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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惩落荒而逃, 精神恍惚回到御司台,正好在门口撞上薛执。
他魂不守舍的样子惹得薛执多看了两眼。
“殿下。”
“卫大人。”
有下属经过冲他们二人行礼。
薛执摆摆手,偏过头又看了一眼毫无知觉的卫惩。
真是有意思了。
卫惩鲜少有这般失魂落魄、心不在焉的时候。
薛执索性也不走了, 背着手站在廊下, 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卫惩变来变去的脸色。
卫惩没有注意到薛执的眼神, 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薛执停下了脚步。
他满脑子都是陆夕眠慌忙解释的样子。
陆夕眠说她只是随口一问, 说这太平盛世,要是突然换皇帝了, 他是什么看法。
卫惩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换皇帝
还有,他能有什么看法他自然是要跟着宣王殿下的。
陆姑娘这问题问得好像他能做主一样。
而且
谋反
卫惩悄悄看了一眼自家主子。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 正好对上对方审视的目光。
卫惩“”
男人微微挑眉,“有事”
卫惩紧抿着嘴唇,头摇成了拨浪鼓。
这怎么能说难道要让他傻乎乎地开口“殿下, 您想过谋反吗”
卫惩“”
这打死他也不敢说啊。
陆姑娘真是艺高人胆大,这种话都敢在街市之中气定神闲随意讲出。
卫惩胆小, 唯唯诺诺道“殿下, 属下没事,真的没事。”
薛执心中闪过一丝兴味,眼底浮出淡淡笑意, 微微颔首, 也不为难他,“那回府吧。”
两人没有骑马,上了一辆马车。
卫惩的神志只堪堪回了片刻功夫,等上了车,他悄悄瞥见薛执闭目养神, 自己也垂下了头,继续发呆。
手指搭在刺春刀上,心思又逐渐飞远。
陆夕眠还说若是有朝一日他飞黄腾达了,一定不要忘了今日的情谊。
飞黄腾达
那得指望着宣王殿下。
可是殿下都已经做到了这个位置,还不够显赫吗还想如何
陆姑娘未免太贪心了些。
虽然卫惩一直觉得他家殿下表面人畜无害,但他的野心确实不好说。
至于情谊
卫惩身子抖了抖。
他是挺欣赏陆大将军的,但对于陆夕眠,他并不是很想有什么私人情谊。
他有预感,这事也不能跟殿下说,说了以后会如何他不知,但总归日子不会太好过。
“今天见到谁了”
车里冷不丁冒出来这么一句。
卫惩身子僵住,他慢慢抬头,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眼。
男人似是倦了,慵懒地靠着车壁,手肘搭着车窗,指节屈着,百无聊赖地一下一下地敲着太阳穴。
他弯着那双精明的狐狸眸,虽是笑着,眼底却是一片黑。
旁人可没有机会见到宣王这种表情。
卫惩咽了口水,硬着头皮道“没、没谁。”
男人顿了顿,音调扬着,哦了声,“真的”
卫惩不敢说话。
“见着陆夕眠了,是吗”
卫惩“”
“你们最近来往很多”
卫惩压低了头。
薛执笑了声,卫惩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殿、殿下,只是偶遇”
薛执无所谓地点点头,又阖上了眼睛。
心里想的却是,看来小姑娘对他的执着也不过如此。
不知为何,心里莫名不爽。
十分不爽。
两人回到王府时,管家正在前厅同宋嫔宫里来的传旨公公聊天。
公公一见宣王回府,脸上堆了笑迎上去,态度恭维,“过两日是我们三公主的十二岁生辰宴,不知道殿下到时能否赏脸”
“过两日”薛执思忖道,“七月初七吗”
“是是。”
薛执温和笑笑,“七月初七乞巧节,好日子。”
