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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厉的老人给了裴与墨选择。
作为裴氏的接班人留下来, 或者作为裴夫人的儿子离开。
于是他跟着裴夫人走了,“我曾经看过妈妈和裴洪生结婚时的影片,他们笑得很开心。”
是之后再没见过的开心。
裴与墨“在后来再接手裴家时, 见到了奶奶曾经写下的手札,奶奶希望我吃点苦头再回去,她觉得妈妈不论是对裴洪生,还是对我, 都是一个妨碍。”
但事与愿违的, 不久后,老人家就因病去世了。
裴与墨不是个擅长倾诉的人, 哪怕说的是自己经历过的事, 情绪也没有什么明显的波动起伏。
他仍是体面的,冷淡的, 举手投足带着漫不经心的倦怠。
有种悲哀的动人。
江璨低着头, 闷闷的, “那你和你妈妈在一起过得还好吗”
裴与墨回答“过得挺好的, 才离开裴家时我们住在城中村里, 我给邻居家的水果摊看摊,他们给我食物和水,那条街上的人都以为我是他们家孩子, 后来有人想要领养我, 也有人贩子想拐卖我, 不过被引进警察局了。”
意识到说得有些详细,他放缓声音, “我成绩一直很好,上学时奖状贴满了墙,高中代表学校参加过竞赛, 大学开始建工作室接项目。”
裴家早已过了最为强盛的时期,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京都依旧手眼通天,是数一数二的豪门人家。
慎重起见,裴与墨在业内从不以真实身份和面目示人,慢慢的,就流传出样貌丑陋的流言。
他乐得如此,索性推波助澜,始终隐在幕后充当布局的棋手。
几句话就能说完,几句话又说不完,好在那些悠长得像是没有尽头的夜晚到底过去了。
幼小无措的孩子渐渐模糊成挺拔清浚的少年,一步一步的,裴与墨跨过大段的时光,直至今天站在江璨面前,用一场最平常的闲话把自己血淋淋地剖给他看。
剖是剖了,接着继续说什么却没有头绪。
裴与墨问“江璨,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江璨有,还有很多,他问,“与墨,你以前读的学校是什么样的老师对你好吗”
裴与墨“是很好的学校,老师们对我都很温和。”
裴与墨初高中在郊区的同一所学校就读,里面的学生是普通家庭的孩子,老师是寻常教资的老师,几年前就被拆掉的校园里满是老旧的建筑,每到春天还会长出满墙满墙的爬山虎。
却曾为他免去学杂费,保留了最大程度在学校和家间来去的自由。
裴与墨更多时候会陪伴在发病的裴夫人身边照顾,课堂里当学生的日子寥寥无几。
江璨又问,“那住的地方呢”
他的声音低得快要听不见,“你当时,是住在那种看不到阳光的房子里面吗”
裴与墨顿住,意识到什么地抬起江璨的脸。
他承认,他说这些话确实有想让江璨心疼的意图。
但到底没舍得,随口几句就草草地掠过,好像十多年里只艰难了短短几瞬间。
结果还是把人给惹哭了。
车厢里并不明亮的顶灯下,江璨抿紧了唇,通红通红的眼眶里盈满了泪,肩膀微微颤一下,就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裴与墨一愣,只来得及看一眼就被迫埋到江璨的胸口,更近距离地听到他的哽咽。
江璨控制了小半天的平稳声线早破了功,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哭腔,“别看我。”
对着小公主哭唧唧的实在丢脸得要死。
但他能怎么办。
十多年
小公主这十多年是怎么捱过来的
江璨不敢想,偏偏忍不住想,然后越想越伤心越想越难过,眼泪汹涌澎湃噼里啪啦地掉下来,还打了一个响亮的哭嗝。
裴与墨“”
裴与墨拍拍江璨的背,“别哭了,都过去了。”
江璨听到这个话,眼泪掉得更凶了,“我当时跟你在一起就好了,我保护你,把那些欺负你的坏蛋头都给打掉,我把你带回家,我给水果摊看店,给你照顾妈妈,给你做项目”
说着,还不停地用力抱裴与墨的腰,想要把人藏进身体里。
裴与墨被勒得呼吸一窒,说“好。”
虽然距离不近,但经过这么一番你掏心来我掏肺,伊甸园的大门也近在眼前。
听着后面断断续续传来的哭声,沈秘书绕着别墅区开了几圈,末了站在车门外,开门也不是不开门也不是。
江璨前边才一副要找人打架的架势,怎么好端端地就哭了
