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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第六十六章 【二更合一】“不是毒,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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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六章

    “丘黎族的事情你是指哪方面的”

    军中也有一些关于丘黎族的书简, 前一日在江月在陆珏的营帐里,已经翻阅过了一遍。

    但那都是朝廷的东西,记录的都是当年圣祖和丘黎族的战局相关, 如何行军布阵那些。

    江月先说了自己已经查阅到的,而后道“您老曾说,战事刚起的时候, 您就在三城了。我想知道正史不会记载的,玄而又玄的那些,比如丘黎族的风俗、传统、信仰之类的东西, 不拘是什么,您想到什么就告诉我什么。”

    小老头捋着全白的胡子,点头道“我确实听到过一些传闻。”

    相传丘黎族是被神眷顾的种族, 赐下了他们一些奇特的本事, 但凡跟他们接触的人,都会喜爱他们、归顺他们。

    他们这一族日渐壮大,从原来的数千人, 日渐扩大到数万人,几乎全是外来族人。

    人多了, 原先的领地自然就不够用了,他们趁着前朝式微,新朝还未建立,风雨飘摇的时候, 趁机侵占了三城。

    三城的几名守将俱是死节之士,战败之后也拒不肯归降。

    丘黎族的人并没有把他们如何, 而只是把他们关押起来。

    却也奇怪,那几名宁愿以死明志的守将没过多久,就纷纷想开了, 反而帮着丘黎族劝服本地氏族,维持统治。

    甚至到了圣祖准备收复失地的时候,这几名年纪老迈的守将还依旧站在异族那边,与新朝为敌。

    也难怪朝廷的书简不曾记录这些,那几名守将虽是在前朝的时候投诚叛变,但他们拒不承认新朝,对新朝而言,怎么也算不得上一件光彩事。

    江月跟无名详谈了许久,回到主帐的时候,上午的操练已经结束了。

    陆珏刚端了饭食回来。

    江月和他一起简单用了些,而后接着看起丘黎族的记录,把其中她觉得奇怪的部分摘抄下来。

    午休时间还未结束,就看齐战没经过通传,快步进了来。

    他是陆珏几个心腹中最沉稳的,鲜少有这样不守规矩的时候。

    “殿下,那彭城百姓死了。”

    陆珏和江月便立刻起身去查看。

    熊峰和齐策加上另外两个武艺出挑的士兵,还守在那营帐里。

    而那来自彭城的男子正被捆在一根柱子上,浑身是血,脑袋低垂。

    江月伸手探了探鼻息和脉搏,确认他已然没了生息。

    “怎么死的”陆珏并没有怪罪他们的意思,只是语气平静地询问。

    齐战道“没人碰他,方才他忽然醒了,眨眼的工夫便七窍流血,没了生息。”

    陆珏便看向江月,前头江月说过,这人力大如牛是到了回光返照的阶段,现下突然死了,倒也很是正常。

    他也不再审问什么,让齐战和熊峰等人把营帐收拾一番,再去寻副薄棺,将尸首收敛。

    安排完这些,江月蹙着眉跟陆珏出去,恰好听到熊峰嘟囔道“这人也是,不肯吃不肯喝,亏我还看他穿的单薄,怕他冻死了,好心好意地帮他生了好几个火盆取暖”

    江月站住了脚,眼神落在那死去的男子的衣着上时值深秋,邺城都已经天寒地冻,彭城比邺城更偏北域,理当更冷才是。这死去的男子身上却只穿一身粗布单衣。

    “你什么时候生的火盆”

    熊峰说“就刚才啊,才生起来呢。”

    江月脑内灵光一闪,说“我知道了”

    说完,她便快步往主账走,其他几人不明所以,陆珏示意众人跟上。

    江月把主帐桌上的书简再次摊开,将记录里头的文字指给他们看,“丘黎族起于极北严寒之地,彼时他们侵占三城之后,本可以趁着新朝旧朝交替,风雨飘摇之际,接着南上。但暨城往后的城池,气候便不是这般严寒了那年圣祖御驾亲征,大获全胜,也恰好实是酷暑之际。叛军攻下邺城之后,却并未在本地散播圣药,大抵也是因为那时候正值盛夏去岁你攻下邺城,亦是这个时节前后”

    陆珏沉吟不语,齐战便试探着问“江娘子的意思是,叛军喜喊畏热”

    江月点头,“我知道的消息不多,现下全是推测。但你们与叛军交手已久,可仔细回忆,过去数年,是不是每逢酷暑,他们便会止戈休战。”

