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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嫦治病还要要求别人服下子蛊,这样的行为自然很难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
他们想,要知道自己是被陆修桑打伤染上魔气的,而陆修桑又和云嫦关系匪浅。
当年若不是云嫦拼死都要保住陆修桑,说不定陆修桑此人早就死去
所以他们无论怎么想,都觉得此事云嫦的责任也要对半承担。
云嫦脱不了干系
他们恨云嫦不但没有回心转意,现在还敢拿生死大事来威胁他们。
他们对此一边憎恨一边后怕,但也显得无能为力。
服下子蛊的人们大多数都在无奈中接受了现实,他们想要其他人也接受这种办法。
起码不能只有自己一个人被云嫦的子蛊操纵。
而还没有服用子蛊的修士们则想着大家一起反抗,说不定能抓住云嫦让她心甘情愿免费治病。
可惜他们的反抗没有任何的作用。
伏珧还因此站出来提着剑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
在无数人的谩骂声音中,他强忍着身体里的剧痛开口“想动云嫦,除非踩着我的尸身。”
大家说他真是疯魔了。
当年的伏珧灵尊何等的风光,十四州由他为首,天下女子艳羡倾慕。
云嫦再好,也不过是一个移情别恋的女修。
而且还是和他结成道侣后移情别恋,男子的脸都要被丢光了,他居然还要维护云嫦
伏珧听着那些话,又慢慢地坐下来靠着墙边看着远处的天空。
他失神地想着,云嫦从没有移情别恋,她自始至终都只会爱上她的那位大师兄。
自己那数十年假扮陈祁远的日子,不过是东施效颦,揽镜自照。
他的医仙子专情到可怕。
伏珧歪歪头,他嘴角上扬露出一丝苦笑,自己倒宁可云嫦少几分痴情,多几分薄情,好叫自己多几分希翼。
自己想得到云嫦,他这三百年里在极北之地找了一个隐蔽地界。
他在那里设置了不少的障眼阵法,路过的修士很难发现此地。
这个地方的隐蔽性和安全性虽然比不上隐世陆家的自成小空间,但也足够他和云嫦安稳无忧一世了。
他幻想着每日醒来的时候,身旁的妻子还像以前那样,她的眼神中都是满心满眼的爱意。
或许他和云嫦还会有孩子。
胖乎乎的小朋友跟着娘亲的背后一蹦一跳。
伏珧想象那个画面,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明显,最后忍不住苦笑起来。
当年小槐也怀了自己的孩子,他并未多期待,只是觉得该有个孩子才好。
后来孩子没了,他去质问云嫦。
可如今细细想来,他当真有为那孩子生气过吗并没有,他只是难过云嫦为何会变得不再温婉,他厌恶不包容他三妻四妾的云嫦。
只是云嫦为什么要包容自己呢
曾经的自己憎恶陈祁远太过于宠溺她,让她冒出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他足足等了三百年,他在等陆修桑的彻底魔化。
他想要等到陆修桑像当初的自己一样变得荒淫无度和杀戮随心。
这样云嫦就会发现,原来不是他伏珧本性的错,而是魔骨控制之下,没人可以改变一切。
到头来,不过是自己活该啊。
云嫦给伏珧下了子蛊救他的事情被常问心知道了,这个已经呈现出老态的人气得快跳脚。
他的性格还是和在魂断城时一模一样。
别人都不敢做的事情他敢,别人不敢救的人他敢。
常问心摸着下巴大声喊“要是我就给他下天下最毒的毒药让他痛苦万分地死去”
常问心看着面前容颜未改的云嫦。
她还是当初的模样,美艳、清冷同时眉眼之间永远充斥着愁绪。
当初听说云嫦在边境平原上被围殴,最后自刎而死,所有人都在欢呼着她的陨落。
她杀了太多的魔族,也杀了一些追击的修士。
