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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四口披散着头发走在牛羊没涉足的草地上, 野鸡做的草窝倒是找到了几个,里面都是空的,连蛋壳都不剩。巴虎说老鼠也吃鸡蛋, 一旦野鸡离了窝, 老鼠就会把鸡蛋嗑个缝,蛋液喝完了还会嚼蛋壳。
“在草原上捡鸡蛋需要运气。”他手指灵活的把吹干的头发束起来, 再问两个小的“要不要我梳头发”
“要。”
“不要。”
吉雅靠在巴虎膝头, 把荷包里的两个红头绳拿出来,慢吞吞道“爹,要包包头。”
巴虎其实更擅长编发, 他仗着吉雅看不见他的动作, 先扎了两个揪揪给编成三股辫再挽起来, 红头绳一缠,比用马颈毛编辫子好看多了。
“这样一看更像你娘了。”他捧着吉雅的脸左右看看。
吉雅原本还皱着眉, 一听他的话立马放下要拆辫子的手,美滋滋地抬起眼, “明天还绑。”
巴虎忍笑看向蜜娘, “吉雅该生成个小丫头的, 性子比其其格文静, 长得也像你。”
蜜娘笑笑,把乌压压的粗辫子甩到背后, “走了, 也该回去看牛羊了。”至于不愿意绑头发的其其格,臭美的迎着风站在山坡上, 齐肩的头发被风撩了起来,耳朵上夹了两朵韭菜花,插腰看向坡下的人, 捏着嗓子娇滴滴地问“小娘子我美吗”
蜜娘忍俊不禁,大声称赞“美极了。”
巴虎笑的脸都酸了,故意逗她说风太大没听见,转身大步往回走,引得“小娇娘”一刹那变身“小娇煞”,顶着张牙舞爪的乱发从山坡滑下来,一路追撵被风刮聋的老父,固执地问她美不美。
夜沉如水,繁星点缀的高空被乌云遮住,巴虎把毡包外晾的东西都捡进屋,去两个孩子睡的毡包里再检查了遍灯油,迎着带了水汽的风进了屋,见蜜娘靠在床柱上发呆,他走过去问“怎么不脱了衣裳躺床上”他记得今天是她来葵水的日子,又问“可是肚子不舒服了我去给你煮红糖水”
压抑着惊喜又忐忑的视线移到男人身上,像是怕冲撞了谁,声音又轻又慢,吐词却清楚,“没来,这个月还没来。”
“没来”两个孩子的爹了,巴虎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的第三个孩子要来了他看向蜜娘的小腹,“先睡吧,说不定明早就来了。”
蜜娘缓缓吐了口气,也是,之前也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况。她踢掉鞋坐进被窝里,生其其格和吉雅的时候赵大夫说过她有些亏了身子,这两年她自觉养好了,但还是心有不安。
“要是怀上了,那就是我们转场路上的那次。”巴虎支着头看向坐着的人,“要是怀上了,就起名叫夜怀还是秋来”
蜜娘瞥了他一眼,脱了夹衣搭他脸上,“给我挂床柱上。”躺进被窝了又忍不住嘀咕“怎么就能确定就是那晚”自从跟两个孩子分房睡了,几乎夜夜都有,就是睡前没弄,夜里喊孩子起夜尿尿后也会弄一次,出身汗也睡的快些。
就像一天三顿饭,缺了哪顿总感觉肚子没吃饱。
外面开始落雨了,雨点打在毡顶上的瞬间就被毛毡吸了进去,几乎没有声响,也不掩人声音,巴虎把手搭床沿上,说“我就愿意是那次,夜怀,秋来,你觉得哪个好听”
没听到声音,他倾身往里瞧“睡着了真睡着了”
呼吸时急时缓,哪有睡着的样子。他装作没发现,自言自语道“小子就叫夜怀,小娘子就叫秋来。”说完被窝里的腿就挨了一脚。
“不行,不好听,跟吉雅和其其格的名字相差太多。”蜜娘忍不住出声。
小两口不确定老三是不是在肚子里了,嘴上没多说,心里却是激动的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直到雨停,巴虎出去喊其其格和吉雅出来尿尿。再进去,床内侧的人呼吸平稳,这次是真正睡着了。
巴虎在门口吹了会儿风,轻手轻脚回到床上又看了看被子下平坦的肚子,大概是其其格和吉雅好养,贴心又懂事,他比蜜娘怀第一胎时更有期待感,有了实物,也有了幻想的余地。
天光大亮,两人前后脚醒来,是被隔壁的两个小的说话吵醒的。天还没亮的时候其其格和吉雅就醒了,那时候蜜娘跟巴虎都困的睁不开眼,就嘱咐他俩在床上小声说话,不能出门。
“娘,你们醒了”吉雅的耳朵比大黄还尖,床上的人一翻身他就听到了。
“醒了,这就去给你和妹妹穿衣裳。”蜜娘掀开被子看了一眼,露出头对等着的男人摇头,“今晚再不来就是有好消息了。”
去隔壁给小兄妹俩穿衣裳的时候,巴虎忍不住问“其其格,吉雅,要是你娘肚里有小娃娃了,你们是喜欢弟弟还是妹妹”
