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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皇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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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兴三十五年一战缘何而败”李长安突然问道。

    那时大陈不缺战马、不缺精兵强将, 也不缺粮秣辎重,李长安想不通惠宗为何会输。

    这种军事上的问题,李雍一介文臣原本未必能说明白。但建兴三十五年的一战他失去了两个至亲, 在之后的岁月里早不知将这场战事复盘过多少回。

    “输在天时、输在地利、输在人心。”李雍沉重叹息。“自从建兴三十三年起, 北地接连大旱, 草场消失河道干涸, 为维持生计, 东燕已将王庭逐渐南移。而我大陈原先掌握的地理环境,也已有了极大的变化。此外, 原先与东燕接连征战的府兵最长的已服役超过十年,最短的也有五六年。建兴三十一年大胜, 惠宗金口玉言, 暂且休养生息, 允府兵还乡。结果, 不到五年又强行征召, 老兵厌战、新兵胆怯, 岂能不败”

    这些话,开战前李铁也曾向惠宗上过奏章。只是惠宗一意孤行,又为之奈何

    “另有, 往年出征, 粮秣辎重由惠宗总揽,朝廷政事有怀悯太子从旁辅助。然建兴三十五年, 怀悯太子已死, 新太子未立, 惠宗对世家出身的官员猜疑更重”

    这话,李长安听来却忍不住微微皱眉。

    薛氏一脉草根出身,本就与那些世家大族不是一路人。世家大族表面恭敬并无篡立之心, 实则他们想做的是“立皇帝”,是趴在这个王朝身上大口吸血的寄生虫。

    显祖薛烈因对异族仇恨更深,轻易接受了南方世族的请降,以为可以尽快团结天下汉人兴复华夏,实不知是将一个偌大的泥潭丢给了子孙去趟。仁宗皇帝死的不明不白;惠宗的三个儿子最后都死于非命,这背后难道就没有世族的推波助澜

    甚至,惠宗为何非要一意孤行于建兴三十五年再次掀起大战是不是因为夺门之变,让世族看出了皇城的虚实薛清软弱,在位时对世族步步相让。倘若那时世族手上还有强悍府兵,那这天下还会是他薛家的天下么

    李长安暗自揣测,这多半是惠宗的一场豪赌。赌赢了,薛氏再立威势,以无上军威破世族合纵连横;赌输了,就把薛氏和世族都拖入政斗的泥潭,大家一起比烂,待时而动。凭以往的光辉战绩,惠宗或许想过这一战不会赢地太轻松。可他却没有想到,这一次,胜利女神竟没有站在他的身侧。

    而李家出身草根,若非惠宗知遇赏识,李铁纵然出人头地也绝难在生前就踏入世族的顶级社交圈。是以惠宗要赌,作为惠宗铁杆的李铁也就不得不跟着下注。或许李铁也曾暗自想过若能赌赢,他日李家成就卫霍之功亦未可知。可惜,最终的结局却是李家自此远离赖以发迹起家的军权。而李雍纵然文名极盛,在朝堂也终究是独木难支。李雍辞官后,凭李承宗之能难以支撑李家门楣。若李梦得李探微两兄弟将来仕途不显,则三代之后李家必定泯然于众,再次被世家排挤出圈。

    战事的失败,众多心腹爱将的战死,惠宗自然也是心痛的。而更要命的是,薛清这个儿子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但薛清之后的几个孩子,都还几乎是个娃娃。万般无奈之下,惠宗只能将期望寄托在“好圣孙”身上。

    皇位传承的这件事,惠宗到是比地球位面的晋武帝司马炎靠谱多了。在册立薛清为太子后,他又火速册立薛敬为太孙,定鼎他的皇位继承权。而薛清在这一点上也十分“争气”,他登基后虽说广纳后宫,可却仅有薛敬这一个儿子。最终,也是这个儿子顺利继位。

    然而

    万万没想到,薛敬是个神经病

    因着那点师徒情分,李雍不肯多说薛敬的不是,只稍稍点评了一番薛敬在位时的政策。

    大方向仍是大力提拔草根官员,降低世族官员对朝政的影响。只是因为真宗在位八年碌碌无为、节节败退,薛敬面对的时局显然更加艰难。好在建兴三十五年的那场大败,世族也一样元气未复,轻易不敢起兵造反。薛敬又终究是个实权皇帝,是以亲政之初的那些年,他借口世族官员抵抗新政、贪污受贿、虐民生事,很是砍了不少人头。世族虽在背后痛骂他暴戾,可毕竟自己过犯在先。于是,在性命的威胁下,也只好对科举一事稍稍让步。

    然而,薛敬毕竟年轻,对人性洞察不深。他万万没想到,被他提拔的草根官员也会羡慕世家大族,为官后甘心依附世家大族。对于这些背叛自己的人,薛敬对他们的仇恨显然比对世家大族更深,处置他们的手段也更加酷烈。

