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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鹤云觉得这梦太真实了，真实的让他心慌，身边坐着的就是梦里那个女孩，正慢悠悠转醒，他不由自主的歪过头去。
“不，不好意思啊，我们是第一次见”
那女孩明显被他这话吓到了，肖鹤云怂了，立刻摆摆手，说了句没事。
可他没想到，李诗情竟然凑上来，犹疑问道:“你，你也进来了”
肖鹤云不明所以:“进哪儿”
“循环。”
“那个老肖，我怎么觉得老李她好兴奋”
卢笛不知道啥时候挪了过来。
肖鹤云捂脸:“可我好害怕。”
“那可不行，我们的肩上有重任，世界需要我们，你得振作起来。”
“好的。”卢笛很严肃，肖鹤云无法反驳，表示收到了他的鼓励。
“小伙子。”见这边谈话像是告一段落，马国强小心翼翼的跟肖鹤云打招呼，“我想问问，你为什么也会进入那什么循环”
马国强是一个人进来的，被他当成宝贝的蛇皮袋子不在手里，整个人都蔫巴巴的，此时，他布满皱纹的脸上却带着丝显而易见的期待。
肖鹤云心里一动:“因为我跟着诗情下了车。”
“我们猜测，车上的人在爆炸前下车，就会被邀请进循环。”
“这样么。”
他又去看李诗情。
李诗情太知道这大伯期待什么了，重重的点点头。
肖鹤云在做各种各样的下车尝试，却无一不被拦截，最终被肌肉大哥摁在地上:“为什么抢方向盘”
“我要下车”
“你要下车抢什么方向盘啊”
“这车有问题”
“我看你有问题。”
“放开我，要爆炸了”
“你要爆炸来，你炸一个我看看。”
药婆直感叹:“咱中华文化就是博大精深。”
卢笛拍拍肖鹤云肩膀:“老肖你好惨，但是对不起，我好想笑。”
肖鹤云:“”
我们不是拯救世界的好队友了吗
余雷正拼命下压翘起的嘴角，见肖鹤云眼光扫过来，转头就教育大家:“这种危险行为不值得提倡。”
肖鹤云叹气:“我感觉这集就是我的公开处刑。”
现在肌肉男大概明白发生什么了，颇有些尴尬:“谁能想到是车接下来要出事啊。”
几人注视屏幕中忽来的火光，甚至感觉那灼热已然穿透无形屏障直击面庞，被短暂的安宁麻痹的神经重新连接，死神就在身边。
他们忽然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每个人都一样。
肖鹤云最后生无可恋:“你可能不相信，我从来就没有这么冲动过。”
“我相信。”
李诗情眼睛亮亮的，肖鹤云猛然撞上，竟有一分不自在:“这个循环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们是不是被催眠了还是怎么”
“我倒是希望被催眠，我也不知道。我们怎么遇到这种怪事。我之前拉你下车那次，我就是想救你，我真没想到，也会把你拉进循环。”
“那你的意思是，是因为你拉了我下车，我才进入了循环”
“对。”李诗情稍一思索，“你之前经历了两次，但是我在你之前，我已经经历了很多次了，我一直在尝试用各种办法，我想摆脱循环，也尝试用各种办法下车了，可根本就下不去，直到我诬陷你是色狼那次。”
“那就是下车了也没用，还是会回来”
“现在看是这样的。”
“哎，我是这么想的。”李诗情舔舔发干的嘴唇，“我们之前的思路，不是一直想要下车吗我们觉得下车就可以解决问题，但是我们刚刚也发现，强行下车真的太难了，而且就算是下车了，也没有用，这点刚刚证实过了，那我们换一种思路，是不是就不用下车了”
张成一直看的很认真，听到李诗情的剖析，他忽然道:“你们想帮助司机躲开与油罐车的相撞”
肖鹤云竖起大拇指:“张队，不愧是你”
李诗情补充:“我们想，如果能提前或是延后公交与外卖车的相遇，应该就不用为了躲避外卖车与油罐车相撞了。”
张成抿抿嘴，没说话，这不失为一个好方法，前提是，在没有炸弹的情况下。
“可一定要成功啊。”马国强死死盯着屏幕，嘴里轻声嘟囔。
“叔叔，我心脏疼，我身体不舒服。”
一哥哇了声:“小妹厉害啊，这戏说来就来。”
