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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急的总是那些等待的人, 在不需等待的人眼中,看等待的人着急, 也是一道风景。
康熙在京城看了几天热闹, 六月中旬传令要巡幸塞外,同样命六部协调准备。
林茈玉闻讯,将府上四个格格都叫过来。
“皇上下旨即将巡幸塞外, 前几回出京咱们爷都跟着,这回保不齐也要跟着,便选两个人随行侍奉。那拉氏有孕,你们三人可有不妥”
“多谢福晋关心,妾安好。”
“好, 请太医来。”
这个嫡福晋,林茈玉自认为还是做得很称职的, 先问过三人的意见, 然后请太医来, 等太医看过之后再问胤祐的意见定下最终人选, 完美
坐在上首慢悠悠等着太医请脉, 她还有心思关心那拉氏几句。
底下陈氏是老熟人, 新格格伊尔根觉罗氏和李氏还比较陌生, 但都是美人, 看着就赏心悦目。
太医一个个诊过去, 到李氏忽然停住,皱皱眉, 上前行礼“启禀福晋, 李格格约莫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什么”李氏低呼一声,不敢置信地看向肚子。
新格格进门之后一直没得幸,四月份胤祐才例行公事去溜达过两圈, 结果溜达就溜达有了,命中率还挺高。
林茈玉神情一言难尽“这个时候算了,去给贝勒爷报喜吧。”
因为康熙不做理会,传言已经渐渐熄灭下去,虽然人们心里都惦记着,但明面上确实没人再拿出来说。
当初薛宝钗敢把话传出来,一是拿捏着她是个女人,女人们说来说去就是生孩子那点事,何况这些话都是事实,谁都能说,要查到她身上不容易。二就是等康熙查到她身上传言势必已经起来了,这时再杀她就相当于康熙自己心虚承认清朝皇嗣死得多,不是天命所归。
要同时做到这两点薛宝钗是精心算计过的,而且这样的机会可遇不可求。要想再掀起新浪,除非有哪个头铁的太子党,写奏折请旨将薛宝钗赐予太子,以保大清国运昌隆。
晚上吃饭,林茈玉将这个猜测告诉胤祐,结果被胤祐用看傻子的目光看过来“福晋这就是看不起索额图了。”
“嗯”
“他们已经写了。”
“什么”林茈玉瞪大眼,看来她还是低估了从龙之功对这些朝臣的诱惑,果然古代和现代是有壁的。
吃饱的胤祐放下筷子,拿过毛巾擦手“李氏有孕的事先瞒几天吧,这次巡幸塞外爷不跟着,皇阿玛已经下旨,此行所需一切京中供给由我负责。”
“那就等万岁爷离京之后再上报。”
不上报肯定是不可能,但拖几天,就能避开一个高峰期。
饭后林茈玉回屋准备休息,胤祐也跟进来。
“你不去看看李氏我看她也没想到这么快有孕,有点被吓到。”
“爷就觉得奇怪,那拉氏都第二个,李氏也有了,你怎么没动静”胤祐一边说一边伸手就往林茈玉肚子上摸,被拍下去。
“这事谁能说得准,陈氏不也没有”
“这怎么能一样爷得研究研究。”
围着林茈玉转两圈,胤祐薅着她胳膊往里间走。
康熙出发之后,李氏有孕的消息才被报上去,各宫娘娘看薛宝钗的眼神仿佛在看藏宝图,承乾宫门槛差点被踏破,佟妃假笑都险些维持不住。
冷香丸香不香不重要,金玉良缘传到什么地步不重要,能保佑自己孙子才重要。
直郡王府里已经有了甄英莲,惠妃不参与,咸福宫妃无子不参与,剩下宜妃、荣妃、德妃,三个和睦了几十年的老邻居,忽然互相眼里就有了刀子。
这个宫女,必须给我儿子
宜妃有老五、老九,不论给谁都要先抢到再说。荣妃膝下只有老三,这几年老三孩子死得她心疼,眼眶都抢红了。德妃对老四不如对老十四好,但再不好也是自己儿子啊,弘昐死的时候都会叫阿玛了。
承乾宫宫女归佟妃调配,但三个人她谁都不敢给,外面还有索额图等人顶着大清国运帽子要给太子呢。
