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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本座与你之间,此生绝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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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惊鸿的心头掀起了惊涛骇浪。

    原来小景真的是个断袖

    原来,小景和越无尘之间,也这般不清不楚

    小景年纪小,不懂事便罢了,越无尘为人师表,竟然也这般胆大妄为

    若是被外人知道了就以小景现如今的名声,以及越无尘在修真界的威望。

    届时,仙门百家声势浩大地讨伐,必定会认定是小景行事放荡,勾引了自己的师尊

    不能,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绝对不能

    林惊鸿冷汗潸然,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这一刻,对于断袖的恶意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这世间没有任何事物,能抵得过小景。

    断袖又如何,龙阳之好又如何

    他就是要保住小景,哪怕与仙门百家为敌,也在所不惜

    “惊鸿”

    从远处传来了脚步声,沈清源提着灯笼,快走几步靠近。

    火光一照,果然见跌跪在地的人,正是林惊鸿。

    “快起来,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沈清源赶紧伸手将人搀扶起来。

    看着林惊鸿面色惨白,满脸冷汗的样子,眉头都忍不住蹙了起来。

    “惊鸿,是不是小景对你说了什么所以你才”

    林惊鸿惊魂未定,摇了摇头。

    “小景并无恶意,若是他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了,我代他向你赔礼道歉可好”

    沈清源看着林惊鸿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便误以为是小景做了什么,或者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第一反应便是,不想让林惊鸿回去同他大哥乱说。

    原本林墨白同小景之间,关系紧张。

    若是再从中生了什么事端,只怕爱弟弟如命的林墨白,会对小景做出什么事情来。

    “小景就是没长大的孩子,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没什么恶意的。”

    顿了顿,沈清源长长地叹了口气,“他的性子太执拗了,比当初的林景还要执拗,这事说起来是秦朝的过失,不应该如此羞辱小景,但门规毕竟是门规,师尊也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过分袒护小景。”

    “眼下,秦朝不仅被逐出师门,还畏罪自刎而死,小景心里,应当会好受一些了。”

    林惊鸿摇头道“小景很记仇的。只怕此事没那么容易了结。”

    “记仇也好,说明他知道生气了,远比从前木头一样,没心没肺,要好许多。”沈清源反而不觉得小景记仇不对,甚至笑了笑,“他其实还是孩子脾气。”

    “那既然你没什么事,我就先去看看小景了。”

    林惊鸿听罢,赶紧拉着沈清源的手腕,苍白着脸道“沈师兄,我我不太舒服,你能不能送我回去”

    “你怎么了何处不舒服”沈清源上下打量了林惊鸿一遭,低声道“到底怎么回事儿”

    林惊鸿不肯让沈清源撞破小景和越无尘之间的情事。

    并且暗暗揣测,若是沈清源撞破了,以他的性格,只怕会认为是小景的错。

    如此一来,小景又得受委屈了。

    “就是突然之间,头很晕,沈师兄,劳烦你把我送回去吧,我是背着我大哥,偷偷过来探望小景的,如果我大哥知道我偷跑出来,不会饶了我的。”

    “可是”

    沈清源有些犹豫,好不容易等到天黑无人了,他立马就过来了。

    生怕小景一个人跪长阶会害怕。他担心小景会委屈到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地哭。

    还担心小景没吃晚饭,肚子会饿。

    便偷偷拿了两个馒头,藏在怀中,打算拿给小景吃。

    原本受罚的弟子是不允许吃东西的,但沈清源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沈师兄,我真的走不动了,劳烦你把我送回去,沈师兄。”

    林惊鸿死死抓着沈清源的手腕,不肯松手。

    沈清源到底是顾念着他的,毕竟这是林景的弟弟。

    见林惊鸿好像真的很难受,遂点头道“那好,我先将你送回去,再调头回来看望小景。”

    而另一头,小景鬼使神差一般,搂着越无尘的脖颈,不管不顾地亲了上去。

    很快又被越无尘推了出去。

    越无尘恼羞成怒,厉声呵斥道“放肆本座是你的师尊,你岂敢如此”

    “不能的这样的吗”小景抬头,抚摸着自己肿起来的唇瓣,似哭似笑地道,“为什么就不能师尊不喜欢弟子这样么”

    “放肆”

    越无尘高高地扬起手来,作势要教训徒弟。

    可看着小景那么失魂落魄的样子,终究是不忍心打下去的。

    狠狠一甩衣袖,越无尘背过身去,冷声道“你就仗着为师偏宠你,越来越无法无天本座今夜就告诉你,本座是师,你的徒今生今世,你我之间绝无可能”

