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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妹妹第一次说话喊的是“哥哥”而非“爸爸”这件事, 祁夏璟始终耿耿于怀。
那天，晚饭后的一家人围坐在客厅享受亲子时光，祁夏璟抱着妹妹初霁坐在正中央的羊绒毯空地, 手里拿着儿童图书讲故事。
哥哥清和性格独立, 不喜欢总被抱，黎冬只弯腰亲亲他小脸蛋，在他身旁坐下。
小家伙一板一眼看面前的宇宙星球图卡, 表情严肃。
小孩的书都是祁夏璟买的，黎冬没想到七个月大的宝宝爱看这些，弯腰轻声问“清和喜欢这个”
清和四平八稳地扭头看她，闻言微蹙像是在思考, 半晌点点头，又
稳重地回头，垂眸继续看图卡。
哥哥不爱出声不喜交流, 这个阶段孩子又最需要互动，黎冬正想陪儿子再说说话, 就听耳边传来稚嫩嘹亮的哭声。
“哥、哥哥”
妹妹第一次说话吐字含糊不清, 黎冬起初甚至只当女儿在咿咿呀呀, 直到祁夏璟沉着脸, 将努力向哥哥爬的初霁抱回怀里。
老父亲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最后挣扎道“宝贝, 你刚才喊的什么是不是叫的爸爸”
“”
初霁被爸爸抱着逃脱不得, 几次回头看安静投来目光的哥哥，几秒后委屈地小嘴一瘪，一包汪汪眼泪唰的大颗掉落。
然后喊的更大声“哥、哥哥”
“”
这次连黎冬都听清，轻声劝丈夫放下妹妹，就见女儿立刻收止哭声, 咧嘴笑着朝哥哥身边爬去。
小丫头像个永动机似得围着哥哥转，看的祁夏璟忍不住连连皱眉。
男人在黎冬身旁坐下，随意舒展长腿，伸手搂住妻子细腰“怎么就这么黏她哥。”
“双胞胎都这样吧，心有灵犀”黎冬也不懂这些，靠着丈夫胸膛弯眉笑，忽地想起什么回头问，
“话说，清和第一次说话，先喊的是谁”
哥哥说话比妹妹还要早上大半个月，那天两人刚进门回家，请的阿姨就抱着清和从屋里出来，和蔼笑着说宝宝好像会喊人了。
黎清和被三人围观也没太多情绪起伏，先是对上母亲期待的目光，脸蛋乖巧蹭黎冬下巴，童声淡淡“妈妈。”
然后才完成任务似的转向老父亲，垂眸，面无表情地又一次喊人“爸爸。”
发音之清晰，表情之平淡，让两位新手父母倒显得反应过度，连祁夏璟都诧异几秒。
不过那次之后到现在，黎清和一直很少喊人，“妈妈”和“妹妹”还好，“爸爸”两个字，几乎就没再从他嘴里冒出过。
“应该是一起喊的。”
头顶丈夫低沉的声音唤回飘远思绪，黎冬见祁夏璟又要去逗妹妹，被冷落的哥哥则继续低头看卡片。
见哥哥始终无动于衷，初霁就非凑到黎清和面前，一趴一坐的两人四目相对，妹妹下一秒便甜甜笑出声，嘴里“哥哥“喊个不停。
黎清和则全程静静看着妹妹笑个不停，心爱的图卡被来回压碾也没有哭闹。
见状，黎冬忍不住自省“我总觉得清和性格有些沉闷，是不是我们平常对他关注太少”
祁夏璟淡淡看了眼儿子，倒是并不忧虑“话少而已，我小时候也这样。”
黎冬又要出声，余光就见哥哥忽地弯眉笑起来，随后抬手揉妹妹的小肉脸，沉默几秒
“你小时候，也是天然撩么。”
“没有，”祁夏璟怎么会听不出妻子话中深意，低笑着亲在她唇角，当机立断和儿子撇清关系，
“我和他不一样，小时候从来不和其他女生说话。”
黎冬当然对丈夫百分百放心，只佯装在意地搂住他脖子，反问“真的”
“严格算的话，确实有一人例外，”祁夏璟就势吻得更深，大掌轻托住黎冬后脑勺，在亲吻声中低低笑着，
“所幸的是，那个我唯一主动招惹的女孩，此刻正在我怀中。”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一晃五年过去，当初只会坐爬和翻身的两个小家伙，眨眼都快要上小学。
某日晚突然狂风暴雨、电闪雷鸣，黎冬在睡梦中被轰鸣雷声吵醒，睁眼就见半掩的纱帘外，有闪电割裂寂静夜空。
在某人强烈要求私密空间下，家里三岁后就大人小孩分房睡，黎冬听雷声放心不下，正要起身，就见祁夏璟已经坐在床头。
“我去吧，你快睡。”
丈夫温柔地揉揉她发顶，带着刚睡醒的鼻音“昨天值夜班一晚没睡，明天还要早起。”
“没事，一起去看看吧。”
两人披上外套从主卧出去，十几米外的走廊尽头两边，各自是两个宝贝的睡房。
祁夏璟半步走在前面，先打开祁初霁的公主房，发现偌大空旷的浅粉色房间里空无一人。
夫妻俩见此也不着急，轻车熟路就转身去开对面卧室，听寂静走廊内发出细微的推门声。
果然又和往常一样，只要妹妹不在自己卧室，肯定是擅自偷偷跑去哥哥那里。
窗外雷电交加，昏黄的廊灯光线随着推门而斜斜落入卧室内，映照出床上两个小家伙的稚嫩脸庞。
