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笔搜屋 www.BISOWU.COM】,无弹窗,更新快,免费阅读!
蒋外婆的墓地在京城八宝山。
清明时期总是多雨, 初夏早上起来外面就一直下着蒙蒙细雨,她知道今天岑淮安也要跟学校去给烈士扫墓,嘱咐他穿好雨衣。
她和岑峥年坐公交车先去蒋外公家, 此时蒋家的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
不过也有没来的,工作实在忙推不开,连休息日都不能休息的, 比如大舅妈杨梅,她的工作都是说来就来,而且必须抓紧处理的那种。
小孩子也都没来, 送去学校了。
此时依旧下着细如牛毛的小雨, 蒋外公年纪最大不能淋雨,蒋知书开着车, 带着蒋外公蒋二舅、二舅妈一起先去,其余的人搭公交过去。
到地方下车时, 外面的雨也没有停, 只不过小了些。
岑峥年手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罩在初夏的头上,两人跟着所有人一起往墓地走去。
蒋大舅走在最前面, 他今天面色看着更严肃了, 所有人的神情都带着沉重, 连最跳脱蒋知达今天也是穿着端正的黑色中山装, 脸上没了平时的嘻嘻哈哈。
八宝山公墓埋葬着很多人, 今天来扫墓的也不止蒋家一家人。
不过不管认识不认识的, 大家碰到也只是互相点一下头,没有寒暄。
蒋外公和蒋知书他们已经到了, 蒋知书在一旁清理着墓地周围边角缝长出来的杂草,蒋外公坐在墓地前,一边往火盆里扔着金元宝之类的, 一边对着墓碑说话。
蒋二舅就在一旁给蒋外公递纸钱,低着头眼睛红红的。二舅妈则是站在一旁,她看着墓碑上的字,眼神有些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墓碑周围摆放着几盆正开花的花,不仅仅有菊花,还有栀子花、迎春花、紫丁香
初夏和岑峥年走过去,也把手中的鲜花放在墓碑前。
这是她特意准备的,这会儿没什么花店,但有卖盆栽花草的市场。
初夏来之前和岑峥年去买了黄色和白色的菊花,她用报纸还有彩色的布把花扎成花束,点缀一些花朵小的花和枝叶,整束花很好看。
岑峥年看到初夏包好的花,好像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扬起“我外婆看到一定会喜欢,她很爱花。”
蒋外公喜欢种花草的爱好还是蒋外婆带的。在岑峥年的嘴里,蒋外婆是个很有生活雅趣的人,初夏听着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优雅的老人形象。
其他人该上香的上香,该猜祭品的摆祭品,岑峥年默默拿着提篮里带过来的小扫把,打扫墓碑周围。
等所有人都祭拜完,蒋外公也把该说的话都和蒋外婆说完了,岑峥年才跪在了蒋外婆的墓前,初夏跪在他旁边。
“外婆,我带初夏来看你了。”
初夏“外婆,我是您外孙媳妇初夏,对不起现在才来看您。”
她一脸郑重地上完香说“您还有个曾外孙,但今天他要去给烈士扫墓,不能来看您,下次我带他来。”
初夏没多说什么,认真地祭拜之后,就撑着伞站在一旁,把伞遮在岑峥年的头上。
岑峥年的话本就不多,他就在那里跪着,看着墓碑上雕刻的外婆的名字,眼里浮现想念。
然后他低头给外婆烧纸钱,还有一些纸扎的,蒋外婆生前喜欢的东西。
雨还在下着,整个墓园里都笼罩在一层水蒙蒙、阴沉沉的雨幕里,好像老天都知道这天亲人们很伤心。
