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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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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荆南枝的手是微凉的, 皎皎的泪却是滚烫的。

    指尖从眼尾划过,皎皎察觉到他指尖的茧。这双手远看比全天下的书生都要文雅漂亮, 可实际上只有握过的人才知道, 全天下的书生都不可能受过这种苦。

    女孩的睫毛微微颤动,被泪打湿的指尖便又沾上一丝痒。

    荆南枝尚还未想明白痒的是否只有指尖,伸出的手已经被人拉下, 一只柔软温暖的手便覆盖了上来。

    此时已是深夜,江上苍茫, 不见他人。

    一片漆黑中, 天地间的光亮只余下淡淡的月光和船头的一盏油灯。

    皎皎收好桃木牌和玉佩, 就着这么点可怜的微光去看荆南枝的手。

    她的指尖是笔, 小心翼翼地触摸他掌心的茧和几处早年留下的浅浅的疤痕,画出这些年他自己都已经忘却的辛酸苦楚。

    明明她一句话都没说,但又好像说尽了千万句。

    在这寂静中,荆南枝忽然想起了很多。回忆的是他在墙角,浑身脏污, 年幼的皎皎蹲在他面前, 递来糕点。回忆的终点是此刻, 他坐在船尾,长大的皎皎握着他的手,抬眼问他“荆南枝,和我说说你这些年的经历吧。”

    和终点都太过圆满, 以至于此刻再想起过程中的颠沛流离,竟也觉得值得。

    他的出生不被期待,在遇到皎皎之前, 他是怎么也想不到世界上会有人是牵挂着他, 愿意以他的苦为苦的。

    荆南枝眼睫微颤, 手指微微蜷缩,动作不自然地抽出手。

    他再度移开视线“枯燥无味,没什么可说道的。”

    这并不是假话,荆南枝并不觉得自己这些年的日子有什么可说的。

    他诚实回答后,反倒是就这个问题去问皎皎“你说说你的。”

    意料之中的反应。

    皎皎笑了笑。

    小舟在江上摇摇摆摆地前行,朝着离埕陵更远的地方而去。除了幼年时与芸娘逃难时坐过几回,皎皎便再没怎么坐过船。

    不怎么坐船的人,坐船的时间一久,感觉其实并不舒适。

    但皎皎头有些晕,但心情却很好。她把受伤的手置于膝上,另一只手却撑在船板上,挺直脊背去看荆南枝。

    听到荆南枝的话,她笑出两个小梨涡“想知道我这几年过得怎么样拿你的来换。”

    什么叫拿他的换

    荆南枝被她哽住。他本想再次重申这几年岁月的乏善可陈,但抬眸触及到皎皎明亮的眼眸,忽又和被烫着似的,再度飞速移开视线。

    他不去看皎皎的脸,倒去盯着她膝上那只受伤的手,喉头动了动,沉默半晌后开口“离开三昧寺后,我就去了郑地。后来上了几次战场,被郑王提拔至将军。我一直在找你。”

    短短三句话,只有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的语气里才带了几分真心实意。

    皎皎却认真道“荆南枝,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她想听的是什么,他怎么会不知道。

    荆南枝终于低下头,向她认输。他在她面前就没赢过。

    他问皎皎“你想知道什么”

    皎皎道“想知道很多想知道你在山洞里等了我多久,想知道你去郑地走了多久,想知道你在郑地究竟受了多少伤、多少次深入险境,才能够被郑王升为将军,还想知道你究竟是付出了什么代价,才在今日走到我面前,说服魏魏王协助你救我出来。”

    可这些全都是不能和她说的。

    荆南枝想,皎皎或许猜到了。可他还是不能说。他要是说了,皎皎会难过的。

    “不要为了我背负莫须有的愧疚与痛苦皎皎,如果没遇到你,我已经死在十二岁那年的春天。以流民的身份。”

    荆南枝起身“夜已深,发也干了,你该去船舱里休息了。”

    皎皎没有起身。

    她仍旧固执地看着他,在等一个答案。

    荆南枝叹了口气,叹完气又想笑。

    “皎皎,你真的一点没变。”真好。他这样想,目光一点点柔和下来。

    云翳散得更多,月色映照江面,江面波光粼粼,荆南枝的眼里也像是盛进了星河“别拘泥于此。以后我若深陷险境,难不成你便不会来救我么”

    这语气实在很像哄人。

    “你信我有本事能保护你”

    皎皎拉住他的袖摆,茫茫然仰头看他,“我小的时候,嘴上天天说着要保护我娘,我以为用石头逼退几个小孩子就算是我的本事。可是荆南枝,这几年我一个人在外面,才发现我连让自己活下去都很难。我我觉得自己很没用。我现在不敢随便说保护两个字了,我保护不了任何人。”

