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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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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闺女买回来的东西拿回房间, 刚出门苏母就碰上了李红,皱眉问“你不在厨房里忙活,在外面晃荡什么呢”

    “我没晃荡, 我就是听到外面有声音,跑出来看看。”李红解释完, 不等苏母问就压低声音说,“你知道妹妹家那俩孩子在干什么不”

    想起刚才去闺女房间时, 的确没看到两个孩子身影,苏母问“他们干什么去了”

    “后院看鸡和鸭呢, 你说这城里来的孩子也真是有意思啊, 鸡鸭都能看得那么乐呵。”李红的表情语气有点看热闹的意思, 又像是觉得他们没见识。

    苏母冷哼一声说“城里人谁养鸡鸭他们年纪又小,没见过也正常, 别人想觉得新奇都不行,没这个命啊。”

    虽然苏母没有点名道姓,但李红自己会对号入座,她觉得自己就是“没这个命”的人, 心里有些憋闷,却又不敢得罪婆婆,脸色讪讪道“那倒也是, 对了, 妹妹妹夫他们给您买什么好东西了”

    好东西嘛,没必要藏着掖着,苏母也愿意拿出来给家里其他人看, 反正除了给老头子的衣服和茶叶, 其他的怎么分她说了算。

    但苏母疑心李红在外面晃荡根本不是为了看热闹, 而是惦记东西呢, 她要是光明正大地来问,告诉她就告诉了,这么鬼鬼祟祟的,苏母不太乐意说,皱着眉道“又没有给你的东西,你问那么多干什么还不赶紧做饭去”

    李红低头撇撇嘴“我就问问,又没其他意思。”

    其实李红心里的意思多了去了,她觉得自家这小姑子,说她没良心吧,结婚后隔三差五给爹妈寄东西。可说她有良心吧,三年了,就没想过给两个哥哥买什么东西,顶多寄点吃的回来,让苏母分了打发几个孩子。

    至于她这个当大嫂的,更是不在对方眼里,到现在一点光都没沾到。

    但这话李红只敢在心里想想,最多跟丈夫嘀咕几句,不敢当着婆婆的面说,她公公当着大队书记,是家里顶梁柱的存在,丈夫有出息,当媳妇的说话就管用,他们这些儿女就只能听话,否则把人得罪狠了被分出去,这日子就难过了。

    而且姑家表弟当兵这事,李红一直记在了心里,虽然苏婷只说帮忙问了下征兵相关的细则,但她偷听过苏父苏母聊天,知道负责征兵的人跟妹夫认识。

    当兵好啊,当兵吃的是国家饭,还能当大官,看她妹夫就知道了,副团长呢,听说公社领导见了他也要客客气气的。

    李红心里琢磨过了,小姑子跟她再不亲近,她男人总是亲哥,她儿子总是亲侄子,表弟他们都帮衬了,以后她儿子想当兵,他们没道理不搭把手。

    所以这小姑子,不能得罪。

    这么想着,李红抬起头,挤出笑容说“妈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我回厨房做饭了”

    “嗯,去吧。”苏母干脆点头,看着她转身走进厨房,自己也转身把房门给锁上了。

    平时家里人多的时候,她睡觉的房间是不上锁的,反正里面衣柜还有一道锁,家里的贵重东西全在柜子里。

    但这不是闺女给他们买了那么多好东西嘛只是吃的被拆开就够她心疼的了,万一从外面拐进来一个手脚不干净的,那她得哭死。

    还是锁上好,心里踏实。

    六点不到,天就彻底黑了。

    苏家大队没拉电灯,怕苏婷他们觉得光线暗,吃饭时苏母把厨房里的煤油灯也拿到了堂屋,两盏一上,屋里看着亮堂些。

    点亮油灯,苏母回到饭桌前,脸上带出笑意说“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家里没准备什么菜,今天先凑合着吃,明天早上我把鸭子杀了”

    李红一听忙打断婆婆的话“妈你要杀鸭

    子那可是母鸭,能下蛋的”