初夏低头看着岑峥年,雨水落在墓碑前的石板上,打湿了他的裤子,他丝毫没在意,专心地给蒋外婆烧东西。
等他全部烧完,他站了起来,看着墓碑说“外婆,以后我们再来看您。”
初夏都没听到他和蒋外婆说什么自己的事,诧异地问他“这么快就要走吗你和外婆说完话了”
“嗯。”岑峥年低头去看初夏的膝盖,因为碑前的石板被雨打湿了,她那里浸了一团明显的水渍。
“我在心里和外婆说的,她能听到。”
岑峥年蹲了下来,用手帕在水渍那里擦了擦“冷不冷”
初夏看看蒋外婆的墓碑,面上有点泛红,赶紧伸手拉他“这是外婆墓前,你干什么呢”
岑峥年抬头,嘴角噙着一抹笑“外婆看到我们感情好会更开心。”
不过他还是顺着初夏的意思站起来了,因为手帕再擦那里也擦不干,得回家换衣服。
蒋外公扫完墓精神有点不济,他让小辈们各自回家,除了蒋知书送他回去,其他人都不用再去他那里。
岑峥年也和初夏坐公交回家。
坐在公交车上,初夏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心情并不是很好。
她想爷爷了,可是她却不能光明正大的祭拜他。
岑峥年以为她是累了,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说“你休息一会儿。”
初夏“嗯”一声,靠在他身上,继续看着外面,情绪依旧不高。
到家之后,岑峥年就催促着初夏快去换衣服,他进了厨房。
初夏换好衣服,岑峥年才去换衣服,她在客厅里逗着小狗。
黄子和黑子还没有自己真正的狗窝,他们一直睡在放在客厅的箱子里。
初夏拿着小球让两只小狗衔着玩,琢磨着也该给它们搭个真正的窝了。
不过她还真的不会,不然回头找个木匠问问
初夏正想着,岑峥年端着两碗红糖姜茶进来了。
还没走过来初夏就闻到了浓郁的姜味,她抬头笑着看向岑峥年“我说你去厨房做什么,现在又不是饭点,原来是去熬这个了。”
岑峥年把碗放在桌子上,身子转向初夏温声道“快趁热喝了。”
初夏去洗洗手,走过来凑近碗闻了闻,揶揄地看着岑峥年“这姜味够浓的,你放了多少姜”
岑峥年正喝着姜茶,脸上没有被打趣的窘迫,含笑着不紧不慢说“姜驱寒。”
他看一眼初夏的膝盖“刚刚你裤子被打湿了,多喝些。”
在岑峥年的眼里,初夏就是这样弱不禁风的存在,可能一点点风雨都会让她生病,必须小心看护。
初夏端起碗喝姜茶,刚入口,全是辛辣的姜味,红糖的甜味都要尝不到了。
她把姜茶咽下去“咱家的姜都被你用完了吧。”
岑峥年“效果好。”
不过初夏还是捏着鼻子把那碗姜茶全喝了,喝完之后,嘴里的辛辣味久久没有消。
但确实,一碗姜茶喝完,身体整个都热起来,不像刚从外面回来时,她手脚都是冰凉的,虽然这会儿也没多热。
初夏和岑峥年说黄子和黑子狗窝的事情。
“两个小狗慢慢大了,就不能再住在那个纸箱子里了。”
岑峥年看着院外已经开始变得越来越小的雨说“明天我回单位,今天正好有时间做这件事。”
他起身,想直接走进雨里,初夏拉住他“你刚换的衣服又要淋湿了打把伞。”
岑峥年撑着伞出去了,没多久他又回来,初夏并没有问他去做什么,猜也知道是小狗窝的事。
烈士陵园。
实验小学的学生今天都来给烈士扫墓。
过去的时候,有的小学生打着伞,有的小学生穿着雨衣,排成一队队被老师领着往烈士陵园里走。
在路上,老师带头教他们色的歌曲,岑淮安没学过这些歌,可都听过,纺织厂的大喇叭经常放。
他没唱过歌,一开始不想张口,后来慢慢地不知道是不是被周围同学的情绪感染了,也跟着唱起来。