她不死的话,被她杀了孩子的魔界府主会不死不休,到时候云嫦一个人的过错要其他无辜的平民百姓来承担。
而常问心听到消息后则是坐在破旧的宅院里待了很久。
师尊的爹娘没了,师门两位师弟师妹不见音信,她大师兄没了,活得像大师兄的陆修桑也传说被伏珧灵尊万剑穿心陨落。
最后她也消散在天地之间。
这样的人应当是恨透了世界,恨透了每一个杀她的还有不帮她的受惠者。
她恨不得一身医术都失传,这样也好过在她被逼死后,有些仇家还通过她留下来的医术治病疗伤。
但云嫦却收了自己的为徒。
那几日,云嫦几乎日夜不休地在玉简里写下各色医修心得,最后尽数交给自己。
通过云嫦的眼神,她也不是非得要自己救世人,她只是自己多学会一手功法好在这乱世中活下去。
常问心想到这里,看向云嫦。
所以她纵然见过了无数的背叛,却还是愿意对心善的人使出援手。
这么理智对她来说也是一种煎熬啊。
常问心紧握拳头,再愤愤不平地问“师尊,你怎么不杀他啊”
云嫦垂眸,摸着自己的腹部。
想杀但是
“或许大师兄最后还需要那具身体。”
云嫦揉了揉眉心,这几日自己神情总是恍惚,她猜想自己或许是太过于劳累了。
她不止身体累,还有心累。
云嫦想要出出散散心。
药宗不算太大,但群山往来实在难行,幸好修士可以御剑而行,否则各峰弟子来往都需要好几日的脚程。
云嫦顺着山间小路往下走,放出明知谣的魂魄。
小师妹疯疯癫癫的,忘记了痛苦的一切,跟在她的身后问“云嫦师姐,这地方好像不是傲风派。”
云嫦轻笑“是药宗。”
当年自己和大师兄在药宗疗伤,大师兄在山脚下修建了一座竹房子。
那座竹房子的周围住的都是一些凡人。
一些大娘会将他们认为是夫妻。
云嫦则不辩驳,实则心中暗乐,知道大师兄开口证明二人的“清白”。
明知谣问“云嫦师姐,大师兄和三师兄呢”
云嫦看着她疯癫的样子,停下脚步抬手摸着她的脸颊轻声说“阿谣乖,大师兄和三师兄他们有事去了。”
“那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云嫦说不出回答,说道“大师兄应该会很快回来的。”
明知谣再问“那三师兄了,昌禾师兄呢他去哪里了”
云嫦沉默了很久,徐徐开口“他比我们早早回傲风派了,阿谣乖”
别再问了。
云嫦让明知谣先回结魄灯。
她双手轻握放在腹部,拾阶而下,她边走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日魏珞珞联合众多魔修打碎结魄灯前给自己留的一场好梦。
那日的大师兄和她今日一样,走在一片竹林中。
啊真想和大师兄改日慢条斯理地顺着这般的石阶慢吞吞地走着。
没有生死,没有忧愁,只是二人漫步赏景,从春到夏,从秋到冬。
云嫦脚踩在占有青苔的石头上,明黄色的裙摆和地上的青色竹叶相拥又分别,她头上的轻纱随着身形而飘动。
背后不远处的男人躲在暗处,始终保持着足够的距离跟着她。
伏珧很清楚云嫦肯定知道自己在跟着她。
但她没有开口斥责自己。
所以他也就继续跟着。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云嫦进来走路好像小心谨慎了很多。
而且总是喜欢摸腹部。
若是没有经验的修士必然想不到,但伏珧之前有过怀孕但没成功生下孩子的侍妾,云嫦和她们当时有些相似。
伏珧靠着竹子,紧握了拳头,孩子吗
直到云嫦走累了停下来,才开口对背后躲着的伏珧说“所谓的追随,对我而言没有作用,你不过是感动了自己罢了。”
“就如当初我生气,你令绝美舞姬跳舞给我看,但说到底是你想看,还是我要看”
“伏珧,我要夫君安然无恙。”
伏珧现身,看着挺直腰杆坐在青色栏杆上的云嫦,颤声问她“这样你就会原谅我吗”
云嫦侧头看向远处,不愿意看他那张脸“伏珧,这和我是否原谅无关。你强行将魔骨打入陆修桑的身体里,这是你的孽,你若是有良心便替他出一份力。”
这是他应该且必须要做的事情。
