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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师的话,未曾来得及，及时说完。
巨大的吼声，震天而响。
立刻,直直向外扩散,扩散到四面八方。
立时,响彻于整栋房屋之间,又立时，从四面八方传递而回，回荡、回响在整栋房屋上空。
飘飘荡荡,若隐若现，不绝于耳。
郭一凡似活了小半辈子,还从不曾活得如此地牛气哄哄过,更还从不曾如此牛气哄哄地和人讲过话。
然而，牛气哄哄不到一秒，听着满屋子里环绕着，都是自己愤怒过后的余音。
吓得,连忙伸头缩脑，瞟着眼神,往书房门口的方向望去。
就好像,在担心与害怕，被楚静一听到,她自己一个人抽疯,一个人在这儿,乱吼乱叫,乱发神经病，继而，打开房门出来追问缘由,追着训斥。
今晚，或许是由于黄远飒，对郭一凡提出得那些质疑、质问的话，不经意之间，触动了她内心深处的某一根炫，才导致她如此地牛气哄哄。
不仅牛气哄哄，外加霸气侧漏。
拒绝赵知林，拜托律师转达过来的请求，也拒绝得如此地牛气哄哄。
好好想想，只因自己的一句承诺，暂时没有兑现，便能轻而易举地伤到了，一个人的心。
由而，回想起自己，彼年和此年，曾对楚静一许诺过的无数次诺言，那些诺言里，也许将近一多半，从来没有见到过兑现。
就连自己，当年逃离这座城市，当年逃离最心爱的人楚静一，一个人偷偷远走他方的那个夜晚，亦都没有和楚静一，说一声再见。
以及，去了哪里，何时能回来。
彷如，十二年里，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那时的楚静一，岂不是，更加地伤心透顶，更加地伤心欲绝。
郭一凡刚才听着，赵知林让律师代为转告给她的话音，大概的意思是，只要楚静一愿意去见他一面，他便把自己打他的事，化干戈为玉帛。
网开一面，既往不咎。
也可以变相地理解为，逼着楚静一为了她郭一凡，继续乖乖就范，继续挂羊头卖狗肉，继续做着，不清楚事实真相的人们口中，他有名无实的女朋友。
叔叔、阿姨的电话，被姑姑挂断才多大一会儿，便又想一出是一出，想出损招儿，兴风作浪。
不出言打断，未免显得欺人太甚。
听得让人，何止充满了愤怒，更充满了盛怒与愤恨。
“郭总，这件事，真得没有商量的余地吗”
“有啊，让姓赵的自己，给我师姐打电话，只要我师姐同意了，那样，我便没有权利阻止。”
“可是，我听赵知林说，自从他和你吵过一次架之后，你师姐楚小姐，就开始故意躲着不见他，并且，已经把他们之间所有的联系方式，全部清除了。”
清除了，拉黑、删除的意思
那楚静一对赵知林说，从今往后，她会当作他们从来没有认识过，玩儿真的
以后，不怕影响到学校里面的工作，评职称、升迁什么的
不管怎样，大师姐都不怕，自己有什么可怕的
“律师，既然这样，麻烦你替我带句话给赵知林。
就说，我郭一凡有本事打了他，他就算是躺在医院里一辈子，那我照样有本事，付得起他的医药费。
让他整天，别以为自己有多么了不起。
他，可能有时候，还没有一幅画，甚至，用一把泥土烧出来的破罐子，值钱。”
书房内，楚静一为周君若讲解完，如何初步欣赏书画方面的基本常识，礼貌性地问了她一句，居住在哪里、离家远不远、怎么回去。
声声，溢着满满的关切和关怀之意。
得知，她一直居住在工作的酒店里时，拉开房门，一路带领着她走出了书房。
出了书房，一前一后。
两人一同走到沙发旁，打算开口让郭一凡送她回酒店。
刚刚站停，未曾开口，就见郭一凡，斜斜地斜躺于沙发上方，似生无可恋、半死不活地鬼模样。
只是一眼而已，便已经断定而出，对方正在生气。
而且，气的不轻。
“一凡，谁又惹你生气了”
“没有谁。”
“真的不许骗我。”
“真的，不骗你。”
“如果没生气，给我起来，把周总送回去。”
送回去送什么送。
来学习东西，不收钱就算了，还管车接车送的
难道，长此以往，往后每天都要送么。
尽管，有欠周君若的大人情在前，又有楚静一的发号命令在后。
郭一凡至少在十秒钟左右的时间里面，就那么不管不顾，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方，懒洋洋地一动未动，更没有出声回答楚静一，送与不送。
不回答，明摆着，就是无声地拒绝，就是无声地不乐意。
不乐意，楚静一也就那么义无反顾地站在她的身旁，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不走。