等结束之后,岑淮安就后悔了,刚刚不应该太大声,现在他嗓子又干又疼。
还好他带着小水壶,不然要一直渴着了。
岑淮安他们是学前班的,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因此也就没有特殊任务,就是跟着大部队,别人做什么他们跟着做什么。
到了烈士陵园,老师给学生整理一下队伍,拿着伞的都要收起来,穿雨衣的要把胸前白色的纸花别在外面,接着昂首挺胸,神色认真地进去。
先献花圈,一个班级一个班级过去,每个烈士的墓前都要放一个,接着集体默哀。
默哀之后,老师让学生们站在墓前,他们给学生讲烈士们的故事。
大年级懂点事的小孩一直站着可以忍,低年级的小孩管不住自己,总有人想动动。
“安安,我腿疼,我站不住了。”
孔一林小声和岑淮安说话,他忍好久了,这会儿真的忍不住了。
岑淮安并不累,因为他脚上的伤还没好,独得老师优待,被方老师用自行车推着带过来的。
他悄悄用胳膊扶住点孔一林。
没多久,岑淮安又听到有同学哭了,他不敢大声哭,只敢小声啜泣,周围都是同学的头,他也看不到是谁在哭。
不过等老师讲完烈士故事岑淮安就知道了,是他们班的一个看着比孔一林还矮的学生。
他尿裤子了。
方老师又着急又生气“你想尿尿怎么不和我说”
矮同学不停抹着眼泪,磕磕绊绊说“我我不敢。”
方老师赶紧问班里的学生,有没有人想上厕所,一堆学生举手想去。
岑淮安跟着举手。
然后他们分批被带到了陵园外的草丛里,老师背对着他们让他们赶紧尿。
岑淮安以前也在外面撒过尿,但那会儿没有其他人,现在周围都是他同学。
可是他又忍不了了,一闭眼,当周围没有同学,忍着羞涩上了个露天“厕所”。
孔一林还和岑淮安说“我早就想尿尿了,但我也不敢告诉老师。”
他还可怕自己尿裤子了,这会儿不怕了。
回去的路上倒是没发生什么事,就是岑淮安感觉雨从他脸上滑下来落脖子里了。
扫完墓大家直接回家,岑淮安被方老师送到家门口,是岑峥年开的门。
“爸爸”
一看到岑峥年,岑淮安就从方老师手里抽出来了胳膊,眼睛看向岑峥年,等着他来接他。
岑峥年看到了儿子眼里强烈的意愿,走过去驾着他的胳膊把放在门檐下,转身看向方老师,和她道谢。
方老师这是第一次见到岑峥年,她完全没想到会是一个这样年轻出色的人。
不过她又一想,岑淮安的妈妈也很优秀,长得漂亮说话做事也漂亮,嫁给这样的男人才正常嘛。
她笑着摆手“正好顺路的事,而且我是安安班主任,这是我该做的。安安,再见。”
“老师,再见。”
方老师朝岑峥年点点头离开,面上还是冷静的,不过她一回家就开始叫她妈。
“妈,我见到隔壁初夏的丈夫了,你不知道多好看,怪不得能有安安这样好看的小孩呢。”
方妈妈没一点惊奇说“我早见过了。你别管人家好不好看了,你大姨又和我说了一个年轻小伙子,你去见见。”
方老师瞬间露出头疼的表情“妈你能不能不要管我这个事了,我现在不想那么早结婚。”
方妈妈“你都多大了”
两人又因为这个问题争吵起来。
而此时隔壁初夏一家三口和乐融融地吃着午饭,还有中途过来送木头碎砖头的蒋知达。
初夏这时候才知道上午岑峥年干嘛去了,原来是拜托蒋知达找盖小狗窝的材料了。
岑淮安一听爸爸和表叔要给小狗盖房子,立马想参与进去。
只可惜他下午还要去上学,不能参与了。
初夏倒是看了一会儿岑峥年和蒋知达怎么做的,两个人也是新手。
岑峥年还专门画了个设计图,初夏觉得这完全是大材小用,毕竟他是给什么画设计图啊现在画狗窝,就是大佬下凡。
但她看着那张狗窝图,非常好看,甚至每个地方的尺寸都标到了小数点的位置,初夏觉得,以后再需要设计什么东西,都可以交给岑峥年了。
