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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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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走了十来日, 流放队伍眼看着就要到彭城了,这日的路上

    “雅儿雅儿”

    一声凄厉的呼喊,瞬间划破了行进队伍中充斥着的压抑沉闷, 所有人都不由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在给姑姑还有小表妹塞卤鹌鹑蛋的余慧也顿住了动作, 下意识的探头朝前看。

    前头队伍里杜家二房所在,廖姨娘跪在地上, 死死的抱着晕倒在地的女儿努力晃动着。

    “雅儿,雅儿, 你醒醒,醒醒, 你看看姨娘,睁开眼看看姨娘啊”

    落在后方些的杜禹平也急忙跑上来朝着亲娘大喊“姨娘,掐人中, 掐妹妹的人中,快。”

    廖姨娘慌忙照办,使劲的掐着女儿的人中, 在她的不懈努力下, 怀里的人唇上都被掐出血来, 终于,杜欣雅嘤咛一声, 幽幽转醒。

    廖姨娘见了喜极而泣, “醒了,醒了, 太好了,终于醒了雅儿你怎么样了,雅儿”

    怀里的人一脸死灰模样, 杜欣雅努力的撑开沉重的眼皮,嘴巴张张合合,有气无力,“姨,姨娘”

    廖姨娘只看到女儿嘴皮动,却听不到任何声音,她不由凑头过去到女儿唇边,神情焦急,“什么雅儿你说什么雅儿你大声点,大声一点”

    亲娘急切的喊声就仿如隔了层玻璃纸,她听不清,连视线又开始模糊,她想告诉亲娘,她好后悔,好后悔

    后悔曾经自己那般的愚蠢,嫌弃亲娘,只晓得一味的讨好嫡母;

    后悔当初总是嫉妒姨娘疼兄长不疼自己;

    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听大姐的劝告,至始至终都执迷不悟;

    明明最疼最在意自己的,始终都是至今都守在自己跟前的人呀

    这些日子以来,吃着姨娘用好不容易才藏下来的金珠给自己买来的药,她的病时好时坏,可自打三天前断药后,她的情况急转直下。

    自己虽病体昏沉,可这却并不代表,自己不知道身边发生的那些事。

    她清楚的知道,姨娘为了自己能活着,她去哭求父亲,父亲却冷眼瞧着,指着他自己肩上没能如愿去掉的木枷,冷酷无情的说“如今我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全家人都在熬着,谁都不好过,雅儿若是熬不过去,那就是她的命”

    后来姨娘又去跪求嫡母,嫡母却紧紧搂着她的一双儿女说“我是个没出息的,娘家也不得力,当初离开京都,我娘家连个下人都没派来一个,我如今也是身无分无,便是相帮,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廖姨娘与其求我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可怜妇人,还不若去求求母亲,毕竟家里的一切都掌在母亲手里。”

    最后实在无奈,姨娘跪趴在老太太跟前砰砰磕头,老太太没动怀里给自己留下的最后一小瓶保命药,两手一摊一脸无奈“我个当祖母的人,自是也心疼晚辈,可我也难啊,家里什么情况你们都是看到的,姻亲故旧就送来那么点子东西,走到今日,你男人跟三弟是家中顶梁,他们若是倒下,我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不得活,手里的那点子药早就被他们用完了,眼下我个老太婆手中空空,你求我,我又能求谁”

    呵呵呵所有的人都不要自己了,唯独亲娘还要她,还顾她护她。

    可她她怕是就要死了吧

    她好后悔,好后悔啊

    杜欣雅死死拽住廖姨娘的衣角,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

    “娘,娘,对不起,对不起,女儿错了,对不起娘,若,若有来世,来世,我,我还做您的女儿,我乖乖听话,听话,再,再不惹,不惹,您生”气了

    哪怕是拼尽全力,吐出口的仍旧是细弱蚊声,说到最后,一口气没续上,杜欣雅没能把心中的遗憾说完,紧紧拽着廖姨娘的衣角的那只手,终是颓然的落下。

    “雅儿,雅儿呜呜呜我的儿,我的肉啊”

    感受到女儿颓然落下的手,廖姨娘瞳孔猛地一缩,心里剧痛,抱着女儿凄厉的嚎嚎大哭起来,声音悲凉又无助。

    只是可怜满心遗憾的杜欣雅,致死都不知道的是,她心心念念愧疚的亲娘,直到她死,怀里最后藏着的那颗为儿子留下的金珠,始终不曾再为她拿出来过。

    打马从后头赶上来的房爷,看了眼抱着杜欣雅尸体在哭的廖姨娘,房爷心情坏透了,举着马鞭点了个就近的衙差过去查看。

    衙差暗骂着晦气,上前探了探杜欣雅的鼻息,又摸了摸她颈边的脉搏,走回来朝着房爷摇摇头,“头,没救了,死透了。”