李诗情讪讪笑道:“一回生，二回熟嘛。”
司机一转方向盘:“要紧吗”
“我刚刚就喘不过来气。”
肖鹤云看了她一眼，对司机说:“要不您”
“靠边停开快点”
两人一起开口，司机刚踩下刹车的脚又骤然一松。
气氛有些尴尬，肖鹤云和李诗情都顿了顿，然后再次异口同声。
“开快点也行要不您停一下”
“”
肖鹤云看着司机一脸“你们到底要我怎样的”表情，拿指腹揉揉眉心，对李诗情说:“要不你说吧。”
江枫都看不下去了:“你俩这也太没默契了。”
司机也难得开口:“别看我淡定，但我确实挺懵的。”
张成咳嗽了两声:“别揭人短。”
肖鹤云，李诗情:“”
张队，您这才是暴击好吧。
众人七嘴八舌的问候着，药婆听着听着回过味，开始翻包，李诗情暗叫不好:“我忘了她有药了。”
肖鹤云不明所以:“谁有药”
“我这里有药你不用急，小姑娘。”大妈径直走过来，见肖鹤云没眼力见的还堵着路，直接撵人，“哎呦，你闪一边去啦。”
“姑娘，不用怕不用怕，我这里有药，你不用紧张。”大妈一屁股坐在李诗情旁边，戴好眼镜，随手拉开一个塑料袋。
李诗情此时已经不想挣扎了:“不是这个袋。”
大妈一愣:“啊”
一哥举着手机凑过来:“我录个小视频。”
说话间，大妈正好把药丸翻到:“还真是啊。”
“这什么药啊，阿姨。”
李诗情和大妈异口同声:“速效救心丸。”
只是前者声音里多少带了点无奈。
“我说呢，小姑娘你怎么对我老婆子的药知道的那么清楚。”药婆恍然大悟，转而又有些懊恼，“但是我这不就坏了你的计划嘛。”
李诗情拉过她的手:“谢谢大姨你帮我找药，没关系的。循环就是一次次的不断试错，从中慢慢找到关键的。”
“那你们找到了吗”张成意有所指。
李诗情望进他的眼底:“没有。”
目光收回时短暂瞥向一旁，快到让人以为是错觉。
“我明白了。”
公交车与油罐车擦肩而过。
李诗情瞬时就红了眼睛，肖鹤云试探道:“到这儿应该没什么事了吧这车速这么慢，前后也没什么车，没有下车，没有车祸，也没有爆炸，循环解除了”
“应该是吧。那。我们马上就可以过桥了。”
肖鹤云松了口气:“幸亏有你，要是我一个人肯定不行。”
两人都卸下了那股劲儿，只是劫后余生的欣喜还没到达心底，卡农的铃声忽然响起。
“车上有炸弹。”
这个结论一出，乘客们率先变了脸色。
“炸弹”药婆转头去看张成，“难道不是简单的交通意外吗躲过去不就行了吗怎么会还有炸弹呢”
张成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往下看吧。”
“我滴个乖乖。”一哥直接从沙发上蹦起来，“这也太刺激了。”
“的确太刺激了。”卢笛的心随着这句话跳的更深，“我果然深陷危机中心，虽然真心不喜欢这种方式，但既然上天选中了我，该是我承担的我就不能逃避。”
马国强可没有卢笛这番觉悟，他很慌乱:“可不能炸的呦，可不能炸，警察同志，这视频会不会是骗人的”
“那视频目前出现的这些事情，你们没经历吗”
肌肉男一拳头砸在茶几上。
马国强哑然。
“已经确定了拿药的大妈，一哥，卢笛和肌肉男来自哪次循环了，剩下的人，你有什么发现吗”趁着众人还在震惊中，李诗情跟肖鹤云咬耳朵。
肖鹤云摇摇头:“你自己看。”
拿着高压锅的阿姨平静的坐在沙发角落，她仍旧是那副不慌不忙的模样，如同在公交车上一样，所有的事故都与她无关，被问到也只是一句淡淡的:“肉。”
“她到底在想什么”
最棘手的人还未有判断，李诗情免不了心慌。
肖鹤云安慰她:“放松，我们再看看，也许她并不是来自那几次循环里。”
李诗情心有不甘，但也只好点头。
马国强双手抱头沉默许久，直到胳膊慢慢卸了力，露出有红血丝的眼睛来，看见肖鹤云和李诗情窃窃私语的模样，忽然热血涌上脑袋:“你们，就是你们你们明明知道有炸弹为什么不说出来”
仿佛平地惊雷，肌肉男猛地抬眼。
药婆偏胖的身躯震了下:“这这，对啊，丫头，你们咋不告诉我们呢”
老焦本就话少，此时更是目光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卢笛砸吧了两口这句话的味道，并不觉得在理，却又不知道怎么反驳:“但这怎么能怪他们啊。”
