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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通房雌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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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承南问罢,  这场会面的气氛愈发奇怪。

    “啊”孟秋后知后觉的反应着,仍不明白他的意思,无辜又茫然的看着他,  “您说什么”

    见状,燕承南不再多说,这个篇章姑且就算翻页了。

    兄弟两人接着政事往下论,孟秋在侧旁听,倒是真真儿将端茶递水的杂事做得极好。

    她听着,  虽对他俩语句里那些地名、官职不甚清楚,但却晓得这一桩桩、一件件,  倘若推行下去,必定是益国利民的好事。去岁的灾情已过去许久,今年的粮油等一应物什却价格高昂,  哪怕朝廷加以管制,  也拦不住那些意图借此赚着国难财的恶人。

    “如此,便有劳皇兄了。”燕承启将半盏茶水搁在案上,整衣离座,  “贪官污吏,不胜枚举。臣弟虽只尽绵薄之力,  亦深感唏嘘矣。”

    “当得唏嘘。”闻言,  燕承南也适时起身。他语气如常,  惯是端肃又自矜的作态,  有些不近人情,“还需多谢你。”

    燕承启神情亦不带笑,  全然公事公办的模样,“应做的,不敢当。”

    两人前后并行离开,  孟秋要跟上去,却被自家郎君轻飘飘一眼瞥过来,让她定住身子,没再凑近。她晓得燕承启身份特殊,免不得会担心,更忍不住问他,“您要去哪儿”

    这句话着实逾矩,关切得有些过格,引得燕承启循声看向她。

    听她问后,燕承南却半点儿都不气恼,还因着这在意,连眉眼都隐约柔和。他毫不反感孟秋的冒犯和失礼,对此喜闻乐见,温声答着,“送他一程罢了,稍后便回。”

    “哦”孟秋点头,“我等您。”

    也不知这话哪里戳中了燕承南,竟教他轻轻地在唇角抿开一些笑。很浅的弧度,几近于无,但他眼底的温存骗不得人。

    教看见他这般的燕承启心底惊骇,不禁对不远处的孟秋深深注视。

    竟不知这一遭里,是发生过何等变故,许多事都与他所记得的截然不同。乃至最夸张的,便是他那位太子哥哥,往后的明昭帝动情一事。

    或许连他自个儿都没发觉,但燕承启旁观者清,去看他这当局者,心底讲不出是怎么个滋味。

    燕承南率先道,“走罢。”

    “好。”他垂眸应着,遮住目中隐晦又深切的幽色,愈显的他阴沉凉薄。

    孟秋目送两人离开。

    等待的过程并不算久,不过半炷香的工夫。

    期间,她随手翻看着书案上的东西。

    燕承南对她并不设防,她也一分一毫都不曾意识到,这般行为到底有多令人吃惊。

    她没多想,进门欲要和燕承南禀报事情的内监却难以忽略。他叩门请安,得到孟秋一声应答,甫一进门,见她在作甚,当即吓得跪倒在地。

    要晓得,她手里头的,可是底下臣子私奏储君的文书啊

    “不必行礼了。”孟秋手里拿着册子,不明所以的看他,“你有什么事吗等一下吧,殿下还没回来。”

    “倒、倒不是要紧事”那内侍觑着孟秋,仍自跪在地下,脑中倏地闪过个念头,教他赔笑着,自以为奉承讨好的说道,“若真论起来,这事儿呀,却和您有点干系。殿下不在,奴才给您讲也成。”

    孟秋一愣,“咦”

    “是前段时日,那几个欺辱您的宫婢。”那内侍还当孟秋听到这些会快活,笑嘻嘻地,一股脑儿说给孟秋,“殿下为着给您消气,直截下令,教我等将其带去当众行刑,杖打百下,以儆效尤”

    “啊”她一时没明白,迟钝的眨着眼,“杖刑一百下”

    那些人还活得了吗

    “可不是么”那内侍仍在逼逼叨叨,“殿下心疼您,不愿教您看见那般场景,要奴才说,得让您亲眼瞧一瞧,才叫个解气呢”

    步履声响起,这段话音也适时结束。

    孟秋朝门口看去,与回来的燕承南四目相对。愕然发觉,他神色冷凝,乌沉双目里戾气重重如渊,是她极其陌生的样子。

    “还不闭嘴”

    内侍被某个侍从一脚踹倒,诶呦诶呦地叫唤着,满地打滚。侍从踹的有些重,不知是伤到哪儿了,只见那内侍趴着身,竟呕出一口血来。

    猩红刺目,惹得孟秋骇然一惊。

    “好了。”燕承南收敛着情绪,面色冷淡的如霜似雪,全无一点儿温度。他低眉垂目,并不去看孟秋,也不多说旁的,只是语气冷沉的吩咐道,“将他带下去。”

    侍从行礼应答,“喏。”

    “他”孟秋话音刚起,再骤然顿住。她去看燕承南,却从他那儿看不出什么,只得硬着头皮,小心翼翼的劝慰着,“也别再罚了,他没”