    齐战等人齐齐点头,还说“仔细回想起来,不只是止戈休战,每逢夏季,圣会就会暂停,叛军也总会无故折损许多人手,不过三城的夏季格外短,满打满算也不过一个半月,便没怎么在这上头细想过。”

    “不拘是药,还是毒,怎么可能被寒热影响至此”江月一边说,一边对着陆珏招手,示意他走到跟前,然后同他耳语了几句。

    陆珏道“这不用你,让下头的人去做就好。”

    说完,他出了去,熊峰和齐战等人虽不明所以,但此时也不敢多问,只安静站在一旁等着听结果。

    大概过了二三刻钟,陆珏领着一名军医进了来。

    军医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即便是在沙场待惯了的齐战和熊峰等人,都隐隐有些想作呕的感觉。

    江月也同样有些反胃,却顾不上这些,只紧张地询问道“找到了吗”

    陆珏对着军医抬了抬下巴,军医将一个小盒子放到了桌上,里头躺着好几条古怪小虫,条条都是爆体而亡,看不出本来模样。也难为军医拼凑出了个大概。

    “从那男子的脑子里找出来的。”军医说着话,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厌恶或者恶心的神色,反而眼神发亮,很是好奇。行医一辈子,他还没有效仿华佗、给人开瓢治病的经历。更别说是给死人开瓢,在脑子里找东西。

    时下的人都敬畏鬼神,忌讳对尸身不敬,江月本是想自己动手的,但陆珏却并不想她做这些腌臜活,便让这军医代劳。

    “这就是我前头跟你说过的那个医痴,姓蒋。”陆珏简单的介绍了两句。

    江月用银针拨弄了一下那已经死透的小虫,接着前头的话道“所以我猜着那圣药不是毒,不是药,而是活物也就是时人偶有提及的蛊虫。”

    蛊虫入脑,当然就可控制人的所思所想,所觉所感。

    彭城百姓宁愿身死也要护着叛军,也未必真的是他们被蛊惑到那个地步,其实是成为了蛊虫的傀儡。

    而灵泉水喂下无用,就如同当时她不敢给怀着孕的许氏喝太多灵泉水一样人体和蛊虫都会得到滋养,蛊虫甚至能抢在人体前头,先把灵泉水的妙处纳为己用。

    蒋军医笑道“从前只听闻南疆的人会使蛊,没想到这起源于极北之地的丘黎族也会使这些。若不是现下找到了这蛊虫,您前头和我说这个,我肯定是不信的”

    齐战和熊峰等人也俱都是面露喜色。现下江月虽未想到破解之法,但知道这蛊虫喜寒畏热,已经是一桩天大的好消息。

    旁的不说,只要现下冬日避战,养精蓄锐,来年入夏的时候,蛊虫虚弱之际,发起总攻,彭城可谓是唾手可得。或者也不用等到夏日,只等天干物燥之际,囤积大量干柴、火油,在彭城附近连着烧上几日,也可重创叛军。

    但江月的神情却没有和缓,因为她的目的不只是早日结束这场纷乱,而是尽可能地救下被蛊惑的百姓。

    “这蛊虫已死,若想解蛊,我需要一只活的蛊虫来试药。”

    只要试出能杀死蛊虫、不伤人体的药,再给对方服下灵泉水,平缓对方被蛊虫强行催发的生气,才算是彻底救下一人。

    于是问题就还回到了最初,圣药并不好弄,而再抓一个彭城百姓,又不知道还要折损多少人手。而且抓到之后,为了要取出活蛊,得在对方活着的时候,不顾对方的挣扎,开脑取虫,且不说过程艰难,也实在残忍。

    江月道“不需要再去抓人,这次可以试着混入圣会了。”

    齐战他们说很奇怪,每次拿到圣药之后,总会让人察觉。

    但知道圣药是蛊虫之后,这件事便想的通了。

    蛊虫分母蛊和子蛊,那蛊虫在药丸里头,应当是沉睡状态。进入到人体,才会活过来。

    母蛊和子蛊有感应,圣会结束后在信众身上没感应到活着的蛊虫,自然就能轻易分辨出细作。

    “我可用这死蛊和那百姓的血做药,大抵模拟出活蛊的气味。但也不是万无一失。”

    她说到这里就顿住,陆珏接口道“若你制出的药无用,则趁乱服下那圣药,回来后让你开脑取虫。”

    江月无言颔首,陆珏又问“你有几成把握”

    “制药骗过母蛊的话,大概五成。开脑取虫,保人无恙的话不到五成。”

    这话一说,江月的神情没有放松,熊峰和齐战等人反而都呼出一口长气,几人抢着开口,纷纷都说“让我去”