    他这话说出来,与其说是讲给小景听的。

    更不如说是讲给自己听的。

    小景六识不全,根本不懂什么情爱,只怕会对他如此,是同罗素玄那里学来的。

    可越无尘今年好大的年龄了,只比林景父亲的年龄小两岁而已

    一把年纪了,怎么可以这般不知廉耻,这般堕落,居然去勾引自己的徒弟

    小景不懂事,难道他还不懂事吗

    越无尘恼恨自己,为什么不及时推开小景,反而反而还沉浸其中。

    甚至甚至很享受

    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欢愉感

    他享受其中,无法自拔,沉浸在徒弟给他编织的温柔乡中,泥足深陷。

    这简直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他居然会对自己的徒弟,存在那种龌蹉不堪的想法

    他居然会想要和徒弟之间,有过分亲密的举动

    这不是小景的错,是他,是他越无尘的错

    是他不知廉耻,道心不稳,六根不净,枉为人师

    他真是枉为人师

    越无尘怒极之下,气血一阵翻涌,忽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身体也晃动了一下,站得不是那么稳当了。

    小景微微一愣,随即下意识上前想要搀扶越无尘。

    哪知却被越无尘无情地推开了。

    越无尘冷冷道“本座念你年幼无知,便不与你计较了,你别跪了,回去闭门反省,今夜之事,只当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语罢,竟然看都不看小景一眼,飞身离去。

    小景站在原地,晚风一吹,面颊上的温度,渐渐散去。

    唇齿间还残留着师尊的气味。

    他一个人站了良久,良久。

    抬头仰望着头顶的月亮。

    强忍着把眼泪憋了回去。

    待回到寝殿时,正好遇见了敏言。

    敏言显得十分吃惊,忙拉过小景,见四下无人,才压低声儿道“小师兄,宗主罚你跪长阶,守长夜,你怎么回来了”

    小景失魂落魄地道“是师尊让我回来闭门反省。”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是偷偷跑回来的。”敏言呼了口气,这才放下心来,又道,“小师兄,今日让你受委屈了,宗主已经将秦朝逐出师门了,那个秦朝不肯走,还畏罪自刎了。小师兄闭门不出也好,省得七星阁的人过来,找小师兄的麻烦。”

    小景一听此话,猛然抬起头来,惊问“不是只罚了我一个人吗”

    敏言道“怎么可能呢都罚了,罚小师兄比较轻,罚秦朝很重。对了,这次试炼的成绩也没有作废,已经贴出红榜了,小师兄是这次试炼的第一名。按照门规的话,试炼第一名,就有资格挑一个弟子教导。”

    “也就是说,小师兄可以当其他弟子的主教师兄了,恭喜小师兄了。”

    小景浑浑噩噩的,根本没继续听敏言说下去。

    满脑子都是,原来师尊并没有无视他的委屈。

    并没有只罚他一个人。

    只是碍于门规,碍于宗主的身份,所以不得不当众处置他。

    想清楚这点后,小景隐隐有些后悔,此前对越无尘做出那样的事情。

    还气得师尊吐血了。

    可见师尊是真的非常生气。

    即便如此,师尊也没有动他一根手指。

    等敏言离开后,小景忍不住又悄悄溜了出去。

    趁夜来到了师尊的寝殿。

    他像个夜猫子一样,在门外徘徊,见殿里莹莹一点火光,不知道该不该敲门。

    如果敲门了,见到师尊又应该说点什么。

    犹豫了很久,小景还是离开了,可却在路过一处偏僻的大殿时,见里面依稀有些火光。

    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大殿里应该摆放的是祖师爷的灵牌,以及无极道宗历任宗主的灵位。

    小景抬头,看见殿顶悬挂着的门楣上,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知剑堂。

    他忍不住想要靠近,看看这么晚了,到底是谁在里面。

    悄无声息地凑近门边,透过一丝门缝。

    小景看见一道玄色的背影,正跪在蒲团上,手里转着念珠。面前高台上,摆放着存放祖师爷灵牌的神龛。

    外观好像一个漂亮精巧的小阁子。

    这么晚了,越无尘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说起来也可笑,明明越无尘罚小景跪长阶守长阶,最终却是他自己心绪不宁,跑到祖师爷的神龛面前长跪。