    虽然鸭蛋吃着不如鸡蛋细腻,没那么受欢迎,卖价比鸡蛋差点,但鸭蛋个头大,一个鸭蛋搭两个青椒就能炒一盘,而且鸭蛋性凉,能降火,所以他们乡下人自己吃的话,都更偏向鸭蛋。

    而对他们家人来说,杀一只鸭,就等于以后每天少一道荤菜,李红怎么能不着急。

    苏母撇一眼李红说“鸡鸭养了就是要吃的,再说了,我养的鸡鸭,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要是不想吃,明天别动嘴就行了。”

    “就是就是,嫂子你不爱吃鸭子,明天不吃就好了,正好省几块肉,我们能多吃点。”苏国平老早就惦记上后院那几只鸡鸭了。

    肉谁不爱吃

    更何况听小叔子的意思,她那份肉省下来还进不了自己孩子的嘴,李红当即改口“妈你误会了,我没不想吃,只是有点心疼,不过妈你说得对,妹妹妹夫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是该弄点好吃的,反正鸭子啥时候都能养。”

    苏母淡淡点头,支使道“那就这么定了,明天早上你早点起来,烧一锅热水,把鸭子给杀了,毛拔掉。”

    李红傻了眼,心想这不是您的活吗,怎么突然就落到了我头上

    但看着婆婆脸色,李红嘴唇动了动,到底什么都没说出来,只瓮声道“知道了。”

    大儿媳妇难得有点眼色,苏母很满意,招呼大家吃饭,苏父则给自己和女婿各倒了杯白酒问“你平时喝酒吗”

    “喝,但喝得少。”贺东川说着,将老丈人放下的酒瓶递给两个大舅子,他们也喝酒。

    苏父点头说“你们这工作,是要注意,正事要紧,来,咱爷俩干一杯。”

    贺东川端起酒杯,跟苏父干掉了杯里的白酒,又主动敬苏家兄弟“大哥二哥咱们也喝一杯”

    两兄弟纷纷端起酒杯,又是一口闷,

    苏婷见贺东川转眼干了两杯酒,虽然是没过杯底的那种,但白酒后劲大,怕他一上头喝多了,压低声音道“你悠着点。”

    李红耳朵尖,嘴巴又停不下,打趣说“妹妹心疼妹夫了”

    这两年苏婷没少被人打趣,早习惯了,一脸淡定道“我是怕他喝醉了,酒气熏人。”

    “我就陪着爸喝几杯,不喝醉。”贺东川说道。

    苏婷轻声说“随便你。”

    苏母道“对对,你们慢慢喝,别一口闷,差不多就行了。”

    有了这么一出,接下来四人没有再一口闷,都是边吃边喝,一顿饭吃完,他们人都还清醒着,只是身上酒气有点重。

    所以吃完饭坐着歇了没一会,贺东川就想收拾衣服去洗澡。

    但吃完饭后苏家陆续来了不少人,都是来看他们的,他作为主人公,大家哪肯轻易放他离开,留了他一次又一次,直到八点多快九点才散场。

    就这样,那些叔伯离开时还依依不舍的,恨不得跟贺东川彻夜长谈,最后还是苏父发话,说他们坐了两天车,今晚让他们早点休息,有话明天再说,大家才陆续散去,贺东川也终于抽开身洗澡。

    洗完澡回到房间,差不多九点半了,俩孩子累了一天,早躺在床上睡着了,苏婷也早就洗完澡躺到了床上。

    虽然苏婷也是今天的主人公,但她没贺东川受欢迎,说去洗澡也没人拦着她,她也乐得清静,洗完澡就回屋休息了。

    看贺东川推开房门进来,苏婷挑眉问“你洗头了”

    “嗯,怕有酒气。”贺东川说着坐到床边问,“你晚上不太高兴”

    苏婷不承认“有吗”

    “你有,”贺东川却很肯定,“晚上聊天的时候你兴致不高。”要不是这样,那么多客人在,苏婷不会没有礼貌地洗澡睡觉。

    苏婷轻哼“听一群看不上我的人在那吹牛,我兴致能高起来就奇怪了。”