不过那也是想想,毕竟岑峥年那么忙,哪有那么多时间呢。
有了图,两人开始动手。
岑峥年的动手能力本来就强,他那一墙壁的模型就是例子,做起来狗窝也有条不紊。
倒是蒋知达不像是帮忙的,像是帮倒忙的“二表哥,泥是这样和的吗”
“水多了。”
蒋知达继续加土。
“太干了。”
蒋知达又加水。
重复多次,初夏把蒋知达推开了“你再和和,我家院子都要被这泥浆占满了。”
初夏也不是会干这活的,最后两人都被岑峥年交待站在一边,让她们看着就行。
不能动手,初夏不看了,她去书房学习,蒋知达留在那里,继续时不时找机会帮忙。
岑淮安在学校上完第一节课后,感觉身体有点冷,头也有点疼。
他现在穿得很厚,中午初夏看他脖子那里的衣服打湿了,怕他生病,给他灌了姜茶,又给他穿了一身更厚实的衣服。
岑淮安以为是下棋动脑子了,他收了棋子,拿出来连环画看。
还是头疼,身体冷。
第二节课上到一半,他不仅头疼,还有点懵懵的,脑子里晕晕沉沉的,想睡觉。
不过岑淮安没有和老师说他不舒服,他没想着自己是生病。
还是第三节课的方老师看到岑淮安趴在桌子上,小脸惨白,一点精神都没有,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
“这么烫”
不用量都知道岑淮安肯定发烧了,方老师问岑淮安“能站起来吗”
岑淮安点头,摇摇晃晃站起来。
这一看他自己就没法回家啊,小孩子发烧不能等,必须赶紧退烧。
方老师请办公室其他老师帮忙看一会儿班,她送岑淮安回家。
此时家里的狗窝已经完成大半了,还有一点就要做完了。
方老师带着安安敲门时,看到的就是一手泥的蒋知达。
这个时间根本不是放学的时间,蒋知达再一看安安的脸色。
“安安这是怎么了”
方老师“发烧了。”
蒋知达想去扶安安,但他手上都是泥,根本没办法帮忙,他赶紧喊岑峥年和初夏。
初夏其实已经听到动静出来了,她刚走到影壁那里,听到蒋知达的声音,立马小跑出来。
直接跑到安安面前,初夏蹲下来扶着他的胳膊,安安靠在她肩膀上,哼哼着说“妈妈,我难受。”
“哪里难受”初夏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实很烫,又摸着他的手腕给他把脉,风寒之邪侵袭,就是受凉感冒了。
估计是上午他雨水从脖子那里流进去,穿着湿衣服太久导致的。
岑峥年这会儿也出来了,他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洗干净手才过来的。
因此他一出来就抱起岑淮安,转头对初夏说“你把车子推出来,我们带安安去看病。”
初夏去推自行车,蒋知达赶紧去洗手,岑峥年站在门口谢谢方老师送安安回来。
方老师摆摆手表示自己该做的,转身赶紧回学校,她还要上课。
初夏抱着岑淮安,岑峥年带着她们,蒋知达在后面跟着,一行人去了医院。
“发烧,38c。”
医生把体温计消了下毒放起来,看初夏她们一脸担心,她笑笑说“你们不用紧张,不严重,吃退烧药了吗”
初夏问岑淮安“在学校老师有没有给你吃药”
岑淮安摇头。
“医生,没有吃。”
医生点点头,继续说“那扎一小针,再拿点药。”
岑淮安虽然头晕晕的,可是他能听到医生的话,手立马抓紧了初夏的手。
扎针,他没被扎过针。
这会儿小孩子生病最常见的就是在屁股上扎针,很多小孩都有过这经历。
既然来了医院,就得听医生的,岑淮安没得反抗,先做药物是否过敏的皮试。
这个非常疼,初夏自己做过。
因此医生给岑淮安做的时候,初夏握着他的胳膊说“疼就叫出来。”