    再加上他不修私德,即便是在后宫也动辄杀人。所以到后来,朝野上下就都知道薛敬是个嗜血暴虐的疯子了。

    连自己的家都搞地跟屠宰场一样,也是服气所以,别管究竟是谁幕后指使,最后又是谁亲自动手让你“暴毙”。但凡你真有惠宗相信的那般聪慧,你也应该早料到自己的结局了吧毕竟,当皇帝从来都是高危职业,被谋杀实在不是什么新鲜事。

    李长安满不在乎地想着,顺口安慰一脸悲切的李雍。“爷爷,逝者已矣,别难过了。”

    李雍却只是摇头叹息。“爷爷不仅是为了先帝”

    李长安眼眶一红,片刻后又强笑道“我相信,我娘如今已与我爹团聚,幸福快乐、无忧无虑。我相信,终有一日,我们也会与他们团聚。但那日到来之前,爷爷,我们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别让他们为我们忧心。”

    李雍忍不住用力握了握李长安的手,又摸了摸他的脸,轻声道“真好,长安。你娘生前有你陪着,真好”

    李长安起身伏在李雍的背上,紧紧抱住他,嗓音轻柔地撒娇。“所以,我娘才将我送来陪爷爷啊。”

    李雍感慨万千,搂着李长安含泪微笑。

    他生平有三个孙儿,但大郎与三郎受祖远的影响,总对他恭顺有余亲近不足。因着玄琦的缘故,李雍也曾暗自幻想过若能有一个如玄琦一般娇俏慧黠的孙女儿,该有多好

    然而,在如今的时代,女子生产如闯鬼门关。王氏生育二子已是李家的大功臣,李雍实不忍为了自己的一点私心,就令儿子冒丧偶的风险。

    幸好,李长安来了。

    李雍这才真正体会到了含饴弄孙之乐,体会到有一个才思敏捷又调皮捣蛋的孙儿,是一件多么快乐、得意,又发愁的事。他的才具教李雍常有知音之感,他的体贴抚慰了李雍丧女之痛,可他的顽皮却又让李雍哭笑不得。

    李雍终究是一个将圣贤书读进骨子里的真儒,与李长安亲昵了一阵便又缓过神来。只见他扶起李长安,半是责备半是不好意思地道“好了好了,君子立身,行止有度你都八岁了,还总抱着爷爷痴缠撒娇算个什么事必定是你娘过于溺爱,忘了教你礼仪。”

    “此事,还需爷爷多多费心。”李长安依言站定,向李雍深揖为礼。

    只是他虽表面恭敬,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却自双臂间探看出来,笑眯眯地望着李雍。

    李雍亦爱怜地看着李长安,口中却嫌弃道“幸亏只有八岁,爷爷还能操劳。你这猴崽子,再过两年,怕不是要将爷爷这把老骨头给折腾散喽今日的课业都讲完了,呆这做什么还不快出去,让爷爷清静清静。”

    李长安默默地在心底给自己点了个赞,脚步轻快地离开了书房。

    然而,李长安却并不知晓就在他离开后,李雍自书架上抽出一份卷轴缓缓展开。

    只见那卷轴的开头清楚写着“兴平十年九月廿九,大陈皇帝,诏曰”

    原来这份卷轴竟是兴平帝遗诏抄本,然而,李雍默默看了一阵后却忧虑长叹。

    李探微那不可言说之痛显然只是小事一桩,因为就在家医为他诊治的两日后,他就兴高采烈地跟着六叔来选他的第一匹宝马了。

    李家虽说数十年不问兵事,可府中驯养的马匹却仍不在少数。李探微年纪尚幼,刚开始学骑马,六叔共为他选了五匹年龄在一岁上下的温顺母马供他挑选。

    但李探微显然并不喜欢她们。因为他但凡选一匹马,就要扭头看一眼正被李长安牵着的紫电。

    如是三回,李长安即刻大笑着将紫电的缰绳塞进了李探微的手中。“紫电归你了不过”

    “不过什么”李探微面上的欣喜还未彻底绽放,就已忍不住急切追问。

    “不过想骑它,要等你骑稳了那些小马驹再说。”李长安正色道。

    李探微扭头看了六叔一眼,六叔亦正色点头。

    “紫电今年才两岁。你既然这么喜欢它,那从今天起,它的饮食、起居、梳洗,全都由你来照料,不可借他人之手。只有你与紫电心意相通,将来它才能为你所用。”李长安又道。

    “还有这说法”李探微奇道,又扭头去看六叔。

    六叔仍然点头。

    “好吧。”李探微乖乖点头,过了一会,又扭捏着补上一句。“谢谢。”