而不是用来换取自己原谅的筹码。
“伏珧,我需要陆修桑的消息。”云嫦起身越过伏珧,毫不留情地离开。
三日后,云嫦从常问心的药童手中收到了一份玉简。
玉简没有署名,但云嫦知道这是伏珧给的消息。
她果断地打开查看。
常问心一直瞒着自己,说大师兄并无大碍,但伏珧的玉简更加实事求是。
“他离开药宗后,重开阵法压制魔气,但效果不佳。”
“同时数大宗门发难,他两头难以兼顾。所以纵然他学会了魔界顶尖功法,却依旧应接不暇,魔骨上的魔气是越来越重了。”
“没人相信他可以镇压魔骨,所以他没有获得机会,只能孤注一掷。”
“这一个月来,他杀人无数,攻击者皆杀,不留全尸,手段及其残忍。”
“世人谈他为之色变,可止小儿夜啼。”
云嫦反复将玉简看了几遍,最终得出大师兄暂时无碍的结论。
魔骨还没有彻底地控制住他。
云嫦觉得伏珧在这消息中难免是掺杂了私心的。
什么可止小儿夜啼
那是陆修桑,那时和自己拜过天地的夫君,她不怕
云嫦将玉简收起来,便躺在榻上沉沉地睡去。
她近来嗜睡,总会做梦,梦见陆修桑一脸慌张地哄着孩子。
他也是第一次为人父。
好在以前带过苏素,他虽然失态但并没有大的纰漏。
云嫦纵然睡着了也忍不住轻笑,从小无父无母、在烟花柳巷地界挨打长大的大师兄终于有一个他自己的家了。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前来药宗寻求救助的修士也越来越多。
他们身上的魔气越来越强。
伏珧给云嫦的玉简中,关于陆修桑的情况是越来越不妙。
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他快撑不住了。
陆修桑做好了一切最坏的打算,如果他不除掉魔骨,日后他的孩子一出生就饱受众人的指责。
正如陈祈远小时候被人骂是妓女的孽种一般。
他是,但云嫦和孩子不能。
云嫦是两位高阶修士的独女,是傲风派掌门的掌上明珠自己怎能忙忙碌碌半生,倒让她背上无边骂名。
无论他此次杀了伤了多少修士,他也只是杀那些主动攻击他的人
他很清楚所有人想杀他,又想他能彻底剔除魔骨。
但魔骨是上古大魔的蝶骨,通过多次开启浮生境杀了多少人,它聚集了多少的怨气。
它想要寄生在云嫦或者陆修桑这种心性纯净,天赋异禀的修士身上。
它一旦择主,除非它主动换人,否则宿主本身要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才有那么一丝可能成功。
云嫦肚子大了之后,也不再出门。
她想要隐瞒下这个孩子的存在。
起码在大师兄解决好一切之前,这个孩子的存在不能被人发现。
常问心表示理解,同时他也有经验。
当年他还是懵懂少年时,在魂断城一个人拉扯长大两个孩子,可惜自己半路入道他们却没能,最终那两个孩子老死化为一抹黄土。
当然他并不伤感,生老病死,凡人常态。
如今云嫦的肚子逐渐大起来,再过数月便要诞下子嗣,为这肃静的小院增添一份生气。
又是一日,药童递给她一封书信。
云嫦不明所以地接过书信,这不应该是伏珧给自己的东西。
毕竟他要传消息,用玉简传既方便又快捷,但这书信上没有署名没有一丝一毫的气息。
药童毕恭毕敬地行礼“医仙子,这是小童一打开门就门下看到的,此物上只写了傲风派的二师妹亲启。”
现在知道云嫦出身的修士也不多了。
比起傲风派的二师妹,大家对她的印象都是医仙子,曾经三十三重殿的女主人,如今酆都魔主的道侣。
傲风派这三个字,早就在时间的流逝中,变得黯淡。
当初傲风派弟子们在宗门同比中的惊才绝艳也早就被人遗忘。
好在药童天天在这里照顾云嫦和常问心师父,听云嫦说过傲风派的事情。
他才能正确地将书信送到云嫦手上。
云嫦眉心微蹙,打开书信。
“此人的书信是不能让人知晓吗”
抽出信纸后,云嫦发现信纸是一片空白。
她心中一紧,先开口让药童去忙碌事情,再开口驱动体内不多的灵气,炙热的手掌扫过空白信纸。
