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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Chapter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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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 莉齐还是晕了过去。

    她自我诊断,是因为地窖太闷不通风,再加上她喝了一整杯私酿葡萄酒, 才会晕过去,并不是因为病情加重。

    医生也赞同她的诊断,一是她诊断的结果确实大差不差, 二是埃里克的眼神冷得吓人。

    医生在科罗拉多行医那么多年,拿锯子给一位亡命徒截肢时, 都没见过这么恐怖的眼神, 巴不得埃里克认为他是庸医, 把他驱逐出去。

    医生没能如愿,附近几个小镇只有他的医术还行。

    埃里克也意识到了一点, 决定此事之后, 便发一封电报到纽约, 请艾德勒帮忙物色一位家庭医生送过来。

    莉齐郁郁寡欢地开始了养病生活。

    她是个闲不住的女孩, 一有空就想出门遛马或是打猎。要是无猎可打,她宁愿跟牧羊犬一起放羊, 也不愿坐在家里发呆。

    埃里克让她在床上静养半个月, 简直要了她的老命要是知道逗弄他的结果是这样,她说什么也不会碰他。

    最要命的是,朱莉娅还在这里。

    她不仅不能出去放风,还要对付朱莉娅,以及冷眼旁观她对付朱莉娅的埃里克。

    莉齐闷闷不乐地想, 牧师别的话都是在放屁,唯独在禁欲这事儿上真是没错啊,做人不能太放纵私欲。这不,祸事就来了。

    没人知道朱莉娅为什么会找上门, 朱莉娅也没有告诉莉齐。

    她似乎就是专门来给莉齐添堵的,看到莉齐吃瘪,她会笑得特别开心,灿若春花。

    莉齐白天要对付她,晚上要对付埃里克,简直苦不堪言,恨不得这两人滚得远远的,最好被沙尘暴裹挟到墨西哥去。她独自个儿躺在床上,搂着刚出生的小羊羔睡大觉,多好

    可惜,她四肢不勤,五谷不分,暂时还离不开这两人,就连小羊羔,也是朱莉娅亲自接生后,用毛巾擦干净送到她怀里的,而她本人连绵羊的公母都分不清,更别说接生了。

    一个星期后,就在莉齐快要习惯朱莉娅的存在,并想让埃里克也习惯她的存在时,朱莉娅忽然对她提出了道别。

    莉齐很茫然,不懂她为什么忽然来,又忽然离开。

    “要不是你生病了,我早就离开了。”朱莉娅顿了一顿,微笑着说,“我也离婚了。”

    “啊,”莉齐惊讶地说,“可是你父母不是天主教徒吗”

    “是呀,所以我被赶出来了。”朱莉娅说,“他们把我的名字从家用圣经上划去了。”她挺起背脊,眼中闪着一丝骄傲的笑意,“除了我,就只有一位叔叔有过这样的待遇是的,我很骄傲,我一点也不后悔离婚。我不爱他,他也不爱我。我不愿意和男人将就一辈子。我爱女人,你知道的。我这辈子都将爱女人。”

    莉齐有些心虚。她并不爱女人,或者说,她不像朱莉娅一样只爱女人。她的爱情观和旁人不太一样。她爱埃里克,并不是因为他是男人,而仅仅是因为他是埃里克罢了。

    莉齐心虚地另起了一个题目“你要上哪儿去呀,这附近那么乱,你一个人上路安全吗,要不要我帮你找几个可靠的雇佣枪手”

    “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你在科罗拉多吗”

    “我问过你,”莉齐不高兴地说,“但你一直不告诉我”

    “噢,很抱歉,我太嫉妒了,不想跟你说话。”朱莉娅轻描淡写地答道,“家里人虽然把我赶出来了,但给了我不少钱。我第一反应就是去纽约找你,但只找到了你资助的妇女集会。起先,我并不知道妇女集会是你资助的,直到发现那些太太小姐的马车都刻着艾德勒的标志,才知道那个好心又漂亮的神秘资助人居然是你。”

    朱莉娅说着,眼神复杂地望了她一眼“在妇女集会,我学到了很多。太太小姐们教我用枪,教我跨骑马,教我怎么用男性笔名发表小说,还帮我租了一间屋子,好让我安静地写作,我本可以在那边一直住下去,但我实在放不下你”