    小景没有出声打扰,看了片刻,便默默离开了。

    整个人显得非常失魂落魄。

    无心安睡,索性便要寻个僻静无人的地方练剑。

    不知不觉,就走进了后山深处,一个他从未来过的地方。

    等小景回过神时,已经站在了一座荒山上。

    此地荒凉得很,头顶隐隐还有乌鸦掠过,周围一点光亮都没有。

    到处黑漆漆的。

    小景二指夹着一张明火符,试图看清楚周围的环境。

    火光一亮,入目却是一座孤坟。

    不知道是谁的坟,居然孤零零地葬在了此地。

    小景无心叨扰孤坟的主人,拱手拜了三拜,以示请罪。

    而后转身欲走,谁料不知从何处吹来的山风。

    将他指间的明火符吹飞了。

    宛如流萤一般划过夜空,噗嗤落在了孤坟前。

    小景担心会引起山火,赶紧上前要捡起明火符。

    却意外瞥见,坟前立的石碑上,竟然刻有一行字。

    爱徒林照影之墓。

    林照影,林照影,好熟悉的名字。

    小景一时半会儿,竟然想不起来林照影是谁。

    只是见到林这个姓氏,第一反应便是,会不会同林剑山庄有关系。

    忍不住就抬手,抚摸着石碑上的字迹。

    顿时胸膛里又涌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小景站在孤坟边好一会儿,直到天快亮了,才默默离开了。

    回到寝殿时,沈清源已经在外头等候多时了,肩头还沾了许多露水。

    连头发也微微濡湿。

    见到小景回来了,沈清源赶紧迎了上来,抓着他的手腕道“你去了哪里是师尊把你叫过去责罚了吗小景有没有哪里受伤你的嘴唇怎么了为什么会有血是师尊责打你了么”

    沈清源心疼地想帮小景擦血,可又猛然意识到,这并不合适的。

    抬起的手便僵硬在了半空中。

    小景摇了摇头,低声道“没受伤,我只是心情不好,出去走了走。”

    “不说这个了,你跟我进来。”

    沈清源拉着小景推开房门,将人摁在床边坐着。

    直接单膝跪地,捋起了小景的两边裤腿,一直挽过了膝盖。

    果然看见两个膝盖都肿得老高了,看起来还有些青紫。

    “你忍忍,好在没破皮,这种药膏特别好,消肿止痛的,抹上去便不疼了。”

    沈清源从怀里掏出伤药,打开塞子,抠出一大块药膏,在手心里搓了搓。

    而后再小心翼翼地敷在小景的膝盖上。

    他动作特别轻柔,生怕弄疼了小景。

    可小景还是哭了。

    眼泪好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小景也不知道自己哭什么,又为什么要哭。

    就是觉得好难过,好痛苦,也很委屈。

    可又说不出来,到底委屈什么。

    越说不出来,越是让他感到很痛苦。

    “小景,是师兄手太重了么你你别哭了,师兄帮你吹一吹,吹吹就不痛了。”

    沈清源赶紧帮小景吹了吹膝盖,让药干得快一些。

    抬头见小景仍旧在哭。

    哭得悄无声息的,很安静很安静。

    看起来非常可怜。

    沈清源觉得小景非常可怜,忍不住想将人抱在怀里安抚。

    可又知道这并不合适。

    他只能从旁安慰道“不哭了,再哭就成小花猫了,是不是师尊训斥你了是师尊罚你了么”

    小景摇了摇头,死死咬着牙齿,一个字都不吭。

    “小景听话,不哭了,这次的确让你受委屈了,师兄知道,是你受委屈了。往后再有人羞辱你,你就告诉师兄,师兄一定不会放过他”

    其实,如果秦朝羞辱的是小景自己,小景反而不会生气的。

    他知道毁誉只在一瞬之间,根本由不得他作出选择。

    小景不能容忍的是别人当着他的面,羞辱他的母亲。

    他什么苦都能吃,什么罪都能受,什么委屈都可以打落牙齿吞下去。

    可唯独不能容忍,别人指着他的鼻子,骂他的母亲。

    “师兄,我没事,你先回去吧,师尊没有训斥我,只是罚我闭门反省。”

    “你这样子,师兄不放心,不如这样,我去求师尊,让师尊也罚我关禁闭,有师兄陪着你,你就不是一个人了。好不好”

    沈清源像是哄小孩子一样地哄他,从旁温声细语地说“其实受罚并不丢人的,又不是别人罚的,师尊可不是别人,师尊就跟我们的父亲是一样的。父亲罚你,你能生气么”

    小景冷硬道“我没有父亲”

    “好,咱们不提这个了,你肚子饿不饿师兄给你藏了两个馒头。”

