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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 尾声一 按揉+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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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帝驾崩, 留下一堆烂摊子。

    出任梁州刺史的人选迟迟未定,北乌亦有诸多细节亟待善后,百废待兴, 赵嫣不得不将旧例的七日一朝改为三日一朝, 饶是如此,议不完的大小事宜仍化作奏状堆满了案几。

    正值初夏, 阳光热烈却不灼人, 含明殿中窗扇半开,清风拂动纸页哗哗,颇有几分徜徉墨海的惬意。

    霍蓁蓁与柳白微一前一后进殿。

    想起如今赵嫣已是摄政长公主, 霍蓁蓁蹦跶的步伐收敛了些,撇撇嘴飞快行了个礼,轻灵的嗓音伴随着腰间金铃的丁零声传来。

    “大热天的, 你唤我来做什么我还要去蓬莱宫陪皇外祖母和太后娘娘纳凉呢。”

    柳白微行了个臣礼, 了然道“殿下同时召见我与长乐郡主, 是为故太子之事吧。”

    赵嫣一向喜欢柳白微的聪明,搁下朱笔笑道“不错。”

    “为什么”

    一旁的霍蓁蓁却是睁大双目, 似是不可思议。

    柳白微眉宇间带着少年人的神气, 向她解释“同时和你我有过交集,且又让殿下如此重视的,便只可能是赵衍的事。这又不难猜。”

    霍蓁蓁狐疑望向柳白微“我的意思是,本郡主与太子哥哥青梅竹马, 乃是他最亲近的人之一,赵嫣找我来商议太子哥哥有关的事是天经地义,你又不曾与太子哥哥结交,为何也来凑热闹”

    柳白微“”

    赵嫣眼角微抽,这才反应过来, 霍蓁蓁还不知晓柳白微就是柳姬。

    “我知道了”

    霍蓁蓁似乎想起了什么,忽而道,“听说,你的母家便是姓柳,你又柳姬生得极为相似,所以”

    霍蓁蓁叉腰盯着柳白微这张脸,直将柳白微逼得后退一步,喉结不自觉心虚一滚。

    “我的确就是柳姬。”

    “你是柳姬的表哥”

    两人异口同声。

    一阵诡谲的沉默,两人大眼瞪小眼。

    “哈”

    “什么”

    又是异口同声,这下柳白微彻底无言。

    霍蓁蓁蹬蹬倒退两步,魂惊魄惕,一脸的不可置信“你你竟然真的是柳姬太子哥哥的宠姬怎么会会是男子我不能接受”

    “我迫不得已才扮成女子,不是你想的那般”

    见霍蓁蓁急得快跳脚,柳白微难得词穷理绝,抬手捂额道,“算了,殿下你来解释。”

    赵嫣抱着肚子,早笑伏在了案几上。

    “殿下”柳白微催了声。

    “的确的确是迫不得已。”

    赵嫣撑着下颌,一边抹了把笑出的眼泪,一边三言两语将柳白微如何藏身明德馆、如何结识赵衍,以及为了少年大业如何假扮女子瞒过众人,暗中为太子接洽谋划之事皆一一道明。

    霍蓁蓁这才缓过气来,将信将疑道“好你个柳狐狸,当初打扮得妖里妖气的与我争风吃醋,原是存心看我笑话”

    回想起当初自己为此哭闹赌气的场景,霍蓁蓁越说越气,叉着小腰重重哼了声“可见你们都不是好人”

    “对对我不是好人,还是说正事。”

    柳白微清了清嗓子,极力揭过这段尴尬,“殿下想问什么。”

    事关赵衍,赵嫣收敛了玩笑,垂眸望向案上摊开的奏状。

    “工部按礼制在皇陵以北选址修建了赵衍的陵墓,一切从简,再过数月便能完工。礼部的人昨日奏请移棺迁葬之事,我暂未答复。”

    赵嫣皱了皱眉,“我觉得,赵衍并不愿回到那座冰冷的皇家陵墓,与坑害、放弃过他的人毗邻为伴。除母后外,就数你们最了解在乎赵衍,我想问问你们的意思。”

    她这么一说,柳白微便懂了。

    “太后娘娘如何说”

    “母后惟愿在慈和宫供奉赵衍灵位,使其受香火祭奠,并未提其他要求。”

    “我与殿下的想法一致。”