    每天晚上,朱莉娅都会想起莉齐。

    她一直没能忘记莉齐。她想知道,莉齐在干什么,她会不会跟自己一样想离婚,可又害怕世俗的眼光她的丈夫对她好吗她还记得过去的时光吗她是否也曾像她一样对未来感到迷茫、彷徨、无措

    这些念头纠缠着她,如同想把猎物绞死的蛇一样,越缠越紧。

    白天,她在靶场练习射击时,总会忍不住想,时光究竟把莉齐艾德勒改造成了一个怎样的女人

    资助妇女集会,教女人用枪,教女人跨骑马,教贫困女子收容所的女孩们识字她怎么敢

    她就不怕被人非议吗

    后来,朱莉娅才知道,莉齐的确被人非议过,而且不止一两个。

    人们在背后批评她,说她不守妇女规范,不像一个女人,还说她品味奇特,爱上了一个蒙面的亡命徒。

    也有人说她命运悲惨,被迫嫁给了一个冷漠凶狠的野蛮人。

    听说那个野蛮人不允许她跟绅士跳舞,也不允许她跟绅士谈笑。

    这并非夸大的传闻,真的有人因为不小心碰了她的手,而被她的丈夫硬生生折断了手腕。

    这些真真假假的传闻,令朱莉娅心潮起伏。不过大多数时候,她都是一个人浮想联翩。

    真正使她动身去找莉齐的事情,是她听说莉齐已经离过一次婚了。

    那一刻,朱莉娅几乎要以为,莉齐就是她命中注定的情人。

    回到家,她立刻收拾出一个轻便的行李箱,买下去科罗拉多的火车票,在吊袜带上缝了一个枪袋,里面装着一把上了膛的左轮手枪。

    她是上等人家的小姐,从小娇生惯养,备受呵护,鞋子里从未进过一粒砂石,眼睛也从未望过除大都市以外的风景,更没有闻过除父兄、前夫以外的男人的汗臭。

    一路上,她胆战心惊,右手随时准备伸进裙子里掏出手枪。

    她想,若不是爱情的力量,她是绝无可能孤身坐火车去科罗拉多的。

    然而,等她到了科罗拉多,脑中的想法却发生了变化,那种狂热而汹涌的感情消退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强烈的成就感她一个人从纽约来到了科罗拉多

    朱莉娅在附近的小镇租了一匹骑乘马。

    老板原本不愿意租给旅客,但听说她是一位女冒险家,立刻毫不犹豫地租给了她。

    在南方,“女冒险家”这样的字眼,是粗鲁的、低俗的、上不得台面的。要是有女子自称冒险家,上等人家甚至不愿意接待她。

    老板说这个词时,语气中却充满了尊敬。哪怕她身材娇弱,一看就是城市里天真无邪的年轻小姐,老板也没有轻视她和敲诈她,反而苦口婆心地叮嘱她,若是看到熊,不要惊慌。

    “你若惊慌,”老板说,“马儿感受到你的情绪,会更加惊慌。这里的熊都怕人,只要你不伤害小熊,母熊就不会缠上你。”

    朱莉娅心里十分惊奇。

    她读过许多书,但在书里,熊从来都是凶猛可怕的形象,一爪子就能把人的脑袋拍成肉泥,没人告诉她,在科罗拉多有一种黑熊又矮又小,不会伤人。

    她翻身上马,解下枪袋,挂在马鞍上,按照地图的标识一路前进。

    落基山脉风景秀丽,松柏林立,空气清新,她已经很久没闻到这样不刺鼻的空气了,大都市里到处都是工厂,烟囱日夜不休地冒着黑烟,叫人难以忍受。

    要不是莉齐,她这辈子都不会孤身到这个地方来,更不会闻到这样令人心旷神怡的空气。

    朱莉娅想,哪怕最后没有跟莉齐在一起,欣赏过这样的美景,她也心满意足了。

    此时此刻,莉齐对她来说,已不再是精神支柱,也不再是必须得到的情人,更像是一把钥匙。

    她拿着这把钥匙,走进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她不再是一朵必须缠绕在男人身上才能盛开的蓓蕾。她看到了命运的另一种可能性。