信纸逐渐浮现不太规整的字体。
字还是好看的,只是写得歪这一切说明写信之人在写这信的事情必然身体上极大不适。
云嫦双手颤抖地拿着薄薄的信纸。
“师妹,见信安,我思量了许久怕你没考虑到。你且记住,药宗中有云姓的弟子,但并无陆和陈姓弟子,所以这孩子不能随我姓。随师妹的姓,也更好听”
此信字迹歪斜,内容也简单含糊,乍看之下让人摸不着头脑。
但云嫦却懂了他的意思。
这个孩子一旦姓陆还是姓陈,大家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孩子是魔主的子嗣。
那群人要斩草除根
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们会对这个时间点在药宗出生的陆姓孩子格外忌惮。
信的最后,叮嘱她看完之后一定要烧毁。
云嫦照做,她看着那灼灼燃烧的火焰,眼泪控制不住地落下,直直砸在衣襟上。
大师兄在想他死后的时光里,自己和孩子该如何安身。
信中无一字说他情况不妙,但云嫦却确切地感受到了,当初说要好好想孩子名字,如今他连这一点都没有时间去想。
云嫦看完信之后,整个人失魂落魄,感觉腹部不适,于是一连数日都躺在了床上。
她一开始并无害喜,本以为能安稳下去,怎料月份大了却因为心中压抑而引发各种不适。
常问心给她下了无数药都治标不治本。
常问心让她高兴一点,多期待点这孩子的到来。
云嫦总是会笑着对他说“我一直很期待孩子的出生。”
这是她喜欢了很久很久的男人和自己的子嗣。
她看到怀孕的女子也好奇过。
甚至还偷偷看着大师兄的侧脸想,自己和大师兄的孩子眉眼会像谁呢
她只是在担心大师兄
所有人都在瞒着自己。
之前伏珧传来消息都是报忧不报喜,但近来伏珧却也刻意避开了真实情况,用词含糊不清。
他是不是也知道了大师兄命在旦夕,而自己身体状态不好,所以也不敢再说了
云嫦想去帮大师兄,纵然大师兄会生气,但她依旧要去。
她现在只需要等到孩子出生。
直到某天开始,药童不再给她送伏珧的玉简。
云嫦问他,药童只说近来没有玉简送来。
但云嫦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按照伏珧的性格就算大师兄真的出事,他就算编谎话还是会持续给自己传玉简的。
待药童和常问心出门后,云嫦摇摇晃晃地从床上下来,她推开了药童的房门。
那药童身上没有储物囊,如果有多余的玉简他肯定是放在身上。
她仔细观察过,有时候常问心忙起来几日不归,那药童也没有表现出异样,他并不会因为没有把玉简交给常问心而烦忧。
这种情况云嫦分析出他多半是自行处理玉简。
云嫦第一次做贼姿翻箱倒柜,轻松地在床头柜子低层找到了数枚玉简。
没有毁坏,没有扔掉,看来是打算日后给自己。
云嫦一枚枚玉简看过去。
“近段时间众人停下攻势,陆修桑身上的气息压制不住,两种气息相斗”
“观察了数日,魔骨的气息隐约中占据上风,不知道为什么陆修桑放弃了攻击,只是将所有的法力用来护住自身”
“动乱数月,魔界的韩扬终于出现,他说路横给的功法有用,但陆修桑生死还要看他自身造化。意志不坚定者会迷失其中”
“云嫦,如果陆修桑陨落,你真的会陪他一道走吗”
云嫦拿着最后一枚玉简,她想着伏珧的话,什么叫做“如果陆修桑陨落”
为什么要这么问
陆修桑到底是什么情况
按道理说伏珧等人服用了子蛊,还下了心魔誓约,是不可能动手去杀陆修桑的。
按照当前信息来看,有魔骨在,别人无法杀他唯一能杀他的,也是魔骨
玉简只有这些,但这些便足够了。
云嫦感觉肚子有些疼痛,而后越来越疼,她强忍着腹部的痛疼扶着墙回到了住处。
她躺在床上觉得浑身都冷,她本想将明知谣放出来,但最终还是没有做。
门外的风吹进来,空气中裹挟着雨气,再看外头乌云密布。
云嫦伸出手指去感受着那股凉意,要下雨了啊
