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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回永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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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放心, 我一定铭记此言。”

    经历过这么多事情,沈长林愈发明白一个人的德行有多重要,堪称海上灯塔, 没有好的德行,人迟早要迷失在的丛林中。

    “走,我们先回住处。”白雪将候在一旁的马车唤来, 送各位学子回凤翔巷。

    这次赴考有六位考中,但也有九位落榜, 因此, 为了照顾落榜学生的心情, 今日不宜庆贺。

    并且回到住处以后, 他们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便是讲评本次的考卷, 这十日里,诸位学子已陆续将自己的答卷默写出一份,如今排名也出了,正好坐下来集中讲评。

    科举除了真才实学,还讲究一点点运气,这点运气指的是, 当次科考主考官的喜好。

    有的人喜平和中正,好澹然之美,有的人奋勇激进,强调君子要殚见洽闻, 直抒己见。

    孰是孰非,并无统一的答案。

    为此,很多考生都会提前了解主考官的性格及喜好,并针对性的调整自己的答题风格。

    但这种投其所好, 有时候是捷径,有时是自我断送。

    比如去岁的案首,所答试卷便是偏平和的,但这并不能充分证明,知府宋槐程便是喜欢那一挂学子,因为评卷除了主考官的喜好,还有对比、词句评、证据考察、经义衡量等多重评价标准。

    因此,顾北安时常同学生强调,要按照自身的真实想法答题,莫要为了讨巧而弄拙,反而失去本真,只要答题者优异,就算不符合考官口味,亦能上榜。

    今年便有不少考生为去年案首的平和所误,偷鸡不成蚀把米。

    “时辰不早了,都歇着去吧。”

    一一将学子们的答卷讲评完,夜色已深。

    诸人都睡去,顾北安和白雪却迟迟未眠,看着窗外的圆月,顾北安思绪万千,白雪亦是如此,留在景安城为官,前程是未知的,查抄地下钱庄,明显是一桩困难重重,甚至充满风险的任务。

    “雪儿,苦了你了。”

    诸人还要在景安城逗留三日,放榜后第二日,景安城府学便要举行乙等及丙等学子的入学考试。

    贺青山原以为自己没有机会参考,但顾北安岂会让他的学生凭白失去这好机会,隔日就去知府衙门托了熟人做保。

    等开考那日,沈玉寿和贺青山等五人进入考场,发现竟有六十多名学子参考,也就是说丙等学子中超五成都寻到了保举人。

    六中取一,最终大概前十名能入读府学,但这名额并不固定,府学的学长、学谕、直学们会根据考生的资质斟酌,增额录取生源。

    这场入学筛考只有一场,当日交卷。

    沈玉寿屏息凝神,非常镇定,提笔蘸墨,下笔有神,薄唇微抿着,徐徐书写答卷。

    监考的自都是府学的教职人员,其中有一位尹直学,正巧站在沈玉寿的侧后方监考,他生了一张满是络腮胡的脸,乍看不像书生,倒像武士,而尹直学确实是出身武学世家。

    尹家上数三代,皆是武官,不过大乾朝重文轻武,武官地位不高,因此尹家长辈一直期盼自家出个文化人,于是尹直学自小读书,朝着文化人的方向努力,只不过屡试不第,如今是秀才身,受雇为府学直学,主要掌管学生名册、考勤,兼“以武术训导诸生,强健体魄”。

    简而言之,约等于后世的体育老师加教导主任。

    他看着沈玉寿答卷,只见这学子字迹清隽,腰直肩平,落落大方,更重要的是,答题的过程中一气呵成,竟没有一处错字,不由的多看了几眼。

    “那位学子答的不错。”尹直学巡考走动之时,悄声对擦肩而过的罗学训说道。

    罗学训而立之年,亦是景安知府衙门雇来的饱学之士,罗学训目前也是秀才身,但他是为母守孝才没参加那年秋闱,孝满后便来到景安城受雇为学训,立誓效仿圣人,广开教学之路,因材施教,积累功德后才科举报国。

    “哦”罗学训听了点点头,指了指他身侧的一位学子“这位叫万永珺的学子,答的亦不错。”

    府学入学考的评卷时间非常紧凑,第二日上午便要公布录取名单,因此诸位考官在监考之时,就会默默关注考生的答题情况,这样评起试卷来,就方便许多。

    罗学训慢慢走到沈玉寿旁边,看着他答卷,一刻钟后又慢腾腾走开了,各花入各眼,尹直学看上了沈玉寿的镇定,罗学训觉得他稀松平常,至于罗学训觉得好的万永珺,尹直学看的直摇头,心中只有四个字的评价造作卖弄。