    毕竟,她都孤身进入了深山,两腿叉开骑马,随时准备开枪,还有什么事不能做到呢

    她不是没有碰见坏人。一个亡命徒曾尾随她,那人戴着牛仔帽,穿着污脏的黑色皮衣,腰上挎着两把手枪,相当失礼地盯着她看,用浓重的鼻音腔跟她打招呼。

    她想起一些关于歹徒迫害女性的传闻,吓得浑身僵硬,几乎无法策马前行。神奇的是,那人见她这么害怕,居然耸耸肩,转身离开了,再也没有回来。

    当时,距离莉齐在科罗拉多的牧场,还有两天的路程,她便在一个旅馆住了下来。

    旅馆肮脏破旧不堪,处处都是嗡嗡的苍蝇,空气中似乎浸满了油污和汗臭,令人窒息。

    最让她头皮发麻的是,床板里居然有虫。但幸亏老板是个好人,见她是城里来的姑娘,便把妻子的房间让给了她。他妻子是个勤劳的妇女,每星期都会把床板拆开,涂上石碳酸,客房他们便没那么用心了。

    为了答谢这对善良的夫妇,朱莉娅多付了五块钱。老板娘却不愿意收下,除非她愿意带走他们亲手腌制的咸肉。

    这在纽约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她去纽约的酒店吃饭,必须时刻捂住钱包,不然就会被迎面撞来的小偷摸走。

    这些镇民远比纽约人缺钱,却比纽约人更不在乎钱。

    朱莉娅骑上马,继续前行。

    科罗拉多远离城市,当然不可能全是好人,她也碰见过货真价实的歹徒。那人骑着马,一直跟在她的身后,自言自语地讲述着自己的经历。

    她心里一阵一阵发冷,不知道怎么把他赶走,只能硬着头皮听下去。

    那人说,他并不是坏人,曾经甚至是英雄,他杀过很多印第安人,因为印第安人杀了他的家人。后来,他待的地方几乎看不到印第安人了,便来到这里,继续屠杀印第安人。印第安人都躲到山上去了,他便屠杀野牛。但他并不是坏人,尽管他杀野牛杀得最多的一次,漫山遍野都是野牛的尸体,兀鹫在天上阴冷地盘旋。

    他似乎是想让她对他生出敬意,又像是把她当成了天上的圣母,在对她忏悔心中的罪恶。

    那并不是令人愉快的经历,因为那人离她越来越近,她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恶心的血腥味,回头一看,竟在他的马鞍上发现了一串风干的头皮。

    “哦,我要死了,他也会剥下我的头皮的”朱莉娅当时只有这一个想法。

    她脸色肯定很难看。那人也注意到她的脸色,突然大声吼了起来“我说了,我不是坏人,我不是坏人头皮猎人在以前是一个合法的职业我不是坏人”说着,他猛地拔出枪,瞄准她,阴沉地说,“滚,快滚,离开我的视线范围内,不然我会忍不住把你的头皮也剥下来滚”

    朱莉娅也很想离开,可她吓蒙了,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来之前,她曾在心里计划,要是有人拔枪瞄准她,她也拔枪予以回击,现实情况却是她汗出如浆,抖如筛糠。

    她脑中响起了警铃,就像埋头吃草的鹿,忽然看到了黑洞洞的枪口她孤身一人来到蛮荒之地,究竟是好是坏

    要是没来到这里,她一辈子都会安然无恙地待在象牙塔里,男士们会自发地保护她,年长的女士们也会保护她。作为年轻女孩,她将永远都不会看到世界邪恶的一面,更不会碰到脾气这样古怪的歹徒。

    可同样的,她也将看不到落基山脉秀丽的风光,永远都不会知道灰熊和黑熊的区别。

    不知过去了多久,那人似乎冷静了下来,收起枪,一抖缰绳,自顾自地离开了。

    见他走远,朱莉娅几乎是摔下马,扶着树干,紧张地吐了一地。

    直到这时,她才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也听到了内心真实的想法她并不后悔来到这里。

    相较于在金鸟笼里活一辈子,她更愿意当一只飞翔鸟,即使自由飞翔的时间只有三分钟。

    即使刚才她真的死去,她也不会后悔,更不会埋怨莉齐,反而会感激她,要不是她她们曾经的情谊,过去的回忆,她决不会有勇气来到这里,拥有如此新奇的见闻。

    “要是我能平安见到莉齐,”朱莉娅想,“我一定要把这番见闻告诉她。要是她跟我有一样的困扰,我说什么也要带她离开那个牢笼”

