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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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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当场抓包的阮明姝脸颊热了热, 她想了想,“我没有看你。”

    沈嗣毫无睡意,缓缓坐起来, 懒倦沙哑的声音透出几分敷衍“嗯, 你没看我。”

    阮明姝藏着脸,清凌凌的眼睛倒是舍不得挪开, 烛火照影,她也不吭声, 继续安安静静看着他的脸,等到眼睛酸了才知收敛。

    她枕着被子, 困倦时发出的声音好像比平时更软, “我真的要睡了,你别吵我。”

    沈嗣早已习惯她理直气壮的倒打一耙,“好,王妃。”

    阮明姝睡得很香,钻进被子里闭上眼睛没过多久便睡着了。

    反而是沈嗣一夜无眠,听着窗外雨淋淋的声音, 更是了无困意。

    阮明姝身上的香味很浓, 便是刚更衣沐浴完闻起来也是香香的,她的气息好似无处不在,经久不息围绕着他。

    沈嗣就更加睡不着了,轻手轻脚爬起身, 继续练了几幅字。

    床上的小姑娘睡相很好, 不打呼不磨牙, 也没有说梦话。她纤弱的身躯深深埋在被子里,漆黑夜色里若是不仔细查看,都发现不了她的存在。

    门外的雨缓缓停了下来, 屋顶的积雨顺着檐沟缓缓的往下落。

    天色将亮,还是雾蒙蒙的一片。

    阮明姝嘤咛了两声,不知是不是做了什么噩梦。她翻了个身,一双玉足蹬在被子外,脚指头粉粉白白,皮肤贴着凉气脚指头又蜷缩了起来。

    许是两床被子盖着会热,她踢掉了身上的被子,身上的衣衫乱糟糟的。

    沈嗣站在床边盯着她看了有一会儿,仔细想想,她其实还挺可爱的,很会招人喜欢。

    他帮她重新盖好了被子,放下帷幔遮住逐渐透进来的天光。

    底下伺候的人已经备好了给主子用来洗漱的水。

    沈嗣惯用冷水洗脸,又一根根擦干净手指,如此洗过两遍才叫他们退了出去。

    他最近很忙。

    虽然沈嗣对古代政治斗争没什么兴趣,但不代表他会甘愿当一个平庸的、屈居人下的王爷。

    既然已经回不去现代,那就只能入乡随俗。

    老皇帝的时日已经所剩无几,看他老态龙钟、眼底无光的面相,最多只能活两年。

    皇帝沉溺于江湖术士练得丹药,那些丹药有害无益,吃多了会死。

    沈嗣只是换了他的药,老皇帝这几日的气色都好了许多,只当他找来的神医医术高明。

    不过老皇帝之所以能在龙椅上高枕无忧这么多年,自是有些手段的。京城四处都是他布置的眼线,但凡起了半点疑心,就是杀无赦。

    阮明姝的父亲已是侥幸,不过是贬谪至偏僻之地,换做其他人,全家抄斩是眼睛都不眨。

    沈嗣去了府里的刑房,叫人看好院门,“若是王妃睡醒了,不要让她往这边来。”

    沈嗣知她胆子小,见了血要做好几天的噩梦。

    先前她将他当成同盟,把她去了庙里求签的事情都告诉了他。她便是狠下心来杀个人都要去菩萨那里求个心安,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魏广不敢有异议“是。”

