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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 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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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亲的仪仗如游龙般游过长街, 在无数京城百姓的目光中,那骑白马的少年,红衣披着霞光, 去向那金尊玉贵的乐安公主府。

    公主府早已焕然一新。

    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庭院洁净, 连廊檐上的琉璃瓦都被擦拭地一尘不染,来往的奴婢宫人轻声曼语, 规言矩步,唯恐高声惊扰了满堂的贵客。

    然而来往宾客何其多,于是宫人不得提放高了音量,拉长了嗓子, 婉转的喉如莺啼, 伴着满园彩锦花树, 伴着白衣少年穿行而过的身影, 落入佳人闺房里。

    有命妇透过朦胧的窗纸,侧着耳朵听,听到了动静,便又悄悄推开窗缝, 伸长了脖颈看,于是看到了霞光下玉树般的少年, 狠狠为其姿容震惊后, 紧着嗓子喊道

    “来了来了”

    于是屋内的侍女命妇赶紧涌涌地动起来,哪怕新娘子的妆容早已描摹万全, 却仍又一遍一遍地检查修整, 务求完美无缺到极致。

    直到外面传来少年吟催妆诗的声音。

    “吟的什么吟的什么”

    人太多, 氛围太燥热, 少年的声音虽如金玉相击,却仍被嘈杂的噪声掩去不少,有未听到的命妇便悄悄问同伴。可却见同伴早已心神恍惚,隔着朦胧的窗纸,听着窗外少年的吟诵,眼神迷蒙,不饮而醉。

    是啊,吟的什么又有什么重要。

    只要人是对的就好。

    听着少年的声音,想着少年的姿容,有些年轻的侍女宫人,甚至已嫁的年轻命妇,都不由矜持羞怯起来,有人正欲怂恿正主拿乔一番,好叫少年再吟几首诗。

    然而,不待这话出口,却见正主那位本应最矜持的公主殿下,却已然站起身,将一团扇虚虚掩在面前,“开门。”乐安道。

    新娘子,又是公主发话,谁敢不从

    于是少年一首催妆诗刚刚吟罢,不待门外的男宾们促狭地鼓励少年不要泄气,便见那紧闭的房门已然大大方方的敞开,盛装的绿衣佳人端立门后,面容虽被丝质的团扇掩去,却仍能从其挺直窈窕的身躯,闲适自若的姿态,看得出扇后为何人。

    这浑然不像寻常的新夫妇相见,多半是因为,本应羞怯矜持的新娘子,此刻竟一点也不羞怯,反而在门开后,缓步轻移,走近了那少年。

    于是红男绿女,隔着一柄团扇相见。

    乐安着碧绿嫁衣,然嫁衣上的纹样,却不是寻常的翟鸟纹,而是一轮金黄日纹,环绕着许许多多纯白鸟羽。

    而睢鹭,鲜红的婚服上,却赫然是羽毛鲜亮纯白的白鹭。

    睢鹭站在乐安面前,婚服上的白鹭正引颈向着乐安的方向振翅欲飞。

    于是,便好像白鹭追逐着烈日,就算被烈日灼烧,遗下片片鹭羽,亦不回首。

    这样不同寻常又相映成趣的婚服让众人都愣了一愣。

    而睢鹭仿佛并未注意到众人的呆愣,面对那张团扇,和团扇后隐隐约约的明眸,他莞尔一笑,随即,又吟起了却扇诗。

    没有的门扇的阻隔,那声音愈发清晰,果真如金如玉,再加上其绝世容颜,恐怕就算他诗才狗屁不通,把一二三四五六七念上个四遍,世上又有哪个新娘会哎

    命妇们、傧相们、宫人侍女们,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柄本来老老实实挡在新娘子面前,此时却忽然已经移至其身前的团扇,而此时,少年的却扇诗最后一句才堪堪落下而已。

    “手酸了。”

    只有与她面对面站立的少年,才听得到她这一声嘀咕。

    于是睢鹭脸上的笑意陡然放大,随即,他伸出手,接过乐安手中的团扇,随意扔到一旁,弯腰伸臂,便陡然将乐安打横抱起。

    四下里先是一片惊诧倒抽冷气声,随即,便爆发出浪涌般的欢呼。

    睢鹭抱着乐安迈出房间。

    傧相司仪们高声吟诵着吉祥的话,宫人婢女们撒着花生白果,他则一步步,将他的新娘抱上轿辇。

    “起驾”

    于是少年重又骑上白马,而这次不同的是,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相比起迎亲的仪仗,这次送亲的仪仗则更加惊人。

    迎亲队伍若说是浩浩荡荡,那么这送亲队伍,则可称得上吓不死人不偿命。

    寻常女儿家出嫁,送亲的都是自家兄弟叔伯等,然而乐安公主出嫁

    “那不是汤相吗”

    “那个是御史大夫聂谨礼”

    “那个是崔静之啊”

    乐安坐在轿辇里,耳边不时传来路人的惊呼声,她纳闷地微微挑起轿辇纱帐,想要看看这是什么高质量京城居民,竟然能把为她送亲的各个朝廷大员的名字一个不漏的叫出来。

    要知道,她原本可是不赞同聂谨礼崔静之等人为自己送亲的啊。

    开始拒绝的原因很简单人太多了。

    本来为她这次出嫁,李承平便已经命李氏皇族宗亲中几乎所有能骑马的男性来送亲,若不是帝师王铣以要顾全天子安危为由拼命拦着,怕不是李承平自个儿就想亲自上。

    但即便拦住了李承平,剩下的人也已经足够多了。

    即便李氏因为七王之乱的缘故有些子嗣凋零,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今李氏阖族男子不论老幼,几乎倾巢出动为她送亲,给的面子已经是绝对足够,再加上聂谨礼等朝廷重臣,实在有点太招人眼了。

