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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总自打踏入这家公司的那一刻起,自己可从来没有说过自己姓郭。
看来，不仅仅是找对了地方，还找对了人。
瞬时,心头忍不住地,开始升出一丝丝慌张。
再慌张,来都来了,步子该迈也得迈，人该见也得见。
谁让自己犯贱，想见人家的。
郭一凡亦步亦趋间,跟在对现况一无所知地小领导身旁，跟随着她的步伐,一直向公司最里处走去,走到一对双开门地办公室前，脚步双双站停。
房门的材质，不知是不是以红木作为原料，却让人身觉很是高端。
敲门声响起时,从里面传出一声若有若无地请进。
房门尽打开，入眼望去。
一扇巨大地落地窗前,静坐着一位气质绝佳、气质出尘地女士。
那位女士,身后，是一张宽厚松软地老板椅,面前,是一张宽大坚硬地老板桌。
背逆着阳光,背逆着暖阳。
给人的感觉,就如冬日里的寒冰，静静地躺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之上。
就算好奇，也只可远远地观望。
若想靠近,身心定然惹来，一片冰冰凉凉。
黄远飒，暂停下手头的工作，把看向电脑屏幕地视线及目光，转移向门口，专注地注视着，一步步向她走来的两人。
等人走近桌前，双眸里的眸光，好似从始至终，一动未动。
就那么，一声不吭，一声不响地望着郭一凡。
郭一凡直到被她望得，直觉光线明亮地房间，忽然自起一股寒风。
寒风冷冽，吹得人神思，不知不觉地微微抖动。
抖一抖，抖开嗓子。
轻轻问候，隐隐示好。
“姐姐好。”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不论，怎么跑来的，反正，肯定不是来找麻烦，肯定不是来要钱的。
听着那，似不冷不热、似不受欢迎地声音，话中带话，连忙开口解释一下。
“我，我没别的意思，你千万不要多想，我就是来和你们公司谈点业务，顺便想，见一见你。”
郭一凡略显着急忙慌地解说，黄远飒略显不愿多说地神情，充斥于眼前。
彷如，在被冷落到一旁的小领导眼里看来，她们，真就彼此认识。
叠加着，这半生不熟地打招呼方式，这半生不熟地打招呼语气，她们之间，至少，也得是半生不熟地曾经相见过。
随之，似八卦着心肠，听得意犹未尽。
嘴角，以微不可见地方式，微不可见地弯了一弯。
未曾弯完，被一个轻飘飘地眼神，轻飘飘地请了出去。
黄远飒亲眼看着，自己办公室的房门，被人打开又闭合之后，回转过双眼，深意不明地直直打向郭一凡全身，从头到脚，从下到上，完完全全扫视一遍。
扫完，也未曾发表出任何的见解，平平淡淡地冲她说了一句。
“坐吧。”
“谢谢，姐姐。”
与之平淡地态度，不受待见地音色相比，这一口一个姐姐，倒是叫得人心里直直发甜，这动不动便上赶着，狗腿地小模样，倒是又让人不忍直直而视。
自从那天，两人略显凄凉地相见过以后，黄远飒有时也在不停地回想，自己又不是冷血，莫名被人帮那么大一个忙，帮得她，身心莫名地错乱，莫名地惶惶不安。
而对方的目的，却一直不知何解，不知何意。
若说两人认识，自己则能够百分之百确定，最近几年，她绝不可能曾见过此人。
若说两人不认识，对方那坚定地态度，坚信地语气，又似真地见过一般。
想来想去，越想越分辨不清。
这人，到底是个大笨蛋，还是个鬼机灵。
“郭，一凡。”
“姐姐，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律师，告诉我的。”
“哦。”
律师说的可信。
郭一凡从内到外，紧张着全身、紧张着全神，紧张地坐在黄远飒办公桌前的软椅里。
凌迟于，举目之下。
一举一动，皆逃不过她明晃晃地视线之中。
前一秒，因黄远飒想起自己是谁而兴奋，周身焕发出像是不可抑制地神采，后一秒，随着话音落去，恢复到一副冰冰凉凉地状态。
冰凉着身子，冰凉着心房。
这个姐姐，还真就，对自己不曾有一丝一毫地印象。
记忆，有时让人深觉，无法找出准确地形容词，来形容它的形状。
明明，不想记住的，偏偏记住了。
明明，不想忘记的，偏偏又忘记了。
记忆的深海，时间的长河，似总是喜欢相互背道而行。
时间越是长久，记忆越是短暂。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律师，不告诉你么。”
“我，没问。”
黄远飒听后，顿觉无语，顿觉无语望天。
买那么大地一个房子，花那么大地一笔钱，送那么大地一个人情。
连人家是谁，都不想知道
转而，似冷静自恃，似平静到底。
平平静静地直视着郭一凡，平平静静地直看着她，随着自己的间接提醒，升出一脸傻傻地样子，升出一脸傻傻地后知后觉、恍然大悟。
似本可以，不必大费周章地耍小聪明，特意找来这里，仅只通过代理律师，便能轻易地获取出，自己全部个人信息的神色。
被成功地逗弄到，逗出，嘴角泛起丝丝不甚明显地细波细纹。