被烦得一个头两个大,佟妃开始装病,一不谨慎就要撒手人寰那种。
有孝懿仁皇后的先例在,装病这招在佟氏女身上格外好用,承乾宫立刻就安静下来,但外面的风波仍未平息。
从当年小选进宫,费尽心机避开洒扫等粗使岗位,服侍太妃、拉拢元春、探听消息、传播流言历时数年,薛宝钗终于如愿成为皇室人人争抢的珍宝。
对此,胤祐做出如下评价“你两个舅舅的确不如她。”
林茈玉露出大气端庄的笑容,而后抬起纤纤玉足“吃我一脚”
“嘭”的一声从屋内传出,外头守夜的张妈妈被惊醒“什么声音”
同样守夜的雪容睁开眼,看看里屋“贝勒爷和福晋三天两头就闹点动静,妈妈别慌,叫人备水就行了。”
说完她就换个姿势继续打盹。
张妈妈欲言又止,满脑子怀疑胤祐有点什么不能见人的爱好。
荣国府里,知道宫中已经开始争抢的贾母将管家权力仍旧交给王熙凤,但在梨香院服侍过的下人依旧被扣押。
金玉良缘的传闻已经不重要了,但有些话绝对不能传出去,比如薛宝钗解了排扣给贾宝玉看金锁,比如薛宝钗坐在贾宝玉床头缝肚兜,宁可那些服侍的下人都死了,也绝不能传出去
除此之外贾家剩下的只有一个大问题通灵宝玉还没找到。
贾宝玉是偷溜出去的,没有人知道他先去了哪后去了哪,也没有人知道他是把玉丢在家里还是丢在外面,起初抱着侥幸心理众人将荣国府翻个底朝天,偷盗财物的案件都破了几宗,也没找到通灵宝玉在哪。
后来实在没有办法,叫茗烟带路去寻那些素日与贾宝玉交好的人,可寻下来仍旧没有消息,就连贾政都写信回来叫准备后事。
贾赦作为荣国府现时唯一在家的成年爷们儿,探头进来看一眼,再看一眼“折腾这许多天不见好,许是太医不得用,不如多请几个来看看。或者,连外头的郎中也请几个,都诊治诊治。”
他罕见说人话办人事,旁边贾母早哭得收不住“我就知道这是个讨命的孽障,打小养在我身边就没省心过,凡有不顺心随意就折腾那命根子,现下倒好,命根子找不回来,人可怎么办”
她哭,贾赦就满屋子转“叫你们去找大夫,还愣着干什么”
满府鸡飞狗跳,与凤楼倒成了难得安静的地方,林黛玉每日除了备嫁,为贾母、贾敏抄经祈福一个时辰,别的事都不管,鹦哥打听了来,她就命人写在信里递给林茈玉。
这一日又是抄经祈福的时候,秦妈妈拿着信过来“姑娘,大姑娘说太太已经出发了。”
“这么快现下正是炎热,等过了八月再来也使得。”
“太太怕是担心,在家坐不住。水路也算凉爽,慢悠悠走上一个来月,等到京城正好凉快些。”
林茈玉成亲后如何贾敏只在信上看过,林黛玉身处贾家越来越乱,林瑾也正要挑这个时候相看,三个儿女的事压在心头,贾敏只怕迫不及待。
林黛玉知晓说什么话都没用,只好诚心多抄了半个时辰的经。
眼瞅着到七月底,贾宝玉从开始的说胡话,但现在出气多进气少,贾母每日以泪洗面竟也病倒了。
躲了许久的林黛玉再也躲不下去,抛下手上活计出来为贾母侍疾,并私下询问王太医。
王太医据实以答“老太太到底年纪不小,前些时日多有劳累,这半月来又焦心着急,才有此病。要治好并不难,养一养就过来了,只是往后再不能让老太太操劳,该多歇息。”
“有劳王太医,请去开药吧。”
叫鸳鸯和鹦哥一起跟着去开药,林黛玉回到里间“您都听见了这个家还要您撑着,便是为了宝二哥,您也该好好歇息几日。”
“唉,老了。”贾母躺在床上,脑海里闪过这几个月来荣国府发生的事,还有她虽管家但没治理的藏污纳垢,闭上眼。
“有道是不聋不哑不做家翁,既然做了家翁还是糊涂些的好。往后我再不管了,让她们争去吧,我只看好你们、看好宝玉,别的再不管了。”
摆摆手,贾母就这样安静在床上躺着,等鸳鸯和鹦哥拿着药方抓药回来,煎好药服下,又说要去看贾宝玉,别的事只字不提。