这种情况，再不乐意也得坐起身来，以示表一表自己的态度。
什么态度呢，跟人讨价还价、商量商量。
“静一，能不能，让周总在家里住一晚，我不是不想送她，我好累。”
累，是真的累，真的好累，身累、心累。
累得，身心俱疲，精神萎靡。
累到，说个话，都嫌累。
楚静一听着郭一凡，有气无力的声音，又望着她那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又只是一眼，又便已经断定而出，她应该没有对自己说谎，她应该是真的累了。
不然，怎么会连说个话，都这么有气无力。
一瞬间，满心满眼，满身满神，已悄然不觉地转变了主意，甘愿为了她作出让步、妥协。
转过身子，转望着一直站在自己身后，一直一言不发地周君若。
似说服不了郭一凡，便只能转过头来，说服周总。
“周总，你看是我去送你，还是在这里将就着住一晚，明天早上和一凡一起走”
“楚姐姐，都不用，要不，我一个人打车走吧。”
“不行，时间这么晚了，你一个人走，路上不太安全。”
“那我，明天和郭总一起走吧。”
其实，也没有什么安全不安全的。
整座城市，到处都是监控，到处都是摄像头。
奈何，周君若看看郭一凡，再看看楚静一。
看得出来，郭一凡是真的累了，楚静一也是真的担心，自己安不安全，竟竟，怎么都不好意思一再坚持，一再说着走人的话。
再再看看，这整栋房子的装修和设计。
顿觉，能够留下来住一晚，亦没什么不好的。
三个人，达成共识。
楚静一便开始为周君若收拾客房，郭一凡则是回了她和楚静一的卧室。
客房收拾停当之后，楚静一留下周君若一人，对她说，在房间里稍微等一等自己，接着回到卧室，接着为她准备洗漱用品，和一些干净的换洗衣物。
刚一推开房门，竟然直接听到了，从浴室方向传出来，断断续续的水流声，直觉不可思议，更直觉自己即将见证到奇迹一般。
郭一凡，那个可以称之为懒到家的人，居然有一天，会主动比自己抢先跑去洗漱。
来不及，看一眼与问一声，这份破天荒的兴致，从何而来。
直直走进衣帽间，直直为周君若挑选衣物。
顷刻，不可思议，便被神奇地打破。
奇迹，也便被转刻化为凋零。
郭一凡全身上下，穿戴得整整齐齐，转眼出现在了楚静一的身边。
一经出现，一声不吭。
似内心里，泛滥着坏坏的心眼和心思，就要直直地拉着她走人。
“一凡，别闹，你先告诉我，要带我去哪”
“去洗澡。”
“可以，你先把我为周总准备的衣物，帮我给她送过去。”
“好，送完后，我想让你陪着我，洗澡。”
“嗯。”
洗个澡，有什么可陪的
楚静一也似已经被赵知林闹到，自己父母那里的事，折腾得身心俱疲，听着郭一凡又在像一个孩子，傻乎乎地表述而出的诉求，无心无力过多争辩。
见人跑出房门，自己先进了浴室洗漱。
郭一凡看到楚静一，痛痛快快地点头答应，把她手中的那一叠衣物，一股脑地抱进怀里，抱着，折叠得有角有棱的换洗衣物，跑得那叫一个飞快，飞快地跑出了房门。
跑到周君若的房间门口，飞快的抬手敲门，刚一听到请进的声音，推开房门，把怀中的那一堆衣物塞给她，便想转身就跑。
“郭总，等一下。”
“怎么了”
“我怎么一直没有见到，楚姐姐的孩子和老公”
“她，没有结婚，一直没有结婚。”
这么一直着重强调，楚静一一直没有结婚，是何意思。
越是着重强调的事，越能勾起人的探索兴趣。
“楚姐姐今晚给我上课的时候，我感觉她的学识很渊博，又住着这么大的房子，这么有钱，人长得也漂亮，可以说是哪哪都好，为什么一直不结婚”
“周总，这个问题，你还是得去问我师姐，我不能回答你。”
云雾缭绕的浴室，氤氲蒸腾。
以自己对郭一凡的了解，楚静一本以为郭一凡，肯定得缠着她，做一些不可描述地事。
结果，人家却从来没有表现得如此的老实过，老老实实的帮自己洗过头发、吹过头发，一直老实到两个人，相依相偎，相拥相抱，甜甜蜜蜜地躺到大床之上歇息。
还是，那么老老实实。
事出反常必有妖，忍了半天，忍不住好奇，问一问。
“一凡，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静一，算是有点吧，我，我有好几件事，想跟你说。”
好几件事，才只能算作是，有点心事
“你有好几件事想跟我说，而我只有一件事想跟你说，那我先和你说说，我想说的事，好不好”
“好，请你先说”
“嗯，你，买得这套房子，是不是有点，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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