难道裴总刚刚一时没控制住,在车上就
江璨也没控制住声音
沈秘书思考着“妖精打架要多久”和“妖精打架哭起来这么惨吗”时,茫然无措的表情全部落在不远处江老爷子眼里。
不同于裴与墨车里持续性的鬼哭狼嚎,江老爷子所坐的车,安静得连呼吸都微不可察。
黑色的车体隐藏在路灯照不到的黑暗里,在座的保镖和医生们谁也没开口说话,甚至没有开灯从到达这里时,就是这么个状态。
直到江老爷子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老管家问“江老,要我们把少爷带过来吗”
保镖们闻言握住车把预备下去,江老爷子却摇摇头,“再等等。”
又吁口气,江老爷子模糊不清的视线不由落在膝盖上那沓页面苍白的纸张上。
它们被来来去去的车灯拉扯出巨大的影子,好像压在上面的不是纸,而是一座小山。
江老爷子知道江璨杀青时已经是下午了。
还是江璨本人发的信息,附带了很多张照片,他穿着盔甲笑得灿烂,在江老爷子看来,不像劳什子将军,更像地主家的傻儿子。
老人家是不懂剧组里杀青宴之类流程的,他只知道赶过去没有在片场找到人。
但遇到言家夫妇。
当时,江老爷子刚问完场务正要离开,一对容貌陌生,气质尊贵的夫妇却拦住他,其中的夫人还没说话就先红了眼圈。
她说,“江璨是我的儿子。”
看上去眉眼温婉柔和的贵妇人倔强愤怒地看着他,就像是一头被侵犯领地,努力克制着暴躁怒气的母豹子。
旁边的言家主扶住妻子的腰,面容冷峻,“失礼了,江老爷子,但您应该是知道的,江璨并不是江家孙子我们起初以为江璨是被卖到江家,可越调查越发现不是那么回事。”
“他是被柳文冰偷走的。”
“十九年前,我妻子推着孩子出门购物,商场中发生了躁动,我查过当年警方回执记录,最开始寻找孩子的是江家保镖,可最后丢的却是我家孩子。
天底下没有说自己的孩子丢了,害怕被家里指责就拿别人孩子凑数的道理。”
“我们的人还找到了江和,也就是江家真正孩子的养父母家询问,他们是菜农,早晨去市场时从路边的河里捡到的孩子,应该是人贩子害怕吵闹引起警方注意,把他丢到河里导致的。”
言家夫妇是很有涵养的人,言夫人慢慢地平复下来,和言家主一起有条有理地把这段时日收集梳理好的资料仔细地叙述给江老爷子听。
他们还展示了当年商场各个出入口的监控。
几经周折得到的视频画面模糊极了,却也能依稀地看到柳文冰在看到言夫人丢失孩子慌张落泪时,露出怎样庆幸自得的神情。
但江老爷子并没有仔细看,也没有仔细听。
既然找到了江璨,需要调查的不过是江璨怎么从言家流落到江家,他对那些事并不在意。
只在意江璨。
江老爷子很清楚言家夫妇的意思,他们希望把孩子要回去。
希望在江璨那什么认知障碍好了之后就回到言家,而他不能去阻拦。
这是很理所应当的事,就像江和离开养父母回到江家,那些被找到的孩子们离开原先的家回到亲生父母处。
可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啊
江老爷子说了很多很多个对不起,也忘了最后是怎么和言家夫妇告别的。
他脑子里全是江璨的样子,被江成天柳文冰丢回老宅时小小软软一坨的样子,尿床后迈着个短腿到处跑还嚷嚷是爷爷尿床不是我的样子,上学第一天非要他隔着幼儿园栅栏陪最后靠在栅栏边流着哈喇子睡着的样子,不小心摔碎了东西躲着爬树爬墙抱腿求饶的样子
真是不算不知道,江璨居然做过那么多损事。
但到底是要说的。
不远处裴与墨的车还停在原位没有动,江老爷子酝酿良久,拄着手杖下车走过去。
沈秘书哈欠打一半被吓回去,他认得江老爷子,完蛋,捉到自家孙子当金丝雀现场可还好
还没来得及通风报信就被跟来的保镖礼貌隔开。
江老爷子敲了小半天,车窗才降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璨璨,该回家了,我有些事要跟你你怎么哭了”
江璨看到江老爷子时一愣,再看到旁边满脸焦急的沈秘书更是一愣,好不容易才少点的眼泪水顿时又绷不住了,“爷爷,你是要分开我和裴与墨吗你为什么要棒打鸳鸯呜呜呜呜呜我们是真心要在一起的呜呜呜呜嗷。”
喜提打鸳鸯大棒子的江老爷子“”,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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