    要混入圣会,且要能审时度势,在江月制的药没起效的时候,立刻服下蛊虫,还得在被蛊虫控制之前,赶回军营,等闲的士兵根本做不到,需要他们这些武艺出挑的人来做才成。

    “你们听清楚我的话没有,我并没有十全的把握”

    熊峰摆手,豪迈笑道“听清楚啦五成加五成,那不是十成那还怕啥”

    再蠢笨的人也知道不该怎么算数,熊峰纯粹是在插科打诨。

    齐家兄弟笑着推他一下,接着争抢这份活计。

    陆珏让江月不必管这些,“下午我让人送你回城,你只管在大宅制药物,等药制好,你让珍珠送过来。”

    江月已经说清楚了利害关系,如何安排人手,便不归她这大夫管,而是陆珏的事了。

    她没在军营久留,背上药箱回了城。

    兹事体大,这次回城,她就没再回小院了,只如陆珏所言,留在了女兵护卫的大宅。

    需要什么药材,她便直接跟熊慧开口。

    半个月之后,江月制出了两枚药丸,她自己试了一枚,服下之后,身上血液的气味和她记忆里那彭城百姓的气味像极了,但到底只是模拟的,只能维持一个时辰的时间。

    她让珍珠把药送去,就等着听信儿。

    又是半个月,再次到了那圣会召开的日子,熊峰过来接人了。

    江月见了他,便知道去的并不是他,等到了军营里,她才知道去的也不是齐家兄弟,而是无名。

    风尘仆仆的小老头正一边捧着个酒葫芦,一边眉飞色舞地和陆珏说话,“江丫头制的那药还真是没有出半点差错,我本一早就要顺利地从那狗屁圣会离开了。没成想这信众里头突然叫叛军查出一名细作,鸡飞狗跳地乱了起来。于是剩下的人需要重新搜检,我紧赶慢赶,才在那药失效之前溜了出来。”

    陆珏看向齐家兄弟,齐战道“属下派人查过了,是杜元帅那边的人,差点坏了咱们的计划。”

    陆珏嘲讽地扯了扯唇角,他信不过杜成济,杜成济亦信不过他。

    双方都在对方的人马中安插了眼线。前头抓捕彭城百姓和江月进出军营,都不可能做到瞒天过海。杜成济猜出他的意图后,还是不想把功劳拱手让人,我行我素地想要抢在他前头立功。

    此时多说无异,当务之急还是让江月研究那得来不易的活蛊。

    小老头将装圣药的瓶子放在桌上,见到江月的时候还不忘调笑道“好好的小丫头,怎么成天挂着个脸看着都快比小老儿我年纪大了。好了,我功成身退,喝酒去了”

    “我带了许多上次给您用过的药水,给您再装一些吧。”江月背着药箱追出去几步,取出一坛灵泉水,给他装到已经空了的酒葫芦里,压低声音询问道“您没和他们说吗”

    江月给普通人开脑取虫,保其无恙的把握能有五成。可若换成生气衰微的小老头,那还得再降两成。

    今遭也委实算是运道好,虽遇到了变故,却也没有彻底乱了计划。不然若是无名真的在迫不得已的时候,服下那圣药,大抵是没命再活下去的。

    小老头神秘兮兮地竖起食指递到唇前,压低声音道“哪里能让他们知道,不然谁会同意让我去只咱俩知道。反正我左右也就这二三年的活头,死就死了。再说现下不是没事吗没得操心没有发生的事儿”

    两句话的工夫,灵泉水装好了,无名乐呵呵地捧着酒葫芦离开了。

    江月庆幸地呼出一口气,回到桌前去看那圣药。

    她先细致地揉散了包裹蛊虫的外壳,仔细分辨,里头有元胡、罂粟、天仙子等止痛药物,用来麻痹人的痛感,使人不至于察觉蛊虫入脑的疼痛。

    外壳散去之后,里头是一枚半透明的薄如蝉翼的蜡丸,包裹着米粒大小的小虫。

    江月拿出前头从彭城百姓身上取出的血滴入,那小虫就顿时有了苏醒的痕迹,慢慢地舒展身体。

    之后的几日,江月都留在了军营之中,用这小虫反复试药。

    让人头痛的是,这小虫居然不畏惧各种药物,即便是一些对人体有害的毒药,都不能伤它。

    江月极尽所能地配药,效果却并不理想,总觉得差点什么。

    似乎是它真的只畏惧高热,可若真的用高热对付它,它必然会像前头那几条蛊虫一样,爆体而亡,也就会让其宿主一并死亡。

    进度再次受阻,江月一筹莫展,连着不眠不休了数日,整个人都清减了一大圈。

    陆珏实在看不过眼,这日直接把她从案前横抱起来,催着她早些入睡。

    江月无奈,说自己真不想睡。

    “不想睡也陪我躺会儿。”