    在他们家堂屋聊天的基本都是些中年男人,能耐没多少,吹牛的本事却一个比一个厉害,还特别自视甚高,跟苏婷说话时,语气里充满了长辈对晚辈的居高临下。

    她又不犯贱,干嘛坐那听他们教导她应该怎么相夫教子

    苏婷抬眼看向贺焱“你跟他们聊得挺愉快吧。”

    那些人在苏婷面前摆长辈架子,却不敢对着贺东川指点江山,态度称得上讨好。

    “愉快谈不上,烦恼倒是不少。”贺东川说道,那些人客气归客气,但都有所求,都想让他把家里人弄去当兵。

    开玩笑,他又不管征兵的事,就算管征兵,征谁不征谁,也不是他说了算啊。

    偏偏这些人都算是长辈,他不好把话说得太过,只能委婉拒绝。好在有苏父帮他说话,不然他也得装醉离场。

    夫妻俩说着话,都无奈地笑了起来。

    苏婷说“明天我跟爸妈提一提这事吧,让他们去跟那些人说。”他们毕竟是晚辈,又要顾忌苏父苏母,很多时候哪怕占着理,有些话也不好张口。

    贺东川也知道这个理,没逞能,点头说好。

    聊完这事,苏婷伸手摸了下贺东川的脑袋,他头发短,哪怕是冬天,干得也挺快。只是摸着有点凉,问“你大晚上洗头,不怕冷啊”

    在沪市的时候,贺东川也没少晚上洗头,不过家里煤炉一直烧着,厨房里很暖和,他洗完头后去里面坐十来分钟头发就干了,冻不着。

    但苏家没这条件,他们烧的是柴,烧得比较快,如果煤炉要一天到晚烧着,他们就得隔三差五去山里砍柴,很费人力。

    为了节省柴火,苏家的煤炉基本只做饭用,今天因为苏婷他们要洗澡,还多烧了一会,但热水烧够后,火就跟着灭了。

    而房间里虽然门窗紧闭,但谈不上暖和,所以贺东川脑袋摸着凉嗖嗖的。

    “我也是洗完头才反应过来,后面我就不在晚上洗头了。”贺东川说着,用毛巾又搓了搓头发。

    苏婷伸手去摸他手上的毛巾,早已经湿透,摸着比他脑袋还凉,说道“你别用这个擦了。”

    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从里面翻出件旧衣服,拿到鼻子边闻了闻,感觉没什么味道,估计苏母洗过,抬手扔给贺东川说“用干衣服擦吧。”

    抖开苏婷扔过来的花汗衫,贺东川笑着问“你不穿了是吧”

    “不穿,你要穿送你了。”苏婷想起件事,笑道,“正好跟你的内i裤配套。”

    提到内i裤,贺东川擦头发的动作停住,将苏婷拉到怀里磨牙道“你还好意思说,那都是谁买的”

    他长这么大就没穿过红衣服,收到苏婷送的三十岁生日礼物后,他是真不想穿。

    可内i裤跟其他衣服不一样,贴身穿的,不好用工业布,全是棉的。棉布不贵,但票不好弄,虽说内i裤用料不多,但一打四条,直接扔掉太可惜,他只好硬着头皮穿。

    就因为这打内i裤,他最近穿裤子时,都会特意将裤腰拉高,再勒紧裤腰带,就怕一不小心漏出红边被人取笑。

    苏婷一脸无辜“红色多好啊,穿着喜庆,寓意也好,都说三十岁是一道坎,你要知道,你身上穿的不是内i裤,是我对你满满的祝福。”

    歪理邪说。

    贺东川心里想着,可看着苏婷强词夺理的生动模样,心里微动,低头轻咬住她的唇。

    苏婷连忙后仰,将手撑在他胸膛,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说“孩子们都在呢”