    阮明姝在他离开后不久就醒了,她在他的床上睡着有点心神不宁,嫌床板太硬,又嫌被子太沉,盖着有点透不过气。

    她坐在床上发呆,片刻之后,伺候的丫鬟轻轻推门而入。

    打了盆净水,来帮王妃洗脸梳头。

    阮明姝眼底还懵懂,动作慢吞吞给自己穿好了衣裳,然后乖乖坐在铜镜前让她们帮自己梳洗。

    平时要么是丫鬟帮她梳头,要么就是她的夫君帮她梳头发。

    新婚当天,沈嗣就凶巴巴要她自己梳发髻,还要她慢慢的学。阮明姝才不要学这么麻烦的事情,这段时日她一直都阳奉阴违,嘴上说得好听我会学的呀,手指头是动都不肯动一下的。

    他又拿她没办法。

    在阮明姝逐渐试探出来她的夫君不会动手打她,不会用变态的方式来折磨她之后,她就学会了如何跟他斗智斗勇。

    嘴巴可以甜,他要求的事情太累的、太难的就不做。

    而且阮明姝觉得沈嗣每次给她梳头发的时候心情其实都还挺好的,至少看起来还算愉悦。虽然她的夫君一直都绷着冷冰冰的脸,可她就是能看出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她一开始还嫌弃沈嗣会梳的发式不多,他好像还多学了几样。

    她便理所应当认为他已经乐此不疲。

    阮明姝看着镜子里漂漂亮亮的自己,每次照镜子她都忍不住得意,她实在貌美。

    夜里暴雨如注,清早就放了晴。

    阮明姝连问都没有问沈嗣在做什么,她每天也不是无所事事,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过两日就是春闱考试,如今父母不在身边,阮敬辞身边的事情也需要她来打点,前几日秦挽的表哥神神秘秘往她这里递了信,约她去酒楼小坐。

    她表哥落榜了几次,不过因家底颇丰,便是不入朝为官,也不愁没有前路。几年前转而经商,听说在江南赚了一大笔银子。

    秦挽的表哥在信里钓足了她的胃口,阮明姝便点头同意了与他见上一面,想听听他口中能说出什么来。

    阮明姝用完早膳就出了门,坐着马车慢悠悠去了约好的酒楼。

    这家酒楼已经住满了客人,几个月前客房就被要入京赶考的考生们花钱买下。

    阮明姝在二楼的厢房里见到了秦挽的表哥,对方长着张看起来就极为精明的脸,嬉皮笑脸,“阮姑娘。”

    阮明姝不喜欢他脸上市侩的笑容,“叫我王妃。”

    男人做惯了生意,身上仿佛都是精打细算的铜臭味,他笑了笑,随即改了口,“王妃。”

    阮明姝勉强颔首,连坐都懒得坐,恨不得捏着鼻子立刻就走,不过为了她弟弟的前途,她还是张嘴问了出来“你在信里说有个好东西要卖给我,是什么”

    还神神叨叨说她不来一定会后湖。

    秦挽的表哥会找上她也不是没有道理,早就对这位貌美的大小姐略有耳闻,谁人都知阮明姝有貌无才,极好哄骗。

    他看了看关紧的门窗,压低了声音同她耳语。

    阮明姝听清他说的话后不由睁大了眼镜,指甲掐着白,她问“此话当真”

    “自然是真的,王妃信我,我有这个门路。”男人仔细观察她脸上的神色,循循善诱“你弟弟若能高中,于你和你父母都是天大的好事。”

    阮明姝说“他功课本就极好。”

    “这我知道,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男人继续诱惑她“状元和寻常进士可大不相同,令弟惯会巧言令色,在殿试中若得了陛下的青睐”

    他故意说一半留一半。

    阮明姝抿唇,“多少钱”

    男人满意的笑了笑。仿佛不出他所料“事关重大,价钱自然不低。”

    他是商人,科举考试的试题,他手中当然没有。

    他口中的另有门路,不过也是编出来的花言巧语来骗人的。

    何况科举舞弊是牵连族人的大罪,为了一些银子做这种事自然不值得。

    他这是给阮敬辞下套,送他假的试题,过后再去衙内揭发。

    阮明姝听得不耐烦“到底多少钱”

    秦挽的表哥说了个数,“五万两白银。”