进而，不由得在想。
什么样般地家庭，才能养出这么样般地，傻孩子。
“你，结婚了吗”
“没，没有。”
“你，有男朋友吗”
“没有。”
“那，你有女朋友吗”
女朋友当然有。
提起来，那可是能让人感觉到无比荣耀、无比自豪地一件事情。
郭一凡全身上下，无意间，透露而出来的欣喜，转刻又烟消云散。
只因，她不想，却无时无刻透露出来地紧张，好像从不见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两人之间，一问一答地交谈，随着两人，你来我往地逐渐客套与了解，能够随之淡淡地离去。
反而，好像呈现出，愈来愈烈地趋势。
趋势蔓延，一道灵光闪现。
“姐姐，你是不是想说，我傻得，没人要。”
霎时，黄远飒脸庞上方，以肉眼可见地速度，腾升起红彤彤地一片。
红得，似自惭形秽。
红得，似无地自容。
红得，似以小人之心，一直在度君子之腹。
她，刚刚或似就是在想，刚刚或似就是在出言讽刺。
如郭一凡这般傻傻地人，不是傻得会没有人要，而是傻得会让人为之头疼，稍微动一动歪心眼、歪心思，都会令人觉得自己良心寝食难安。
却怎么也不曾想过，会被傻傻地郭一凡，直接挑明了出来。
挑得堂堂正正，挑得正大光明。
挑完，一派纯纯净净，良良善善地望着自己。
望得人，好不自在。
不自在地，匆忙转换话题。
“房子，装了吗”
“装了，我听师姐的意思，月底就能住进去。”
“你掏钱买得房子，为什么，要听你师姐的意思”
“她，她是我女朋友。”
好嘛，没有结婚、没有男朋友，是真有女朋友。
不是傻得，没有人要。
“你师姐，对你好吗”
“好，非常地好，这个世界上，她对我最好。”
“那你师姐知道，你买得房子，多花了很多地钱么。”
“这个，不能让她知道，不然，她会打我的，而且，说不定还会让我把房子，退掉。”
退掉白纸黑字签完，想退，哪那么容易说退就退。
难道，她那个师姐。
也和这位郭一凡一样，是个法盲
“郭一凡，你很怕，你师姐”
“也不是怕，我只是不想她让为我不开心，为我难过。”
“她是，做什么工作的”
“教师，大学教授。”
大学教授，就看上这么个玩意儿
穿得么，倒是挺像那么回事儿，人五人六的。
心思呢，则单纯地像个孩童。
瞬间，黄远飒胸口，飘出一股好奇和冲动之风。
她好想，见一见郭一凡口中的教授师姐、教授女朋友，看一看什么来头，何方神圣，会选择这样一位纯纯地人，纯纯地小傻瓜，作为自己的伴侣。
家里得有多少钱，能耐住笨蛋，那样地造，那样地花。
“郭总，言归正传，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有，我来，来还你一个人情。”
“人情，我们以前，真的有见过么”
“有见过的。”
“什么，时候”
“十二年前。”
十二年前，好久远的岁月，好久远的光阴。
“在哪见的”
“就这里，这家公司。”
“公司里，哪个地方”
“外面大厅，当时，你给我做的面试。”
原来，她们真的见过。
原来，她们真的相识。
原来，她们的缘分，仅仅始于一场面试。
“我那时，聘用你了吗”
“聘用了。”
“那我，怎么从来没有见到过你，来公司上班”
“我，后来生病了，所以没来。”
“对不起，我，还是想不起来，我们曾经有见到过。”
“没关系，姐姐，我记得你，就好了。”
顷刻，心，似被人轻轻地敲动了一下。
敲起了涟漪，敲起了波纹。
黄远飒，顷刻站起身子，顷刻走到窗边，顷刻把自己似带有一丝孤独的背影，孤孤单单地留给了郭一凡。
眸光延展，无限地延展向窗外，无尽地延展向远方。
远处，一栋栋高楼，一栋栋矮房。
错落有致，层层叠叠。
坐落在，这苍茫的大地之上。
坐落在，这苍茫地人世之间。
紧紧相邻，又紧紧相离。
犹如，自己的心，对这世间，对这世间的人，忽远，又忽近。
“郭一凡，你，还想还我什么人情”
“姐姐，其实我今天来，也算不上是还你人情，我真的有笔业务，想让你们公司帮我做，请你从中周璇一下，找个有能力的人负责。”
“好，我答应你。”
已经聊到这个地步，是似已没有什么可再继续聊的。
黄远飒一直背转着身子，一直背对着郭一凡，就好像，一直在等她提出告辞。
而郭一凡，却一直傻傻地坐在靠椅上。
也似一直在等，等黄远飒转过身来，才好礼貌地提出告辞。
两人，都似在等。
等来等去，最终，还是郭一凡等到了黄远飒转身。
“回去吧，哪天想见我，你再过来。”
“姐姐，我知道了，可是，中午的饭点快到了，你不请我吃顿饭，再走吗”
这一句话，说得人淬不及防。
程远飒顺利地被逗得，笑出了声，笑弯了身子，笑得坐回老板椅中，借力稳住身形。
早知如此，自己早点转身，多好。
就不会，卡到饭点，沦落到被人敲顿午饭。
“说吧，想吃西餐，还是中餐。”
“西餐昨天吃过了，今天吃中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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