    然而,当她真正见到莉齐的那一刻,尽管她们之间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拥抱亲吻,但她看着莉齐的眼睛,便知道,这是一只比她先飞出牢笼的鸟儿。

    她来晚一步,莉齐已经不需要她了。

    有那么一刹那,朱莉娅心里满是妒恨。她嫉妒那个带莉齐走出牢笼的男人,恼恨莉齐的爱是如此泛滥,既能爱女人,又能爱男人。

    可是,她转头看见那座清凛、美丽的雪山,看见几只大角羚羊正在不远处的山坡上吃草,心里的恼恨忽然又消失了。

    不管怎样,她已经是一只自由的飞鸟了。

    不过,她还是嫉妒埃里克。

    她看出来埃里克不是一个好人,即使身穿居家服,皮带上也挂着枪袋,走动间露出镀金的枪柄。

    他像亡命徒一样蒙着脸庞,只露出一双冷漠无情的金眼睛。

    朱莉娅不禁想起,有一回她在荒野与一群灰狼狭路相逢,那群狼喘着粗气,正在围攻一匹野马,它们饿疯了,完全不在乎是否会被马蹄踢断颈骨,疯了似的扑咬野马。

    电光石火间,她与其中一头狼对视了

    那头狼立起后腿,仿佛人一样站了起来,警觉地四处张望,口中流着涎水,眼里冒着冰冷的金光。

    它看见了她,但对她丝毫不感兴趣,除非十天半个月猎不到鹿、马、羚羊、兔子或者松鼠,否则狼群不会考虑攻击人类。

    埃里克的眼神跟那头狼一模一样,似乎只剩下杀戮和吞食的本能。

    朱莉娅又想起她在路上偶遇的印第安人,他们戴着羽毛,背着箭袋,举止粗野,凶神恶煞。

    她不敢多看,轻轻一甩缰绳,离开了那里。后来,有人告诉她,那些印第安人之所以如此愤怒,是因为野牛快被白人赶尽杀绝。

    尽管埃里克跟印第安人长得完全不像,举止也没有印第安人那种未开化的蛮性,相反他一举一动都冷静而优雅,似乎曾经身居高位,予夺生杀;然而,她还是在他的身上看到了野蛮人的本质以杀戮为生。

    朱莉娅又生出一丝希望,莉齐会不会是因为受到埃里克的胁迫,才会委身于他呢

    晚餐上,她不动声色地试探莉齐,竭力用轻松愉快的语气述说往事。

    整个过程中,埃里克一直像狼似的冷冷地盯着她,似乎只要莉齐不在场,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拧断她的脖子。

    朱莉娅被他盯得冷汗直流,却还是坚持说了下去。

    她虽然没有他那种冷漠、野性、无所顾忌的气质,但也并非柔弱的女郎,会被他一个眼神吓得钳口结舌。

    她暗暗跟埃里克较劲,居然没有发现,莉齐已病得快要晕倒。

    莉齐晕过去的一刹那,她看到埃里克露出极其恐慌的表情。

    朱莉娅嫁过人,当过主妇,举行过宴会舞会,知道晕倒对于女人来说,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家庭教师甚至会教女孩如何体面地装晕。男士们也默认经常晕倒的女士更具有淑女气质。