    柳白微道,“故太子曾言自己身困东宫之中,灵魂受病体所桎,不得自由。西山上虽青碑无名,但有山水相伴、同道在旁,坐可观浮云碧空,俯可瞰京畿万里,应是他喜欢的地方。”

    霍蓁蓁也道“太子哥哥喜静,不爱来回折腾。”

    三人想一块儿去了,赵嫣颔首“我想着,陵墓这边做个衣冠冢便罢,不必打扰兄长清净,也省得劳民伤财。”

    柳白微极有默契“后日早朝,我上书牵个头。”

    此事议定,赵嫣轻松了不少,提笔批了奏状,又问“兄长的事定了,你们的事呢”

    “我们何事”

    两人再次同声,这会儿连他们自己都觉得好笑,嘴角抽了抽。

    “自然是你们的终身大事。”

    赵嫣也弯眸笑了,以笔杆抵着下颌,“兄长若还在,定然也希望他最好的友人与表妹,都能有自己的幸福。”

    “我尚在丧中,不急此事。”

    柳白微别过头,语气有些许生硬。

    “我也不急,我才十六岁,爹和母亲说这两年可以慢慢挑选。”

    霍蓁蓁自顾自坐下,从果盘中挑了一块鲜切的桃肉,“又不是人人都像你,挑男人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嘛。”

    柳白微嘴角翘起,附和道“就是。”

    这两人平日里拌嘴不休,在对待闻人蔺的事上倒是同仇敌忾。

    赵嫣挑了挑眼尾,故意问“我男人怎么了”

    “男子呢,就是要容貌俊秀、温柔体贴才好,母亲说这样的男人才博学知礼,懂得疼人。”

    “姑母这样说,霍将军知道吗”赵嫣哑然失笑。

    “我爹虽粗了些,可对母亲言听计从,是武将中极疼妻女的。”

    霍蓁蓁哼了声,“那个肃王虽也俊美,可看人的眼神冷得很,像是不解风情的煞神一样,我一见他就”

    “就如何”

    沉稳低缓的嗓音,适时自殿门处传来。

    霍蓁蓁手中的桃块儿坠地,惊得立即站起。

    “我我还要去给皇外祖母请安,先走了。”

    她僵着颈子,像只挂着金铃璎珞的黄莺鸟,一溜烟儿跑了。

    柳白微看了信步过来闻人蔺一眼,也未多留。

    闻人蔺俯身拿了本奏状翻看,阳光的热意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赵嫣不自觉端正了身子,颇有几分曾在东宫夜读时的紧张。

    “我去营中这半日,殿下就一直坐在此处批阅札子1”他问。

    赵嫣不置可否,重新拿了一本摊开,勾画了个圈道“最近事情较多,我又初接触政务,故而慢了些。你坐会儿吧,再有一摞就批完了。”

    闻人蔺没说话,擦净手,端了碟带着晶莹水珠的新鲜枇杷,坐在一旁的圈椅中慢条斯理剥了起来。

    他的手极好看,骨节匀称修长,金黄的枇杷肉在他指间转动,颇为优雅。

    “张嘴。”他将沁凉的果肉递至赵嫣唇边。

    赵嫣就着他的手抿入嘴中,瞬间惬意地眯起了双眸,连连点头道“好吃”

    闻人蔺笑了声,又捻起一颗慢慢剥着,间或投喂。

    半碟枇杷喂完,他洗净手,重新坐回椅中,拿了昨日没看完的一卷书继续翻看。

    他翻页的声音很轻,指腹摩挲纸页,翻开,压在指下。他静静陪伴,有问必答,却不过分干涉,如当初在东宫教学那般,给足心上人思辨成长的时间。

    赵嫣特别喜欢这种相互依存的分寸感,安然而又温暖。

    窗外夕阳倾斜,李浮领小太监进殿燃了灯盏,又悄声退下。

    待窗外的余晖完全浸没,灯火成了殿中唯一的亮色,闻人蔺便搁下看完的书卷,起身走到窗前,将窗扇门扉关拢。

    赵嫣发现规律了每当闻人蔺开始阖窗关门,在殿中信步走动以吸引她注意力,赵嫣便知晓休息的时辰到了,这仿佛是闻人蔺特有的暗示方式。

    她摊着最后一本奏状,故意装作没注意到,实则竖着耳朵听闻人蔺的动静。

    果然,没到半盏茶的时辰,重新濯净手的闻人蔺走过来,俯身取走了赵嫣指间的朱笔,低声道“就这一本废话札子,殿下要看到几时”