“弟弟。”其其格恶狠狠地看向吉雅,“我要欺负他。”
吉雅抿嘴笑,“我有妹妹,不要妹妹了。”
其其格一下子就被捋顺了毛,这次心甘情愿喊他喊了声哥,穿好鞋就手拉手跑了出去,不等洗脸先去湿漉漉的地上挖泥巴团小人,对什么弟弟妹妹完全没放在心上。
又过了两日,葵水还迟迟没来,两人心里吊着的石头都放下了,小三子要来了。
“要是个嘴甜的,要会哄人,不然就挨你哥你姐欺负。”巴虎先给肚子里的娃报信。
虽然蜜娘自己觉得没事,但巴虎留着心,再去给牛羊拉架就是他跑腿,跑跑跳跳的活儿都不让她碰。就是荷包里的铜钱用的挺快,哗哗流向了两个小的腰包里。就连大斑小斑也开始赚钱,白天脖子上挂红绳,红绳上串铜板,吃人家逮回来的野鸡大雁或是兔子,一只山狸子给一文钱。夜里出去捕食的时候,铜钱串子由其其格和吉雅保管,这也是人家兄妹俩为大斑小斑争取来的。
“你俩别趁大斑小斑不识数把它们的铜板昧下了。”又一只贴了秋膘的公鸡,羽毛艳丽,色泽油亮,巴虎从荷包里掏两个铜板递给其其格和吉雅。
兄妹闻言一个瞪他一个哼他,把串了五枚铜钱的红绳绑在一旁等着的大斑小斑脖子上,极尽夸张地赞叹“大斑小斑太好看了,太厉害了。”深得蜜娘的真传。
两只山狸子抖着短尾巴,耀武扬威的跟着小主人走,一走一跳,钱串子哗啦响。至于其其格和吉雅,他俩的荷包快要把腰带坠断了都舍不得取,蜜娘说要给他俩换成银角子都不要,打了木盒子也不装,只在夜里睡觉时取下来。
“我俩都不爱财,怎么生了俩钱串子还没念书先学会了赚钱。”巴虎嘀咕。
蜜娘只笑不接话,她小时候也爱钱,没养蜜蜂前是跟着她阿爷走街串巷摆摊卖蜂蜜,她吆喝来客人,她阿爷就会给一个铜板。
天黑的一日比一日早,其其格和吉雅装铜板的小荷包换成大荷包,秋牧场上的日子要结束了,兄妹俩也即将失去靠吆喝赚钱的活儿。
回去的路上套着毛毡雨披坐骆驼背上,吉雅盯着前面的羊群,一有掉队的他就吆喝一声,看狗去撵了,他转过头问他爹要铜板。
“干啥”巴虎装傻。
“我喊了,给我钱。”在秋牧场上有牛羊打架,他跟其其格也是喊一声,有他爹去拉架,只是这次由人变成了狗。
巴虎甩了甩空荡荡的荷包,“没钱了,雇不起你们兄妹俩干活,而且我有狗,也用不上你跟你妹提醒我。”
吉雅不好骗,他记得昨天他爹的荷包里还有钱,他盯着马背上的男人,噘嘴道“去找我娘拿钱。”
哎,哪有雇工逼东家没活找活的巴虎再一次重复“我不请工人了。”
蜜娘听不下去了,两个孩子现在明显是赚钱瘾大,哪会听他那么多,“你一个当爹的哪能当着儿子的面耍无赖吉雅过来,来娘这儿领工钱。”
吉雅乐颠颠拍着小骆驼往勒勒车边上去,从窗口接过一文钱,嘴巴特甜地夸“娘最好了。”
好一副母慈子孝,巴虎凑过来,含酸道“又让我枉做坏人。”
“越有钱的越小气。”蜜娘瞥他,“你缺那点子钱啊”
“你知道这一路要有多少羊掉队吧还有回冬牧场的路上,我准备一麻袋的铜板也发的完。他俩才两岁多,手里攥那么多钱干嘛擦屁股”巴虎是过了那阵新鲜劲,嫌麻烦了。
蜜娘冲他翻个白眼,反手关上车窗,“人家卖力吆喝赚来的,管他是擦屁股还是打水花,不关你的事。”
一下得罪三个,巴虎冲着车窗瞪眼,过了一会儿又蔫巴巴敲门,“掌柜的,给点铜板,我去发工钱。”
“我自己发。”蜜娘觉得他说的也有点理,等其其格和吉雅再来,她就跟他俩商量,喊三次给一个铜板,攒够次数了来敲车窗,她给钱。
这样一天也能拿四五文,双方都还算满意。
回到临山正好赶上有商队走今年的最后一趟,其其格和吉雅乐疯了,像老鼠掉进了米缸,挺着地主肚子大摇大摆去买东西。
“娘娘娘”还没进屋先大声喊,冲进来把一张粉嫩的莲花手帕和一个木簪子递给她,“我跟我哥送你的。”
蜜娘有点鼻酸,心里甜滋滋的,比最甜的花蜜还甜,当场把头上的银簪子抽了换上木簪子,粉嫩的帕子别在灰色的上衣上,“我特别喜欢,谢谢其其格和吉雅。”
其其格大大咧咧说不谢,吉雅还有点小羞涩,“以后我还给娘买。”
巴虎站门口酸死了,二十年喝过的醋攒一堆儿都不如他现在酸,他就站在河边,两个孩子风一样刮进院子,没分他一个眼神。
“我爹呢”其其格问。
“我在这儿。”巴虎大声应,还举了手,生怕屋里的人看不见,假模假样地问“你们娘三个在说啥呢”
“爹,我给你买了支簪子。”其其格献宝。
“哎,我看看。”声音上扬。,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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