    她从来没有见过,哪个丈夫会因为妻子晕倒而表现得如此惊慌失措,即使是上流社会公认的恩爱夫妻。

    后来,莉齐又晕了一次。

    朱莉娅不是莉齐,她完全不喜欢男人,只对女人有感觉,但看见埃里克对莉齐的纵容与照料,哪怕她对这个男人充满了妒忌与偏见,也必须承认,他对莉齐的爱已达到了极致。

    莉齐病得不重,可她生病以后,完全就是一个任性妄为的小女孩,会说胡话,会大发脾气,口味变得极其古怪,厨娘不管做什么,都不合她的口味,必须要埃里克亲自下厨。

    当时是凌晨两点钟。朱莉娅睡不着,穿着斗篷,拿着笔记本,在游廊记录脑中翻腾不休的灵感。

    突然,她看见埃里克披着大衣,拿着提灯,走进厨房。不一会儿,烟囱就冒出了白烟。

    她以为他在烧水,没有在意,见夜晚越来越冷,已经开始结霜,便走进了屋内。

    第二天早晨,她才知道,昨晚他去厨房,竟是为了给莉齐做夜宵。

    莉齐从来不缺折磨人的点子。凌晨两点钟,她一定要吃烤兔肉。牧场没有兔子,只有牛羊,肉铺也早已关门,想要烤兔子,只能出去现抓,但半夜正是郊狼和狐狸狩猎的时间,兔子除非活腻歪了,才会出来活动。

    朱莉娅不知道埃里克是怎么做到的,背着弓箭出门,居然真的在附近猎到了一只野兔。

    朱莉娅心想,要是莉齐和她生活在一起,大半夜吵着要吃烤兔肉的话,她只会给她一耳光,让她不要异想天开。

    究竟是怎样深沉的爱,才能使他忍受这样一个任性、固执、自私的磨人精

    莉齐的任性并不是偶然。她就像长不大的孩子一样,永远需要一个家长式的人物纵容她,娇惯她,在旁边看着她放纵不拘地大笑。

    朱莉娅虽然很爱莉齐,却做不到像埃里克那样倾尽所有去爱她只有疯子才会那样爱一个人,他几乎是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了莉齐。

    朱莉娅是个正常人,她的情感、道德和世俗观念都十分正常,她不会像埃里克一样用自己的一切去爱一个人。她爱莉齐,但更爱自己。

    而且,她还有自己的事业。她已经出版了几本小说,卖得都不错。也许,她可以尝试着靠写作为生。此次来找莉齐的经历,尽管是以遗憾收尾,但给了她不少灵感。接下来的日子里,她或许可以边走边写,走到哪儿写到哪儿。可能不久的将来,她会死在某个发狂的歹徒手上,但她不会后悔。

    即便是死,她也决不会再回去当足不出户的小姐太太。

    她的眼睛要看遍山川江海。

    朱莉娅把自己的经历娓娓道来,她已尽力说得妙趣横生,但莉齐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听众,对她大彻大悟的心路历程毫不关心,眼中只看到了一个亟待解决的实际问题“你真的要一个人上路不行,你不能一个人上路,我一定要找几个雇佣枪手保护你”

    “慢着,慢着”朱莉娅说,“我要是带雇佣枪手上路的话,旅行就失去了意义。”

    “去他的意义”莉齐不客气地诅咒了一句,“你能见到我,纯粹是因为你运气好,而不是因为附近没有坏人。”

    朱莉娅轻蹙眉毛“你不要小看我。我会用枪,十码以内,弹无虚发。”

    “你一百码以内弹无虚发也没有用。”莉齐冷然地说,“这个世界上,不止枪能杀人,斧头、刀子、绳索、弓箭,甚至是骑的马,都能成为杀人的凶器。”

    话音落下,莉齐才反应过来,这是埃里克对她说过的话。

    她脸微红,暗暗想道“我简直像跟他共用一个脑子了”

    朱莉娅还想辩解,莉齐做了一个手势,打断了她的话头“你要是还把我当朋友,就听从我的安排。我是不会让我的朋友孤身一人去冒险的。”

    朱莉娅只能同意。

    她轻叹一口气,忧伤地凝望着莉齐。她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孩,她虽然自私任性,脾气暴躁,动不动就使性子,但同时她也真诚善良,热情大方,对朋友永远不会吝啬口袋里的钱币。

    这时,朱莉娅忽然听见外面传来马蹄声,埃里克打猎回来了,牧工一边高声称赞他的收获颇丰,一边帮忙卸下马背的猎物。

    这些天,朱莉娅已经摸清楚了埃里克的行踪倒不是她对他生出了什么特别的兴趣,而是她必须在他上楼前,跟莉齐把话说完,不然就会像第一天那样,被他用极其森冷的目光盯上好一会儿。

    哪怕她知道,只要莉齐还在他的身边,他就不会真的拧断她的脖子,被人那样盯着,还是会感到心惊胆战。

    今天却不一样。

    她已经决定离开,说什么都要给埃里克添添堵。

    想到这里,朱莉娅对莉齐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亲爱的,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接吻吗”