天色逐渐阴暗,而后雷声猛然响起,云嫦被猛然吓了一大跳。
她浑身都出冷汗,头发和衣服黏着在肌肤上,肚子的疼痛让她意识到孩子要提前出世了
她又惊又喜。
孩子出来后,她就能去找陆修桑了。
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凭借着直觉去做。
她好冷啊
云嫦嘴唇嗫嚅,眼前闪过很多人的模样,所有的苦楚一并冒出来。
她在极致的疼痛中死死攥紧手下的床单,眼前发昏黑“阿娘阿娘啊”
药童冒雨归来,看到她要生了但是情况不妙满床地鲜血急忙去找常问心。
常问心原本在和药宗宗主在聊事,聊假设陆修桑没能压制魔骨,那药宗又该对云嫦摆出什么态度
两个人聊的正激烈,药童一传话,常问心吓得直接拉着宗主一道过来。
宗主也是要晕了。
他一直以为药宗护着的就只有一个云嫦,没想到还有个准遗腹子这要是让外界的那些修士知道
这绝对是一件麻烦事啊
但女子生产本就是鬼门关上走一遭,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而且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还能说什么
宗主一大把年纪了,也没给人接生过“我治病救人,但我不会接生啊,我去找产婆”
房子里的云嫦大喊“不要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宗主,算云嫦求你了”
宗主听到这话猛然停下了脚步。
他只能和常问心一同给云嫦护法,用灵气护住她的全身。
外头大雨滂沱,雷声轰隆,也亏得这一场大雨掩盖了此座小院里的异样,消散了浓郁的血气。
那些痛苦的呼喊都一通大雨冲刷干净。
云嫦拼尽全力大喊“师兄”
随着一声婴儿啼哭,在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云嫦的储物囊中备好了这孩子需要用的东西,她将东西全部拿出来。
药童用布巾包裹住孩子放在脸色惨白的她身边,虽然不足月生的,但孩子并无大碍。
云嫦看着那还带着血的孩子,轻轻给她擦脸“是个像我的小丫头啊,大师兄知道了肯定会高兴的。”
云嫦一边说着一边从储物囊中拿出灵药放入口中,她强咽着丹药,感受着那些灵气在身体里运转。
这些也是她近段时间全部备好的。
她早就决定等孩子一出来就离开去药宗找陆修桑了。
云嫦想从床上下来,双脚沾地直接跌下来。
而后她俯首磕头不起来“宗主,常问心,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
两个年岁已高的男修看着她的姿态,心中复杂。
他们都猜出云嫦要做什么。
药宗宗主开口说“孩子才刚刚出来她日后若是没了爹也要没了娘吗”
常问心也急匆匆说“是啊,陆修桑已然到了炼化魔骨的至关重要的一步,你不去也行的。”
云嫦没有抬头,忍住身体的寒冷,她不停地在颤抖。
她何曾不想多陪陪孩子。
这是她孕育数月的孩子啊
云嫦心如刀割,决绝道“我是万年难出的纯晶之体,可以压制魔骨怨气。我便是大师兄的一丝生机,就算微乎其微,我也绝对要去”
“我大师兄若是不能成功除魔骨,这孩子便与我们无关,她便和魔主陆修桑、正道叛徒医仙子毫无牵连。”
云嫦跪在地上,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到头顶传来一声沉重而无奈的叹息“好”
云嫦终于烦心,眼前一黑昏倒过去。
待她醒来,已然是第二天晌午。
大雨转成小雨,烟雨朦胧,气温骤降。
药宗宗主和常问心正在逗孩子,云嫦苏醒后感觉身体好转不少,她是修士体魄再加上昏迷时药宗的宗主亲自为她疗养,身体的确恢复的很快。
幸好只是外伤。
云嫦又往口中塞了药物,她祭出灵剑做拐杖支撑着身体起来。
宗主抱着孩子给她看。