    李家高门大户,自然有高门大户的规矩。在李家,无论主人奴仆,各人都有各人的分例。你的就是你的、我的就是我的,谁也别想多拿,谁也不会吃亏。尤其是在李雍这样一位一级端水大师的治理下,李探微作为李家幼孙从未因为重要性不如长孙李梦得而被薄待,可也的确甚少体会到兄弟间彼此谦让、彼此分享的乐趣。

    李探微的确很喜欢紫电,可他也明白紫电已经属于李长安。所以,无论他多么喜欢紫电,他也不会要求李长安将紫电让给他。因为,这不合规矩。

    李长安来自现代,自然不会理解这种规矩。见李探微向他道谢,他伸手搭住李探微的肩扬眉笑道“自家兄弟,谢什么我的,就是你的”

    这不是李长安第一次在肢体上向李探微表达亲昵,却是李探微第一次没有主动挣开李长安。侧首望着沐浴在阳光下爽朗大笑的李长安,李探微心头一动,忽然觉得多一个如李长安这般疏朗大气的兄长,好像也不是一件绝对不能接受的事。

    “第一匹马就选它吧”李长安指着第一匹白色母马笑道,“相信六叔。”

    李探微兴奋地点点头,放下豪言“我一定在半个月之内就让它跑起来”

    李长安诧异地打量李探微白斩鸡也似的小身板,唇边泛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坚定表态“二哥一定会帮你”

    三日后

    我收回我的话

    明明是来学骑马,结果却每日被李长安赶着在演武场跑地上气不接下气的李探微大声哀嚎“我真的可以不学骑马”

    “不你不可以”李长安在李探微的身后推着他的背,边跑边吼。“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蜀汉昭烈帝髀肉复生的故事吗”

    李探微拼命摇头。“我从未在书上读过这个故事,你一定是骗我的”

    “相信我你只是缺乏锻炼才控不住马,而并非没有天分”李长安放下双臂跑到李探微的身侧,命令道。“跟着我,调整呼吸。记住,用鼻子吸气,嘴巴呼气,两吸一呼。吸气、吸气、呼气,很好再来吸气”

    显然,要想轻松地学会任何一个运动项目并且成为高手,都要从锻炼自身的身体素质开始。李探微自从束发读书就从未上过体育课,一身软软肉的他想在半个月之内就学会骑马无异于天方夜谭。

    是以,从第一天单独骑马就因为紧拽缰绳差点被颠吐后,六叔与李长安就果断地将李探微的日常课程调整为有氧和无氧训练。好在,李探微虽然被王丽质养成了一只童子鸡,可毕竟骨子里流着的还是骠骑将军李铁的血。经过这三天的训练,他虽每日都哭爹叫娘,可终究没有轻言放弃。

    而就在李探微做蛙跳的时候,从未出现在演武场的李梦得竟也来了。见到自己的两个弟弟背着双手蹲着身子以怪异的姿态绕着演武场跳跃,他不禁地惊讶地直挑眉。

    许久,李梦得方寻回自己的声音。“长安”

    李长安没有停下,而是抬起头边跳边喊“大哥,失礼了我这还有半圈”

    关于骑马这个事,李探微的确没有轻言放弃。只不过,无论什么锻炼,只要李长安不陪着,他是一定不肯完成的。

    李梦得不以为意,只扬声道“延龄叔方才来传话,让你去挑个书童。”

    李长安无视李探微期冀的目光,随口回道“好我这边结束了就过去。”

    两腿酸痛的李探微闻言,差点落下泪来。眼见李梦得扭头要走,他忙含泪叫道“大哥,救我啊”

    李梦得没有理会,只背对着他们俩潇洒地挥了挥手。

    李长安见状,不由微微一笑。

    李梦得这些时日与他的相处可用两个词来形容兄友弟恭、循规蹈矩。看不出多少亲近,可也不会让李长安觉得过分疏离,一言一行简直是古代宗子的模板。

    李长安原以为他这位堂兄就是个以古代儒学标准打造而成的完美嫡长孙了,可看他能够这么放心地将亲弟弟交给堂弟“蹂躏”而面不改色,可见他这位堂兄骨子里也是个妙人。

    随即,他又扭头斥责李探微。“好了,这才几圈就要喊救命我问你,你哪天的训练量不是我陪你一块完成的也就是我亲弟弟了,要是你外边聘来的教师,没三倍月俸我绝不接这份差”

    李探微脸上一热,立时哑口无言。

    的确,这几日李长安除了陪他锻炼身体,自己每日的骑射、拳脚、兵刃也未曾放下,体力堪称牲口。李探微也不是没想过要半途而废,只是几次逃跑都被李长安当场拿下。事到如今,他纵然口不服、心不服,身体还是很诚实地服了。

    李长安仰头看了眼日头,忽而道“今天时日尚早,一会再加两组俯卧撑”

    一组俯卧撑是200个,两组就是400个

    李探微听得肝都颤,瞬间涕泗横流,悔不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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