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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余时间一晃而过,天空三日前便飘起鹅毛大雪,短短三日,地面积雪已有两尺来深,且没有丝毫停下的征兆。
唐宁是踏着雪下的山,所过之处,两尺积雪没有半点儿痕迹留下,走到那阔别月余的小院门口,就瞧见颜小如那丫头躺在白皑皑的积雪上撒欢,大抵是的确太过无聊了些。
唐宁哭笑不得提起这丫头,几步进了院子,又上了二楼。
那女人仍在临摹文帖,瞧见唐宁进来,也不觉奇怪,只抬头笑道“如何可打赢了么”
唐宁将女孩儿放下,摇了摇头“打不过。”
说着,将手中一杆三尺紫竹随意放在墙角。
女人看了看那三尺紫竹,抿嘴又是一笑“看来已是大成了。”
唐宁没有否认,问道“前辈说东面三座大山里,有凶兽无数,不知可有匹敌神位高手的品种”
女人道“倒是有的,却不多,每座山只有一头。”
唐宁点头笑道“三头,倒也够了,前辈愿意给我”
女人摇了摇头“可以换,不能白给。”
“前辈要什么”
女人想了想,抬手一指小丫头脖颈上的吊坠“那墨玉珏可行”
唐宁沉吟半晌,皱眉道“前辈是东皇山的人”
女人道“你是东皇太子,你说是,那便是了。”
唐宁咧了咧嘴,道“若是东皇山的人,以这东皇山宝物作为交换,自无不可。”
女人瞧了唐宁半晌,忽而一笑“修为是差了不少,只这份气魄,倒是和历任东皇不差分毫。”
唐宁揉了揉小丫头脑袋,提了紫竹就要转身下楼。
女人问道“不歇歇吗”
唐宁吁了口气,那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化作一团白雾,他摇了摇头“很多人都在等着我回去,能省一天是一天。”
女人笑道“这会儿倒又不想寻死,愿意当那东皇山传道人了”
唐宁龇牙“我从没想过要寻死”
女人一时笑得花枝乱颤,一旁的小丫头也不知是瞧得古怪,还是觉得此话确实可笑,也跟着咯咯儿发笑。
唐宁无奈摇头叹气,踏着千里白雪,步步往东而去。
唐宁才走一刻来钟, 一身穿青袍,头戴斗笠的中年男人悄然踏入小院。
和唐宁飘然自如不同,这男人每一步落下,便宛如万钧金铁,不仅踏落了满地积雪,更深深嵌入石板之中,宛如落地生根。
二楼窗户处,一滴漆黑墨水缓缓飘出,融在这漫天鹅毛白雪之中,竟是别样韵味。
男人看见,却脸色陡然大变,雷霆震吼道“臭婆娘,赶人也不用这么急”
话音落下,周身真气滚荡,霍然一拳砸出,所过之处,空气发出“嗤嗤”鸣响,隐隐竟有火光隐现,在拳头前寸许形成一道至刚至阳的罡气护罩。
墨水碰见罡气,应声而碎,却染了那拳头一片漆黑。
男人又是一惊,拳尖已是剧痛传来,却不是毒,而是阴冷至极的刁钻怪力,他“腾腾腾”连步后退想要卸力,却哪里来得及,登时半身酥麻。
男人大怒,一声狂吼,陡然金光湛爆,他身形急速膨胀,刹那只见已化作一头三丈金熊,金毛之下,寸寸肌肉都宛如至刚至强的金精,巨大身躯之外,自有磅礴先天金罡护体。
这金色巨熊一脚踏出,只听“彭”的一声闷响,地上已多了一个数尺脚印,方圆数里都是地动山摇,好不煞气。
“吱呀”一声,二楼窗户被推开,露出女人那张淡然普通的脸。
她手里没拿着笔,倒是提了一盏墨汁,看着那刚好平视自己的金色巨瞳,冷冷道“熊瞎子,想要找死,说一声就成。”
金熊巨瞳一转,瞧了瞧女人手中提着的墨盏,庞大身躯竟是一颤。
金光湛爆,霍然一收,院子里却哪里还有金熊,仍只是那魁梧大汉踏雪而立,却一脸憋屈郁闷。
他仰头瞧了瞧女人,憨厚的脸登时挤出一丝难看笑意,咧嘴道“嘿嘿,几年不见,白山主修为可当真是一日千里,好不厉害咦,白山主什么时候竟有这种嗜好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了么”
女人脸色微沉,冷道“关你何事有屁就放,若是无事就来吵闹,先扒了你这身熊皮”
男人寒蝉若惊,忙道“熊大让我传话,说东皇太子既来了远东,我云鸾山才该是迎宾正主,你和那云老怪合谋劫了先,我兄弟二人不计较,但这都两个月过去,你也不放人,这不合道理。”
女人冷笑道“熊大自己干甚不来”
男人仰头道“大哥忙着派兵清剿兽潮,没空。”
女人冷哼一声,不屑道“他自己不敢来,便派你这么个憨货来要人,你却不知,当真是蠢得可以。”
男人也不接话,只仰头问道“大哥说得对,白山主都已截留殿下两月,是时候交出来了,否则老兄弟们都不服。”
女人冷笑道“谁不服,让他来我这里要人便是,何须你们两头蠢熊说话况且太子是自愿留在我金云峰上,可不是我强迫的,如今他正去三界山练手,你若不信,大可前去劝说他离开,他若答应要走,谁又留得下”
男人低头沉吟,似在分析其中利弊。
过了良久,他忽然抬头,皱眉道“他去了三界山,这么说,你那条扶桑青蛟已经死了”
女人摇了摇头“没死。”
男人一愣,旋即嗤笑道“还以为白山主何等阔绰,又留了殿下两月,必是用最好的东西招待,没曾想连一条青蛟都舍不得么”
女人挑了挑眉,淡淡道“他自己不杀,与我何干”
男人又是一愣,只觉得不可置信。
女人关了窗户,淡淡声音透出道“我们这位太子殿下可大有不同,我留那条青蛟本是让他去了戾气杀机,他却生生体悟出个空字,不借分毫外物便将一身戾气散了个干净,你们想到的那些个手段,可说不准中用不中用,自求多福吧。”
男人闻言默然,沉吟良久,终于下定决心要去那三界山一趟,走到门口,回头一看,只见地上道道脚印。
他想了想,回头使出大神通将一块块石板复原,又随手一挥,遍地雪花飞扬,顷刻间连那脚印都淹没无踪。
做完一切,陡然听见木屋二楼窗户传来“吱呀”一声,关上了最后的一丝缝隙。
他胆颤心惊走出院子,不禁长长吁了口气,心底又是感慨自己的聪慧、又是胆颤于那女人的纤毫必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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