    沈清源从怀里把馒头掏了出来,还有些温热,递过去给了小景。

    “吃吧,再生气也不能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

    小景点头,一手拿着一个馒头,开始啃了起来。

    沈清源见他还是闷闷不乐的,索性又道“其实,我小时候,很顽劣不驯,经常被罚。”

    小景眨巴眨巴眼泪,面露疑惑地道“不可能的吧,师兄看起来不像是个顽劣不驯的人。”

    沈清源笑道“我出生于天潢贵胄之家,从小锦衣玉食,说是在锦绣堆里打滚也不为过。

    我上有一个兄长,下有一个小我很多岁的妹妹。既不用世袭父亲的藩位,也不用像女儿家一般,自幼就要学女红之类的。

    爹娘对我只有宠爱,不曾有过苛责。兄长知晓我不会世袭藩位,对我只有兄宠,没有忌惮。

    原本我以为,自己会一直无忧无虑地长大。可是后来,发生战乱,我全家都死在了那场战乱中。”

    小景啃馒头的动作一顿,他问“师兄没想过要报仇么”

    “报仇呵呵,报什么仇,我父兄教导我,要做一个忠义之人,长大后要保家卫国,教我的是君臣之道。”

    小景“什么是君臣之道”

    沈清源解释道“所谓君臣之道,就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我不懂。”

    “那换句话说就是,师尊要徒弟死,徒弟就必须得死。你现在明白了么”

    小景没吭声,继续啃馒头。

    “无法报仇,因为我不能违背父兄的遗志,可我又无法释怀亲人们的惨死。索性就遁入空门,想要斩断红尘。”

    说到此处,沈清源还苦笑了一声,“我也算是与道法有缘吧,自幼资质不错。但我又被娇宠坏了,根本过不惯贫贱的生活。”

    “就因为守不住道观的清规戒律,我三天两头就被罚。冬天外头下着大雪,我都是直接跪在雪地里的。”

    “啊”小景面露难以置信的神色,摇头道,“你骗我的吧”

    “我骗你做什么积雪很厚,风刀霜剑让人难以忍受。那时我脾气也很执拗,就像现在的你一样,死都不肯认错。所以也吃了不少苦头。

    有一回啊,我也因为一些口角,同道观中的弟子打斗。”

    “那谁赢了”小景的关注点在这里。

    “自然是我赢了,”沈清源话锋一转,又道,“但我也因此受罚了。老师父让我跪在外面,当着整个道观弟子的面,用这么长”

    他伸开两只手臂,给小景比划了一下。

    “足有两根手指粗的藤条责罚我,把我背后的皮肉都打烂完了,我都没有求饶。”

    小景还是不太相信,觉得沈清源肯定是逗他的,哪有这么吓人。

    但还是忍不住问他“那最后怎么样了”

    “怎么样了我当时脾气很硬,撑了好久,还是没撑住,我就想啊,我不能死扛了,我得求饶,我得服软,我得活下去。但我又不肯如此那般低声下气地服软。”

    小景“所以”

    “所以,我就想着,要不然主动关心一下老师父,我就问他,晚上吃饭了没有。结果老师父误会了,下手更重了,我当时还以为,自己要死了。”

    “噗嗤,哈哈哈哈哈哈。”

    小景听懂了,虽然知道这样很不好,但他还是被逗笑了。

    一边笑,一边捂着肚子道“哈哈哈,师兄,你也有犯傻的时候啊,哈哈哈哈哈哈。”

    沈清源见他终于笑了,便赶紧道“笑了是吧那好,笑了就不许再哭了。”

    小景这才敛眸,两个馒头下肚了,吃饱了,被逗笑了,也就不那么难过了。

    他挺真诚地说“师兄,谢谢你,但是,我还是不得不告诉你,我不会原谅你当初刺我那一剑的。那太痛了,我忘不了。”

    沈清源道“好,那你就一直记着,记一辈子。”

    这样的话,小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了。

    恨他也好,只要心里能一直记着他,哪怕是恨他,怨他,怎么样都好。

    外头的天色也渐渐亮了,沈清源不好在此逗留太久,便要起身离开。

    临走之前,他还是放心不下小景。

    担心自己一走,小景一个人孤零零的,要是又掉眼泪怎么办。

    “小景,师兄尽量抽时间过来看你。你的修为增进得很快,恐怕再过几年,师兄也不是你的对手了,但是,凡事不要太急于求成,否则容易伤到你自己。”

    小景当然知道,所以他修炼时都很小心,不敢太过急切的。

    “这个”沈清源犹豫了许久,才将一支道簪拿了出来,“可以请你收下么”