清洗之后的确是比昨日好看许多,云嫦目光柔和地看着她,手指轻轻拂过稚嫩的脸颊。
这是自己和大师兄的孩子
自己如今是她的娘亲,大师兄是她的爹爹。
这是她倾慕了许久的大师兄的血脉
云嫦后退一步,再跪下来连磕三头,她一言不发,唯有重重的磕头声响起。
宗主问她“不多休养几日吗”
云嫦摇摇头“修士外伤恢复的快,但精气神方休养数月才可养回,奈何云嫦等不及了,如此想休养一天和三天无济于事。感谢宗主出手治疗”
宗主欲言又止,最后和常问心对视一眼,二人双双叹气。
云嫦临出门前,接过他们赠送的丹药。
这些丹药足可令天下修士眼红,她换取小宗门或者城池亦不在话下。
但此物是外人苦求,求而不得的。
他俩就这么赠送了
药宗宗主道“哎,三百年前幸亏你出手研制出除魔障的药丹,当时解了药宗燃眉之急”
云嫦再冲他们行礼,转身走出门口,身上浮现一席深色披风,执剑走入雨幕之中。
这一场雨下得绵长,一连数天,不见停歇。
它似乎是想要冲刷掉黏着在天地间的魔气,洗掉那些盘踞的血气。
无名山脉之中。
众多修士围在一座被魔气笼罩的府邸外围,不敢靠得太近。
这一场雨让他们心中烦躁,无人发言,天地寂静。
他们拿着法宝做出进攻的姿态,小心谨慎到连呼吸声都放得很轻很轻,生怕被府邸里的魔头发现自己的存在。
恐惧、害怕是他们心中难以驱除的存在。
仙魔两界之人此刻不再倒戈相向,他们有了一个共同的敌人。
纵然是阴险狡诈的小人,也明白此时若是不出手只想着坐享其成,那魔骨一旦彻底占据了陆修桑,而自己没能在陆修桑最好杀的时候除掉,那天下必然会大乱
他们看了看四周。
看,伏珧也在
纵然是被云嫦下了蛊的伏珧,却还是要来帮忙。
他不能杀,但能帮忙拖住陆修桑,好让其他人去杀他。
再看那魔界新任府主韩扬,从他的过往来看,他是站在陆修桑和云嫦那边的,但他还是站到了此刻的战场上。
有人心道,这么僵持下去不是办法,有人能闯入那洞府勘察一下情况
但没人敢说,因为说了也是废话。
谁去
有人心中琢磨,自己在迫不得已的时候可以上,但此刻还没到危机时刻,谁都想多活一会儿,再说了现在还没打起来万一真扛不住肯定有人脱逃的
不过想想,早死晚死一个样
大家各有各的心思。
徐徐而来的脚步声打破了这种诡异的寂静。
哒,哒,哒
这脚步声轻而缓,身披斗篷的女修执剑而来,剑尖滴着水,砸落在地。
她越过面色诧异的人群,义无反顾地朝着那座诡谲洞府走去
云嫦脚下踉跄了一下,众人心中一紧,但随后她又站稳了。
伏珧等人没想到她会过来
伏珧想要冲过去拉住她“云嫦”
但那股魔气瞬间朝他攻击而来,逼退了伏珧
其他修士连忙扶住他劝说“稳住气息不然那魔气像活物一般会主动伤人”
伏珧捂住胸口看着云嫦越走越快,离府邸越来越近。
他再喊了一声“云嫦”
云嫦在奔跑中回头一望,头上的斗篷宽帽被吹下,二人对视。
云嫦冲他莞尔一笑。
随即她回过头,足尖一点,身子朝前扑去,最后身形消失在了浓郁的魔气之中
此刻府邸内的陆修桑浑身被魔气环绕,只见他的眉心处隐约有一抹黑色物体似乎要被他抽出来。
更诡异的是那魔骨已经有了自己的灵智,它像是疯癫一般在陆修桑耳边说出蛊惑的话语。
“何必顽抗臣服我的控制,我会让你成为两界之主”
“你难道不想清洗掉这个虚伪的世界吗”
“伏珧夺舍了你的身体,抢夺了云嫦,还有你明明是为了正法界封印裂缝,救下的人却硬生生逼死了你的心上人。”
陆修桑痛苦地大喊。
“闭嘴”
魔气不断地侵蚀他的道心,那些话语也是压抑在他内心底层的不甘
它非要把那些痛苦的回忆全部拿出来,摊开在陆修桑的面前。
魔骨又改了一副嘴脸“陆修桑本座可是上古大魔的残魂,你该俯首称臣。”
“你的妻子云嫦和那未出世的孩子,现在被那群道貌盎然的修士联合药宗的人抓住,破开了她的肚子挖出了那不成型的孩子”
陆修桑气息动乱,痛苦地大喊“别再说了你想让我离开此地休想”
他再催动魔族功法,想要将此物抽出来。
