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搜屋 > 其他小说 > 鬓边待诏 > 40. 不忍 妄念不值一提。

40. 不忍 妄念不值一提。

聪明人一秒记住 笔搜屋 www.bisowu.com 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m.bisowu.com

    一秒记住【笔搜屋 www.BISOWU.COM】,无弹窗,更新快,免费阅读!

    识玉拿来药粉和纱布, 见裴望初跪在屏风外,心中暗道,都说裴七郎清高不折, 为何在殿下面前总这般没骨头。

    谢及音卧在屏风后的贵妃椅上假寐, 听见动静, 并没有起身帮他的意思。裴望初似是轻叹了一口气,从识玉手中接过东西。

    “多谢, 我自己来就可以。”

    他跪在屏风边,身边连能搁东西的小几都没有, 识玉让他去外间八仙桌, 裴望初垂目笑了笑, “殿下未允,我怎能擅自起来。”

    屏风内金铃轻响,识玉绕进去, 走到谢及音身后。谢及音搁下金铃,朝妆台的方向一指, 对识玉道“把我的铜镜拿给他用。”

    “是。”识玉一头雾水地应下, 心中疑惑,这到底是生气未生气, 关心不关心

    她将铜镜捧出去,又移来一张小案, 拧了张干净的帕子。见裴望初能自己上药,便不再管他, 阖上门出去了。

    镜中映出面如冠玉, 左脸上隐有红痕。裴望初仰起头,将颈间的伤口处理干净,又整了整衣冠。他听见屏风后的呼吸声逐渐平稳, 想谢及音大概是睡着了,于是悄悄起身,将小案归位,捧着铜镜放回她的妆台上。

    美人榻与妆台隔着一道珠帘,裴望初望过去,只见她枕臂而眠的背影。

    她的掌心好像有一点泛红,裴望初摸了摸自己挨打的侧脸,悄声走过去,见她似无知觉,手指轻轻落在她掌心里,指腹在她泛红虎口内侧轻轻摩挲。

    谢及音缓缓睁开了眼睛。

    忍到平心静气不容易,她声音里依旧有几分余韵的冷,“不是爱跪么,本宫没叫你起来。”

    裴望初收回手,轻声道“是我自作主张,被您知觉了。”

    谢及音默然片刻,朝他勾了勾手,“你过来,到我面前来。”

    裴望初从她身后绕过去,跪坐在贵妃榻前,已经做好了再挨一耳光的准备,孰料谢及音却勾着他的衣领上前,主动与他亲吻。

    她攀着他的肩膀从榻上起身,腰臀被他托在掌心里,整个人倾身覆在他怀中,自他额头至眉眼,至薄凉的嘴唇,寸寸亲吻舔舐,仿佛充满爱怜。

    裴望初心中绮念乱生,拢在她腰间的另一只手缓缓收紧。

    “我想了许久,七郎说得对,”谢及音叹息里夹着喘息,抚着他的脸低声道,“我这般意气用事,护不住你,也保不住自己,今日得罪驸马事小,来日得罪父皇,怕不能收场,是不是”

    裴望初在她唇上亲了亲,声音里带了几分喑哑,“万事以己为先,你能这么想很好。”

    他倒还顺杆爬了上来。

    谢及音笑了笑,“是啊。”

    他有反客为主之意,谢及音仰面感受着他落在颈间的亲吻,突然说道“明天,你与郑君容都搬到得月院去。”

    裴望初动作一滞,与她目光相对,似有不解,又似有几分了然。

    他就说,能将她气到动手打人,又岂是言两语就能蒙混过去。

    “你因我而受驸马刁难,若要我袖手旁观,纵你有本事次次化险为夷,我也咽不下这口气,忍不住这份心,”谢及音抚着他的眉眼,轻声解释道,“倒不如你到得月院去,那里离主院最远,驸马不会再为难你,即使会,我瞧不见,便不会拦着,你尽可大显身手。”

    裴望初听完,眉梢微挑,“殿下认真的”

