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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多站在冷风里,觉得自己现在面临的困难有点大。
环顾四周，最近的一处灯光应该是加油站旁边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虞多草草估算了一下自己距离那豆大点灯光的距离,懊恼自己刚才为什么没在车上就发现危险的电量。
他现在正好站在上坡，所以才能看见下方的光景，但如果让他顺着远处灯光的方向走，虞多不认为自己能黑夜里在一处完全陌生的地方，找到正确的方向顺利抵达远处的便利店。
虞多烦恼地揉了几下头发。
一天之内发生太多的意外，让他开始怀疑可能今天对他来说是个诸事不宜的日子。
借着昏暗的月光，虞多勉强看清了身侧的公交站牌上的字迹。
路过这里的公交车营运时间是6:00到20:00,这也就意味着,虞多今晚能在这里等到人路过获得帮助的可能性趋近于零。
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进退两难的境地,虞多忍不住想,如果沈臻回到家联系不到该怎么办。
虞多心里惦记的沈臻，此刻已经回到了小区。
路上他看了十几次手机，屏幕上,他和虞多的聊天框里，最后一条消息仍是他在半个小时之前发的注意安全。
有点不太对劲。
沈臻用钥匙打开房门,发现里面一片漆黑时,心里的不安愈发强烈。
平日里无论他什么时候给虞多发消息，总能在十分钟之内得到回复。
今晚回复迟迟不到，不是虞多往常的作风。
沈臻站在门口,给虞多拨了个电话。
听到电话里女声提示对方已关机，沈臻眉心紧皱,给夏晓杰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声音嘈杂，激烈欢快的舞曲声混合着人群的欢呼声，从手机传出来的声音几乎刺耳。
“沈臻”夏晓杰声音忽大忽小，在周遭的声音下有些模糊不清,“这个时间你不应该在参加颁奖典礼吗”
“有件事找你帮忙。”
听出沈臻声音里的不对劲，夏晓杰连忙从人群中挤出来，跑到去往厕所的走廊，“怎么了”
沈臻不清楚孟力择的专业，只能给出他知道的所有信息，“帮我找一个人的联系方式，足球队的孟力择。”
“孟力择”听到这个名字，夏晓杰脑海里有点模糊的印象，“是不是皮肤偏黑，长得不算高，但身材很好肌肉很壮的那个”
夏晓杰说:“我今晚还在长街这边碰见他了，当时他搂着一个男生去了隔壁酒吧。”
“对了。”夏晓杰想起自己从朋友那里听来的八卦，“隔壁那家酒吧好像是个gay吧，楼上就是房间，听说里面玩的很大。”
沈臻眉心一跳，问夏晓杰:“他搂着的男生长什么样”
夏晓杰努力回想了一下，“有点矮，很瘦，看起来只有半个夏晓杰大，说实话，我当时一眼看到他们的时候还以为孟力择在引诱未成年，那个男生看着实在看起来太小了。”
夏晓杰的形容的人明显不是虞多，而且夏晓杰一直以为虞多叫白花，两人似乎平时也有联系
收回思绪，挂了和夏晓杰的电话，沈臻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沉思片刻，打开放在包里的笔记本。
当年以省状元的身份进入云城大学，沈臻其实在专业选择上犹豫了一段时间。
他想学的东西很多，一天的二十四个小时对他来说真的太短了。
进入大学的沈臻长一块急需要吸收知识的海绵，把他放进云城大学的学海里，他就可以在短短一年里迅速学会很多东西。
沈臻掌握的技能多且杂。
其中有一样，就是精准定位。
因为会涉及个人隐私问题，这项技能沈臻只在大一时帮夏晓杰找在车站不慎丢失的新手机时用过一次。
沈臻在电脑上输入了一串指令，在摁下enter键之前，他在心中犹豫了一秒。
他现在所做的事情对虞多无疑是一种冒犯。
沈臻觉得自己像一颗濒临爆炸果实，必须要见到一点光才能活下去。
“只看今晚的定位轨迹。”沈臻盯着电脑屏幕，自言自语道。
虞多今晚大部分的位置移动都发生在校内，只在晚上八点十六分，他离开了云城大学，移动方向是校门外不远处的公交站点。
短暂的停留之后，虞多应该是坐上了一辆公交，但路线行驶不断向云城的边缘靠近。
公交车载着虞多里热闹繁华的市中心越走越远，最后停留在郊区的某个地点。
沈臻很快查到虞多坐的是56路公交车，下车地点是终点站。
而在此之后，因为手机关机的原因，虞多的位置信息消失。
沈臻看着电脑上的路线，心里有了一个荒谬的猜想。
因为他刚才在看56路公交车行驶路线的时候，在相反的方向看到了小区附近的站点。
沈臻敲了敲桌子:“难道是坐反方向了”
他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小字看了半晌，关上电脑起身出门。
虞多抱着肩，身上的西装抵挡不了夜风里的冷意。
为了保持体温，他刚才绕着附近的空地跑了两圈，才堪堪让身体产生了点微薄的热量。
