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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周言昭拽着陆宴坐着电梯, 到了十二层。十二层一走进去，灯光瞬间变得幽暗起来。昏黄的灯盏，三米一个。中间走道上铺设厚厚一层地毯, 脚踩上去，不仅轻软还没有任何声音。
走廊两旁却是一间间相同的房间，整个十二层像极了外面的住宿房。
周言昭就近推开一扇门, 拉着陆宴走进去。陆宴全程极不配合, 一路把人拽上来，周言昭这会额头密密麻麻除了不少的汗。
房间陈设简单, 周言昭把陆宴安置在床上，这边立马解下自己背包，取出她携带的抑制剂药片。就趁她往外倒药片的功夫, 陆宴从床上起来，整个人先是晃悠一下, 等站稳, 越过周言昭就要出去。
周言昭上前一步，把人拦住，“陆宴，把抑制剂药片吃了。”
陆宴高高仰着下巴, 冰冷的视线，渐渐移到周言昭手掌里两颗扁圆形药片上。她整个人强势的拦住他, 站在跟前，明明比他矮了半个头。却像是一道无法越过的屏障。
周言昭目光坚定，眼中没有一丝退怯。
陆宴嘴角带着讥讽，缓缓伸手，一掌打在周言昭的手掌上。啪的一声，两颗药片跟着滚落地上。
周言昭的嘴唇严肃的抿成一条线, 眉头皱着，只是看了一眼陆宴。随即蹲下身，一颗一颗的重新捡起来。
直起身，看着陆宴三秒，缓和语气，平静的说道，“你自己应该清楚你现在处境，当你身体出现异常情况，对于你的吩咐，胡管事更看重你的健康情况。你现在出去，是想要被四五个人压制打下镇定剂或者安眠药剂”
周言昭的脸上没有生气，也没有愤怒，只有无奈和痛惜
陆宴歪着头，背脊微晃，打量周言昭几眼后，却忍不住嗤笑几声。
晃晃悠悠的从旁边走了过去。
周言昭仰着头，看了眼特殊装置的天花板。整个十二层，怕都是这种隔音材质打造的。深深呼吸了一口，把一脚迈出房门的陆宴，一把扯住。
陆宴的信息素充斥着整个房间，在周言昭眼里，此刻四周都是浓烟厚雾，这样的信息素爆发量，这个人还能这样站着，走动，简直刷新了她的认知。
可也只能到这里，随着周言昭伸手，没用多大力气，陆宴顿时失去平衡，整个人向后倒去。
好在周言昭手臂急急在后面起了缓冲，人倒在厚厚地毯上，只有一声闷吭。
这一连串的，陆宴躺下开始喘息不止，愤恨的瞪着一双眼睛，狠狠看着周言昭。
周言昭完全不受影响，半蹲着捏起两颗抑制剂药片，直接塞到陆宴嘴里。
陆宴瞪直眼，眼中怒气像是有火焰在喷射。
“陆宴，你是想要做切除手术，还是想要这种自残式慢性自杀。如果你是现在这种抵抗状态，我觉得你并没有那么想做切除手术。你只是想报复，在死之前用这种方式，宣泄你的愤怒，和对这个星球的仇视。
不管你信不信，我答应替你做切除手术，有极大一部分，是我想让你摆脱目前这种状态。因为我觉得，不管是oga，beta，还是aha，都该有自己想要生活的方式，以及想要做的事情。这和种性没有什么关系，是该有个人意志决定的。
我发自内心的认为你坚强，厉害。能在海蓝星这样的星球，托着这样一幅身体，撑到现在。我想一定是极不容易的，我不认为你的想法有什么错误。你一直因为环境的缘故，承受身体上，心理上煎熬，我觉得很厉害。
你有想要切除腺体的想法，是想要摆脱现在，你想去其他星球，是你对未来有计划，有想法。为什么要抵触抑制剂药片呢
连小孩子都要知道的事情，要去口腔拔牙，可如果这颗牙齿红肿发炎，也要等到这颗牙恢复正常才可以。
我给你保证，三个月，你只要在撑过三个月，我一定会给你做手术。在三个月里，你要服从我的附加条件。不然，我只能相信你只是在极端的泄愤，我将单方面作废这个协议。”
小杰的结局，周言昭不想再看到，明明只是切除一个器官，并没有影响到任何人，就能解除一个人所有的痛苦来源，她不觉得这是错误的。
手掌下捂住的陆宴嘴唇，一直感受到他的牙齿顶着药片就是不往下咽。
心头隐隐觉得陆宴反应有些怪异可来不及细思，顷刻间，陆宴所有的反抗都停了下来。
人平静躺在那里，双眼布满淡淡血丝，眼中渐渐起了一层雾气，鼻息间急促着呼吸。
周言昭感受到手掌下嘴唇，下巴传来的微微颤动，心头一阵恍惚，跟着手掌慢慢抬起，“我保证，只要三个月。”
陆宴愣怔，瞬间脸上神情变得极其复杂。目光紧紧锁着周言昭，像是分辨她的话中真假。
三秒之后，喉咙间上下一个吞咽的动作，药片咽了下去。
周言昭看他咽下抑制剂药片，神情松了一口气。
陆宴把周言昭所有表情收在眼里，脑子里却有无数张黑白画面，一幕幕闪烁过去。陆宴说不清楚心里此刻的感受，第一次有人站在他这边，说他过得不容易。
习惯一个人背对所有人站着，不被理解的痛苦，发热时身体变的无比陌生，不受自己控制的恐惧，怕失去意识的恐惧，没人理解过他。