    学训和直学意见不睦,由来已久,众人也见怪不怪了,府学的刘学长是学官兼任,他默默将两位下属提到的学子名字记录在册,夜晚评卷之时,在册学子的试卷将被单独筛选出来,优先评选。

    贺青山皱着眉,刷刷的写着,越往上考,他越发觉得自己跟不上沈家兄弟的步伐,深感前途一片晦暗,今年的景安之行,怕是到头了。

    “咚咚咚”

    铜钟敲响,该交卷了。

    贺青山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珠,好险,堪堪写完。

    兄弟们去应考了,沈长林一个人懒得出门,在房间里翻阅那套齐民要术,等到申时初,预计他们要交卷了,方揣上一吊钱出了门,买了几碗糖水候在考院外。

    因府学考只考一日,所以不饮食,也不水,考生们出来后基本都渴的喉咙冒烟,有些耐不住饥渴的还会喝砚台里的墨汁。

    “我买了桂花香饮,来喝吧。”沈长林特意站在显眼处,待同窗出来,便拼命的招手。

    “小长林就是贴心,渴死我了”

    “可不是,哎,这次考试的题目量实在太大了,我还有一题没有答完呢。”

    应考的几人一边议论,边大口的喝着香饮子。

    贺青山自觉考不上府学,心里正郁闷着,不想再讨论与考试有关的话题“都考完了,也就别说了,明日就要离开景安城了,不如我们几个今晚出去逛逛吧。”

    “好啊,此提议甚好。”

    这提议立即得到了大家的赞同,沈长林说留在凤翔巷的九位同窗各有去处,便不邀请他们了。

    大家正议论着从哪里开始夜游,顾北安正从衙门方向朝考院走来,顾北安早上送学子们入考院后,就去了知府衙门的档案房,查询了近年各税目的账册,一府的档案数据浩瀚如烟,堆积成山,顾北安费了好一番心思才理清楚头绪,因此出来的稍晚。

    “先生,我们要夜游景安,可随我们同去”

    顾北安和白雪今夜已答应秦俊茂去家中吃饭,有约在前怎好更改,笑道“你们自去玩吧,不要晚归,亦不要惹事。”

    “我们知道啦。”

    众人沿着大道往下走,前些日子沈长林沈玉寿和贺青山几乎走遍了景安城的每一条主街,现在要是叫他们画景安的舆图,只怕能画出六七分相似了。

    因此,大家都叫他们带路。

    方才的香饮子解了渴,现在自然要填肚子了。

    不过,经过这阵子的大采购,诸位小学子们身上已没太多余钱,一切从简。

    沈长林道“城西有一条小巷,多食肆,价钱也实惠,我们往那边去吧。”

    不知不觉,天色渐暗,街道两旁的商铺都挂上了灯笼。

    四月中旬的夜晚,微风徐徐,温度宜人,正是一年中最舒服的几个月,因此,街面上的人流格外多些。

    一群长衫飘飘的学子走在街道上,处在最中的长袍青裳,头戴美冠,腰挂白玉,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稚气犹存,但立体的五官和挺直的鼻梁已衬出了他的男子气概,身量亦挺拔,鹤立于人群。

    “月贤兄,你的才学声振林术,响遏行云,在我等心中,你才是当之无愧的案首。”

    “那沈姓学子的答卷我们都瞧过了,不过是巧言令色,运气好,正中知府大人的胃口罢了。”

    “钻营讨巧,待明年院试,就会显露原型”

    林月贤微勾唇角,什么都没有说,他生在钟鸣鼎食之家,虽至他这辈家族已有没落之气象,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世家豪族的底蕴尚在,林家有姑妈在宫里为妃嫔并生有公主,圣上虽不偏宠,但赏赐和体面一直都在,外祖的四品京官虽不是要职,但一辈子兢兢业业甚少犯错,过些年应当能在正三品或从三品的官位上荣退。

    因此,林月贤一直是在夸赞声,甚至是讨好声中长大的。

    面对这些露骨的奉承,他无所感,也无所谓,轻笑而过,觉得他们有些无知,也有点可笑。

    “前面便是青园了,我请诸位吃酒。”

    青园是景安城小有名气的饭馆,有点类似后世的高级私房菜,没有熟人介绍以及一定的社会地位,一般的人还进不去,因为青园的主人是一位名士,一个文采斐然的老饕,并发誓一辈子不科举不入仕,有点魏晋时期名流狂士的味道。