    而这还不算,很快她便发现,想为她送亲的还不止聂谨礼几人。

    已登高位,为了避嫌已许久未跟她见面的汤明钧,身处崔家,因立场不同已多年来相见即较量的崔静之

    一个又一个人找上来,愿充当她的兄弟子侄叔伯,为她送嫁。

    几个朝廷重臣为她送嫁是招人眼,所以乐安拒绝,但这么多人都要为她送嫁

    乐安没有再拒绝。

    不是不知道这样更招人眼,也不是因为这样更有面子。

    而只是因为

    她不想拒绝那么多份的心意。

    无论是多年的旧友抑或对手,真挚而温暖的情谊,又有谁能拒绝呢

    于是乐安最终还是松了口,于是也才出现如今这样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

    那是几乎占据了半个朝堂的力量。

    若是下了马,穿上官袍,执上玉笏,那情形,便恍如金銮殿上的朝会,毫不夸张。

    连有些见识的京城百姓都能认出那些位高权重的大人们,更何况那些本身就在权力场打滚的人们呢

    乐安笑着想着,手指已经撩上了纱帐,动作快到冬梅姑姑都没来得及拦。

    然而此时,送亲的队伍其实已经从公主府走远,走过了那段权贵聚居的坊区,自然也就走过了那些能够清楚辨认出送亲队伍里每一位大官的人群,而是来到了送亲路线中,特意留出的一段人人皆可踏足的平民坊区。

    “公主大婚,也是天下人的大喜,自然要让京城所有百姓都看到。”特意留出这样一段路的李承平是这样说的。

    于是京城百姓便果然也不负他所望,这段不算太长的街道,挤满了身着各色衣衫,但大多都是粗褐麻衣的百姓。

    他们看着那位金枝玉叶的轿辇,以为又会像无数次围观过的贵女们成亲时的花轿,只能看得见那华贵逼人的轿辇,而看不到轿子里的佳人。

    然而,伴随着一双雪白的手掀起纱帐,猝不及防地,此时在路旁围观的百姓们,便陡然见那镶金嵌玉华贵至极的轿辇中,露出一张脸来。

    喧闹的人群静默了一刻。

    随即陡然爆发出海浪般的欢呼、呐喊,乃至跪拜。

    “乐安公主”

    “公主殿下”

    “乐安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路旁,有带着孙儿凑热闹的白发老人,看到那轿辇内露出的脸后,老人跟随着激动亢奋的人群,双手高举,眼泪盈眶地高呼着,若不是身前人太多,恐怕他便要毫不犹豫地五体投地俯身大拜了。

    他年幼的孙儿迷迷糊糊地跟着爷爷一起高呼。

    然而心里却并不懂为何欢呼是因为那个女人长得很美吗

    但那个骑马的男人明明也很美,而且看上去更年轻,为何刚刚他经过时,大家只是赞叹称颂,却不像现在一般,欢呼雀跃,乃至热泪盈眶呢

    等那白马和轿辇行过一段路,小孙子被爷爷拉着追了几步,终究因为老的老小的小而没有追上后,爷爷望着远去的轿辇一边叹气,一边笑着擦去眼角的泪花。

    小孙子终于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爷爷,为什么呀”

    擦泪的老人动作猛然一顿,随即缓缓蹲下身,直视才与蹲下的他同高的孙儿。

    “因为公主是好人。”

    “更是个将百姓放在心上的好人。”

    “你爹娘当年的冤案,若不是当年公主责令刑部彻查陈年积案,并以身作则,扳倒了许多坏人,你爹娘至今也无法昭雪。”

    从出生便没见过爹娘,但却从小听着爹娘故事的小孙子陡然瞪大了眼睛,望向那已经远去的轿辇。

    乐安自然不知道那些向她欢呼的人群中有着什么样的故事,更不知道自己曾经的一个举动,便为一个家庭,一个老人,带去如何的震动。

    她只是看着那些向她欢呼向她跪拜的人们,陡然眼眶酸楚,想要放下纱帐。

    却在手腕刚刚一动时,便被一只手捉住。

    抬头便见原本应该打马走在最前头的新郎官,不知何时竟然已经到了她的轿辇旁。

    而他这样的异样举动,自然也引起无数人注意,送亲的人们如何反应不说,道旁的人们看到他们敬爱的公主,和她那俊俏如神仙的小驸马隔着轿辇牵手,顿时又爆发出一阵海浪般的欢呼声。

    他捉着她的手,却没有看她,而是看着那些向她顶礼膜拜的人群。

    “公主,你看。”

    他脸上带着笑,向她指着大道两旁的那许许多多人。

    “如果此时我不是骑在马上,那么,我应该也是他们其中的一员。”

    睢鹭从不轻易对人顶礼膜拜,莫说寻常权贵,甚至哪怕是授业的先生,只要他认为对方不对,那么对方也不会获得他的尊重和敬爱,但是他仍然有心甘情愿下拜之人,比如刚直不阿,宁愿对上卢家也要为他一家伸张正义的宋州刺史周先白大人。

    又比如,她。

    若他当初的小谋划没能成功,若他此时仍羁留在京城,那么若适逢乐安公主大婚,或许他便会同路旁那些激动的百姓们一般,对着一个远远地、甚至看不清面容的人,感激涕零的下拜。

    “公主,”他扭过头,看向她,同时握紧了她的手。

    “你看,你并非没有同道之人这些百姓,都会簇拥着你前进,你付出的努力,天下人不会忘记。”

    “你并非只能困顿不前。”

    “因为你过往所做的一切都有意义。”

    “所以”

    “我真的感到很庆幸,此时能与你并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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