    “皎皎,你今天就保护了我。”

    荆南枝道“更何况你还在长大。我们都在长大。我知道你是怎样的人,我比谁都相信你。总有一天,你会成为你想成为的人。”

    皎皎愣愣看他。

    她看着他,心底某处因近些年在各处挣扎沉浮产生的些微胆怯渐渐消去。

    皎皎攥住荆南枝的手臂,忽的站了起来。

    她起得又急又快,平稳的小舟被她的动作折腾得左右摇晃了一下,荆南枝怕她跌下江中去,连忙伸手揽了下她的腰,刚蹙眉想要让她小心,却听皎皎很郑重地喊了声他的名字,用一种恶狠狠的语气气势汹汹地和他许下誓言“我会保护你的保护我娘,保护你,保护所有我想要保护的人我知道现在的我说这两个字很傻,可我还是要说,为了你们,我什么都可以做到。”

    她眼眸如星,灼灼地看着他,大声道“荆南枝,你信我”

    船夫被陡然提高的声音惊得船桨都忘划了,还以为两人发生争吵,颇有几分惊慌失措地往船尾看去。

    荆南枝朝他摇了摇头示意无事,这才松开扶着皎皎腰的手,道“嗯,我信你。”他无奈,“皎皎,该去休息了。”

    皎皎假装没听到他催她休息的话,仍旧在拉着他,想一出是一出地与他说话。

    “我将来要请人给你铸一把全天下最厉害的剑人家墨老的溟鹿刀就很厉害,你这把剑没有名字,剑身看起来也没有他的刀亮。”

    “嗯。”

    “桃木牌我会带在身上的我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无论身处怎样的险境,都会努力活下去。”

    “嗯。”

    “荆南枝,你会陪着我吗和我娘一起,陪在我身边。”

    “会。”

    “陪多久”

    “直到你不想让我陪为止。”

    江水悠悠,明月朗朗,暴雨过后便是好天气。

    船夫立在船头,伸手扶了扶头顶略有些歪的斗笠,听着船尾越来越轻的交谈声,面上不由自主溢满了笑。

    他咧嘴笑了很久,等到反应过来后才摸了摸嘴角,自言自语道“真是奇怪,听他们聊天,我为什么要这么高兴”

    想了一会儿想明白大约是这份久别重逢,好到就算不相干的人看了,也忍不住要替他们喜不自胜。

    小舟在江上行了整整七日,偶有几次靠近岸边的时候,都能看到岸边有殷人士兵在盘查搜寻,但似乎多年的烂运气终于用尽,这一路终究还是有惊无险地度过。

    到达燕地的那一日,皎皎下了船,在渡口边看到了几位熟人。

    她高兴地奔过去“二公子,您来了”等奔至人跟前,更加惊喜“芍药姐姐,你也来了”

    一身青衣的崔宿白与皎皎身后信步走来的荆南枝对视一眼,两人眸光都很淡。

    收回视线,崔宿白细细打量面前皎皎,目光在她被纱布包裹的手掌短暂地定了片刻,等到皎皎看过来,才若无其事地隐下心事,含笑同她问好“皎皎,好久不见。”

    渡口闲杂人过多,他接过芍药递来的帷帽,认真地替皎皎戴好“渡口人多,我们换个清净处聊吧。”

    皎皎被芍药拉到渡口边的亭子里说话。

    见皎皎帷帽上的白纱被风吹起,吹到了她面上,盖得她睁不开眼来,芍药抿嘴一笑,温柔地替她摘下白纱。

    她说“能再见到皎皎姑娘一面,我心里真高兴。”

    皎皎察觉出芍药语气中的怅然与复杂,心中一动。

    她不想见芍药难过,便凑上前去,笑嘻嘻地让芍药摸她的脸“芍药姐姐,我现在是不是瘦了许多我以前胖乎乎的,手腕戴镯子都会被勒住,现在瘦下来后总算和我娘像多啦。”说到这,她假意唏嘘,“当初大家说起长乐巷的美人,只会提到我娘和荆南枝。在他们眼里,我不过就是个白馒头。”

    芍药被皎皎逗笑。

    她说“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爱漂亮。”

    说到这,芍药像是想起什么,拿出一个木盒来给皎皎。里面全都是精心编织的各色发绳,编织的花样繁多,足可见编织者的用心。

    芍药腼腆道“我还记得您小时候的时候很爱用我编的发绳来绑头发,不知现在是否还有这样的习惯。这些全是我这些年编的,您若不嫌弃,将来偶尔拿出来绑一绑头发,我便是与您咫尺天涯,心里也高兴。”