“他们知情不怪他们怪谁”
“是啊，那怪不了别人就要怪我们了”肖鹤云面露戏谑，“大伯大婶，长长脑子，且不说我们说了你们就会信单说我们来自不同的循环空间这件事，你怎么知道我们没说过你就这么清楚，站在这里的我俩，在被拐来这个鬼地方前到底知不知道炸弹的存在大家都是亲眼看到，在有些循环里，我们同你们一样，压根不知道有什么炸弹，如果你来自我们知晓炸弹之前的循环，凭什么去指责我们如果你来自我们知晓炸弹之后的循环，那就请你亮一下，你在的循环里，我们都做了什么”
肖鹤云伸手一指，“来吧，大家都展明了说，你们各路大神都是来自哪次循环，省得我俩小人物总在这里背锅带药的大姨，一哥，卢迪，和耳机大哥一进来就说了，那剩下的就大伯你先要不司机大叔还是你，这位车上拉着行李箱的叔叔，又或者提着红色袋子的阿姨”
李诗情眼睛一亮，悄悄抻了肖鹤云衣角，在背后亮出大拇指:“高”
肖鹤云是真带了点气性的:“说啊，怎么不说话”
眼见局势温度有上升的趋势，江枫忍不住插话，被张成和杜局同时使眼色拦住。
江枫:“”
“这俩小朋友有想法啊。”
杜局端着手环在胸前:“且看看。”
许是被肖鹤云的眼神烧灼的不自在，老焦第一个开口:“目前，我还没看到我遇见的你们。”
“我我我至少，”马国强眼底的色彩迅速灰败下去，“先让我把瓜带给娃吧，他想吃好久了。”
肖鹤云轻轻叹了口气，然后继续问道:“司机大叔”
司机双手交扣放在膝盖上，他的表情也不多，叙事倒是完整:“我在前面开车，后面发生的事不大清楚，只隐约看到小姑娘吵着要下车，应该是在前几次循环。”
肖鹤云点点头，他转过身:“好，阿姨你呢”
高压锅阿姨眼神看过来的时候，李诗情下意识动了动喉咙，小幅度后退了一步，刚好，肖鹤云略微往前挪了身体，这么一错位，默契的挡住了高压锅阿姨的凝视。
“阿姨”
“知晓炸弹之前。”
肖鹤云不甘心，试图从她的神情出找出破绽，可惜阿姨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见所有人都回答了，一哥适时过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大家现在不都好好的，这些事出去再说，出去再说，我们先继续往下看，说不定就有办法了呢。”
肖鹤云把视线从阿姨身上移开。
李诗情忐忑:“你觉得她说的是真的吗”
“难说，如果她直接回答炸弹之后，我还真会相信。可现在，假设她真来自我们揭穿她之后的循环里，她这样说，就是选择了一个最安全的答案。”肖鹤云并没有放松:“还有时间，找机会再试探吧，她实在太警惕了。”
李诗情赞同:“想必以张队的敏锐，应该看出来我刚才的反应有疑，我们可以找个机会跟他们接上话。”
“有难度，我只是趁着人心不稳把他们绕进去了，但这也是双刃剑，如果凶手略一思考，就会发现还有我们没确定循环，她会更加防着我们的。”
“现在人多，还有警察，炸弹也不在她身边，她不敢怎么样吧”
肖鹤云琢磨了会儿:“可以试试，但我们不确定这个空间的来历，还是小心为妙。”
“至于现在，”屏幕上剧情还在继续，“就先看下去吧。”
他心里想，看看这些无辜的人，如果觉得死亡不过一瞬，实在是太轻松不过，那看着他们一次又一次的重复死亡，你真的还会狠下心吗
“我们必须下车。”再次醒来，李诗情狠了语气。
“怎么下啊。”
李诗情皱眉:“我之前，只成功过那一次。”
“就是那一次”
肖鹤云抿抿嘴，再咬咬牙，最后一狠心，把手递了过去。
“色狼这人耍流氓”
“梅开二度啊。”一哥拍拍肖鹤云的肩，看见屏幕里他仍是那么热心的想要把人送去警察局，不免有些心虚，“小兄弟不容易，咱也不知道是这种形势，对不住误会你了啊。”
一哥笑的抱歉又真诚，肖鹤云张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变成了:“嗐，多大点事儿啊。”