换了衣裳穿上鞋,拿上拐杖,还未走出荣庆堂,忽听墙外传来吆喝“南无阿弥陀佛谁家有邪祟入侵、重症病患、奇难杂症,若有缘法我等能医善治。”
贾母猝然抬头,眼中有些浑浊“这是哪里来的声音”
“听着像是院墙外传来的,莫非是哪里来的走方郎中”
“走方郎中哪有念阿弥陀佛的,听着倒像化缘的和尚。”
几个丫头各有猜测,林黛玉却拉下脸“此处距离正门隔着七、八道院墙,他声音是如何传进来怕不是有人知晓府中传闻,又捡了宝二哥的玉,使法子来讨要好处。”
“快,快将人请进来”听见“玉”贾母便什么都不管了,区区几个银钱怎么比得上亲自看着长大的孙儿
立刻便有小丫头跑着去传话,邢夫人、王夫人、王熙凤都被惊动了。
众人聚在荣庆堂前,不消片刻便见两道身影飘忽而来,形如鬼魅。
林黛玉大惊失色,连忙闪身躲去屏风后,顺着缝隙再悄悄看,两人中其中一个正是浑身肮脏且头顶长疮的和尚。另一个跛足道人同样发须脏乱,身上还沾着不知哪里带来的淤泥。
众人都被他们两人的手段吓到愣在原地,去传话的丫头慌里慌张跑来“老太太,前头开了门他们就进来,我们拦不住。”
“无妨。”贾母回过神,震惊中尤有三分警惕。“敢问二位,在何处修行,是哪里来的高人”
跛足道人甩着脏且脱毛的拂尘“不必多问,我们知晓你家中有重病难医之人,特来相助。”
“什么你二人果然有办法救我儿”王夫人这段时间已经被急糊涂了,不等问清便自爆信息。
贾母却想到林黛玉的猜测,并不计较“倘若二位真能治好我那孙儿,必有重谢。”
满头疮的和尚哈哈笑“我等并非为金银而来,这便去也。”
说完,和尚抬脚便向着贾宝玉所在方向而去,竟似是早知他在哪里。
王夫人赶紧跟上,贾母也扶着鸳鸯的手着急去看。
道人却不同去,而是走向王熙凤,以拂尘指向她小腹“你这孩儿本不该有,然过了七月大关不可堕去,待此子生下,我二人自会来将他带走。”
此子王熙凤嘴角控制不住上扬,还没等把笑容完全扯开就听见最后一句,登时大骂“放你娘的屁”
作为一个不信阴司报应的人,王熙凤对鬼神之事最大的退让,就是巧姐儿生病见喜的时候供了花神、痘神。现下被人指着儿子说不该有扯你娘的蛋
“你们是哪里来的和尚道士,可有度牒当这里什么地方,也是你们能撒野的今儿能治好宝玉就罢了,若治不好,还敢赌咒世孙,管叫你们后悔来这一遭。来人,把他拿下”
有好事就信,不好就不信,王熙凤对鬼神之事的态度着实够前卫,可惜这是一个有神佛真实存在的世界。
跛足道人看着左右围过来的婆子、小厮,朗声长叹“世人多愚昧,我既来渡你,你却不知感恩,可悲,可叹。”
“还不拿下,给我堵上他的嘴”要不是大着肚子不方便,王熙凤都想自己上去给他两下,让他满口胡吣
屏风后林黛玉脑海中猛地闪现出陌生而又熟悉的画面,许多年以前,她在奶娘的怀中,也是这样被人说要讨去。当时年幼,她本该不记得,可这画面却真切出现在脑海中,连林如海、贾敏衣饰上的花纹都清晰可见。
蓦得握住胸口天珠,林黛玉顾不得未嫁女子要回避,从屏风后露出半个身子“拿下他”
前一刻还自在傲然的跛足道人大惊失色“绛珠仙子怎得在此处”
他脸色连变,掐指一算“贫道早已说过,千百年来未曾听闻有还泪之说,今果然如此。幸还有这一干风流孽鬼。”
看着围过来的小厮,他一甩拂尘转身飘然而去,竟没人能追得上。
王熙凤捂着肚子脸色苍白,忽然想到什么“快,快去拦住那和尚,不能让他也走脱了”
众婆子、小厮又匆匆赶去,但终究没赶上癞头和尚。他只是抬脚就走出数丈,再抬脚便不见踪影,凭谁也追不过。
贾宝玉胸前已经又戴上那通灵宝玉,人虽还不会动,却能喝水了,贾母、王夫人喜极而泣,早顾不上其他。
屋外,王熙凤看着这一幕心跳如雷“林妹妹,这和尚道士莫非就是”
“定是他们”虽然自小的记忆中没有他们的模样,但林黛玉此刻却无比确定就是他们。“二嫂嫂,你且在这里看护老太太、太太,我命人去给姐姐回话。”