    阮明姝不是拿不出这笔钱,她所有的嫁妆加上聘礼,全都拿去当铺当了就能轻松凑够这笔银子。

    但是她又不傻,不过好像他们都将她当成傻子来看。

    她怎么可能会听信这言两语,就去做得不偿失的事情。

    阮敬辞今年若是落榜,又不会死。可是买卖试题,是会真的被杀头

    这样一想,他就算落榜了也无妨。

    他还小,再多读年也不会怎么样。

    阮明姝装出纠结万分的模样,“我我没有这么多银子。”

    她叹气“是我弟弟没有这个福气。”

    秦挽的表哥不想放过大好的机会“王妃手头拮据,价钱还能再商量。”

    “真的吗”

    “真的。”

    阮明姝顿时眉开眼笑“我手里还有五百两的闲钱。”

    男人嘴角的笑都快挂不住,又不能当着她的面发作,只听她接着说“夫君待我极其抠门,从来都不给我银子花,这五百两都是我好不容易省下来的。”

    她作得愁眉苦脸“你也知我父亲被贬,上上下下都需打点,我的积蓄已经所剩无几,若是五百两你嫌少,这桩生意就此作罢。”

    男人自是不会甘心,他设下这个局,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咬咬牙“王妃说笑,只要日后令弟不要忘了今日的恩情,只有五百两也无妨。”

    阮明姝在心中冷笑,更加确信眼前的男人是想谋害她

    怎么会有人五百两就舍得卖题

    何况他又不缺银子,又何必为了这点钱冒杀头的风险。

    果真是人心险恶。

    还好她机智无双。

    “可是这五百两我还要买裙子买簪花,全给了你我这两个月就没有银子花了。”

    男人的牙齿都要咬碎了,“我只需令弟能记这份恩,银子不过是锦上添花。”

    阮明姝点点头“原来如此,秦公子真是好人。”

    她淡淡的笑“我回去同夫君商量商量,叫我夫君先报你这份恩。”

    男人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好像快要被她气死了。脱口而出就是不可二字。

    他早就听说过阮明姝愚蠢透顶,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这何止是愚蠢,简直就是猪脑袋

    这种杀头的大罪,她还要去和她夫君说,真真脑子有病。

    难道不是应该憋在心里,谁也不说吗

    阮明姝装得极其认真“我皇嫂的亲弟弟今年也要入场参加春闱,你待我如此好,不如我将皇嫂的弟弟也介绍与你,好让你多做一笔生意。”

    他一口老血都快喷出来,咬着牙说“不用。”

    阮明姝道“皇嫂不缺银子花,五万两白银不在话下。”

    男人擦了擦额头的汗,“阮姑娘,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事,先行一步,此事我们往后再议。”

    阮明姝冷眼看他,自有一派高贵冷艳,她追了上去,“秦公子莫急,我还能给你拉好多桩生意。”

    男人离开得仓促,脚下踉跄,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阮明姝收回伸出去的绣花鞋,高高在上,无动于衷。

    堂下一阵热闹。

    阮明姝忽然感觉有人在看她,她转过头,就见楼梯右侧站着的两人。

    一个身着青黑色锦袍,阴翳不定。

    另一个倒是穿着干干净净的白衫,正值年少。

    是阮敬辞和张玠。

    他们俩关系倒是好,时常厮混到一起。

    阮明姝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看见她刚才踢出去的一脚。

    沉思间,少年已经走到她的眼前。

    阮敬辞问“姐姐,你怎么来这儿了”

    张玠站在他身旁,眼神就像阴沟里的毒蛇叫人背后发凉,他依然笑吟吟的,说出的话夹枪带棒,藏着半分讥讽“秦恪学又是在哪儿惹了你,叫你在背地里狠狠踢了他一脚”

    那双小小的脚,和他手掌差不多大小的绣花鞋。

    踢过去八成也没什么力道。

    软绵绵的。

    张玠牙根发痒,表情阴冷的想,真是便宜秦恪学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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