    在一众府学学子中,能刷脸进入青园用饭的,除了林月贤外不足五人。

    而青园所处的位置,正是城西,沈长林一行六人在在西城漫步,恰好路过,青园的小门很窄,只悬挂着两盏小灯,装修看上去并不特殊,加上隔壁是几家物美价廉的食肆,诸位便以为这青园也是如此,只是一家景观别致的小店,贺青山提议“我们在这家吃吧,闻着里头的饭菜滋味极香。”

    沈长林深嗅了几下,隐约是鱼丸汤、鸡汤干丝等味道清淡的菜肴,最近吃的口味重,正好来点清淡的补一补,也点头说好。

    结果可想而知,青园的伙计没好气的将六位穷酸小学子赶了出来“不瞧瞧我们这是什么地方,外乡人吧咱们这的菜不是随便来一个人就可以吃的”

    贺青山身材最高大,他拦在诸位同窗前“我们又不是不付钱,你这人太无理了。”

    仆随主人,青园名士是狂人,连手下的伙计也猖狂的不得了“付钱你以为你们付得起哈哈哈哈,笑话”

    “没错,天大的笑话,青园一桌酒菜十两银以上,你们这些乡巴佬,拿什么来付钱”

    “欸,这不是那位小沈案首吗”

    这时候林月贤一行人到了,那些穿绫罗的学子见有人和青园的伙计吵架,并且都穿着棉麻料子的寒酸衣裳,立即觉得这些穷酸之人玷污了青园的清白,若随便一些阿猫阿狗都可以进去吃饭,青园没有门槛而言,又怎体现其贵重,于是纷纷上前帮腔。

    说着说着,才有人认出其中一位年纪最小的学子,是本次府试的案首,是抢了他们林大才子第一名的小子。

    “小案首急什么,这青园自有青园的规矩,想要进去吃饭,又没有熟人引荐,还有两个办法,一个是一道美食献给青园主人,他老人家吃了觉得美味,不仅会将沈小案首奉为座上宾,还不收饭钱呢,其二嘛,就是赋诗一首,文采斐然打动了青原主人,也可作上宾。”

    “沈小案首勇夺第一,想来是文采超群的,不如现在就赋诗一首吧”

    “要是做不出嘛哈哈哈,这府案首之名,是不是来的有水份呐运气大过于实力”

    沈长林冷眼打量他们,有人曾说,世上有两样事情掩盖不住,一样是咳嗽,另外一样便是贫穷,这话放在他们两伙人身上,正体现的淋漓尽致。

    永清县学子一行六人,以贺青山的家境为最优,但他也是棉布棉鞋,只有外衫是罗绢的,剩下诸人,都是棉麻布衣,而他们对面的几人,大概都是景安城本地人,个个都是锦罗绸缎。

    中间那位个子最高、着青裳的大概就是最近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林大才子,矜贵二字仿佛为这人所造,长眉星目,内敛眸光,身边的人张牙舞爪和跳梁小丑一般,只有他独善其身,像在看戏,又像在嘲弄着谁。

    沈长林在打量他,他也在看沈长林,等着瞧沈长林被起哄做诗。

    “怎么还不开口可是没有灵感”

    “不如我们给小案首出个题目吧,看今夜月华皎洁,不如就咏月如何呢”

    “咦,小案首怎么还不开口,难道是怕露怯”

    “哈哈哈哈哈”

    对方你一言我一语,捧哏逗哏的轮番上,激的永清县几位学子满脸通红,连一向沉稳冷静的沈玉寿也暗自咬紧了嘴唇,性子本就急躁贺青山更是忍不了了,他相信沈长林的文采,悄悄的扯了扯小兄弟的衣袖,眼神暗示很明显,是鼓励沈长林赶紧作诗一首,打一打这群人的脸。

    沈长林深吸两口气,拨开人群走到最前,清了清嗓子,声音稚嫩却掷地有声“面对你们这样一群怪物,我无需自证。”

    说罢对身边的同窗道“走吧,我们去面前看看。”

    “怪物你凭什么说我们是怪物”

    “沈小案首,站住你解释清楚”

    沈长林停了下来,轻轻一笑“急了想说你们不是怪物那证明给我看啊,哈哈哈哈,不过我们现在没空看,再会。”

    说完转身继续往前走。

    “等等。”一直没说话的林月贤终于开口,十五岁正是少年的变声期,因此他的嗓子有几分沙哑,但也不失低沉,变声结束后想必也是温润清朗的,“诸位,不打不相识,一起去吃吧。”

    沈长林微凝眸,淡淡看去。

    “不必了,兄台好意我等心领。”

    “长林,你方才说他们是怪物,何解啊”

    两行人刚分开,贺青山便迫不及待疑惑发问。

    “高高在上,目中无人,可笑滑稽,是为怪物。”