“好,这里交给我。”
从前外头的传言无论怎么传,到底没真真切切把荣国府捅到中心去,但这回和尚道士的出现,一旦被人知道,荣国府势必处于风口浪尖,王熙凤说话舌头都打不直。
这种事必定是不敢写信的,哪怕传出去一个字都了不得,林黛玉派秦妈妈亲自去。
匆匆赶到七贝勒府,秦妈妈将事情从头到尾详详细细禀告,说到“从未听闻有还泪之说”一句,茶盏从林茈玉手中滑落。
“你再说一遍”
“那跛足道士指着二姑娘叫什么绛珠仙子,还说千百年从不闻有还泪之说。大姑娘,可是有什么不妥”
何止没有不妥,这简直是太妥了
林茈玉站起身,激动地满屋子转“你回去告诉二姑娘,那道士的话不必放在心上,只管顾好她自己。和尚道士就当没看见,现在想借和尚造势的人多着呢,唯独不包括咱们。”
僧道这个时候出现,八成是知道康熙不在京城。他们想要功德,但也是怕扰乱人间担上因果的。
秦妈妈答应一声,还是不放心“可是那道士见到二姑娘十分诧异,莫非咱们二姑娘”
“他当然吃惊,在他的算计里,这个时候咱家二姑娘该在床上咳血等死呢。”林茈玉冷笑连连,原著时间线这个时候林黛玉已经心力交瘁了,过不了两年就开始咳血,然后病死。
“咳血”秦妈妈面无人色。“这,这这”
“好了,妈妈不必惊慌,只管回去告诉你们姑娘。若是她再有什么梦境,立时来告诉我。”
“是。奴婢斗胆,敢问大姑娘可也是从梦中知晓”
秦妈妈半抬起头看着林茈玉,见她没说话,只当她是默认,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大姑娘宽心,有我等守着二姑娘,必不叫她如梦境一般”
说罢她福身行礼,匆匆而去。
回去后秦妈妈将对话一字不落讲给林黛玉听,当晚林黛玉便又做了梦。
在梦中,她悬浮在九天之上,看着灵河三生石畔一株绛珠仙草修成女体,当这女体与她相对而立,竟分不清是此是彼。
恍惚间脑海中有人告诉她,女体该继续修炼成就女仙,掌管一方水土花草。可当她想把这话告诉女体的时候,女体追着一个模糊身影走了。
自此之后,女体追着那模糊身影游离在离恨天外,饿了采食秘情果,渴了取灌愁水饮用,每日所见所闻皆是警幻仙子所掌管下痴男怨女,久而久之,女体面上只剩下愁容。
林黛玉看得着急,但这里的所有人似乎都察觉不到她存在。终于有一日,那模糊身影有了声音,他觉得天上日子苦闷,要下界去享受荣华富贵。女体也有了回应,她追着那身影下界去了。
“不要”林黛玉想要拉住下界的女体,但一伸手就踩空,猛地睁开眼分明是在自己房间里。
“姑娘姑娘怎么了”值夜的鹦哥点着灯匆匆进来。“姑娘可是做噩梦了”
脑海里还在回想梦中场景,林黛玉鬼使神差“取水来。”
“哎,姑娘等等。”鹦哥将蜡烛放在床边,去桌上倒水过来。“姑娘慢点。”
慢不得,林黛玉口干舌燥,将杯中水一饮而尽,只觉甘甜“这水里有什么”
“就是白水,姑娘怎么了”
“没什么,再倒一杯来。”
“哎。”鹦哥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而行。
这一次林黛玉细细品味,更觉这白水比梦中灌愁水甘甜百倍。半杯水喝了半晌,她忽然长舒口气“宝二爷可醒了”
“没呢,连眼睛都没睁开,粥都喂不进去,只能喂些水。听闻要三十三天之后才能正常进食。”鹦哥更奇怪了,但却不敢问。
“罢了,你去睡吧。”
不想多说什么,打发走鹦哥,林黛玉重新躺好,睁着眼睛回顾梦境。
一株小草要修成人形,必定经过了千百年岁月,千百年的苦修缘何竟比不过个男子听那男子说话,张口享乐闭口富贵,必不是个踏实可靠之人,那女体却满腔愁苦,莫不是因为果子和水所致
越发觉得自己接近真相,林黛玉闭上眼想要再去那个梦境,可直到天亮都没睡着。