相比于睡相安稳的黎清和，睡姿堪忧的祁初霁倒更像是卧室主人，树懒似的双手双脚挂在哥哥身上，窝进男孩怀里还不够，微微张开的小嘴还留着口水。
非但没害怕，还睡的无比香甜。
反观连睡衣都被妹妹拽到发皱的黎清和，门开就立刻警惕地抬眼看过来。
见父亲走近又要开口，右手食指先一步压在唇边，示意不要打扰。
五岁男孩已然很有几分小大人模样，五官精致眉眼深邃，怕吵醒妹妹只用气音说话
“她刚哭过睡着。”
借着昏黄光线，黎冬低头看清女儿哭过而微微肿起的眼睛，爱怜地摸摸她发顶，看向黎清和“妹妹是害怕，才过来找你的”
“那清和呢，清和害怕吗，”黎冬欣慰地看着自小早熟懂事的儿子，
疼惜道，“男孩子也可以害怕的。”
“还好，只是自然现象。”
面对母亲的悉心安慰，黎清和的回答倒更像成年人，他感觉到怀里小人不安分地动了动，抬手轻拍妹妹后背，平静道
“我可以哄好她。”
简而言之，此刻稍显多余的爸爸妈妈，可以安心回住卧室睡觉，这里有他带祁初霁。
“”
夫妻俩无奈对视时，只见被子里有小小一团动了动，随后响起软糯乖软的奶音响起“爸爸，我想要抱抱”
祁夏璟对女儿向来有求必应，闻言就从门边大步走到床边，弯腰俯身，宠溺将祁初霁抱在怀中，柔声问道
“宝贝要和爸爸妈妈回卧室睡吗。”
“不要哦，我想在这里睡，”祁初霁亲昵用小脸去蹭父亲下巴，双颊还有微微鼓起的婴儿肥，一字一句认真道，
“哥哥说，如果我过去睡的话，会让爸爸妈妈晚上睡不好、影响明天工作。”
很难相信这番话出自五岁孩童之口，祁夏璟终于抬眸看向儿子。
自妹妹被抱起，黎清和就不再出声，昏暗中黑眸目光沉沉，分明是同样大的孩子，却只因为被叫做“哥哥”，就只能不吵不闹看妹妹被格外宠爱。
父子俩目光在空中相碰，半晌，黎清和平静移开目光，最后索性闭上眼。
祁夏璟微微皱眉。
之后黎冬抱女儿去洗手间，偌大卧室只剩下父子俩。
面对儿子，祁夏璟显然不会走温情路线，沉默无声中，他垂眸见儿子阖眼黑睫轻颤，低声问道
“真的不害怕”
“嗯，”黎清和转身背对着他，语气冷淡，“如果我害怕，妹妹只会更害怕。”
不知解释还是说服自己，话落他又补充道“以及，打雷闪电都是自然现象，和晴天下雨一样。”
“人不大，懂得倒不少。”
闻言沉沉笑出声，祁夏璟在床边坐下，抬手不算温柔地揉了揉儿子后脑勺“比你爸强。”
“你爸五岁时候遇上打雷，还会躲在被子里偷偷哭一晚上。”
“”
又是一阵无言沉寂，许久后黎清清和才微不可察轻笑一声，一针见血道“你好幼稚。”
“没大没小，”祁夏璟并不介意，“那请问不幼稚的黎清和同学，要去主卧睡么。”
“不去，”黎清和毫不犹豫拒绝，这次倒是解释一句，“不习惯。”
如此祁夏璟也不再勉强，等黎冬牵着妹妹回到卧室、给两个宝宝盖好被子，男人便搂着妻子关门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五岁的小朋友。
窝在哥哥怀里不再害怕，祁初霁转着乌黑透亮的眼睛，拽了拽哥哥衣袖，软糯糯地问“哥哥，妈妈说你晚上也要睡觉，让我以后害怕就去找她和爸爸。”
小姑娘头缩进被子，声音听着可怜巴巴“那我以后不可以来找哥哥睡觉了吗。”
“你想来就来，”黎清和才攒出些睡意，这下又彻底睡不着，闭眼冷静补充道，“六岁之前都可以。”
祁初霁听不懂这些，闻言生闷气地鼓起腮帮子，紧紧将哥哥抱住埋头，耍无赖道
“那我不喜欢六岁，也不喜欢长大。”
黎清和无奈睁眼，掀开被子开缩头乌龟“睡不着要听故事吗。”
小乌龟立刻伸出脑袋，化身小鸡不住点头“我想听上次人鱼的故事，哥哥你还没讲完。”
“好。”
虽然稚气未褪，黎清和语调仍是平静柔和，最适合哄睡。
果然故事还没讲几分钟，祁初霁已经昏昏欲睡，一下下轻点着脑袋。
黎清和要给妹妹盖好滑落被角，就见眼睛快睁不开的祁初霁握住他衣袖，半梦半醒中喊哥哥
“哥哥，妈妈刚才说，我和爸爸以后都要对你更好一点。”
黎清和动作微顿，就听妹妹一字一顿地迷迷糊糊说梦话“妈妈说爸爸对我更偏心，如果我们不对哥哥更好的话，哥哥会很难过的。”
小姑娘在睡梦中还知道委屈，不由分说地抱住黎清和，又一次挂在哥哥身上，委屈巴巴道“可是初霁不想让哥哥难过。”
“初霁最最最喜欢哥哥了。”
说完，又小兽似的用脸哥哥脖子。
习惯妹妹随时随刻的撒娇，黎清和只是继续将滑落的被子盖好，直到怀中人呼吸平稳、他也感受到阵阵困意来袭时，才无意识地低喃出声
“嗯，我也希望最喜欢的妹妹永远被宠成公主。”
全文完
愿此文能让看到此刻的你，在寒冬中感受到一丝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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