    沈长林说着,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厌恶。

    青园是个饭馆,偏搞出一些规矩来分割阶级,将人分成三六九等,那些学子明明被是被青园划成下等的,却还对青园顶礼膜拜,一副奉为神祇的狗腿模样,简直令人作呕,甘愿自轻而不知,反为上位者说话,不是怪物是什么。

    “长林,你说的太好了,所以,你不肯做诗,也是这个原因了”

    沈玉寿被小兄弟看问题的深刻所折服,方才他心里也很不舒服,除了觉得他们聒噪无理,却又总结不出什么,直到长林总结了才豁然开朗。

    “我不做诗,不全是他们不配叫我做诗,还有一点,是我无需自证,难道无关痛痒的人质疑一句,我便要费力气去证明给他们看吗凭什么呢凭什么要按照他们的逻辑行事,我管他们怎么想,这是他们的事情,与我无关。”

    前世今生的经历加起来,让沈长林的心智逐渐趋于成熟,但诸位同窗们还是年少恣意,要证明自我的年岁,乍然一听沈长林的观点,纷纷有石破天惊,语出惊人之感,然后越琢磨越是那个道理。

    “长林,你年岁最小,看问题却最通透,难怪连得县案首,府案首,我心服口服。”

    “是啊,亏我还比你大几岁,简直惭愧啊。”

    沈长林摸着咕咕叫的肚子,咧嘴笑笑“胡诌的胡诌的,这家馆子看着不错,咱们快去吃饭吧。”

    民以食为天,什么事情都不比饱餐一顿重要。

    入学考评第二日巳时出成绩,因此大家收拾好行囊,带着行李坐上马车,先去看成绩,随后便要出城回永清县了。

    今日看成绩的人少了许多,也就百来人而已,贺青山一眼就看见了自己的名字,过了,他竟然过了,不过毫无意外的,又是最末一名,以第十名的成绩擦线进入府学。

    而沈玉寿有惊无险,是第六名,还有一位同考乙等的学子,名叫王君尚的则以第八的成绩入学,剩下两位则落榜了。

    喜的喜,遗憾的遗憾,但事情尘埃落定,也没甚好纠结的,一起再坐上马车,出了城去。

    回程比来时慢了三日,来的时候轻装上阵,归家的时候各自都带满了礼物,自然都的艰难,但是一想到家人亲朋收到礼物时开心欢喜的样子,又觉得这一切辛苦都很值得。

    依旧是陆路水路交换着走,来时沱水河两岸的山色还有几分晦暗萧瑟,归来时已两岸郁色葱葱,山风掠过,那些树叶就如水波一般层层涌动。

    沈长林站在甲板上看风景,心里又是不一样的感受,风呼呼从耳畔刮过,吹了满脸的江水气息。

    虽然回去的路走的更久,但诸学子却觉得很快,见到永清县城门的时候,又觉那矮矮的破旧的城门是那般不起眼,没有景安城门十分之一的气派。

    但是进入县城内,听着熟悉的乡音,见到熟悉的人,那种人在故乡内心安宁平静的感觉,是在外绝不会有的。

    因不知他们具体的归期,一直到县学门口,诸人将行李搬进去,也没人来迎接,但是很快,住在县城的学子家长便知孩子们归来了,贺青山的祖父便是其中一位,听说孙子过了府试,还过了府学的入学考,老爷子激动的一直敲拐杖。

    “咱们贺家,出了能人啦,列祖列宗保佑,青山,今日便随我去祖坟前祭拜,告诉他们,你中了童生的好消息。”

    贺青山高兴的点点头,看着爷爷高兴的样子,这才觉得他也是很优秀的,只不过他一直以沈家兄弟为参照,才显出自己的平庸,十五岁中童生的学子,不仅在永清县不多,就是放到景安城这样的大城市中,也是不输人不丢脸的。

    “顾训导,回来啦。”

    听说消息的县令大人也来到了县学,他还不知道府考的结果,但是景川府知府衙门给他发的借调文书,前日已收到,万万没有想到顾北安此去还有这样一番际遇,他也为这位属下高兴,不过他现在最关心的是“府考成绩如何”

    顾北安微颔首“一共过了六人,丙榜三人,乙榜二人,甲榜一人。”说罢招呼沈长林过来,“沈长林不仅身跻甲榜,还是本次的头名,府案首。”

    县令大人立即将沈长林上上下下打量一遭,一边看一边激动的说“好,很好,今晚就摆席庆贺”