    燕承南倏地打断她,“多嘴多舌,该罚。”

    “”孟秋不做声了。

    转瞬间,满室寂静。

    孟秋僵在当场,手里还拿着那册展开的文书,一时竟不知该当如何是好。定定看着他,惊愕过后,则是欲言又止。

    他沉默着,也顿在原地。

    眼见着那内侍要被押走,甚于怕得面无人色,孟秋连忙开口,却不晓得该怎样劝说,“殿下,可他不过讲几句话,不是什么要紧的您别生气,或者、或者,就罚他月俸,不必要太过”

    “太过”燕承南抬眼看她。

    她戛然而止。

    两相对视,如蜻蜓点水般,还不曾等燕承南看清她神情,便见她倏地低头,挪开了眼。目光一触即离,她抿着唇,纤白的指头紧揪着文书,将纸张捏地发皱,连同她的指节,也隐约泛着青白。

    她在害怕

    燕承南鬼使神差的,被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弄得心底一沉。

    但不等他多想,对孟秋的态度做出反应,甚于连心中那阵没来由的酸涩都来不及酝酿好,她便松开那册文书,将其放在案上,兼并朝他看来。

    “是。”她蹙着眉头,说得坚定且断然,既不委婉,也不如燕承南所想的那样,对他生出惧怕。而她的语气也尤其认真,“您不觉得吗您就是罚得太重了啊”

    他怔住。

    “您长大了,很多时候都有自己的做法和想法。”孟秋略作停顿,“您是太子殿下,要是按照宫规,我这样的大不敬,您也是可以罚我的。”

    “什么”他却倏地开口,话音又低又缓的问着孟秋,“你觉得,我会罚你”

    “我没有,我不觉得”孟秋望着他,轻轻叹息,明眸里是切切的关怀,“我只在意您为什么要那样做。”

    燕承南一时默不作声。

    “或许是我的问题,但在我看来,”她说,“这种事情,不该是您做出来的啊您有多好,有多心软、善良,我从未改变过这种看法。”

    “你这样想么”

    “难道不是吗”孟秋几步上前,当即握住他的手,不允许他退缩迟疑。对视间,她眼眸清澈如水,目光更温柔地近乎足以教人溺进去,直直望进他心底般,不容一丝一缕的晦涩,将其尽数扫开。

    他被孟秋强势的逼近,感受着她软而暖的体温,恍然回神想避开,却又难以抽身。

    “您是有苦衷的吗是有其他原因,才这么做的吗”她问得笃定且确信,连反驳的余地都不留给燕承南,再自问自答地继续道,“一定是的。”

    在她这番话后,书房里寂静少顷。

    燕承南垂下鸦睫,眼睑处便投落着一小片阴影。于他低低的应答里,那影子轻微颤瑟,“嗯。”

    “这样啊”孟秋心下一定。

    她察觉燕承南不愿再说,却还不罢休,愈发牵紧他的手。摩挲间,他身不由己的停留住,又情不自禁地,放弃了挣扎。

    “那您可以和我解释呀,”孟秋对他讲着,“您和我说,不论是什么,我一定一定都相信您。”

    他低垂的鸦睫再一下轻颤。

    “是”燕承南略略阖眸,复又看向她。他眼底的情绪几番变化,在光影斑驳里,最终定作偏向柔和无害的顺从。无声叹息后,他肯定着孟秋的说法,从风而服,“是有些缘故的。”

    当朝皇帝姑且算是明德,却又极度看重权势。

    而身为储君的燕承南,就不可越过去,比当今天子还要出众。

    人无完人,他却不重酒色财气,更文经武纬,受到夸赞、追捧必定是理所应当的。因此,借着孟秋一事,将他的声名往外传,不仅是教旁人放下戒心,还显得他尚不成熟。

    儒家善行中庸之道,他现下羽翼未丰,与其锋芒毕露,不如韬光养晦。

    燕承南这般解释,孟秋听罢,连一言半语的质疑都不曾有。尽管如此也讲的通,但到底过于谨慎,或说不必要。

    随即,孟秋愈发握紧他手指,像是想透过这般触碰,对他表达什么。紧接着,他猝不及防地,被孟秋用指腹柔柔抚着眉心处,这般抚慰,与她的叹息声一并传来。

    “别皱眉呀”她叹着气,隐隐怜惜地说着,“都是我不好。”

    话音落下,他轻轻摇头。

    光阴里,燕承南纵容着她肆无忌惮的明谋,被她牵着手,却好似将整颗心都剖开,展露在她面前,束手就擒、受制于人,任凭她搓扁揉圆。

    他温声答着,“你无甚不好的。”

    而他亦是心甘情愿。

    作者有话要说  s前十,红包。

    燕二我那心狠手辣残暴不仁冷酷无情杀伐果断铁石心肠专断生杀予夺的太子哥哥呢被掉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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