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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安在水池边找到了面镜子。
里面的女孩仍然是粉蓝色的爆炸头，五官一点也没变，只是穿着变了。脏兮兮黑色短袖勉强遮住重要部位，外面是皮质的背心，用了不知道多久的护目镜挂在脖子上，背凡上贴着龙形袖标上面写着bakkers。
也许是因为身份不同了，这次没有荒坂公司为她的辅助植入设备买单，她视线范围内没有看到那么复杂的数据与字幕。只有一个简单的地图信息，出现在右上角。
微安看外套上那只袖标不顺眼。
什么鬼东西
她认真审视镜子里的自己。
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个虚拟世界吗
但一切都这么真实。当她抚摸自己，能真切感受到皮肤的纹理。
微安伸头从窗户看向天空，炽烈的阳光高悬在碧蓝的天空之上。黄沙广袤的世界一点虚假的痕迹都没有。
不像是能出任何字幕的样子。可刚才明明白白地因为她让剧情无法继续，天穹上曾出现那些字幕，一切都被重启。
现在她的身份虽然是变了，可围绕的似乎仍然是那个叫做夜之城的地方。
但如果这是个游戏，起码应该有个任务提示吧。
“喂，你怎么说”修理工高声问“刚才确实跟你说问题不大，但看走眼了呗。你找别人修也行呀，看谁会接待你这样一个在边境上游荡的流浪者。”
微安一把推开他，伸头看看车盖里的情况，随后扯了一条线出来，绕开耦合器插在发动机上。
“你这么干的话，压缩机会一直转，有可能会失灵的。”
“关你屁事”微安撞开修理会，拉开车门上车发动引擎。
第二次启动的时候终于发动机发出正常工作的声音。
“卧槽。真行啊你。”修理工站在车头处讥讽“问题是这能撑多久，能开到夜之城吗外面可是荒漠。一会儿搞不好还得艰难跋涉再回到这儿求我呢。”
修理工猥琐地笑“你是不是没钱啊没钱用别的补偿我也行。喂小妞，外面是荒野有狼的。我这儿可以附近唯一的修理厂。”
两人正说着话，半拉下来的卷闸门外出现了两条腿。
对方伸手将卷闸门拉上去，露出上半身。
是穿着警服带着警帽的警长微安不了这个世界，但看过电视剧看过电影里面有警长这种角色应该是看过吧。
“你这有客人啊。没见过，陌生人”警长问。
修理工紧张起来“她刚来的。我以为她跟你打过招呼了。”
“不用慌。有什么事商量着来呗。”警长一只手搭在腰带上，扭头看向微安。走近车子的时候，吐了口痰在地上。
“流浪者”他站在车门边微微躬身“你难道不知道，来镇子上要先跟警长打声招呼吗得告诉我，你来这儿是干什么的，哪怕你只是来喝一杯咖啡。”
“我只是路过歇一脚。”微安说。
“我跟你说这个了吗”警长盯着她“规矩是怎么样的你不懂吗你现在坏了规矩。我叫安德鲁，你可能听说过。”
“我没有。”微安冷眼看着他。什么玩意儿。
“上次战争的时候，我参加过特种部队。听说过银色吧”
什么战争微安歪头看着外面的人。妈的，男人是不是到了一定年纪，都非得跟不认识的人吹嘘自己的往日辉煌，不然就会爆炸
“听说过吗”警长说。
“从来没有。”
警长手从车门上放下来，面色不善“你什么意思看来你不太好说话啊。”
他抬起一只脚蹬在车身上“看车上的标记，你是流浪者”
“你到底有什么事”微安打断他的话。
“有什么事我一看见流浪狗，就气不打一处来。”警长说“你家族是哪个营地在哪儿”
说着看到了她胸口那个标记“bakkers你家族的名字”
微安伸手把这标记扯下来，丢到地上“现在不是了。”
“那你就是流浪者里的流浪者了。别的流浪狗还有窝，你连窝都没有。”警长嘭地拍在引擎盖上“快点离开我的镇子一个字也别废话，我不想再看到你在周围乱晃，如果让我看见，别怪我不客气。”说着阴沉着脸拍拍腰上的枪。
微安冷笑“觉得自己挺牛b的是吧。”伸手砰地关上车门。
“说什么呢丧家犬”警长正要上前。微安发动车子踩着油门冲了出去。他破口大骂着退开。
车子蹿出了修车厂。修车厂所在的街道两边是两排又矮又低的旧房子。
火辣的阳光照得人睁不开眼睛，车子顺着这黄沙路向前走。小镇一共也就不到二十户人家。
小镇外是一望无际的荒野，时不时有几株比人还高的仙人掌。地面的杂草也黄不拉叽的。热浪一阵阵，车子不一会儿就被晒得发烫。
微安用肉眼辨别方向。想找找周围还有没有别的镇子或者村子什么的。但并没有收获。