    “我就亲亲你,又不干什么。”贺东川睁着眼睛说瞎话。

    感受到他身体变化的苏婷“呵呵。”态度强硬地推开贺东川,掀开棉被钻进被窝里。

    贺东川低头,看着鼓起的长裤,幽幽叹了口气。

    半个月,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第二天天没亮,一家子就被公鸡打鸣的声音吵醒了。

    但被窝里外冰火两重天,没一个人想起来,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不动,直到鸭子嘎嘎的叫声响起,贺东川才掀开被子起来。

    有一个带头,其他人也陆续跟着起床。

    贺焱穿好衣服走出房间,就看到李红坐在院子里,面前放着个大盆,盆里装着热水,还有一只毛被拔了一半的鸭子。

    他没见过这事,觉得新奇,走过去问“你在干嘛”

    “给鸭子拔毛啊。”

    “那盆里为什么放这么多热水”

    李红觉得这城里来的孩子可真是,啥都不懂啊

    但她转念一想,她跟小姑子关系不太好,但贺焱是妹夫的亲生儿子,跟他搞好关系也不错,便耐心地回答说“泡了热水,鸭毛才好拔下来。”

    “为什么泡了热水,鸭毛会好拔下来”

    李红被问到了“这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我们从小都是这么干的。”

    贺焱哦了声,蹲在旁边看她继续拔毛,李红有心想跟他搞好关系,见他不吭声,犹豫了会问“你要不要来试试”

    “可以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李红心想你愿意帮我干活,我还乐得轻松呢,将鸭子往贺焱面前一推。

    贺焱有点心动,但他没摸过整个的鸭子,心里有点怵,不太敢上手。

    李红见他半天不动,说“你不想试就算了。”

    “别”贺焱连忙喊道,伸手抓住一撮鸭毛,用力一拉。

    鸭毛很轻松地被扯了下来,露出身上的皮,他摊开手看着掌心里的鸭毛,表情愣愣的,像是不敢相信这么容易。

    等苏婷从房间里出来,就看到贺焱跟李红围着盆,在那里拔鸭毛。

    大概是觉得自己又学会了一件事,他心里还挺得意,看到苏婷出来便说“妈妈,我会拔鸭毛了”

    苏婷也挺捧场,笑着说“成,以后家里鸭子归你拔毛。”

    贺焱顿时傻了眼,又疑惑问“我们家吃的鸭子有毛吗我怎么没见过”

    你当然没见过,鸭子买来前菜站就处理好了,苏婷玩笑道“以后就有了。”

    说完招呼慢慢出门往厨房去,舀好水,搬了张凳子坐在厨房门口给她刷牙,期间想起来问“你牙刷了吗”

    “还没。”贺焱说。

    李红自觉道“那你赶紧去刷牙,这里有我就成。”

    贺焱扭头看苏婷,才念念不舍地放下鸭子“我刷完牙继续来拔毛。”

    “成。”

    李红答应后,贺焱才起身跑回房间,拿出牙刷和杯子进厨房,里头苏母正在做早饭,看他进来笑着说“起来了水缸在那。”

    “外婆。”贺焱喊了声,过去舀水,拿着到外面,蹲在慢慢身边刷牙。

    等他们刷完牙洗完脸,贺东川回来了,他出门没干什么,就是老毛病,到了新地方非要转悠一圈熟悉环境才安心。

    只是他估错了苏家大队社员们的热情,谁看到他都要招呼几句,还有给他塞食物的,他好不容易才能空着手回来。

    进院看到贺焱,他就把人招呼上了,让出去跑步。

    贺焱不太想去,他现在对拔鸭毛的热情很高,指着盆里毛褪了大半的鸭子说“我毛还没拔完呢”

    贺东川有些纳闷贺焱怎么跟鸭子杠上了,不过儿子乐意干活,他这个当老子的也没必

    要拦着,便说“那等你忙完吧。”