“殿下若是能来,我们娘娘必定不胜欢喜。”公公见有戏,眼睛发亮,高兴道,“不止是我们娘娘,就连丽妃娘娘也十分期待您能去呢。”
薛执心中了然,看来宋嫔来请他的主要原因是在这里。
他摇头失笑,面上一派斯文温和,嗓音徐缓,娓娓道来
“本王叫人给丽妃娘娘带过话,那些都是本王分内之事,不足挂齿,叫丽妃娘娘不必放在心上。”
指的是半个月前春风阁丽妃的侄子被人杀害那件事。
公公笑得脸上褶子都堆在一起,“对方是什么身份,娘娘也清楚,此事若非是殿下出面,那罪犯只怕会逃之夭夭,还要多亏了您呐。”
赵太嫔娘家的侄孙将丽妃的内侄杀害,查案的人弄不好就会得罪两边的贵戚。
这烫手的山芋也就只有宣王殿下能接手,也就只有他能妥帖处理。
丽妃的母家并不是什么世家大族,若是成王执意护着赵太嫔的母家子侄,丽妃也无可奈何,毕竟陛下凡事皆以和为贵。
赵太嫔陪伴在太后身边礼佛多年,有功劳在。陛下仁孝,若是事情传到太后那里,事情闹大,太后开口要保人,陛下左右为难,丽妃没准就只能把这个委屈忍了。
宣王殿下雷霆手段,只三日便将事情按死,且赵家那边也不知怎么,半点风声都没有,没吵没闹,也不知薛执是怎么做到的。
丽妃既感激又钦佩,和苏皇后一样,都觉得宣王殿下这般人物,能拉拢就尽量去拉拢。
“丽妃娘娘这几日因为金宁宫那事哎,三皇子关了禁闭,丽妃娘娘整日郁郁寡欢的,娘家又出了这档子事,前儿个才大病了一场。”公公叹道,“我们娘娘和丽妃向来交好,见不得她难过,就想着若是能了却她一桩心愿也好。”
薛执抱歉地笑笑,后悔道“丽妃送到本王这里的东西都被本王退回去了,本王不知丽妃的心结若是知晓,定会留下那些谢礼。”
他眉宇间皆是愧色,自责不已。
公公忙摆手,他拍了拍自己的嘴,“瞧老奴这不会说话的嘴哟,丽妃娘娘没有怪殿下的意思。您公正清廉,从不私下收礼,这些咱们大家都知晓的。”
“本王知道,本王只是在怪自己。”薛执叹了口气,偏过头看了一眼卫惩,“七月初七,可有公务”
卫惩摇头,“那日无事。”
薛执点点头,转回来笑着看向传话公公,“烦劳公公回禀宋嫔,本王后日会到。”
公公乐得找不着北,对着宣王说了几句吉祥话,便回宫复命去了。
与此同时,宋嫔派到陆府的嬷嬷也传完了话,从陆府离开。
将军府中。
韩氏望着院子里的一众赔礼,叹道“先前皇后送了不少东西过来,今儿又是丽妃。”
因为丽妃的三皇子玩炮竹,才导致小厨房走水,陆夕眠的耳朵受伤。丽妃对此万般歉意,知道陆夕眠的伤好些了,便迫不及待来请她进宫。
“等大将军回来,还不知要有多少赏赐抬进来。”
可是再多的补偿又有何用呢也换不回陆夕眠健康的右耳。
韩氏惆怅地瞧了一眼没心没肺的女儿,又叹了声。
罢了,好在女儿自己想得开,日子照样过得快乐,就是有些不方便。
往后若是不好说亲事,那她就照顾她一辈子吧,也挺好的。
韩氏想得长远,陆夕眠却两耳不闻窗外事,读着新买的书,如痴如醉。
“三公主的母妃是宋嫔,来传话的人也是宋嫔宫里的,”春桃一边干活一边嘟囔道,“看来宋嫔和丽妃的关系很好啊。”
陆夕眠坐在石桌前,低着头,眼睛没离开过话本。
她没说话,不远处传来一道酸里酸气的声音。
陆明鸢抱着肩,望向赔礼的目光掩不住嫉妒,嘴上却不屑道“你家姑娘不是跟陈妃关系很好吗竟然连这都不知。丽妃和宋嫔是同日进宫,关系甚笃,好得跟亲姐妹似的。”
韩氏抬头看了她一眼,顿时笑开,“大姑娘来了啊,正好,宫里的赏赐实在太多,大姑娘来瞧瞧,喜欢哪个随便挑”
陆明鸢脸色变了变,哼了声,嘟囔了一句“谁稀罕,我自己也能有。”
说完扭头走了。
院子里一众婢女都捂着嘴轻声笑着。
韩氏心情舒畅,拍拍手,叫人把满院子的东西往库房搬。
春桃跟冬竹打趣“大姑娘可比她娘硬气多了。”
孙氏要是听到随便拿这三个字,那便是什么都不管了,脸皮比城墙还厚。
妯娌间关系差也不妨碍孙氏爱吃白食。
陆明鸢就不同了,身上有一股傲气在,才不大点的时候就叉着腰,童声清脆道“我想要什么都能自己争取,用不着你可怜我。”
即便对方并没有恶意,她也觉得对方是在施舍她。
孙氏是脸皮太厚,陆明鸢却是过分高傲。