不过针在皮下推一点药鼓起来时,岑淮安只是身体一紧绷,手紧紧捏着岑峥年的衣服,没有吭声。
岑峥年也惊讶岑淮安的能忍,但随后就是心疼,蒋知达和他的心情一样。
“安安,疼吗”
岑淮安本想说不疼,可是确实有点疼,他犹豫下点点头。
“疼为什么不出声呢”岑峥年摸摸他的头,蒋知达也好奇地看向他。
“叫出来也是疼。”所以叫不叫都是一样,那还是别叫了。
初夏在旁边说“你叫出来,能转移一下对疼痛的注意。”
岑淮安没说话,他不喜欢叫。
初夏看出来他的意思,不逼他了,揉揉他毛茬茬的头发说“不喜欢那就不叫吧。”
没有过敏,岑淮安被岑峥年翻过来趴在他身上,耳朵通红地被扒下裤子,露出来一小半屁股,被医生扎了一针。
医生还夸他勇敢,扎针都没有哭,也没有乱动。
回家之后,岑淮安吃了药,初夏用被子把他包起来让他睡觉。
她不放心,坐在岑淮安屋里看着他。
岑淮安头晕晕的,身体沉沉的,躺在床上好像睡了又好像没睡,只感觉好热,想把被子踢开。
初夏发现了,压着被子不许他踢。
期间岑峥年和蒋知达也多次进来看他的情况。
等到晚上,发了汗的岑淮安身上的温度降了下来。
初夏她们这会儿放下了点心。
晚上睡觉时,初夏和岑峥年没有再让岑淮安单独睡,万一他晚上又发烧了呢。
两人担心了一晚上,夜里也醒过来看好几次,岑淮安都没有再复烧,初夏松了口气。
这次岑峥年早上走的时候初夏就知道了,因为她没有睡熟。
初夏跟着他坐起来,小声说“现在就走天还没完全亮呢。”
岑峥年一边穿衣服一边说“能看见路。”
他很不放心岑淮安,时不时就要回头看一眼“安安的病”
初夏“你去工作,我不是还在呢,家里离医院又不远。”
岑峥年回身抱住她,知道她不喜欢他说对不起,他长长叹口气,心里像是压着块大石头,很难受。
“有事给我打电话,找不到我就找达子和外公。”
“嗯。”初夏想起来送他,被岑峥年拦住了“你昨晚上也没睡好,再睡会儿。”
“你走后我还要去关大门呢。”
初夏继续穿衣服。
她起来,到客厅柜橱里,找出来她新买的点心和面包,包起来让岑峥年带去单位吃。
“单位有食堂”
岑峥年话还没说完,初夏就不容拒绝地把东西放在了他手里“拿着”
她送岑峥年到大门口。
他推着自行车,看着清晨的风吹乱了初夏面上的头发,他给她理了理头发,留恋地看她一眼。
“我走了。”
“嗯。”
初夏目送着岑峥年骑着自行车的背影远去,她才转身关门,回家继续睡回笼觉。
岑淮安醒的时候天都大亮了,他心里一惊“妈妈我上学要迟到了”
初夏被他的声音叫醒,捂着嘴打了个呵欠说“你还生着病呢,今天在家休息一天再去学校。”
发烧容易反复,如果这两天岑淮安都没有再发烧,她才能确定他好了。
不去学校,岑淮安被初夏裹得厚厚的让他在院子里晒太阳。
他晒了一会儿,就起来去看小狗的窝。
岑峥年昨天晚上熬夜把窝做好了,两只小狗住一起,做了一个很大的窝,放在门楼的位置那里,就算小狗长成大狗了,也不担心住不下。
不过新窝外面是用泥糊的,必须得晒干,因此初夏和岑淮安把窝抬到院子里晒。
两只小狗好奇,总想抬爪子碰碰,每次都被岑淮安拦住,告诉它们这是它们的新窝。
说多了,可能它们听明白了,就想钻进去,岑淮安又赶紧抱住它们往外拉“没晒好呢,不能住。”
岑淮安这一天没下棋没做数独题也没看连环画,和小狗在院子里玩了一天。
初夏一直担心的反复发烧也没有出现,她放心地把他送去学校了。
日子又过去几天,初夏出去买菜回来走在胡同里,已经能闻到两边槐树上传来槐花的香气。
她仰头看着那树上长出来的一串串小花骨朵,眼里露出来欣喜。