    谢及音单指抵住他欲吻上来的嘴唇,态度坚定,“自然,为了你,也为了本宫。”

    谢及音派了几个府卫帮忙,当天夜里就把东厢房腾空,连床褥枕席都卷去了得月院。

    院子在公主府的东北角上,因无人居住而显得凄清冷寂,裴望初披着外衣,掌着一盏灯,坐在窗边自弈。郑君容前来旁敲侧击,问他如何得罪了嘉宁公主,裴望初不答,反将盛放黑棋的棋篓推至他面前。

    “你先与我交代清楚,如何伙同宗陵天师算计殿下的。”

    宗陵天师不是郑君容的授业师父,郑君容自然与师兄更亲,两句便将前因后果都交代清楚。

    “天师应该早就盯上你与殿下了,对公主府的事知道得很清楚。他先找上了我,让我去求殿下,以此为救你的条件。天师大人醉翁之意不在酒,救师兄倒是次要,主要是想见一见嘉宁殿下。”

    裴望初问“这是他说的,还是你猜的”

    郑君容有几分不好意思,“是我猜的。”

    “若是你猜的,”一枚白子落在棋盘上,连成倾轧之势,裴望初若有所思道,“那就不离十了。”

    裴望初搬到得月院后,一连几日,谢及音都不曾召见他,且又将柳梅居那群郎倌们请了出来,在主院中弹琴奏乐,起舞玩闹,好不快活。

    裴望初进门时险些被人撞个满怀,仍是上次挨了崔缙窝心脚的那个郎倌,姓柳,生得眉目动人,很有几分温柔多情的意味。

    柳郎倌扯下蒙在眼前的红绸,看见裴望初的脸,当即一愣,心道公主府里竟有生得比自己还好的人,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目光落在他双脚间的铁链上,随即一嗤。

    想必是得罪了公主,为主子所厌弃的奴才,是前来求情讨饶的。

    柳郎倌顿时化妒为恨,挡住裴望初的去路,问他道“你是何人,无端闯入公主的院子,可有召见”

    裴望初看了他一眼,好脾气道“得月院,姓裴。”

    “得月倒是能痴心妄想,”柳郎倌轻嗤,“可惜殿下说了,谁也不准进屋去打扰。”

    上房的门开着,窗户也支起来,然而这些郎倌却只能在院中热闹,谁也没真正入嘉宁公主的眼。

    裴望初绕过柳郎倌往前走,说道“不错,那你们继续表现。”

    柳郎倌要上手拽他,裴望初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轻飘飘的,却令人后背一凉。

    “我要去见殿下,别把你身上的味道沾给我,”裴望初挡开他的手,轻声道,“免得弄脏殿下的屋子。”

    他穿过满院目瞪口呆的郎倌,在众人的窃窃私语中,窸窸窣窣的铁链摩擦声迈入了上房。

    谢及音靠在茶榻里品茶读书,长发松松绾成单侧垂髻,用一支檀木簪束着,如一袭华锦垛在颈间。她左手持书,右手持盏,眉目被茶气熏湿,颇有温婉安适之意。

    她抬眼看见裴望初,旋即又垂下眼,掌中翻过一页书。

    裴望初上前接过识玉手中的陶壶,拿开盖子看了一眼,问道“这是什么水”

    识玉道“是去年蠲的梅枝雪水。”

    裴望初说道“梅枝雪水自有冷香,茉莉会掩其清,君绿会伤其甘,当以明前白茶为佳。”

    识玉很信服他的见识,见谢及音未出言反对,从善如流道“我这就给殿下换成白茶。”

    裴望初先她一步取过茶匙,对识玉道“不必劳烦,我来吧。”

    识玉看向谢及音,谢及音的目光仍停在书页上,只点点头,于是识玉便将一众茶器都交予裴望初,敛身退了出去。

    窗外丝竹乱耳,室内唯闻茶香袅袅,裴望初并不打搅她,只沏好了茶,晾至温度适宜,搁在谢及音掌中。谢及音抿了一口,又递回给他,“赏你了。”

