我好的口吻说,他按照上回给我的价格和我签合同。”

    林北终于见到黑心老板,这人满脸肥肉,目光慈善,任谁也想不到他的心肠这么黑。

    杜良的目光没有在林北身上多做停留,他把目光放到吴大军身上,苦口婆心劝吴大军“大军,你别不慌了,你慌一慌吧。”

    “不慌。”吴大军憋着说。

    “唉,你可愁死我了。”杜良掰着手指头跟吴大军算现在生姜的价格算高的,一旦到了10月底,11月份,新姜下来,生姜的价格只会越来越低。

    “不慌。”吴大军生怕自己多说一个字,控制不住自个儿的拳头,把杜良揍的他爹妈不认识。

    杜良现在听到“不慌”一字,他脑仁嗡嗡响,胸口闷,他熟练掐自己人中,平缓呼吸,终于缓过来了,他发愁地盯着吴大军,在心里骂娘,他阴谋阳谋全用上了,但是不管用,憋屈死他了。

    林北在后面竖大拇指,无声说“吴大哥,你一句不慌走天下,厉害。”

    吴大军咧嘴笑。

    “吴大哥,我回了。”林北说。

    “唉,路上小心。”吴大军应道。

    林北在路上遇见了吴春生,吴春生要送他几个梨,林北没多要,只拿了一个梨,塞到儿子手中,和吴春生挥别。

    林聪坐在林北臂弯,埋头啃梨,小家伙牙口不好,没啃到肉,只在皮上留下几道咬痕。

    小家伙叽里咕噜,林北听不清楚他说啥,不过他猜小家伙大概说梨梨不乖,不给聪聪吃。

    林聪撸了两把大青梨,叫大青梨乖。他觉得大青梨应该知道错了,重新把大青梨搂进怀里,自个儿如同大青梨一般缩进爸爸怀里,视野陡然开阔,目光触及到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金色稻田,稻穗儿压弯了稻杆。

    林聪仿佛看到了无数个母亲,他眼里挂着泪儿。

    到了村口,他看到一棵小白杨,小白杨和现在的母亲重合。

    林聪笑了起来,母亲就是这棵小白杨,爸爸就是村尾的那棵大白杨。

    回到家,林北把他放到地上,余好好听到声音,从屋里走出来,注意到儿子眼睛清亮,睫毛上却挂着泪水“你怎么把他弄哭了”

    “我估计他吃不着梨肉,被气着了。”林北蹲下来问,“是不是呀,聪聪”

    林聪抱着梨兀自笑。

    “小傻子,咱不气。”林北擦掉他脸上的泪水,牵着他去洗脸,“爸爸带回来一包红枣和枸杞,让妈妈给聪聪煮冰糖雪梨,好不好呀”

    林聪仰着头,林北把他洗的白白净净,他抱着梨找余好好,把梨递给她。

    余好好牵着他进灶房。

    林北把自行车送回去,回来的时候,他手里多了一根黄瓜,他靠在灶房的门框上,咔吧咔吧咬黄瓜“好好,咱们办一张存折,把钱存进存折里。”

    “嗯,用我的身份信息办存折。”余好好挑火,一直等林北回应,结果林北不吱声,她气呼呼说,“刘寿利大哥瞒着他媳妇拿出家里全部存款给他娘,我觉得刘寿利大哥做得不对,钱是他们夫妻俩的,他用钱怎么也该和媳妇商量,就算他媳妇不同意,他也不该偷偷拿钱。”

    火苗在余好好眼中跳跃,余好好攥紧火棍开口“用我的身份信息办存折,你想用钱,无论你想不想跟我商量,你都得和我商量。”

    “啧,余好好,我咋以前没有发现你这么有想法呢”林北抱胸说。

    林北没有生气,余好好更加理直气壮“咱家以前没钱。”

    意思就是林北早这么能干,她家早早的有存折,林北就会早早的了解到她特别有想法。

    “得,我的错。”林北举手投降。

    次日,林北、余好好到镇上信用社办存折。

    一家三口离开信用社。

    余好好指着存折,对林聪说“这是妈妈的名字。”

    林聪一只手搂住林北的脖子,另一只手准确触碰到余好好的名字,喊“妈妈。”

    “对,是妈妈。”余好好收起存折,亲了儿子一口。

    一家三口在莲花镇上逗留了一会儿,便回家。

    “刘姐,那是你送出去的女儿吧。”刘姐的邻居望着余好好的背影。六年前,瘦小黑丑的小丫头过来伺候刘姐坐月子,小丫头懂事,从不上桌吃饭,窝在灶台底下吃饭,每顿只吃两分饱,晚上就拿板凳搭床,凑合睡觉,半夜起来哄弟弟,整天洗堆成山的衣服,她见小丫头可怜,叫小丫头到家里吃过两顿饭。如今小丫头变成了大姑娘,成了家,有了孩子,身子骨不再那么消瘦,脸上长了肉肉,她猛一见到小丫头,差点没有认出来。

    “别提了,白眼狼一个。”刘姐伤心说,“我给她选了一个那么好的人家,她不惜福,跟一个爱打人的男人混,不要跟她从小一块儿长到大的小学老师。”