    府案首,那可是府案首,近十年府案首的位置一直出自景安本地学子,翻看永清县志,上一位府案首已要追溯百年了。

    没办法,谁叫他们永清是个学风不盛的小县城,在景川府的十五县两属州中根本排不上号,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一百位童生中他们县独占了六名终于勉强追上了平均数。

    并且,沈长林,不负众望很争气的得了府案首,想到这里县令大人内心便涌起一股自豪与狂喜,在调任之前县里出了个小神童,哈哈,增光添彩,他浑身舒畅,决定在走前要好好修一修县志,将咸水村沈氏一脉沈长林十一岁考取府案首的事情,写上去,流传百年。

    “长林,你做的很好”县令大人一激动,手上的劲儿便不小,拍的沈长林有点想龇牙,但想到身旁这么多人看着,他忍住了。

    并小声的对县令大人说“离家数月,大人,我想先回家看看。”

    三月离开家,如今已经是四月底,沈长林和沈玉寿早已归心似箭,迫不及待的想回到小村子里去瞧瞧,看一看。

    县令大人沉吟片刻“对对对,这倒是我疏忽了。”

    说罢唤了随从过来,让他们套上马车,去接沈家双亲和老太太到县城来,晚上的庆功酒席,他们也要参加。

    钱氏是爱热闹的,定然喜欢这样的场合,至于罗氏,可能会害羞怯场,但是心里也会欢喜,沈如康亦然,于是沈长林和沈玉寿对视片刻,都点了头。

    “多谢县令大人。”

    四月底,庄稼该种的都种了,也都顺利的扎根发芽,进入了相对稳定的生产期,这时候按时施肥浇水、除虫除草便是,有了雇来的汉子帮忙,加上和沈大郎一家合作互助,钱氏家里的活儿倒也轻松。

    唯一惦记的,就是两个跟着先生远赴景安城考试的小孙孙。

    每过一天,沈如康就用碎瓦片在泥墙上划一道痕迹,一家人就这样数啊盼啊的,痕迹从十几条,二十几条,再到现在的四十多条,越累计越多。

    偶尔钱氏会驾着车去县城里打听一下,县学的人都说至少要四月中旬人才会回来,并且景安城太远,很少有人来,永清县也很少有人去,路途遥远,山高水长,自家两个小孙子,真的是了无音讯。

    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罗氏是个眼皮子浅的,做针线活的时候做着做着,太想念自家两个孩子,会不自觉的抹眼泪。

    一起做绣活的沈大郎妻子曾氏安慰道“顾先生年年带学生去赴考,从来没出过事情,你放心吧,再过些天,他们就回来啦。”

    但罗氏还是会忍不住的多想,万一路上遇了强盗,或者坐船遇到风浪等等,所有可能会发生的意外,都叫她琢磨了个遍,曾氏只得继续好言劝慰。

    钱氏可不惯着她胡思乱想,劈头盖脸一通骂“哭哭哭,哭个什么玩意好事也叫你哭丧了,再哭,你就给我滚出去哭,省得我瞧着碍眼。”

    有道是一物降一物,钱氏一通骂,反叫罗氏不敢再哭了,比曾氏的无数句劝慰好使多了。

    自家人有些担心,村里的人也记挂着,当日沈长林得县案首,俩兄弟一起赴景安考试的余波在咸水村还未散去,大家都期待着二人这回考试的成绩。

    周氏如今好了伤疤忘了疼,这些天又有点翘尾巴了,这日下午,正抱着绣箩在村头树下做活儿,一边做一边嘀咕。

    “我听说呀,从咱们永清县去景安城的路上,有好几伙强盗呢,遇见他们不仅抢钱,连命都不会放过。”

    “古话说的好哇,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顾先生带着一群小孩儿走来走去,哎呀,叫我说,还是不保险的,万一哪回就那么寸,遇见了强盗,你们说这可咋整呢”

    话里话外的意思,倒像是指望路上发生点什么事。

    有人跟着杞人忧天的唏嘘,也有看不下去直接怼的“那为安全着想,你家玉堂一辈子别去考啦。”

    周氏一瞪眼“你咋说话呢咒我家玉堂”

    “不是你说嘛,万一哪回就那么寸,遇见强盗谋财害命,既然那么危险,叫你家玉堂不去就得了。”

    正拌着嘴,突然听见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两辆马车从村口驶来,高大健硕的枣红马迈着矫健的步伐,哒哒哒的迈着步子,一派睥睨的威风气质。

    “沈如康的家在哪儿你家长子幼子皆中了,一个是府案首,一个是乙榜十九,一门双童生,可喜可贺”

    什么都中了村口的人都欢呼起来,纷纷跑到沈如康家报喜,高兴的像是自家孩子中了一般。,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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