韩氏忙着记录入库,核对账目。等她忙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才发现天色已有些暗了。
从房里出去,一打眼就瞧见陆夕眠还坐在院子里。
韩氏紧走过去,拉她起来,“哎哟我的祖宗,你就在这坐了两个时辰”
陆夕眠这才恍然抬头,“嗯”
韩氏操心道“少看一会,小心把眼睛看坏喽。”
陆夕眠看清对方的嘴唇,心虚地抿唇笑了,“眼睛是有些酸了,我不看了。”
她耳朵不好用,只指望着眼睛读唇语,若是连眼睛也糟践坏了,那才是真的糟糕。
陆夕眠缓缓起身,一边揉着后颈,一边往屋里走。
“我瞧瞧姑娘看什么呢”春桃抱着书,“咦,这回不是讲书生的爱情故事了。”
冬竹也凑了过来,“南楚纪事是什么”
“听上去是讲地方风土人情的。”
陆夕眠走在前面,背对着她们,并没有听清楚议论。
她没答,两个婢女也只是随口一问,很快就忘到脑后。
傍晚,猝不及防地又下了一场瓢泼大雨。
春桃一边抱怨着多变的天气,一边手脚麻利地把晾在院子里的被子往屋里收。
陆夕眠躺在床榻上闭着眼睛休息,冬竹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床边,对着陆夕眠的左耳,轻柔徐缓地念起了下午没看完的书。
春桃抱着被子进门,险些被这一幕给笑死。
冬竹无奈地看着春桃,解释道“姑娘说她怕眼睛不好,让我给她念。”
“就是那个南楚纪事这么好看吗”春桃调侃道,“姑娘您小时候读书的时候都没这般用功。”
冬竹道“我刚念了两页,确实挺好看的,虽是讲述人情风土,却并不枯燥,描写得生动有趣,引人入胜。”
“正好讲到了蛊虫,还挺有意思,你要不要来一起听”
春桃的兴趣被勾了起来,加快了干活的动作,“这个好玩,等我下。”
雨声越来越大,渐渐的干扰了冬竹的读书声。
陆夕眠眼皮愈发沉重,在雨声的催眠下,很快进入了梦乡。
她睡得踏实,有些人却是不得安稳的一夜。
自从养在御司台的毒蝎有一日逃窜出来以后,卫惩便把那盒蝎子带回了王府,找了个更牢靠的笼子锁上。
笼子虽有缝隙,但孔隙不大,跑是不可能跑的。
他找了擅长养蝎的人照看着,每晚他下值回府,检查一下蝎子的死活。
虽然不知他家殿下为何要养着这些小东西,但以殿下老是往家里回收“证物”的爱好,做出什么都不奇怪。
“我记得咱们之前把这些毒蝎带回来时,是三十个吧”卫惩犹豫道。
有下属点头,“不过上个雨夜跑了几只,被兄弟们踩死了几个,还被殿下捏死一个从司衙里带回来时,就剩下二十四只了。”
“二十四”卫惩皱眉,“可是现在就只剩下十五个。”
下属又点头,“大人您前段时间离京了有所不知,这些日子天天都要死上一两只,”
“每天”
“是。”
卫惩眉头拧紧,“殿下可知道有说什么吗”
“殿下都知道,他说没事,死就死了。”
卫惩哦了声,“殿下不生气就好,仔细些,别再死了。”
下属得意笑了,“大人您放心吧,饲养的师傅改良了蝎子的伙食,说是以前可能是水土不服吃错了东西,这回已经有两天没死过了。”
卫惩松了口气。
两人从养蝎房里离开,各自回房睡觉。
一夜过去,狂风折断了院中的杏花树枝,雨打落了一地茉莉。
薛执换好官服,从房中走出。
院子里压抑的议论声清晰地传进了他的耳中。
“坏了坏了,我这乌鸦嘴真的是,昨儿还说不会死,今儿怎么又死两只。”
“怎么办,殿下会不会觉得咱们废物,连个蝎子都养不好。”
“嘘嘘嘘”
“殿、殿下,毒蝎”
薛执走近,下属瑟缩噤声。
男人垂眸看了一眼那两只已经失去活力的毒蝎,又淡漠地挪开视线。
清晨起来的他看上去更加孤冷,像是还未被朝阳捂暖的冰,有些不好接近。
“死了便死了。”他淡声道。
匆匆向前的步子踏在脚下,宽大的袖袍随风舒展。
衣袖掩住垂在身侧的手臂。
也遮住了手腕处,几个针孔大小、猩红血点状的伤口。,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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