    邻居不相信“里面肯定有你不知道的事。”

    “我说她是白眼狼,不单指这一件事,还有胜男生下男孩,我专门到她家通知她胜男生了,她就送三个鸡蛋给胜男,她侄子满月酒那天,她都没露面。”刘姐的声音飘远,在空气中弥散开来,最终没有留下一丁点痕迹。

    余好好不知道她成了生母口中的白眼狼。

    回到家,她藏好存折,牵儿子看鸭子。

    “好好,你去忙其他事吧,我们帮你看鸭子。”林志炳喊道。

    天刚亮,一群老头就过来下象棋,喝林志炳的茶叶。他们即玩人家象棋,又喝人家茶叶,总该做些什么,故而老头们说“有我们这群老头在,没人敢打你家鸭子的主意。”

    余好好爽快应道“好嘞。”

    她带儿子离开,回家拿框子到菜地摘辣椒。

    儿子呆呆的,傻傻的,不爱说话,就爱傻笑,余好好起了逗弄孩子的心思,拿了一根红艳艳的辣椒“聪聪,这是红色,代表喜庆,你要不要尝一口”

    林聪伸头张嘴。

    林北过来找母子俩,撞见大的玩心重逗小的,小的傻乎乎信了,他哭笑不得说“小傻子,这辣嘴。”

    林聪嗖的一声缩回脑袋,捂住嘴巴。

    “长大再吃吧。”余好好收回辣椒,“你小时候爸爸妈妈护着你,你长大了要独自生活,尝尽甜酸苦辣百味人生。”

    “呦,余好好,你不得了了。”林北做出夸张的表情。

    余好好哼唧一声“周峰白天黑夜念诗歌,我听了十几年,即使我脑子不聪明,也能记住一些好词好句。”

    说到诗歌,余好好想起前段时间周峰闹出来的乐子,她抖肩偷乐。

    林北显然也想起了周峰的腚重重砸进林苟家的稻田地里,据说砸出一个深坑,这件事被林苟宣扬出去,周峰羞的不敢露头。

    两人开始摘辣椒,把辣椒撂进框里。

    喜庆的尖头辣椒偶尔调皮撞框沿,蹦到地上,林聪走近蹲下来,伸出小手手戳辣椒,呀呀说,你怎么不动了。

    林北把地上的辣椒拾起来,撂进框里,拎起林聪放到臂弯,他单肩背框子。

    余好好摘几个茄子,很快追上父子俩。

    从白杨树底下走过去,小家伙趴在林北肩头傻笑,林北和余好好对视,都不理解这孩子笑啥。

    回到家,余好好拎三斤蒜瓣放到林北脚边“你剥蒜瓣。”

    说完,她回屋抱一个坛子出来,用白酒擦一遍坛子里面,就把坛子放到太阳底下,她开始处理辣椒。

    “我明天出门找活。”林北剥着蒜瓣。

    余好好“嗯。”

    她把辣椒、蒜瓣、嫩姜依次放入坛中,撒了两袋盐,倒入去年用的泡椒水,封坛,在坛盖四周浇一圈白酒。林北把坛子抱进屋里,放到案桌底下。

    傍晚,徐红英拿了六个咸鸭蛋过来“小北没回来过中秋节,你晚上让他吃一个咸鸭蛋,算是补过中秋节。”

    余好好脆生生应道“好。”

    周艳怀了孕,人变的特别厉害,把赵大花管的死死的,还天天冲赵大花发火。她就住在赵大花家隔壁,赵大花家里有什么声响,她听的一清一楚。每当周艳使唤赵大花,她开始庆幸,得亏周艳不跟小儿子好,要不然她摊上这么个媳妇,气都被气死了。

    有了周艳做比较,徐红英发现了余好好的好,对余好好的态度愈发好。

    余好好凑近,小声说“娘,你戴上发箍真好看。”

    徐红英下意识摸发箍,嘴角越咧越大“别瞎说,我这么大年纪了,能好看到哪里。”说完,她笑着离开,转身去几个妯娌家。

    余好好低头笑。

    晚上,她让林北吃一个咸鸭蛋,跟他说这是婆婆让他吃的。

    林北怨念盯着她,吃饭的时候不让他吃,临到睡觉才让他吃,这是要咸死他。

    这是他娘叫他吃的,他也不能不吃。他艰难吃完咸鸭蛋,咕噜噜喝了三碗凉白开。

    “以后每年过中秋节,你都会记起今年的中秋节。”余好好把脸埋进儿子胸脯上,吱吱笑。

    林北“”

    林北起床,余好好嘚楞一下坐起来“聪聪,爸爸要走了。”

    “你别弄他,让他继续睡。”林北。

    “上回你回家,聪聪偷偷跟我说想要和你说再见,你走那天,我看他睡的熟,就没喊他,他不开心了好几天。”余好好抱起儿子,小家伙靠在妈妈怀里醒困,林北点燃煤油灯,拿煤油灯走近,小家伙眼睛都没有睁开,嘴角却拉直对爸爸笑。