初夏很爱吃槐花,不管是蒸着吃,还是做成饼,包成饺子,她都喜欢。
一回忆这些美食,她就更想吃到槐花那特有的清甜味道了。
路过方老师家门口的时候,方妈妈坐在门口一边和周围邻居说话,一边择着菜。
初夏停下来和她打招呼“方婶子。”
“初夏,买菜回来了。”
“对。”
初夏和其他邻居现在也有个面熟,互相点点头。
“方婶子,咱这胡同里的槐树是谁家种的啊”
方妈妈一听她这话就知道她什么意思,笑着说“你是看到那上面的槐花了吧”
初夏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还是瞒不过婶子。”
其他人也笑着“还真是到吃槐花的季节了。”
“一年就能吃这一回,说起来我还确实馋了。”
方婶子和初夏说“那树不知道什么时候栽的,我们搬过来的时候就有,没主的树,你想摘槐花就摘。”
初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回家的时候,眉眼都染着笑意。
槐花得再等两天,现在有点小。槐花开很快,没有冰箱除非晒干,不然留不住,就是用冰箱留住了,也不如现在现摘的好吃,新鲜。
在摘槐花之前,周末先到了,初夏带岑淮安去蒋外公家里。
他们那边的胡同也有不少槐花树,而且有的槐花开得早,已经可以吃了。
初夏中午的时候就在蒋外公家里吃到了槐花饼,令她十分惊喜。
“外公,这槐花你们从哪里摘的啊”
今天只有初夏送岑淮安过来之后没有走,蒋知观和蒋知书送了小孩过后就离开了。
因此饭桌上只有三个小孩还有初夏、蒋外公和保姆李阿姨。
蒋外公看向李阿姨说“这你得问李阿姨,家里的菜都是她买的。”
李阿姨平时话很少,初夏每次来看到她都是在干活,要不然拖地扫地,要不然在外面洗衣服。
如果不是主动问她,她几乎不说话。
李阿姨听到叫她,抬头看着初夏,脸上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就是门口那棵槐树,昨天很多人摘。”
“那也是无主的树吗”
蒋外公点头“估计跟着这宅子种的,不知道多少年了。”
初夏又问李阿姨可不可以去摘槐花,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一听初夏说中午吃过饭就去摘,还问李阿姨借了工具,章麓坐不住了。
从刚刚初夏说话她就竖起耳朵听呢,摘槐花,多么有趣的事,她也要参加。
“表舅妈,我带我一个我也帮你摘”
“我也要”蒋为先最爱跟着姐姐,姐姐做什么他都想加入进去。
岑淮安放下碗,眼睛紧紧看着初夏“妈妈,我也摘。”
下午在孙丰过来之前时间充裕,摘槐花用镰刀和竹竿,也没有危险,几个小孩负责在下面捡就好,初夏自然都答应了。
吃过饭,三个小孩午觉都不想睡了,围着初夏想现在就去摘。
不睡午觉下午没有精神,岑淮安三个还要练武,初夏不同意“睡半个小时,我叫你们起来去摘,不然不带你们了。”
三小孩赶紧躺床上闭上眼睛。
蒋外公在旁边笑得一脸慈祥看着“还是你们在的时候热闹。”
平时只有他和李阿姨在家,李阿姨又不爱说话,他住着这么一个大院子,真的冷清。
初夏也笑“我要是天天把安安送来,外公你肯定该觉得吵了。”
蒋外公悠哉地喝一口茶说“你可以天天送来,我看看吵不吵。”
初夏也喝一口茶,蒋外公这里的好茶叶多,她每次来都能喝到味道不错的茶。
“差点上了外公你的当。”她捧着杯子说“我倒是想天天送来,但安安得上学呢。”
初夏知道蒋外公在文学上的造诣高,问了他几个她理解模糊的词语解释。