    裴望初借着她的梅花盏品了品,“殿下不喜欢这个味道吗”

    “味道是不错,”谢及音翻了一页书,“但识玉没有这等手艺,若知不可乎骤得,那么从第一口就不能贪求,裴七郎最明白这个道理了,是不是”

    “可是好茶待佳人,佳人不取,岂不可惜,”他若有所思地朝窗外的方向看了一眼,垂目道,“粗叶茶梗,倒是长有,未免唐突佳人。”

    谢及音道“都是俗世的色相,一待勘破,哪有什么佳人。”

    手中的书冷不防被抽走,谢及音抬眼瞪他,却见他合上扉页一笑,“摄大乘论也看得如此入迷,殿下是想修身养性,还是遁入空门”

    谢及音端起茶盏道“干卿何事。”

    裴望初劝她道“若是修身养性,一味求寡淡、求勘破,反是条迷途。于此一道,佛教不如天授宫,读这劳什子摄论,倒不如我教殿下如何修养。”

    他隔着小案勾起谢及音落在耳边的一缕发丝,温声道“若想遁入空门还请您歇了这个心思。”

    谢及音闻言一笑,“你与院中诸位并无不同,是本宫宠幸你,你还管不到本宫头上。”

    “还是有不同的,”裴望初并不生气,“至少我比他们干净些。”

    谢及音道“这些人虽出身柳梅居,但也都是清倌。”

    裴望初又道“那我待殿下的心,总要胜过他们分。”

    “你待本宫有什么心,教本宫忍得千锤万凿、烈火焚烧,还要坐若春风、等闲视之的心么”

    “这些未曾加诸殿下之身,殿下为何不能袖手旁观”

    “我若能做到袖手旁观,从一开始就不会救你七郎,难道你不明白”

    谢及音起身,拨开珠帘,拾起香炉旁的银匙剔掉香灰,苏合香一时浓得有些醉人。

    她窈窕的身影隔着一道珠帘隐现,裴望初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心弦也随着珠帘轻轻挑动。

    她对他说道“我想救你,从一开始便不是出于贪欲,而是出于不忍。因此我能见你安然无恙,与我无关,却不忍见你因我之故,受尽折磨。”

    所以她之前才会帮助他逃离公主府这片涸辙,要与他相忘于江湖。可是这个蠢货、这个疯子,竟转身投向沸鼎,她不得不将他捞回身边来。

    裴望初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珠帘一寸之外,他问她“难道殿下对我是十分不忍,无一丝贪求”

    自然是有的。他这样好,很难叫人不生妄念。

    只是

    “不值一提罢了。”

    真是好一个不值一提。

    裴望初将要落在她肩头的手又垂了下去,香炉里燃着的苏合香快给她剔灭了,仍不见她转身。

    “所以您让我搬去得月院,是下定决心要我远您而自保,是吗”

    谢及音低低“嗯”了一声,“莫要辜负我这一片苦心,以后少往主院这边来。”

    许久之后,身后那人应道“知道了。”

    珠帘相撞,她听见铁索曳地的声音,绕过屏风朝外走去,渐渐被院子里靡靡缠绵的琴瑟声盖过。

    炉烟终是熄了,室内骤然生冷。谢及音站得双腿有些僵硬,却不想回头去看空荡荡的屋子。

    她一低头,一滴无知无觉的眼泪落进了香灰中。

    她伸手去碰那香灰,被烫得缩了一下手,忽闻身后传来声响,珠帘一阵乱撞。

    她未及反应,被人从身后揽入怀中,清冽如竹上雪的气息落在她耳边,密密织成一张网,几乎要将她勒窒。

    “好狠的心啊,殿下,”叹息落在她后颈,勾起一阵轻颤,“那你就忍心见我渴死在你面前”,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手机用户请浏览 http://m.bisowu.com 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书架与电脑版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