    这般赤城的心意,芍药说得不好意思,皎皎却听得很难过。

    “我当然还喜欢用发绳来绑头发。”她摘下帷帽,在芍药还没反应过来前就散开发丝,搂住芍药的胳膊,求她“我离开前,芍药姐姐再给我编一次发好不好”

    芍药还在怔楞,手里已被皎皎塞了跟青绿色的发绳进来。

    她拿着发绳,对上皎皎盈盈笑的面庞,也跟着笑起来“怎么不行。若是皎皎姑娘不嫌弃,我七老八十都愿意给您绑发的。”

    皎皎道“那时候我也老啦。老姑娘皎皎绑发,会不会被别人骂为老不尊啊”说着说着她自己先笑了,“管别人说什么。我七老八十也要芍药姐姐为我绑头发。”

    芍药悄悄别过眼,擦了擦眼角的泪。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很高兴,但或许是太高兴了,眼泪居然也要落下来。

    崔宿白站在远处,看着亭子里的皎皎摘下帷帽,竟然缠着芍药开始为她编发,不由笑了“辛苦芍药,为她编发绳不够,还要为她绑发。”

    这场景让他想起多年前,皎皎挎着装满糕点的小篮子来郡守府,若是下课下早了,就坐在书房外的廊道里,由芍药给她用发绳绑各种各样新奇漂亮的发型。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小姑娘也长大了。

    崔宿白叹息一声,偏过头来再看着荆南枝的时候,面上的笑意消失。他淡淡道“当初怕是任何人都想不到,荆家居然也能飞出凤凰。”

    他问荆南枝“你可知国君曾许下承诺,若你愿意归燕,他愿施以侯位,赏你千亩良田”

    荆南枝冷笑一声“赏别人去吧。”

    崔宿白早已猜中答案。

    他又问“当今天下重礼重义,你出身燕地,却为郑王攻燕多年,现在又要去魏。你可曾想过天下士人会如何书写你”

    “他们已然说得不少,我从不在意。”

    荆南枝剑眉微扬,漂亮的眉眼锋利如刀,尽是寒意“这世道,各有各的道义,我辨认不清。外面如何洪水滔天,我管不过来。人生匆匆几十载,为道义而活太虚,我只想随心而走,让皎皎快乐平安。”

    他说“皎皎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荆南枝说得笃定而平静,崔宿白听了,心底不知为何生出些奇怪的感觉来。

    也许是羡慕,羡慕他的勇气。来为一人,走也为一人。肩上没有担子的人,步子总是比别人跨得大。

    崔宿白再度看向亭子的方向。芍药为皎皎绑发已经绑到一半了。

    空气中传来竹叶的淡香。他眼眸柔和下来,“她很好。你也很好。”他轻声道,“接下来的日子,请你继续在她身边,保护好她。”

    “不用你多言。”

    荆南枝顺着他的视线,也往亭子里看去。皎皎正乖乖地坐着,任由芍药为她绑发。

    不知想起什么,荆南枝唇角一扬,显露出几分意气来“还有她说她会保护我。我相信她。”

    崔宿白心底的感觉更奇怪了。

    这种情绪自他知道荆南枝孤身放弃一切,赶往埕陵救皎皎开始,在这些时日一点点发酵,直至此刻听荆南枝笑意盎然地说皎皎会保护他,便蔓延得更开。

    是羡慕还是别的什么,他没有深想。

    相聚总是短暂。

    芍药为皎皎绑好头发,又与她说了些话后,荆南枝便要带皎皎离开了。

    这次是真正的归家之行。

    纵然定邺遥远,可那有芸娘,所以是皎皎的家。又因为是皎皎的家,所以荆南枝也把它当做家。

    分别前,崔宿白先是笑着夸了句芍药为皎皎绑的亮,继而对皎皎道“定邺遥远,路途辛苦,你千万要照顾好自己。”

    见皎皎重重点头,他又道“魏地局势错综复杂北部外族常年进犯,姜王室诸侯虎视眈眈,朝中不服者亦众。你此行去魏地,凶险难以预测。便是这样,你也要去”

    皎皎道“再难都要去。”

    崔宿白笑,在她离开前,最后对她道“皎皎,有些事,再怕也要做。”

    皎皎眼眸微睁“您您知道”

    崔宿白含笑看她,不再多言,催她启程。

    微风起,他站在原地,看着荆南枝和皎皎离开,一动不动,像是成了一座雕塑。

    芍药同他一起站了半晌,问“二公子,我们还会与皎皎姑娘相见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

    崔宿白旋身,上了不远处的马车。国君催促已久,他迟迟未归雍阳,怕是国君已经对他暗生不满。

    芍药替他合上车帘的一瞬,听到他的低语“不见没什么,只要她安好。可若是能再相见,当然再好不过。”,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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