    房爷也暗骂了声晦气,抬手点着刚才查看的衙差,又点了另外一个走来看热闹的一起。

    “你,你,你们两个,把人抬到边上去赶紧处理了,赶紧的,还要赶路呢,别耽搁时间。”

    果断的安排完就算决定了杜欣雅的最后归宿,房爷又骂了声晦气,催马就走。

    他准备到前头跟带领陈家的领头说一声,让队伍暂且停一停,让人犯趁机吃点东西再赶路,到时候午间就不停了,一口气赶到今晚的落脚地。

    余慧听到铜锣响,看着前头那熟悉的小旗子又晃了晃,她拉着小表妹,招呼着姑姑姑父在路边就近找了个地方坐下。

    赶路至今,午休的时间很短,不够自己做饭弄吃食,自来吃的都是干娘。

    于苏心疼粉团子,为了给小团子均衡营养,她又借口昨晚在落脚地买的说法,掏出一把枣枣结出来饱含能量的枣儿塞给小表妹让她磨牙,指着小车里的油炒面袋子,还有自己特意包在睡袋里保温的装开水竹筒,让姑姑给自家泡油茶面喝,自己则是趁机越过人群,准备去看那边的情况。

    她也没有靠近,只站在土路边远远观望,越是看,余慧心里越是唏嘘。

    因着赶时间,也是因着没好处,衙差在路边的杂树林中浅浅的挖了个坑就把人抬了进去,薄薄培的那一层土,怕是连野兽都防不住,好好一个人,就这样的被掩埋在了这荒郊野地里,连块墓碑都没有,连让家人祭奠缅怀下的时间都无。

    当那两名衙差拍着身上的泥土回来时,房爷他们就下令队伍继续前行。

    动作之快,让被绑在队伍里不得自由的廖姨娘跟杜禹平,连好好送杜欣雅最后一程,祭奠缅怀一番都做不到,最后母子二人只能眼睁睁的被行进的队伍夹裹着,被压抑的鞭子驱赶着,离开了杜欣雅的埋骨之地。

    眼前这遭活生生的性命逝去,着实是吓坏了许多人,特别是老妖婆周娉婷。

    几乎是晚上抵达落脚地,衙差们刚离开,老妖婆顾不上身边,搀扶着自己走了一路的大孙女杜欣兰,是如何一个脸色惨白身子发颤的。

    一进门,她就拉住大儿子恓惶的不行。

    “儿啊,儿啊,不能这么下去了,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再这么下去,她怕自己就要跟今日惨死的二孙女一样,最后化为路边的一具枯骨,死后连张草席子都挣不上就被草草掩埋,从此以后沦为孤魂野鬼,无人记得,无亲祭拜,连死了都不能安生啊。

    她紧紧抓住大儿的手,声音都是急切,都是惶恐,“儿,我们得想想办法,一定得想想办法”

    被抓住的杜耀宗何尝不是心有戚戚,内有恐慌

    可是怎么办他先前就已经试过了,甚至还带着银票去找了那该死的押解头子,只可惜,当时人家以流放才上路,队伍还没完全走出京都辖下,怕人多眼杂丢了差事为借口,碰都不碰自己的银票,更别谈给他们兄弟去枷了。

    果不其然,不要他说,边上的老三也愤愤不平的开口。

    “娘,哪里是我跟二哥不愿想办法,我们还不想一直戴着这劳什子的木枷遭罪呢,可咋办呢,那货胆小的很,死都不肯通融,就是给银子也”

    “老三”

    杜耀宗的呵斥,让杜耀祖悻悻的闭了嘴。

    杜耀祖怨气归怨气,可在老二的眼神压迫下,终是耸耸肩白了二老一眼,倒是没再多说,反而利索转回了自己妻子身边去,只时不时拿眼偷瞄这边的母子二人。

    紧接着,他就听他亲娘道。

    “今日不同往日,如今眼看着已经出了京都地界,马上都要到彭州了,就那姓房的贪性,加之今日又有人死了,如今我儿再去说这事必定能成的。

    儿啊,眼下这情况,容不得我们再装穷藏拙了,便是再怕别人打我们的主意,再小心谨慎行事,我们的身子骨最要紧呀

    只有身子好了,我们才能撑到最后,只有活着,我们才能等到出头的那一日。

    以前是为娘着相了,想到今日的二丫头儿啊,娘是怕怕我们还没走到极北,娘就跟二丫头一样倒在路上永远都起不来了啊

    到了那时,娘怕是跟二丫头一样,连张草席子都挣不上儿啊,银子再好,若是命都没了,要银子又有何用”