心中压抑太久的不甘，委屈，愤怒，一点点驻扎在心底最深处慢慢汇聚成团。可今天，认识没多久的一个aha，却对他说，带着这样一幅身体，撑到现在，他很了不起，很厉害。
他厉害吗陆宴自己也不知道。因为对方几句话，让他的防御溃不成军。
陆宴闭了闭眼，再睁开，眼中情绪早已收尽，只剩下冷漠，看着周言昭，“三个月”
“三个月”周言昭郑重承诺。
“做不到呢”陆宴平躺着，浑身毫无力气，可眼中十足强势。
周言昭轻呼一口气，“三个月后，你做切除手术，我拿钱改公户。”这是她最大的秘密，此刻说出来，想让陆宴知道，她和他一样，都有要改变的东西。
陆宴错愕，“你要一千万，是想要更改公户”海蓝星对公户制约非常严苛，对外说公户可以更改户籍，可却要缴纳一大笔钱。几乎是在对所有公户宣示，都死心吧。
“对，所以，我只会想办法把时间提前，我们都有想要追求的目标和方向。你不妨碍我，我则会成为你的助力。三个月就可以”她已经25了，很快就要被指定伴侣，没多少时间留给她了。
陆宴却突然嘴角勾着一抹笑，缓缓冲着周言昭伸出手，“你觉得，我今天表演怎么样”
周言昭愣住，眉头拧起，“什么”
“这栋建筑是陆家为我建造的，胡管事看着我长大，他对我既恭敬又爱护，可他身后几个黑衣人却不是，你懂了吗”
周言昭懂了，同时陷入沉思和反省。被过往的记忆影响，她今天冲动了，之前她就察觉有些不对劲。
明明冷静一下，就能察觉出来的，她前二个条件，看是想让陆宴配合她，迷惑外面，减少她风险。实际也是切除手术中不可缺少的一环。
周言昭轻笑一声，看着陆宴伸出的手，一把拽住，把人从地上拉起来。
陆宴背靠着墙坐好，缓和了一口气，“你是陆风华选中送进来的，在陆家陆风华被称为毒狐狸，他选中的人，必定通过他给出的测试，本身就具备足够的能力，才会让他选中。不过，我现在确定，他这次看走眼了。你也放心，等做完切除手术，我会帮你做善后，不会让陆家或者其他人怀疑到你身上。”已经用不到威胁，恐吓，手上握着这么一条把柄，比什么都重要。
在职的公户，一心想要更改公户，没什么比这更打联合政府的脸了。
陆宴觉得，周言昭某种意义上，和他是一路人。
想了想，又冲着周言昭说了句，“如果到时候事情不受控制，我可以帮你弄一张去其他星球的航票。以你的能力，在哪应该都可以生存的很好。而且，海蓝星的货币在其他星球黑市兑换还挺高，一千万也够你在其他星球富裕生活的。”
段廷议这两天想了很多，他到底该怎么做，一想到周言昭，就有些畏手畏脚起来。头一回发觉自己喜欢一个人，这么不敢上前。
患得患失的，主要还是自己所有人糟糕的一面，她都见过了。
他虚荣好面子，他喝醉酒的时候，还有他违背官方协议，喜欢上江宇那垃圾，最后又被江宇那垃圾背叛，啊啊啊，所有事情加在一起，段廷议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他恨不得把几个月前的自己，打一顿，都干的些什么事啊。
正懊恼着，通讯器闪亮起来，拿起来一看，是苏俊雪发来的。
上次见面之后，两人联系变得勤快起来。
苏俊雪现在处境怕是比他好不了多少，先是玩弄人家感情，人家动了真感情，又一脚把人踹开。现在发现自己喜欢人家，又眼巴巴的凑上前，人家不给他两个嘴巴子都是好的。
心里这么想，倒也是佩服苏俊雪的很，处境这么艰难，还能厚着脸皮找上去，可比他强多了。
光屏上，苏俊雪发来信息说准备工作做好了，还问候他最近有什么进展。
段廷议对着问题思考了一下，一脸愁闷的回了句，“我还在想。”可想想不行，这样回，显得自己落后很多一样。
把“我还在想”这句话删除，又重新编辑一句，“我准备这两天找她告白，犹犹豫豫不行，得让她知道我现在想法最重要。”发之前，段廷议看了眼，越看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发给苏俊雪之后，段廷议鼓足勇气给周言昭发了信息，说明天想找她吃饭。激动又忐忑的等待着回信，结果等了大半个小时，都没有信息回过来。
人开始变得焦躁起来，一个跟头从床上翻起来，双眼死盯着自己和周言昭的通讯界面。
可又过了十分钟，依然一丝动静没有。
段廷议从床上下来，穿着拖鞋在屋里走动，不时抬眼看看时间，想着，她应该是很忙吧。
思考三秒，段廷议果断决定，还是自己开车去防护所接周言昭下班，顺便两个人一起吃饭，趁着吃饭的时候，他再说喜欢她的事。
她要是提之前的事，他就说自己眼瞎，现在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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