“不对。”张成的重点却不在此，只是他这句怀疑十分小声，只有站在旁边的江枫听见了。
“怎么了师父”
“这个司机不对，从进入这个空间前我就在想，公交车司机上岗都是经过专业培训的，面对李诗情这种突发情况，他怎么会让色狼下车呢之前我以为是小姑娘说谎，但现在看来”
“司机有问题”
江枫眼刀直接飞向司机，被张成不动声色挡住，他怔了片刻，马上反应过来，像是看久了缓缓眼睛一般，又往四处扫了扫，再重新移回屏幕。
“别冲动，我一直在观察他，剧情里他并没有多余的动作。而且司机有问题，不代表这车乘客都干净，炸弹对应着好几种情况，提前安装定时引爆，远程遥控人为引爆，或者它被人带上了车，手动操作。”
张成压低声音一字一句分析着，江枫后背已经缓缓渗出了汗。
“希望不要是最坏的一种。”
“你好，嘉林市110”
“我要报警，45路公交车上有炸弹，他们现在马上要开上跨江大桥了。”
接线员正了神色并向同屋的警官示意。
“车牌号是多少”
“车牌号”
“嘉a77651”。
肖鹤云熟练的报出一串数字。
李诗情回头望了他一眼，重复了遍:“你们得赶紧拦车，车上还有其他乘客。”
“你现在在车上吗”
“我刚下车，但是车上还有其他乘客，炸弹还在车上。”
“能说下具体情况吗车上有多少人”
“大概有七八个吧，但是我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你们得赶紧拦车，来不及了。”
“请告诉我你的姓名和联系方式。”
“我叫李诗情，联系方式就是这个手机号。”
“哪几个字”
李诗情越发焦急:“木子李，诗歌的诗，感情的情。”
“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在清水巷。就是马上要到大桥那个位置。”
“你知道炸弹在哪个位置吗”
李诗情语调都变了:“我也不知道。你别再问了，真的来不及了。”
肖鹤云听得烦:“关机。”
“虽说接线员获取的信息越多越好，但现在我知道后面要发生什么情况了，有一说一，这些问题真让人着急。”江枫看着被问的要跳脚的李诗情，觉得自己暴脾气也要起来了。
对上了。
这是他听过几十遍的录音。
张成看着接下来的剧情里他们采取的行动，与发生过的一模一样，而现实中，他们刚告知肖鹤云被列为嫌犯，下一刻就莫名其妙到了这里。
张成很清楚，这次循环又失败了。
他们没有信肖鹤云和李诗情。
俩人站在螺旋桥，李诗情眺望高楼间绕圈的鸟群:“我在医院的时候，就看见这些鸟了。”
“这鸟怎么了”
“我感觉，它们在绕着我们飞。你说有没有可能，其实我们已经死了。”风吹乱了她的发丝，“我听过这样一个说法，如果一个人是枉死的话，那他的灵魂就会永远困在死的那个地方。然后，不停地循环死的那天发生的事。就像我们现在这样，被困在公交车上，然后一次又一次的死掉。”
肖鹤云背靠在桥栏上:“但是咱们好像还不太一样。你想啊，咱们可以经历之前没有发生过的事情，而且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种说法。就是冤魂找到替死鬼之后就可以脱离循环。”
他笑的很俏皮，“你已经找着了。”
“不是，我不是想让你当我替死鬼。”李诗情急了，“我拉你下车，我想的就是能拉下一个是一个，我是真的想要救你。对不起，我也没想到这样。”
肖鹤云却疑惑了:“等一下，你这么多次循环，只拉过我一个人下车吗”
见李诗情没否认，肖鹤云又问:“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我试了这么多次，只有你是真的站在我的角度想帮我吧。”
“他们也不过只是两个年轻的孩子罢了。”
杜局眼神随着屏幕里的飞鸟游弋，最后落在螺旋大桥的两人身上，说不清是惋惜还是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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