    实际上鸭毛拔完后,两人也没立刻出门,因为早饭好了。

    胡省地处中部,当地不怎么吃面食,早饭一般是喝粥,配咸菜红薯,又或者吃米粉,加青菜叶子、糍粑一起煮,煮到米粉软烂,汤汁浓稠就能吃了。

    苏婷前世也爱吃米粉,但基本都是饭馆里买的,汤是汤,粉是粉,没吃过这种混到一起煮的。

    但味道意外的不错,汤汁带着大米的香气,醇厚又不腻人。糍粑味道也不错,据说都是手工做的,没有前世她吃过的机器打的那么黏。

    吃过早饭,休息半个多小时后,贺东川才带着贺焱出去跑步。

    跑完步回到家,又让他站在院子里扎马步。

    这在农村是新鲜事,很快吸引了一群人围观,大人小孩都有,还有跟着学的。但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都没扎一会就扛不住了,马步做起来不难,但想坚持久一点却不容易。

    看贺焱轻轻松松扎足半小时,完了还能跟着贺东川练招式,围观的人都有些咋舌,苏国平低声道“外甥很厉害啊”

    “都是练出来的。”而且是被逼着练出来的。

    “他练了多久”

    “两个多月。”

    苏国平啧啧两声“那也很厉害了,要是我,肯定两个星期都熬不下去。”

    苏婷斜眼看他,心想你可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换成你,两天都不一定能坚持下去。

    她这个二哥,别的方面都挺好,就是一点,特别懒,属于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的那种人,平时上工他都隔三差五要想办法请假偷懒,更不用说爬起来训练,能坚持一天都是高看他。

    所以苏国平在大队里风评一直不怎么样,人人说起他,后面都要带一句“得亏投了个好胎”。

    不过改开后,苏国平的口碑应该会迎来三百六十度大反转,毕竟未来他是村里第一个万元户,十几年后他会成为市里有名的企业家。

    自从苏婷他们回来,苏家客人就没断过,有几个叔伯甚至恨不得住在他们家,有事没事拉着贺东川说话。

    在部队里,贺东川可以摆出一张冷脸,让人不敢跟他套近乎。但在苏家,他不好表现得太冷淡,以至于有些招架不住。

    所以到了第四天,他们白天就不怎么在家待了,每天不是去爬山,就是去游湖,顺便野餐烧烤,日子过得很悠闲。

    只是他们悠闲了,那些叔伯心里却不太高兴,跟苏父嘀咕说“他们夫妻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怎么还天天往外跑”

    苏父心想他们不着家还不是被你们这些老家伙逼的,面上却和和气气说道“就是因为难得回来一趟,才看什么都觉得新奇嘛,过段时间就好啦。”

    过段时间他们就要走了。

    众人心里想着,却也没什么办法,毕竟闺女女婿都是人家的。

    看了几天山水,过年的气息也日渐浓郁,年二十六隔壁大队还开了集市。

    虽然上面没有放开让大家做生意,但大运动结束后,很多事的确管得宽松了许多,像隔壁大队这集市,停了好几年,如今也敢重开了。

    于是年二十六这天,苏家除了苏父,几乎倾巢出动,全往隔壁大队去了。

    苏婷是带着期待去的,但到了后有点失望,因为集市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多,摊贩也没有那么多,大概就二三十个,卖的主要是农产品,也有卖零嘴的。