    莉齐眨巴眨巴眼睛,没反应过来“什么”

    楼梯间传来吱嘎吱嘎的动静,那是皮鞋踩在木质楼梯上发出的声响。

    埃里克开始上楼了。

    朱莉娅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声音轻柔地说道“当时,你让我给你穿耳洞我告诉你,我给很多女孩穿过耳洞,其实是谎话那么说,只是为了能光明正大地摸你的脸。给你穿耳洞的前一晚,我彻夜难眠,反复回想母亲给我穿耳洞的情形,用针,用火,用冰,再加一点儿酒第二天,我捧着你的头,拿着针,心里吓得要命。你却对我信任极了,全心全意地靠在我的手上然后”

    她说着,凑近莉齐,丰满、温热而湿润的双唇微启,似乎随时都会吻上莉齐的唇。

    莉齐已经很久没有跟埃里克以外的人调过情了,尽管她很爱埃里克,也只爱埃里克,但看着朱莉娅湿热的双唇,若隐若现的舌头她那颗容易被勾引的心躁动了。

    莉齐艰难地移开视线,试图恢复理智“唔,其实这耳洞愈合过,但我又把它刺穿了”

    “是吗”朱莉娅柔声说,“那你刺的时候,有没有想起过我呢”

    莉齐快疯了。

    她盯着朱莉娅的嘴唇,心跳加速,一颗心几乎蹦到喉咙口,既觉得刺激,又感到愧疚噢,她真坏,她的意志力真薄弱,她怎么这么容易被引诱

    她已经好几年没跟别人调过情跳过舞了,就不能再坚持一下吗

    朱莉娅又贴近了一些。

    莉齐闻着她身上的气息,心跳更快了。她生活在男人堆里,已经很久没有闻到这样香甜的气息了,像玫瑰,像百合,像香橙花假如朱莉娅就这样吻上她的唇,她绝对无力反抗。她已经被女孩子的幽香熏迷糊了。

    但朱莉娅没有吻上来。

    她只是用两条温暖的胳膊搂着莉齐,贴着她的身体,以一种既像闺蜜又像情人的姿势,轻轻地说“我爱你,莉齐,我爱你。我一直忘不了你,我离婚也是因为你我来找你,本来是想跟你再续前缘,可惜晚了一步,你已经有了新的爱人抱住我,亲爱的,最后抱我一次。”

    莉齐咽了一口唾液,抬手抱住她。

    “亲亲我吧,”朱莉娅说,“哪里都行。脸颊、手背、额头、脖子、嘴唇最后亲我一下吧。”

    莉齐并不知道埃里克已经打猎回来了。她犹豫地想,只是亲亲朱莉娅的脸或手,应该没事吧反正太太小姐之间总是亲来亲去,就算被埃里克抓住现行,她也可以不慌不忙地解释。

    莉齐想着,拿起朱莉娅的手背,正要亲上去,就在这时,房门猛地开了。

    埃里克一脚踹开了房门。

    很明显,他刚打猎回来,因为扛过流血的猎物,肩上浸着一团紫黑色的血迹,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也沾染着鲜血。

    他一只手拿着手帕,仔细而缓慢地擦拭着指间的鲜血,神色冷漠地看着莉齐和朱莉娅。

    莉齐立刻心虚地跟朱莉娅分开了。

    做完这一动作,她又颇为懊恼,这不是坐实她干了亏心事吗明明她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呀

    莉齐努力压下懊恼的心情,硬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你回来啦,什么时候回来的”

    埃里克看着她的眼睛。

    他随手把沾血的手帕丢到一边,平静地说道“从你们回忆往事开始。”

    说着,他在屋内的沙发坐下,跷起一条腿,搁在膝盖上,大拇指和食指轻轻摩挲两下,变魔术似的变出一支烟,衔在口中,然后在靴底划燃了火柴,动作流畅而野蛮地点燃了香烟,吸了一口。

    辛烈的烟雾瞬间飘散开来,整个房间被烟雾衬得如鬼蜮般阴森。

    自从跟她结婚以后,他便再也没有抽过烟,可见这一回,他是真的动气了。

    埃里克衔着烟,极其冷淡地问道“怎么不继续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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