    两人躺下之后,陆珏还跟前头一般,用被子将她裹好,哄她入睡。

    江月虽闭上了眼,却确实是没有半分睡意,只在脑中整理思路。

    陆珏感受到了,便投其所好,捡了些相关的事儿,用讲故事的语气说给她听“其实,我才是跟丘黎族、跟叛军打交道最深的人。”

    他曾被叛军所擒,足足一月的时候,他才寻到机会,拧断了自己的拇指,摘下镣铐逃脱。

    江月知道他这段经历,但是也知道那段经历过于痛苦,便一直没有问过。

    察觉到她没再接着费神思虑什么,陆珏笑笑,接着道“其实那一个月的里,无外乎就是上些刑罚,想从我嘴里知道一些我们军中的情报。若说有什么诡异的,大抵就是那极乐教那位从来不以真容示人、身着黑袍的教主也曾来瞧过我,亲自给我喂下过药丸。”

    江月询问道“是那圣药”

    “那时候尚且不知,但我猜着应当就是了。我不通医理,并不能通过药丸分辨出成分。只觉得当时吃下之后,嘴里有股怪味儿那教主等了许久,在我面前说了句奇怪,怎么无用。他随行之人劝道想来是这天,但只说了那么几个字,便自觉失言,止住了话头。”

    已经是一年半前的事,但陆珏记忆力过人,将他们二人的只言片语记到了现在。

    “当时尚且不知道那圣药就是蛊虫,便并未想过那人说的天是指天气。其实彼时我伤重,本以为活不到逃脱的时候,但那教主离开之前说了让狱卒仔细看顾我,别让我死了。”

    他带着笑意说起那段经历,江月实在是笑不出来,“他们拿你试药”

    “应当是吧,后来每过几日,我就会被喂下药丸,症状不一。但你也知道我体质异于常人,过程虽辛苦了些,但却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最厉害的一次,也不过是七窍流血,那次惊动了那教主,接了我好些血走”

    他说话的时候,江月已经伸手给他搭起脉来。

    他此时的脉象当然是无虞的,在京城自己造成的内伤,也已经在那颗保命丹药的调理下,彻底康复了过来。

    陆珏好笑地看着她的举动,“江娘子妙手回春,我早就无碍了。好了,故事也说完了,是不是该睡了”

    江月松开他的手腕,翻身坐起,目光灼灼地道“再试一次,不行就真的睡了”

    说来也有些离奇,在江月早先配好的药中,加入了一味药引,也就是陆珏的血,蛊虫浸在其中,就会悄无声息的平静死去。

    就如那极乐教的教主也想不明白一般,江月也没有明白为何陆珏的血,可以压制住那生命力格外顽强的蛊虫。

    但不管原理如何,这天晚上,解药终于被制作了出来。

    后续的工作,大概就是江月多多的积攒灵泉水,激发解药的药性,稀释陆珏的血不然若是每颗解药都需要大量的血,彭城中蛊的百姓上万,他多少血都不够放的。

    也难怪那极乐教的教主不肯轻易弄死他,万物相生相克,若让他在陆珏身上近一步研究出更强劲的蛊虫,那即便是江月,或许也再想不到对策。

    第一批解药制作出来之后,恰逢两军交锋,陆珏趁机抓了一批叛军的兵卒。

    这些个兵卒自然也是服用圣药久矣的信众,和前头那彭城的百姓一样,求死的手段层出不穷。

    但既有了前车之鉴,熊峰等人也算是有了经验,在其自裁之前,直接强迫其服下解药。

    至多也就二刻钟,他们会开始感觉到疼痛,渐渐恢复神志。

    试问这世间有几人会在意识清醒,能感知到疼痛的时候,做出类似用指甲撕抓血管这种疯魔的自毁举动呢

    而只要他们不再一心求死,再服下江月的灵泉水,平缓体内的生气,便能恢复正常的状态。

    后续的结果,便是俘虏活下来了大半,老实交代了许多彭城的信息。

    有了这次试验,重明军上下士气高涨,大家心里都清楚,彭城再不是铁板一块,只要让那些悍不畏死、甘心充当肉盾的百姓服下这解药,拿下彭城,也不过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至于如何让百姓服药,还是陆珏遣兵调将地安排。

    江月回到了城寨之中,静静等着听消息。

    年关将近的时候,外头已经有了传闻,九皇子陆珏才是真正的天命之人,得了医仙相助,极乐教不过是邪门歪道,研究的所谓圣药,在天命之子和医仙面前,不堪一击。,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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