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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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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我们是军人, 并非需要人来保护的孤弱百姓。”

    没有人愿意离开,即便对方是养精蓄锐的精骑兵。

    傅闻钦回头看了眼她们,道“我可不需要你们在此刻表忠心, 我有我的办法全身而退, 你等还是速速离去罢, 之后我们在一个地点会合。”

    她看了眼常秋, 道“常秋我的兵就交给你了。”

    既如此, 常秋便也不再拖延,立刻分派出几十人断后,其余人火速撤离此地。

    “想跑”骑兵将领颇为不屑地冷笑一声,抓出后背的长弓来, 对准那些撤退的军士。

    傅闻钦根本不给她瞄准的时间,直接冲破了蒙面人的包围,一脚踹翻了那个将领的马。

    人仰马翻, 傅闻钦迅速将她一脚踹开, 提起她的马来翻身骑了上去, 喊了一声“驾”

    “放箭”

    一声令下, 万箭齐发,而其余的黑衣人也纷纷上马追赶过来。

    如此看来,这些蒙面人的目的是她,而那伙轻骑兵才是要剿灭军队的人。

    想到此, 傅闻钦便迅速勒住马头, 不再跑远, 而是与这些人一路周旋,绕着精骑兵军队开始跑。

    大部分的箭都被她在半空截住,其余的有常秋留下的那几十人替她作掩护。

    冲到另一个路口时,傅闻钦吩咐后面“你们从这条路冲出去, 不要再回头了。”

    “可是将军”

    傅闻钦将脸一沉,不欲多加辩驳,只是又以一个圆弧的方向绕了回去,与那些人缠斗。

    那些人见状,便也不再拖延,纷纷逃去了。

    此次任务的首要目标就是处死傅闻钦。

    精骑兵和蒙面人并未管逃走的那些人,毕竟对她们主人不利的证据握在傅闻钦的手中,其余人后来就是想查,也查不出什么。

    “人都走了。”傅闻钦突然不跑了,一下子勒紧马头。

    疑心有诈,紧追在她身后的那些蒙面人也跟着一顿。

    然后傅闻钦慢悠悠从怀里拿出一个手榴弹,轻轻咬掉了环扔给那群蒙面人,道“接着”

    她们反应果然不错,迅速伸手接住。

    然而她们还来不及看看那是什么东西,只听轰然一声,被炸了个四分五裂。

    原本只是予以辅助的银甲军一下子傻了眼。

    “快把她杀了小心她扔过来的东西”为首的将领一声令下,身后的千军万马便冲了上去。

    通过观察,傅闻钦初步断定这些人应是地方军,但不知是哪里的地方军,如此宏大的规模一定是联合了好几个地区过来的。

    但她们的军甲精致而统一,显然不是临时赶制的,一定是某人养的私军了。

    这次过来傅闻钦本就没想着要打仗,身上手榴弹的储备实在不多,扔了几个拉开一段距离后,她策马狂奔而去。

    但精骑兵有弓箭,在逃离的半路上,一支箭刺入马匹的小腿,马嘶鸣一声翻了下去,傅闻钦也只好即刻弃马。

    这里处处都是山谷峭壁,那些人骑着马并不是很好追她,她便尽量往地势狭长陡峭的地方跑,暗想这个时候,大部队应该早就撤离到安全地区了,常秋对这一代比她要熟悉得多,找个地方藏着不是什么难事。

    在跑过一个风口的时候,傅闻钦的芯片一下子滚烫起来,灼得她闷哼了一声,疼得不得不捂住胸口。

    从未这样剧烈过,傅闻钦都要错觉她的芯片是不是要融化了,流成一股岩浆,灌彻她周身的经脉。

    否则她为何会痛成这般,好像全身都被滚烫的铁剑刺穿,痛得她根本动不了。

    傅闻钦一时承受不住跪了下来,然后她的眼前开始发黑。

    她想起自漠北回来后,她昏迷的那三日。

    不,绝不可以在这个关卡昏过去,否则等那些人找到她,后果不堪设想。此时此刻,她右侧是望不尽的石林,左侧是一处断崖,稍稍看去深不见底。

    傅闻钦低吼一声,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往身侧一滚,然后从那个悬崖上滚了下去。

    身体的保护机制会自动为她护航,傅闻钦最后点开一个按钮,她上方升腾起一个迷彩的降落伞,然后还不等落地,她便直接失去了意识。

    “将军人不见了”追在前列的精骑兵喊道。

    那将领咒骂一声,垂眼瞥见地上细沙的流动方向,道“去崖底,搜”

    此崖有万丈高,并不容易下去,而且路只有一条,要绕得非常远。

    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带回傅闻钦的尸首实在无法复命。

    “留一半人进石林搜查,其余人随我立刻下山”

    一声怒喝,所有精骑兵往相反的方向离去。

    头很疼,太疼了,好像要裂开似的。

    傅闻钦于黑暗中睁眼,却什么也看不见。

    眼前伸手不见五指,她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下来的时候撞到了什么,然后伤到了视觉神经,她瞎了

    但紧接着,仿佛回应她的猜测一般,一丝暗沉的微光忽然亮起。

    微光的源头,传来接连不断的哭声,一声盖过一声,有好多人在哭。

    在这样寂静漆黑的境象里,那些哭声显得空洞又可怖。

    傅闻钦面色惨白,她本能地害怕和恐惧起来,不由自主地捂住自己的耳朵。

    “别吵了。”她哑声呢喃着,神情都开始狰狞起来。

    可那些哭声却越来越响,好像要冲到傅闻钦心里去似的,接二连三地,又浮现出无数张人脸来,印在傅闻钦眼前挥之不去。

    她疯狂摇着头,咬牙切齿道“别吵了否则我就将你们都杀了”