蒋外公果然不愧是知名学者,深入浅出,把几个词语的来源意思讲得清晰明了,初夏一下子就记住了。
不过她也看出来了蒋外公有点累,没再继续问,让他去睡会儿。
半小时一到,初夏把三个小孩叫起来。
昨天摘槐花的工具还在,镰刀绑在竹竿上,可以直接拿着用,李阿姨没什么事,也跟着一起出来看。
勾槐花也是个巧劲活,轻了勾不下来,重了可能直接把花捋掉了,枝杈还在树上。
初夏前世的时候每年都去勾槐花,她知道怎么勾。就是她忘了,这世她力气不够,勾了两下都失败了。
章麓等急了,她想摘槐花啊,跑过去抱着树说“表舅妈,我爬上去摘吧,很快的。”
“不行”初夏把竹竿扔在地上,揪着她的衣领往后拉“你给我老老实实站旁边看着。”
这棵槐树又粗又高,章麓不过八岁的小孩,爬上去摘槐花太危险了。
“你们相信我,让我歇会儿回点力气,我肯定能勾。”
初夏的话音还没落,就听到细微的“咔嚓”声,一个带着枝叶和许多槐花串的枝杈落在了她眼前。
初夏眨眨眼睛,慢慢转头,看到了正在勾槐花的李阿姨。
李阿姨朝她朴实地一笑“我勾吧,你们摘。”
“摘槐花喽”蒋为先不在意谁勾下来的槐花,他只想去摘上面的槐花。
章麓也飞快跑过来“我也摘,给我留点”
初夏顾不得李阿姨怎么勾的槐花了,赶紧说“你们小心点,上面有刺”
岑淮安站在初夏身旁,拉住她的手晃了晃说“妈妈,老师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擅长的东西,你学习好。”
那意思就是安慰她,不会勾槐花没事,她只是不擅长这个。
初夏本就不在意这个,但安安的话让她心里感到了一阵的熨贴,她摸摸他的头“我没在意,谁勾的无所谓,咱们只要能吃到槐花就行。走,跟我去摘槐花。”
她拉着岑淮安蹲在一旁,教他怎么把槐花捋下来,有些嫩的不用捋,可以直接吃。
“不要梗啊,梗不好吃。”
章麓和蒋为先刚刚就是乱捋,哪知道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
不过听初夏说完,也乖乖地捋着。
小孩子没定性,再懂事也一样。
蒋为先捋了一会儿,就开始用槐花开始玩了,一会儿打打章麓,一会儿放在自己头上,一会儿又戳戳岑淮安。
岑淮安不理他,他要做妈妈心里最好的孩子,他要帮妈妈干活,才不要像他那么幼稚玩呢。
但章麓被他弄得烦了,开始用同样的方法反击起来“蒋为先你给我站住”
“不要不要来追我啊”他拿着槐花挑衅章麓,章麓立马站起来开始追他,两人在初夏和岑淮安周围一圈圈跑起来。
蒋为先比较弱,哪里比得上章麓天天跑着玩,没跑两圈就被抓住了。
章麓把他按在地上用槐花滑他的脸,让他痒得不行“手还怪吗还皮吗”
蒋为先挣脱不开,“哈哈哈”笑着“姐姐放开我,放开我,我错了。”
章麓一放开他,他把槐花往章麓身上一扔,又开始跑“姐姐,继续追我啊”
两人就这样你追我打,只有安安乖乖蹲在那里,一直帮初夏的忙。
“妈妈。”
“嗯”初夏抬头看一眼他。
岑淮安把一串槐花摘下来放篮子里问“我是不是最乖的”
“是。”初夏笑着点头,拍拍他的头说“不仅是最乖的,还是妈妈心里最重要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手机用户请浏览 http://m.bisowu.com 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书架与电脑版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