    是啊,银子再好,命都没了,那又要银子何用

    杜耀宗权衡了下利弊,终是重重点头,“那成,母亲,待会儿就找机会去见一见姓房的。”

    周娉婷连连点头,“好好好,还是我儿睿智对了,儿,若是可以,在去枷的同时,咱们若是能再弄一辆代步的车就好了,不瞒我儿,娘这把老骨头也实在是撑不住了,趁着眼下在这驿站里头,若是我儿能弄到一辆脚力,便是价格贵些,咱们也要拿下。”

    “好,知道了母亲,儿子省得了。”

    次日一早出发的时候,余慧就发现队伍变了。

    最显眼的是他们的这一队人,为首的杜耀宗跟杜耀祖脖颈上的木枷去了,眼下虽然腰间还暂时绑着缚绳,跟所有人串在一起,可活动却自由了;

    而集合出发的时候她又看到,前头陈家的男丁竟然也全都去了木枷,也如杜耀宗兄弟二人一样,只腰间缚绳前进。

    说起来余慧就唏嘘了,眼下打眼望着这长长的流放队伍,怕是除了身后的王家两个年长些的男丁还带着木枷外,就只有她家可怜的姑父,还有杜家队伍里头的杜禹辰,杜禹平,杜禹安几人依旧带着木枷负重前行了吧。

    余慧一想,不干了,趁着去解决生理问题的时候偷摸找到了房爷,掏出自己怀里做样子的钱袋子,当着房爷的面一把倒出,露出里头两锭十两的银锭子,并几个拢共三四两重的银角子,眼巴巴的看着房爷。

    “房叔,我看好多人都去了木枷,我也想帮帮姑父,可我们一家子拢共就这么多的银子了,房叔您看看够不够让我姑父去枷的”

    在老妖婆口中格外贪得无厌的房爷,看着余慧可怜巴巴的模样,再看了看她倒出来捧在手里的全部家当,房爷舌尖抵着后槽牙嘶了一声,最后捡起余慧手里一锭十两的银子,笑骂余慧。

    “行了,你个鬼灵精的小丫头,也别说爷欺负你,爷收你十两银子就成,不过小丫头你可得保密,这价可不兴到外头胡沁的,要知道这队伍长着呢,也不止你一个要去枷的晓得吧”

    毕竟别的人,就比如杜耀宗等人,他去一个木枷都收了五十两呢

    余慧听着房爷的叮嘱,她无辜的朝着房爷眨巴着眼,,“哎,想知道去枷什么价你问房爷就知道了呀我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哪里知道”

    “调皮”

    两人相视一眼,俱都心知肚明的呵呵笑了。

    “行了,快回去吧,一会就要上路了。”

    余慧闻言,赶紧收好自己剩下的家当告辞离开,回来的时候恰巧路过老妖婆的身边,看到老妖婆拉着某傻蛋说话,不知为何,余慧下意识的就顿住了脚步,缩在背后听了一耳朵。

    “乖孙啊,你别怨祖母,实在是家里就这个条件情况,你父、你三叔他们是长辈,身子骨也没你好,他们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家里好不容易凑了点钱,却只够他们去枷的,怕是一时半会顾不乖孙你了,乖孙你看,祖母连你大伯也顾不上,你俩弟弟也俱都戴着枷,乖孙,你莫要怨恨祖母啊。”

    眼前拉着自己说这通话的人,是除了祖父以外唯一给过自己温暖的亲祖母,加上事实也是如此,他们孙儿辈但凡戴着枷锁的人都没法去,他也没什么好嫉妒不平的。

    曾经担了世子的名,如今要受世子的负累,一饮一啄,很公平,没什么好说的,杜禹辰神色平静,点头朝着老妖婆笑笑,反过来还安慰老妖婆。

    “祖母,孙儿不怨,您别这样,孙儿知道祖母不易,为了这个家操尽了心,孙儿也心疼您。”

    “好好好,还是祖母的乖孙最孝顺,不像你爹你三叔,祖母让他们买个脚力,到时候也好让我这老的老小的小松泛松泛,免得太伤身子骨,结果倒好,你爹你三叔是个不中用的,竟是说我们钱不够,就买了辆独轮车,你说,乖孙你说,就他们那身板,他们也不想想自己能拉得动那车么,说来说去,还是得让祖母继续走啊”

    “祖母莫要忧心,有孙儿在,独轮车也好,祖母您坐上头松泛松泛,孙儿有力气,孙儿拉您走。”

    老妖婆闻言,眼底闪过满意,不过面上却还在犹豫,硬是把一个慈爱为难又心疼孙子的祖母给演活了。

    直到望着这祖孙二人其乐融融的离开了,从阴暗处闪身出来的余慧,忍不住朝着某人离开的方向骂了声傻子。

    不过她是不会去提醒的,因为试验证明,这货遭到别人的打击,只要性命无忧,自己是没有任何伤害反噬的,除非是自己亲自动手才会遭到反噬,那么她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他送命自己也送命的问题。