    “闭嘴别哭了”

    她用力闭紧双眼,不愿去看,可眼前的景象却愈发清晰起来。

    一张床,周围站满了人,她们喧吵着,哭泣着,忙碌着,汇成一片灰色,看不清她们的脸。

    可床上那个男人的脸却十分清晰。

    他脸色苍白,气息微弱,左眼下有一颗泪痣,小小的。

    过了一会儿,他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傅闻钦紧张地看着他,揪心极了,他咳得那样厉害,好像要把心肺都咳出来似的。

    扑哧一声,男人吐出一口血,鲜红刺目,成了这黑白灰的境象中唯一的色彩。

    傅闻钦一下子跪在地上,她下意识伸手去接,满心都是惊恐。

    “别咳了,别再咳了”

    男人却很难受,他喉间发出嘶哑的细碎声,仿佛在说话,可傅闻钦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于是她只好努力凝住心神,努力去听。

    忽然,男人的声音开始清晰起来。

    “我不见她。”

    “我到死,都不会再见她。”

    “请她出去。”

    他就那样闭着眼,说着话,都不肯看看她。

    每说一句,男人就离她遥远一分,好不容易傅闻钦觉得自己伸手就要触碰到他了,还没摸到衣角,她像坠入了一个深洞,看着男人骤然离开她好远。

    “赵韫”傅闻钦怒吼一声,但她发不出声,只能无谓地做着口型。

    她胸腔中的心脏疯狂跳动着,被无限的愤怒占据,也许还有旁的什么,可愤怒在主,其余的那些是什么,她一时察觉不到。

    头还是很疼,像随时就要炸开一样。

    她看到好多石棺,灰色的,一口口停在漆黑的暗室里。

    傅闻钦一下子站起了身,下意识地想,啊,他在这里睡着,在这其中的一口棺材里。

    于是她开始一个一个地寻找,推开那些棺盖,去找男人的尸首。

    有些棺盖推开,是森森白骨,有些是数以万计的虫子,一下子轰然爬出。

    傅闻钦怔怔地想,还好她在男人棺材里涂了防虫的药剂。

    是红色,他穿着红色的衣服,是她亲手给他做的。

    可石棺那么多,她怎么都找不完。

    傅闻钦的声音开始绝望起来,“赵韫你能不能提醒我一下,你究竟在哪儿”

    然后一口石棺开始发出笃笃的响声,很细微,但傅闻钦立刻就捕捉到了。

    她满怀惊喜地走向那口石棺,还不等她去将棺材打开,棺盖一下子不翼而飞,里面的人忽然坐了起来。

    他长发如瀑,背对着她。

    “赵韫。”傅闻钦出声唤他。

    男人的脸一下子扭了过来,一副白骨模样,惊悚而可怖。

    可傅闻钦的双目渐渐弯了起来,她慢慢走上前,把男人身上的衣服整理了一番,轻声道“你又不好好穿衣服。”

    那具骷髅便直勾勾地看着她,两个眼窝处黑洞洞的。

    “在这里冷不冷我给你铺的那个毯子呢”傅闻钦伸手,摸着石棺的底部,然后顺利寻到了电热毯。

    但这里没有电,毯子也热不起来。

    棺材里还很宽敞,傅闻钦起身钻了进去,扶着男人一起躺下。

    她望着那具白骨,伸手摩挲着他的脸颊,道“我就知道,美人在骨,你真的很漂亮。”

    随着她话音落下,白骨开始生肌,一瞬间,她怀里的白骨便成了四十岁的赵韫,他眼角有着几缕皱纹,轻轻地“哼”了一声,双手抓着她的袖子。

    “喜欢这件衣服吗”傅闻钦满目柔情。

    “嗯。”赵韫点着头,用自己的脸颊蹭着她,他说,“我身上很冷罢”

    “不冷,捂一捂就热了。”傅闻钦捉住他的手,贴在自己心口。

    “相好的,你低下头看看我。”他出声,声音却有些奇怪,“好好地看着我。”

    傅闻钦便低头,与赵韫的双眼对视。

    就在两人目光衔接的时候,一股黑气从男人眼中倾涌而出,然后注入傅闻钦的眼里。

    她的目光呈现出一瞬的乌黑,很快又恢复了灿银。

    “相好的,别走了,留下来陪我罢。”身着红衣的男人起了身,自上而下俯视着傅闻钦,他眼中的黑气倾泻,一丝不落地落入傅闻钦眼中。

    “好。”傅闻钦点点头。

    男人露出满意的笑容,然后他的身体又开始渐渐褪为白骨。

    傅闻钦心满意足,轻轻阖上双眼,她忽然有些累了,想就这样睡一觉,一切等她醒过来再说罢。

    一双眼睁开,在漫天星空的夜里。

    那双眼的主人只愣神了一刻,然后立即坐起。

    她双目漆黑,瞳孔中仅存的一丝光也暗沉沉的,然后她看往汴京的方向。

    “该回去了。”她哑声陈述着,却在远方听见一队脚步声和盔甲的摩擦声,耳朵尖随之动了动。

    她轻轻地笑了一声,音色阴森而寒凉,然后手中跟着多了一把巨大的电锯。

    摁下开关,电锯开始发出刺耳尖锐的鸣声,响彻在夜里。

    “过来呀。”她缓缓向那些人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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