    来赶集的人倒是不少,基本每个摊贩面前都层层叠叠围着几圈人,过道上来来往往的也全是人,非常拥挤。

    但可能是关了几年的集市第一次重开,所以来赶集的人脸上都带着浓浓的笑意,很兴奋。

    苏家人

    也不例外,大人中最兴奋的是李红,每看清一个摊贩,都要嚷嚷给大家知道。小孩子则都是差不多的兴奋,蹦蹦跳跳的,一没看住就能跑没影。

    中间苏国安儿子就不见过一会,李红发现后差点没急疯,好在没一会,贺东川就在一群围观爆米泡的人中,发现了手短腿短的小家伙。

    因为这个插曲,后面逛的时候,贺东川一直抱着慢慢,苏婷则牢牢握住了贺焱的手,被他带着钻进每一个卖零嘴的摊贩面前。

    一场集市逛下来,大人手上拿的东西不多,但每个孩子手里都捏着不少吃的。

    赶集结束后,苏父苏母就都忙碌了起来。

    苏母在忙着炸圆子炸藕合,苏父则搬了张桌子到院子里,备好毛笔和墨水,给大队里的人写春联。

    苏父小时候上过几年私塾,学过毛笔字,后来家境败落,从私塾退学后,他就再没碰过纸笔。

    直到解放后,他因为读过书,成分又定的是贫农,有幸被选为村长,才开始捡起书本,后来又重新练起毛笔字。

    这些年,苏家大队的春联全是他写的,甚至还有其他大队的人求上门,请他帮忙写春联。

    而面对大家的请求,苏父总是来者不拒,所以每年过年前那几天,他都非常忙。当然,苏父很享受这种忙碌,毕竟这算是对他的一种认可。

    贺焱对写春联这事很感兴趣,他们家过年贴的春联都是买的现成的,所以他没见过手写春联。

    于是苏父写春联时,他就在旁边看着,拉红纸,倒墨水,可殷勤了。

    这是以前苏父没享受过的待遇,所以一天下来,两人关系可以算得上突飞猛进,有空时苏父甚至教贺焱写起了毛笔字。

    贺焱上学也要写大字,但他写硬笔字还行,软笔字,嗯,只能说勉强能认出来。

    苏父教了不到半天,就对这个学生快绝望了,但贺焱的兴趣还没散,因为他老早就跟爸妈夸下海口,今年过年他要自己写一副春联。

    刚得知外孙这个想法时,苏父非常支持,但半天后他忍不住跟贺焱打商量“春联上的字太多,写起来需要时间,这马上要过年了,时间可能不太够。”

    贺焱不太理解“可是外公你每次都写得很快啊。”

    “那是因为我写了很多年,已经养成记忆了,提笔就能写,但你学习的时间太短,一两天时间可能不太够。”

    主要是在写毛笔字上吧,贺焱实在没什么天分,教了一下午,他连一个能看的字都没写出来。等他写完一副春联,一年时间怕是要过去了。

    更重要的是,这才一下午,他就觉得自己多了两根白头发,再多教一段时间,他头发估计要全白。

    遭不住啊

    贺焱听后为难道“可我都跟爸爸妈妈说了,要写一副春联的。”

    “这不是时间不够吗”苏父叹气,出主意说,“要不咱们写别的”

    “写什么”

    “写福字,就一个字,写起来时间应该够,这也是新年要贴的,很有意义。”苏父琢磨一个字学起来应该不难。

    一个下午练下来,贺焱心里也觉得有点枯燥,听到苏父这么说,他有点心动,但又有点犹豫“那我先去问一下爸爸妈妈。”

    苏父闻言,赶紧把闺女女婿叫出来,跟他们说明前因后果说道“主要是毛笔字需要长期练习,小焱学的时间太短,所以我们想,要不春联就不写了,写两张福字,你们看怎么样”

    边说,边给闺女女婿打眼色,示意他们赶紧答应。

    苏婷看出让贺焱写春联不是在锻炼他,而是在为难苏父,忍着笑说“只要是过年贴的,你们想写什么都行。”

    于是接下来两天,苏父不教贺焱写春联了,带

    着他专攻福字,最后手把手,带着他写出了两个能看的福字出来。

    写完后,贺焱拿上写着福字的红纸跑去找爸爸妈妈炫耀,并拍着胸脯继续放大话“我已经会写福字啦,以后我们家过年要贴的福字,都由我来写”

    跟在贺焱后面进屋的苏父闻言,差点脚底一滑。

    但他很快想起件事,女婿工作忙,假期很少,明年过年未必能请到假。就算请到假了,去年他们是去首都贺家过的年,今年则是到了他们老苏家,按两年一轮算,明年他们应该还是去首都过年。

    这么算,明年过年要发愁的应该是亲家公。

    苏父淡定下来,进屋笑呵呵说道“小焱这个想法很不错,我很支持,不过我觉得这人啊,做事不能一直原地踏步,你今年写了福字,明年应该适当增加难度,写对联。”

    贺焱不知道苏父在给亲家公挖坑,认真想了想他的话,觉得很有道理“那我明年争取写一副对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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