    所以咯,他想不开要去自找苦吃,只要死不了,她就不会动。

    毕竟让自己那么憋屈的条件,不就是只要保住这货的命,她就能保命不是么。

    这么一想,余慧离开的全无压力。

    待到上路的时候,余慧越过眼前拉着去了枷的姑父欢天喜地的姑姑他们,看到前方调整了位置,脖颈戴着木枷,腰间缚绳,却还学自己腰上再绑上独轮车拉绳的傻蛋,余慧啧啧摇头。

    那老妖婆还怪会享受的呀,此刻坐在陈旧的独轮车上,一旁估计是从驿站里高价买来的食物跟用品,见杜禹辰手不方便,为了平衡独轮车不把老妖婆给摔喽,车两旁有三房俩没带枷的庶子杜禹康,杜禹泰分别扶着前行。

    这滑稽的模样,再看那双手自由了的杜耀宗杜耀宗,余慧咋舌“一堆的傻蛋”

    再度上路,等过了彭州地界,渐渐的,所有人就发现,彭州以北的地界有些不好,地面干枯,像是很久没下雨的样子,这导致了他们流放的路途更加艰辛,本就匮乏的伙食也一降再降。

    怕人犯逃跑,押解差自来给人犯的伙食是不给盐的,眼下因着彭州以北再往北的一大片地界,因着大半年的干旱,秋粮欠收,小孩拳头大的黑馍馍如今也变成了婴孩拳头大不说,沿途连水源都开始稀少起来。

    这样的情况下,寻常百姓人家的日子都难熬,如他们这样流放的人犯,那日子且就更不必说。

    眼看情况越发不好,自来得宠有些狐媚手段的毕姨娘出了手,胡搅蛮缠的磨的杜耀宗松了口,也不知用什么法子从老妖婆那哄了银子,单给杜禹安去了枷锁。

    廖姨娘见状,想着女儿的死状,不忍儿子再受苦的她,终是咬咬牙,捧着怀里连女儿死都不舍拿出来的最后一颗金珠找到房爷,也成功的给儿子杜禹平去了枷。

    到了最后,整个杜家队伍里,竟是可笑的就只有昔日的堂堂世子杜禹辰无人问津,不仅每日还得带着沉重的枷锁赶路,更是得跟只老黄牛一样,拉着载着老妖婆跟全家行礼的独轮车苦苦前行。

    傻蛋望着杜禹平、杜禹安,杜禹辰的一双眼里,不是没有闪过希冀,他不奢望继母会为自己出面,只把目光瞥向了亲爹,又略过亲爹,投向了身后嫡嫡亲的祖母。

    只可惜,他心里固执的认为一心一意对他好的祖母,那个曾经把他当成宝,在祖父故去后,被他视为生命中唯一救赎的祖母,竟是对自己希冀的目光视而不见。

    这一刻,连杜禹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眼底有一抹光又寂灭了一些可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有自己厌恶的人上来找茬。

    过了彭州,因着队伍前后陆续有人死去,押解的衙差见状,觉得这样的情况人犯根本跑不了,想着既然木枷都去了,绳子这东西防君子不防小人,便干脆大手一挥,把人犯腰间的缚绳也都给去了,这样也方便他们相互扶持着赶路,不耽搁时间。

    然后就好了,整个长长的流放队伍,只除了可怜傻蛋杜禹辰以及身后王家七郎、八郎外,所有人都得到了自由,全都可以自由活动了,这就出了幺蛾子了。

    接下来的赶路,一日就那么点点食物,发的是越来越少,大人都有些扛不住了,更何论是小孩子。

    他们饿啊,又累又饿又渴。

    杜禹鑫往日就被柳娴雅惯的霸王惯了,前头有亲娘护着还算好,如今亲娘光顾着要死不活的一母同胞的妹妹杜欣荣去了,杜禹鑫的日子也不大好过,感觉自己的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娘还不肯背他,只顾着抱妹妹。

    不由的,已是七岁人的杜禹鑫脑子一转,视线落到了自家队伍前唯一的独轮车上,把主意打到了老妖婆的身上。

    一咬牙,拼着一口力气小跑赶到了前头,杜禹鑫走在独轮车边朝着老妖婆霸道的喊,“祖母,祖母,孙儿好累,孙儿要坐车。”

    此言一出,扶了一路车,却从未上去坐过的杜禹康、杜禹泰身子一顿,车子立即有些不稳,直接带的前头卖力拉车的杜禹辰一个趔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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