邢夫人、迎春在筹备婚事,王夫人、探春在守着贾宝玉,偏贾母还在病中,只有林黛玉能来侍疾。她躲不了懒,便到荣庆堂来侍奉。
可巧今儿探春过来“方才宝玉喝了半碗温水,比昨日好许多,老祖宗不必担忧。还请老祖宗千万珍重。”
“多早晚宝玉好了,我这颗心才能放下。”贾母就着林黛玉的手吃了半碗粥就不肯再吃,心里到底还惦记着事。
探春又安慰两句,忽然面有犹豫“方才太太恍惚叫周瑞家的出去了。”
“去就去吧,横竖我管不了她们。”贾母不想听这话,叫鸳鸯拿书过来给她消遣。
林黛玉撂下碗,招呼探春去后头说话。
“你是怕太太将僧道的事情传出去”
“怕有什么用老祖宗都被寒了心不想管,咱们这个家若搏不成,早晚的事。”
苦笑两声,探春自来是三春中最有远见的一个,贾家的末日,除了老太太大概只有她料到了,只是这搏富贵的法子老太太能接受,她不能接受。
“我知晓你的心,也知晓你的志气,所谓志之所向,无坚不入,何况荣国府还没到那一日呢。”
“你也不必安慰我,看二姐姐就知道,便是我无坚不入又能入到哪里去终归是志高命短罢了。”
悄悄叹两声,探春重新打起精神“这苦话,我也就只能跟你说说。”
“我知晓你。”林黛玉挽着她,两人同叹出声。
说完悄悄话二人仍旧去前头服侍贾母,等晌午贾母吃过药睡下,林黛玉才回与凤楼,林茈玉的回信也送来。
早上写了梦境送过去,回信顺着梦境推测会不会是那身影日日为仙草浇灌
林黛玉当即提笔绝无可能仙草要修成人身何止千百年他若能千百年如一日日日浇灌,必是心性坚决之辈,怎会闹着要下凡体验人间繁华
林茈玉再次回信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会不会是其中三、五年日日浇灌
对比千百年,三、五年不过弹指一挥间,林黛玉在梦境中旁观了仙草的千百年,走马观花速度太快没有注意到那年,倒是能解释过去。
遂回信有些道理。可那神秘男子究竟是谁为何要浇灌
林茈玉
信件来往卡住了,林茈玉知道神瑛侍者是闲得没事干看仙草可爱就去浇水,但这么告诉林黛玉未免有点过于直白,直白到像是故意说坏话。
想不到怎么说合适,她决定请教一下与神瑛侍者同为男人的胤祐“爷,你若是看见一株小草十分可爱,会日日给它浇水吗”
胤祐正在脱鞋“什么草值得爷浇水叫人挖回来养在院子里得了,爷日日忙着,哪有空做那些无聊事。”
“若是,若是爷真的很喜欢,喜欢到亲自浇水的地步呢”
“那就浇两天,然后命赵诚好生照看。”
“”
算了,白问。
林茈玉瘫在床上。
喜爱花草之人日日养花、护花是常事,但贾宝玉恨海棠挡住他看小红,还会命人把池子里的残荷拔去,从根本上来讲他只是爱“美”而已。
难道真的要直接告诉林黛玉,浇花是因为见色起意
好怪,这么说好怪。
她一会撇嘴一会皱眉,胤祐直接上手掐脸“想什么,你瞧上什么品种的草了明儿叫赵诚给你买去。”
“我才不养,万一养了被人连盆端走,我要气死。”
胤祐忽然趴过来,伏在林茈玉耳边“不浇草,爷浇浇你”
“爷从哪听的浑话,竟回来跟我说”册子上可没有这东西林茈玉大怒,一脚过去。
“嘭”
接连值夜大半个月的张妈妈虎躯一震,张口便叫“雪容,你可听见声了”
雪容红着脸支支吾吾不接话。
第二日送走胤祐,看着林茈玉吃完早饭一瘸一拐回卧室,张妈妈眼眶都红了,好不容易寻个机会避开其他人,她小声问“福晋,可要叫个大夫来看看”
“不用,小伤而已。”林茈玉在床上艰难地翻个身,一抬头,竟见张妈妈落下两滴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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