    他睁眼合眼,爸爸消失了又出现,好像爸爸的消失和出现都是由他控制的。

    小家伙顿时开心,离开妈妈怀抱,跑到床边拥抱爸爸“爸爸再见。”

    “聪聪再见。”林北说。

    余好好把孩子捞回怀里,林北吹灭灯,离开前和余好好说,他找好了人收稻子,叫余好好不要管庄稼,把庄稼交给他们管。

    林北和兄弟俩碰面,一起去余淮镇。

    昨天兄弟俩去老丈人家送礼,闹出了大笑话,他俩再也不抠门,做事大气不少,却也不大手大脚花钱。

    三人到了余淮镇,到小摊子吃早饭。

    “小北啊。”林南叫魂似的叫林北。

    林北“讲。”

    “我觉得说脏话不好。”林南以前认为男人全凭一股子豪气说脏话,脏话都变得特别好听,有味道,自从他亲眼看到六叔发火,他堂哥堂弟被叔伯拿棍子揍,屁股都被揍开了花,林南突然发现说脏话老危险了,他若不小心犯了人家忌讳,说不定怎么被人揍死的都不知道。

    林北知道他怕了,故意添一把火“以后我侄子侄女出息了,领导到你们家做客,你一口一个妈,一口一个奶,领导没有当场甩脸色,那是人家有涵养。”

    林南“我很少说脏话,不,我以后不说脏话。”

    林东积极表态“我以后要是说脏话,我喊你叫爹。”

    “滚。”林北激动说。和兄弟俩待在一起,他总是操着老父亲的心,明明他才是应该被照顾的那个,结果他照顾兄弟俩,搁谁谁不委屈林北委屈,但他忍着,林东却要喊他爹,林北忍不了了,一拳砸在林东肩膀上。

    林东挨了一拳,他不气,拍大腿大笑“爹。”总算发现小弟的弱点,他肯定可劲的欺负小弟,即使小弟占了便宜,他也要欺负小弟。

    林南是人来疯,觉得好玩,就跟着林东一起喊。

    林北“”

    这两个丢人现眼的玩意。

    朱刚强来这里吃饭,目睹新认的两个小弟喊亲弟弟爹,他火速掉头走,在没有通知两人的情况下,他把两个小弟开除了。

    兄弟俩玩闹够了,开始老老实实吃饭。

    林北撑着下巴思考,他怎么才能搭上房利财。

    饭后,三人离开。

    林北惦记的房利财正在和许初彦说话,他问许初彦问题,许初彦没回答,他顺着许初彦的目光望过去,看到两个兄弟闹成一团,中间那个男人一脸痛苦,他记得中间那个男人“你认识中间那个男人”

    “嗯,他叫林北,给夏露拉过货,我听夏露说,她找林北拉货,林北把他两个哥哥介绍给夏露,夏露对他两个哥哥印象蛮好的。”许初彦收回视线。

    “哦。”房利财把话题拉回来,“我家人本来不同意我在小镇上开旅馆,这事闹得,我家人更不同意我开旅馆了,他们想让我去我叔那里,跟我叔学习怎么开门做生意。算了,我自己走走,你上课去吧。”

    房利财一腔激情,准备大干一场,结果还没开始干,他就灰溜溜跑回家求助父亲,父亲出面帮他摆平刘壮。

    他在事业上遭受到打击,又被堂兄堂弟折辱,他生出逃离这里的念头,想着索性他听从家里人安排,投奔他叔得了。

    房利财又不甘心。如果把旅馆盖起来,生意不好,旅馆经营不下去,他去投奔他叔,可以说创业失败,但是还没动土呢,他就去投奔他叔,只会给人留下他啥事都做不好,窝囊废的印象。

    这会儿,房利财脑子出现两种声音,一种离开,一种留下来,两种声音在他脑子里打架。

    房利财捶脑袋,触碰到光溜溜的脑门,他更心塞。

    林北给人拉货回来,看到房利财站在路边,眉心皱成川字撸脑门,他走近“房老板。”

    房利财放下手,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只要他不觉得自己丑,就没有人觉得他丑。他默默给自己加油,扬起笑容“林师傅,咱们聊聊。”

    林北点头。

    两人来到码头。

    房利财扶着石柱,迎着清凉的风,说“我和许多泥瓦匠聊过天,他们建议我盖现代旅馆。他们说即使楼板漏雨,那不是有沥青吗,还反问我铺瓦就能保证不漏雨了”

    “他们说的有道理。”林北实话实说。

    房利财没好气瞪林北,你咋就这么怂呢,怎么就不辩驳一下。

    尽管房利财对林北十分不满意,但他还是愿意和林北聊天。聊着聊着,房利财突然没声,林北不解看他,房利财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抓紧石柱,说“按照上次你提的建议盖旅馆,工程复不复杂”

    “不复杂。”林北说的是实话,他上辈子经常给人盖这种房型。

    “我把旅馆交给你。”房利财决定临死之前扑腾一下。如果失败了,他也有退路,但万一成功了呢,他不仅找回了面子,还赢得了尊重。,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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