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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林烁的第二封来信
冬至过后，新年将近。村里的人都开始制新衣，炒年货了。何以湫帮着阿母给家里每人都做了一套新衣，一针一线全是自己亲手所做。左邻右舍见状，纷纷夸赞何家母女，手艺了得。
阿母还多做了一套衣服，嘱咐何以湫送到镇上给左尼。是日，何以湫与二哥何以宏一道到镇上备年货，何以湫顺道去给左尼送衣服。
镇圩上，人头涌涌。
何以湫边打听边走到左尼的发廊棚前。那是用几根木棍支起来的棚子，彼时，没有客人在洗头剪发。发廊棚前一字摆开好几个糖果饼干摊，左尼站在边上边给人包糖果边说着这一堆的一块五一斤，那边的五毛钱一斤，那边的猪油糖果五毛钱一斤
何以湫见他忙不过来。便将衣服搁下，开始在旁边帮他卖糖果饼干。一堆红红绿绿的钞票如雪花般朝何以湫砸过来，一时间她竟有些晕头转向。
两人一通忙碌，好不容易等一拨客人散后。左尼才得了空闲与何以湫说几句话。他将何以湫带来的衣服穿在身上，那是件靛蓝色的毛衣外套，是何家阿母织了两个星期才织好的衣裳。
左尼以为这是何以湫亲手帮他织的，他穿着衣裳在何以湫面前比比“怎样好看吗”
何以湫“很好，显得人很精神。”
左尼闻言开心的笑了，他将衣裳小心翼翼的脱下来，再认认真真的叠好“现在要干活，不能穿这新衣服，免得弄脏了它。我等到大年初一再早早换上。”
何以湫笑了笑，没有说话。
左尼将各色糖果饼干捧到她面前，说，吃吃吃。何以湫说“我在外头就是在糖果厂里做活的，这种糖果饼干都吃到怕了。”
左尼憨憨的笑“你不应该只是拿来吃。你在厂子里做活方便，要是你回来的时候，跟你们那的主任说说，看看能不能进些货带回来卖。我这些都是在北海拿回来卖的，十分抢手。”
“我没你那么好的生意头脑。”何以湫说。
左尼伸手挠挠头。继而说到，其实你也不笨，我看你卖东西十分麻利。
何以湫转头看着他“你不知道吗我的麻利都是从小锻炼出来的。”
左尼说，怎么可能不记得啊。
何以湫自十岁开始便跟着阿母到圩上卖菜了。也是因着这卖菜的缘分才跟左尼家认识了。当时左母上街买菜，被何以湫那伶俐的模样吸引，她便常常来跟何家阿母买菜，一来二去的，便成了朋友，后来又从朋友变成定娃娃亲的儿女亲家。
何以湫和左尼的缘分便是从那一颗颗蔬菜开始的。
回顾往昔，何以湫总想起第一次见左尼的模样。那年他十三岁，她十岁。十三岁的左尼是个半人高的小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个春天。
何家阿母应邀到左家做客，左家门前种有一棵枇杷树。左尼从树上跳下来，手中还握着一串枇杷，他桀骜的跟她说“你就是我阿母给我找的小媳妇”
何以湫不忿道“谁是你的小媳妇啊”
儿女冤家，自小而来。
未得再继续多话几句家常，又有客人来了。何以湫帮着左尼一起称饼干糖果，又有人来买头花头绳头油。当下二人便开始分工合作，左尼开始卖头花头油头绳，何以湫在门前卖饼干糖果等年货。
有客人笑道“你们两口子干活真麻利。”
何以湫脸上一囧，没有说话。
左尼笑着给说这句话的客人道谢。然后又抓起一对头花塞在她买头油的袋子里，直说，拿回家给孩子绑头发，开开心心过个年。
理发棚前人头涌涌，待得人群散尽后。何以宏已经找过来了，何以湫笑着与左尼说了声再见。左尼连忙抓起一个大袋子，将各色饼干糖果都抓了个遍再装进袋子里。
他将那个满满当当的袋子塞到何以湫手中“拿回去给阿爸阿母和哥哥嫂嫂一起吃吧。”
何以湫连连说着不要。左尼只将袋子往她手里一塞，便走了。何以湫望着手中的袋子进入沉思她真的要嫁给左尼吗
她这样想着，心里竟然闪过一丝茫然。
看着在摊子前忙碌的左尼。她知道，左尼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
她的亲姐姐，也是这么说的。
何以湫满怀心事的朝何以宏走去。何以宏见她过来，递给她一封信，说他刚才经过邮局，撞见乡里的邮差。那人将信拿给他，让他转交给她。
何以宏说“这是你广东的朋友送来的吗”
何以湫看着那薄薄的信封，上头龙飞凤舞的大字是林烁的笔迹，她愣愣的接过信封
当晚只剩何以湫一个人在房间里的时候。她默默的盯着桌子上的信封，久久也不见得动一下。最后她那起火柴，划拉几下，火柴竟点不着。
她生气的将火柴盒纸掷到桌上，而后趴在桌上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至于为什么哭，她不知道。
半响后，她擦干眼泪直起身来，双手欲要将信封撕掉。可又忍不住停了下来，这次她没有难为自己，她将信拆开来，将林烁的心事慢慢读来给自己听
以湫
展信佳。
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姐姐生了个女儿，我当舅舅了。我十分开心，给我的外甥女买了两套衣服，她的眉眼与我姐姐十分相似。
而姐姐的眉眼与我妈妈是最相似的，每次看到姐姐，彷佛就看到妈妈一样。
若是我妈还在，看到姐姐的孩子出生，想必她一定会十分高兴吧。
快过年了，你那边冷吗我这边很冷，但是穿着你过年前送给我的毛衣，就觉得十分暖和了。
春节后，你会回来吗我包下了一个小果园，专门在里面养鸡，过完年后，第一批蛋鸡就会下蛋了。为了养好这群小东西，晚上我还要去夜校念书，不知你有没有发现，我这次写给你的信，字好丑。
是因为我白天还要在工地砌墙，晚上还要去夜校读书，胳膊累的常常举不起来，是以不好意思啊。写给你的信，字迹潦草了。
春节后，你会回来吗
林烁
一九九二年一月三十日,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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