但只要他停下脚步，那点热量又很快散开在寒冷的夜里。
虞多搓了搓掌心，等热了，掌心摁在冰凉的脸颊上使劲揉了两下。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随着周遭夜色渐浓，气温也在一点一点地降低。
漫漫长夜有点难熬，虞多脑子里只剩下想要回到那个有沈臻在的温暖小房子里渴望。
他听到灌木丛里的虫鸣声越来越响亮，自己也从喉咙里挤出几声辨不清字眼的哼哼。
虞多原地跺脚产热，听虫子叫得起劲，也不甘示弱地提高了嗓音。
“哼哼”
虫鸣声顿住，大概是被虞多莫名其妙地攀比心吓到了，过了半分钟才恢复了高昂的鸣叫声。
虞多听到这声音，已经没什么力气再去和虫子玩了。
他眯着眼，心里想着自己明天要去吃一顿热腾腾的火锅。
而且汤底一定要多辣多麻，吃完能让人觉得自己已经烧起来。
呼啸的风声中出现一声不合时宜的“咕噜咕噜”。
为了上台时保持最佳状态，虞多今晚还没有吃晚饭。
想到火锅，他空瘪的肚子叫的更大声。
虞多生气地低头，用手指使劲戳了两下肚子:“你好吵啊，闭嘴”
肚子:“咕噜咕噜”
虞多抿着唇，揉了揉被自己戳痛的地方。
太难捱了，慢慢的，虞多甚至觉得风似乎已经透过他的皮肉，灌进了他的骨头里。
过了一会儿，虞多惊奇地发现自己的牙齿开始不受控制打颤。
他努力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的牙齿和肚子一唱一和表演二重奏。
但只要他稍有松懈，上下的牙齿又开始“咔嚓咔嚓”。
肚子:“咕噜咕噜。”
虞多:“”
算了，随便吧。
就在虞多打算去灌木丛前找块地蹲着和虫子对峙时，不远处的道路上出现了一道光。
在虞多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听到光源里传来一声他几乎以为是幻听了的声音。
“多多”
是沈臻。
虞多手臂搭在眼前，他在黑暗中待了太久，受不了前方突然亮起的强光。
虽然睁不开眼，虞多喉咙里咕囔出来一个音节，鼻子酸得要命。
是沈臻来找他了。
他等了这么久，还以为等不到他了。
沈臻几乎是跑到了虞多面前，伸手把浑身发抖的虞多裹进自己的大衣里。
虞多的额头贴在沈臻的脖颈处，温度低得吓人。
沈臻把人抱得更紧:“身上怎么这么冷。”
“沈臻”虞多声音发着抖，似乎不敢相信沈臻真的宛如天神降临般出现在他面前，“你是真的沈臻吗不是我的幻想吧”
沈臻低头吻了下虞多的头发，声音温柔而有力量:“是我，我来接你回家。”
虞多努力再把自己往沈臻的怀里塞了塞。
他把头埋进温暖的怀抱里，鼻音很重，还有点委屈:“我一直在等你。”
沈臻的衣服被虞多紧紧攥在手里，他索性把全身冻僵的虞多打横抱起。
虞多没有抬头，小声地跟沈臻说:“我第一次被人这么抱。”
沈臻说:“这也是我第一次抱人。”
虞多似乎连害羞都被冻得有点迟钝，过了好一会儿，沈臻才听到他说:“那你再抱紧一点好不好。”
虞多被沈臻抱上车，发现沈臻是坐出租车过来的。
沈臻和司机说了小区的地址，摸到虞多开始变热的额头，又改口:“先去一趟医院。”
虞多仍被他抱在怀里，他全在全身都使不上力气，索性靠在沈臻身上休息。
深夜的道路上人车都少，但抵达医院的时候，沈臻抱着怀里的人下车，还是觉得速度太慢了。
沈臻用不到一秒的时间做下买车的决定，虞多已经在他的怀里睡了过去。
医生见他脸色苍白昏睡的样子被吓了一跳，听到是被风吹了太久有点发热才松一口气。
医生用温度计给虞多量了体温，“体温有点高，需要打一针吊瓶。”
刚从病房回来的护士闻言，说:“病房那边已经没有空位了。”
沈臻低头看着怀里的虞多，说:“那就在椅子上打吧。”
医生提醒:“打完需要大概两个小时，病人现在昏睡，需要有人时刻注意着情况。”
虞多在睡梦中因为身体上的不适一直皱着眉，被沈臻用指腹将皱起的眉心轻柔抚平。
他醒来时，正躺在公寓的床上。
他脑海里关于昨晚的回忆忽然回笼。
虞多想起自己半梦半醒抬起很重的眼皮，发现自己还是在沈臻温暖的怀抱里。
虞多的手机连着充电线放在床头柜上，他拿起来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
嗓子被过热的体温蒸得很干，他起身，推开房门，一眼注意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睡过去的沈臻。
他将步子放得极轻，慢慢走到沈臻面前。
这次他看到了沈臻的眼下的青黑，茶几上的电脑屏幕还亮着，虞多没有多看，去卧室找了条小毯子盖在沈臻的身上。
“多多。”
沙发上的人突然开口叫了一声虞多的名字。
虞多回头，发现沈臻并没有醒，刚才那一声大概只是梦呓。
原来沈臻也会梦到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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