虽然现在身份是个流浪者，应该也有个能睡觉休息的地方吧她总不能一直是露天席地的。可没有记忆，不知道自己家在哪儿。
不论怎么样，接下来得先有个落脚的地方，还需要钱。
微安打着方向盘，在荒原上漫无目的地开着，想自己能靠什么为生。
拾荒
会不会太野性太原始了一点。
她看了一眼视后镜，如果没有失忆，她会记得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特长，读什么专业或者有没有没读过书，以什么为生。
这些过去的经历，都可以成为她考虑现在谋生方式时的参考。
但现在她对自己一无所知。
会不会我有个男朋友呢
她突然想。
一米八八左右瘦高个，皮肤白皙，戴了个金丝空框眼睛。抬眸看人的时候会比较阴冷，抬枪杀人崩了一脸血眼都不带眨的。但有时候又显得像只小狗崽子似的，用那双湿润的眼睛巴巴地望着人，让人很难说出什么难听的话。
这时候车里的对讲机响了起来。
“嗨”
是个男人声音。
微安回过神，懒散地拿起对讲机“谁”
“我，威利。是你吗v你说需要我帮忙。”
原来这个角色还是叫v。
也许是v本人还在的时候和这个叫威利的联系寻求过帮助。
微安想了想回答说“确实需要一些帮忙。”起码搞清楚自己住在哪儿，哪怕是些破烂，但总得有点家当。
威利问“你送的货送到了吗如果已经拿到了报酬，我实在想不出，你可能需要我什么帮助。”
“货”
“货我做中介人帮你拉来的活儿。一个送货的差事。”威利大笑“你不会又喝得烂醉压根就没去办这件事吧。”
“哇哦。”微安吹了下口哨“那你把主顾地址和对方的名字告诉我一下。”
“艹。服了。”威利在翻什么东西，过了一会儿说“主顾是杰克威尔斯。他在农场等你。地址这就发给你。你这次别再搞砸了。搞砸也别再打电话来了。我们以后最好不要再练习了。”
威利说“你已经离开家族，我们再见面可不会再是家人了。”
对讲机里的信息消失，只留下杂音。
杰克
这名字可不太吉利。微安放下对讲机。不一会儿在她的地图上就出现了一个标记。
离她现在的方位不是很远。
大概在她取代v之前，对方就正在去往送货的路上，只是车子坏了暂时停下来。
微安加快速度。
地平线上是起伏矮丘，路边有生锈的巨大广告牌，它们和电线杆相生相伴十分密集，似乎在很久以前这里曾经是非常热闹的道路。没有倒塌的牌子上隐约能看得出，上面曾有一条丰盈的大腿，得以窥见往日风光。
但现在除了偶尔出现在路边的废弃车架，和黄沙地上被压扁的小动物之外，就再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了。
地图上标记出来的终点，是个离大路不远房子。它像是用两节集装箱拼凑起来的，表面全是锈迹。车周还有些零零散散的杂物，看上去这里一直有居住。
微安把车调了个头才停，下车站在外面看了看四周又打量完这破烂房子才迈步进去。
有人坐在沙发上等她。如果那个破烂玩意儿能叫沙发的话。
“老子穷成这样，你应该不是小偷吧。”对方问“是来打我的吗送货的”
微安站在门口背着光看得不清楚，向里面走了两步，看清面前的人之后愣了一下。
“杰克。”
死掉的杰克。
临阵退缩的杰克，会出卖她的杰克。
有个女儿，被她扭断了脖子的杰克。
杰克威尔斯。
艹。
微安扭头看看这垃圾堆一样的地方。又看看沙发上的人。
他发型还是那鬼样子，但看上去比之前要寒酸得多。裤子像是几百年没洗过，都他妈快脏得结壳了。上身的皮夹克还是那一件，但看着没那么油光噌亮，于是显得又旧又寒酸。脖子上的大金链子看上去塑料的。
“你是负责送货的人”杰克问。
微安反问“你有钱啊”
他可不像有钱的样子。
这下可太他妈好了，v自己是流浪汉，他穷得好像要去种地。
这两个人是不是有什么孽缘
如果说之前身为公司职员的她与杰克是终于爬到一定程度，有了些社会地位与成就的衰鬼。那现在两人就像是啥也没有的小混混。
要是两个v完全是同一个人，那就更有趣了。
她并没有在死亡或者说是重启后被安排成别的角色，她只是在v一生的时间线上跳跃。成为了不同时期的她。
有这种可能，不是吗。
这样一来，看着面前一身穷酸相的杰克，甚至有种宿命感。
有一天，他会因为有了女儿有了软肋，而被自己杀掉，像一条野狗一样，死在酒吧没有人的后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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