魔骨癫狂地大喊,它的确忌惮此功法,陆修桑是它选中的强者它不是魂魄所以不能夺舍,故而它费心竭力地想要和陆修桑这个宿主共存
让他被自己所驱使,所傀儡
一旦被抽出来,如果不能再附身到陆修桑身上,那它找个很弱的修士只会很快被封印住
它就是看着了陆修桑足够强,强到那群人不能轻易地杀死他。
魔骨怨魂桀桀大笑,说“那你离开这个破阵法,去外面去看看,去药宗去看看”
“她死得好惨啊,我看到了,她眼睛都被挖掉,舌头被割掉你不想离开这里去看看吗你去送她最后一程啊”
魔骨在陆修桑的脑海中故意弄出一些虚假的画面,让他分不清现实还是虚假。
陆修桑看到云嫦倒在血泊中,腹部的鲜血不停涌出来。
云嫦朝他伸出手,痛苦的呢喃“大师兄,我好疼啊你来药宗救我”
陆修桑强忍住伸出手的冲动,都是假的都是假的是魔骨为了让自己离开阵法,打断自己的施法虚构的虚假片段。
陆修桑浑身颤抖,他大脑混乱无比,一时间难以分清。
痛苦和愤怒随着那些画面的出现不断地攀升。
魔骨发现他的软肋,疯狂无比地笑起来。
“没错,就是这样,再愤怒一点,再愤怒一点,愤怒到失去理智陆修桑,离开法阵去药宗,去看看你二师妹云嫦啊她在等你救她啊”
“她好惨啊你不去救她,那你也是间接害死她的人”
陆修桑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身上的魔气再进一分,魔骨的魔气距离他心口只剩下一层薄薄的护体罡气。
数月来的折磨,它不断地冲击着陆修桑内心的软弱点,再强悍的心性也该破了
陆修桑撑得时间越长,他越强,魔骨自然期待操纵他之后的快感。
魔骨看着缓缓拿起剑准备站起来的陆修桑,蛊惑道“没错,就是这样,拿起剑去杀人,杀光天下所有人,包括那药宗,你的师妹已经死了,他们会让人伪装云嫦,所以和云嫦一样的女子也可杀”
陆修桑口中呢喃“可杀”
就在他彻底握紧身侧长剑剑柄的时候,忽然怀中扑进柔软身躯。
云嫦抱紧了他,竭力想要让他灵台清明。
魔骨愤恨地喊“她是假的,陆修桑,杀掉云嫦”
陆修桑眼前什么都看不清楚,但他觉得这个女子像云嫦。
可他的云嫦不是应该在药宗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二师妹不会不听话的她应该知道孰轻孰重
假的
这是魔骨给自己幻化的云嫦,那些云嫦或者温婉,或者命在旦夕,都在不断地激他去杀人报仇。
这数月来不止一次两次眼前出现幻术云嫦了,而每一次他都很果断地斩掉了幻化出来的云嫦,不叫魔骨诡计成功。
所以这一次他同样抬起了手中的长剑
陆修桑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呢
忽然,陆修桑觉得唇上温热,师妹颤颤巍巍地亲他。
云嫦被这些魔气弄得浑身不适,但还是没有松开抱着陆修桑的手。
云嫦喊他“大师兄,你有一个可爱的女儿了”
陆修桑意识到面前的人真的是云嫦,手中的剑哐当砸落在地。
以前的幻术,魔骨都不会开口让自己杀云嫦的。
而且那些幻术云嫦都是劝自己去入魔,去血洗两界。
唯独今天的云嫦显得如此真实,魔骨也表现得不同。
陆修桑心中又气又惊,抱紧了怀中不听话的师妹,恶狠狠说“早知道你会跑来,我当初就应该打断你的腿,让你待在药宗出不来”
云嫦被气笑了,抱着面前快要被魔骨控制的人“那你现在可以打断,我心甘情愿”
陆修桑抱紧了她,嗅着她的气息,哑声说“大师兄舍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快乐感谢在2021123100:33:562022010200:59: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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