    “给我,最后一份了。”

    赵嫣伸手去夺笔,却反被闻人蔺反压在案几上。

    朱红的笔湿漉漉自她指尖划过,闻人蔺自身后将她拥住,下颌搁在她肩头,慢慢道“该陪本王了,嫣嫣。”

    闻人蔺的腿生得长也是有好处的,譬如每次交吻都能让赵嫣稳稳地坐在他大腿上,以最合适的角度唇舌相抵。

    “能不能别捏我。”

    赵嫣浑身无力,有些恼然地瞪他。

    闻人蔺衣襟齐整,闻言只是半垂着深邃浓密的眼睫,极具掌控的手掌一握一揉,正色道“殿下束胸太久,血液不通,应该多按摩放松。”

    倒是个极好的借口。

    赵嫣额头抵着他的肩,什么反驳的话都说不出。

    自闻人蔺解毒期间需戒躁戒欲,至今已有数月。朱砂笔滚落在地,划开一道鲜丽的水痕,却无人去拾。

    闻人蔺端的是泰然自若,唯有眸色更深了几许,寻到赵嫣的唇,含住轻啄,朝案几上倾身覆去。

    赵嫣忽而闷哼一声,闻人蔺停住睁目,问“怎么了”

    “腰痛”

    赵嫣捂着腰,面色有些发白,只能从齿缝中艰难挤出这两个字。

    闻人蔺顿了顿,指节挑开了她腰间的白绦。

    “你想干什么”

    赵嫣不住皱眉吸气,有些可怜,“我都这样了”

    “别动,我看看。”闻人蔺语气虽然喑哑,但似乎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企图。

    里间有张供人休息的床榻,赵嫣有些难堪地趴在褥子中,腰线纤白若玉,听闻人蔺道“脊骨尚好,未有淤伤,应是久坐造成劳损。”

    他起身出去,命人取了舒缓活络的药膏,暖化在掌心,亲自为赵嫣推拿按摩。

    第一下,赵嫣差点没能弹起来。

    “忍忍。”

    闻人蔺按住她的肩,一手沿着妙曼的腰线往下,再次推揉,“将痉挛淤塞处揉开便好。”

    赵嫣只得含泪点头,用手死命揪着褥子。

    闻人蔺并未问她是否后悔摄政,只是专注而平静地对付那片温软肌肤下的隐痛。他知晓赵嫣对如今的日子很满意有足够的话语权,又不必忍受皇权的诸多束缚。

    偶尔赵嫣会觉得,自己再也找不到比闻人蔺更懂她的人了,甚至连她自己也望尘莫及。

    忍过最初的那股牵痛,后腰在闻人蔺精准的推揉下开始发热,舒服得神魂飘荡,眼皮直坠。

    迷糊间忽而想起霍蓁蓁下午那番话,不由侧枕着手臂看着衣冠齐楚的男人,缓慢眨了下眼睫“哎,闻人少渊。霍蓁蓁说你这样冷心的人,根本不会疼人呢。”

    闻人蔺只是掀了掀眼皮,手撑在榻上,俯身在她光滑雪白的背脊上落下轻而蛊惑的一串吻。

    赵嫣就着闻人蔺的手匆匆吃了两口晚膳,便侧蜷在榻上睡过去。

    半梦半醒间,似乎听到了外间开门关门的声响。

    奏事官取走批阅好的奏状,又送来两尺高的两摞新的。垂幔影绰,地屏外隐约可见一盏孤灯,有谁曲肘搭着椅子扶手,将那两摞奏状一本本勾画分离。

    翌日醒来,闻人蔺已去了郊外军营,案几上的奏折分门别类地整齐码着。

    赵嫣捂着还有些酸痛的腰披衣下榻,赤足撩开帷幔,走到案几旁一瞧,只见右边那一摞是筛选淘汰的废话折子三司六部的官员冗杂,有时同一件事会经由四五个官员分别奏呈,而有时奏呈的又是诸如“某官与某官公然诟谇2”“请殿下安”这样毫无意义的话,筛了近一半出来。

    另一半奏状则按照轻重缓急从上至下排列妥当,一目了然,只待批阅。

    赵嫣披发托腮坐在案几后,眼底慢慢盛满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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