    这是林景的道簪,也是属于小景的。

    应该物归原主了。

    小景定定地望着递过来的这支道簪,隐隐察觉到,这应该是林景的东西。

    再一次的,小景拒绝了“我不想要。”

    “就当师兄请求你,也不肯收么”

    “嗯,我不想要。”

    沈清源也没再坚持,转而又拿出了一串赤红色的念珠,他道“这个是我前阵子亲手雕刻的,一共七十二颗珠子,全部打磨光滑了,上面还刻了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

    小景愣了愣,顺着沈清源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果然看见一颗念珠上,并排雕刻了两个小小的字常轩。

    刻的是常轩,不是什么林景,也不是小景。

    只是常轩。

    “送给你,往后你心烦意乱时,就转一转念珠,便会静心许多。”顿了顿,沈清源好像有点担心小景不收,直接就抓过他的手腕,二话不说就套了上去。

    然后转身就快步离去,一点不给小景拒绝的机会。

    小景抬手看着手腕上的念珠,心里暗暗想着。

    如果当初和沈清源的初见,不是那么的不堪,那该有多好。

    也许,他能和沈清源好好相处的。

    关禁闭也不全然都是坏事儿。

    最起码没人过来打搅,小景可以静下心来,好好修炼了。

    他最近发现,自己修为蹭蹭蹭往上涨的同时,六识也在慢慢恢复。

    譬如说,他从前反应迟钝,很长时间都在发呆。

    现在反应很灵敏,相距百丈外的一草一木都能看得见。

    甚至能看见很细微的东西,譬如地上的小蚂蚁窝,能看清楚得看见里面的每一只蚂蚁都在搬运什么食物。

    甚至能嗅到从前嗅不到的气味,尝到从前尝不出来的滋味,听见从前听不见的声音。

    整个人很轻盈,好似身上不染半分红尘,洁净得好似泡在了深山老林中的泉眼一般。

    但也有令他感到苦恼的事情,小景发现,自己渐渐也明白了爱恨嗔痴是什么意思。

    像个普通人一样,会生气,会难过,能哭会笑。

    小景也不知道,这样的变化对他来说,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但他坚信,峰回路转,否极泰来,一个人不可能倒霉到喝口凉水都塞牙。

    即便他一直那么倒霉,也可以苦中作乐,相信总有一天,头顶的乌云会彻底散开。

    小景被关禁闭后,也就意味着林家兄弟不能缠他了。

    隔着一扇房门,林惊鸿就站在外头,跟叫魂儿一样地轻唤小景的名字。

    小景一开始在打坐,遂没理他,后来被喊得次数多了,想起此前林惊鸿对他的维护。

    便也没像从前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

    小景会轻轻“嗯”一声,问他有什么事情。

    林惊鸿的声音听起来很温柔,也有些发颤,可能是不太习惯小景对他这般平易近人。

    踌躇了好久,他才说“我从家里给你带了很多很多礼物,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你也从来不跟我说,所以,我挑些贵重的,稀奇的,对你应该有点用的东西送来了。”

    小景“哦,那多谢林公子了。”

    林惊鸿不想担他这一声谢,私底下跟小景独处时,他有些局促不安,像个孩子一样揪着衣袖。

    “小景,我很想你,很想见你一面,我可以进去看看你吗就一小会儿,看你几眼,我立马走,不会耽搁你太长时间的,我保证”

    小景道“抱歉,我被罚关禁闭,按照门规是不允许有人私见我的。更何况”

    顿了顿,他才又道“你并不是道宗的弟子,那便更不合门规了。”

    “那好,我不进去了。”

    林惊鸿犹豫了很久,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小景,不要跟自己的师尊有太过亲密的举动。

    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把小景拉回正途。

    更加不知道,到底怎么做,才能让越无尘放过小景,不要再对小景作出那般有辱门风,不知廉耻之事了。

    可又怕话说出口,秘密就彻底守不住了,事情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若是不说,这事又像块大石头一样,死死压在了林惊鸿的心头。

    让他坐立难安,夜不能寐。

    只要一闭眼,眼前就浮现出越无尘亲吻小景的画面。

    林惊鸿不怪小景,他一点都不怪小景。

    只是心里忍不住怨恨越无尘,如此为老不尊,如何枉为人师,枉修正道,居然勾引座下的小徒弟,简直就是不知廉耻。

    如果小景因此受了什么委屈,那么林惊鸿就是粉身碎骨,也要让越无尘身败名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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