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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这帮子蠢货可真麻烦。“叶白衣窜入车厢，一屁股坐到玉君然身边，劈手夺了温客行的酒壶对着嘴便狠灌了几口。
温客行白了他一眼，看在他辛苦的份上没跟他计较，将杯中的酒饮尽，又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壶倒上。
叶白衣却不是个见好就收的性子，放下酒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又道“都是为了你这个臭小子，才害得我这样操心劳神，你也不知道孝敬孝敬我。”
“嘿，我说老怪物。”温客行哪里是个吃亏的主，立马瞪眼道“你这是为了我吗你这是在给你那孽徒擦屁股呢。”
“嗨你这”被玉君然清清淡淡的目光一扫，叶白衣瞬间泄气。行吧，谁让人确实是他徒弟的苦主，他这个做人师傅的，也不得不气短。
“行了老温，你可消停些吧，行了几天路，你俩就吵了几天，你们哪来那么多精神”见温客行还想乘胜追击，周子舒斜睨了他一眼，制止道。
“看在阿絮的面子上”温客行嘟嘟囔囔的卖着乖，还不忘瞪了叶白衣一眼。
叶白衣撇了撇嘴，对玉君然道“阿然你也是，跟他们两个腻腻歪歪的呆在一处，你也不嫌牙酸的慌。”
玉君然也习惯了叶白衣的称呼，他本已是活了千千万万年，又在凡间轮转了好几世的人，并不觉得百来岁的叶白衣跟他有什么辈份差距，他愿意怎么叫都行，只淡定的举杯喝茶，道了声“还好。”他其实挺喜欢看这两人相处的，倒是真觉得不错。
叶白衣翻了个白眼，得，就他牙酸行吧。
“老怪物，你这是羡慕嫉妒恨，谁让你孤家寡人一个呢。”温客行搂着周子舒的腰将他带进怀里，做出一副惋惜的样子摇头晃脑道“哎呀，可惜阿湘和小曹带着成岭回七爷那里了，要不我们这两对儿一起，还不得酸死你哈哈哈。”
周子舒拍开温客行搂在他腰上的手，一拐子将人推开，白了他一眼斥道“老实点。”
“哎呀，阿絮，你也不知道给我留点儿面子。”温客行委屈巴巴的凑过去，再次挨在人身上，周子舒拿他没办法，只有任他靠着，端起酒杯享受的抿了一口。顺手捞了个果子啃着“说起来，阿湘他们也不知道回去了没有。”
“按脚程应该快了。”温客行随口答道，还不忘凑过去就着周子舒的手咬了一口甜脆的果子。
当日曹蔚宁提前众人一步回来，温周二人便劝他先带着顾湘回七爷那里，毕竟这一路上要跟莫怀阳一起，未免多生事端，还是避开的好。
曹蔚宁本来是不肯的，毕竟他师叔和师兄还有死劫没过呢，他怎么能放心离开还是在温周二人的一再劝说，加上玉君然的保证下，曹蔚宁才犹犹豫豫的带着阿湘赶在众位掌门下山前偷偷离开了。
至于成岭，则也让他们带了回去，毕竟这一路上是没什么工夫让他练功的，加上武库里又没有他们镜湖派的秘籍，他一个小孩子，跟着去了也没什么意义，还不如回去加紧学习功课。
他脑子最近越发好使，记东西也快了不少，不过有玉君然拓印的书籍里机械杂工一类加上龙渊阁的那些藏书在，可也有得他学呢。
所以如今上路的就只有温客行、周子舒、玉君然和叶白衣四人。不过在外人看来车上只有他们三人，而且叶白衣也会经常被叫去论事，也没太多时间呆在车上。
毕竟就算精简了人数，这么多帮派杂鱼，整个队伍也有一两百号人，温周二人万事不理，辈份最高压得住场子的叶白衣便成了明面上的主事者，各派之间日常有些什么摩擦呀不决之事呀，都爱来找叶白衣定夺。
加上一路上又有听到消息的散派杂兵陆续赶来，想要分一杯羹。还有些打着某某没落门派遗徒的幌子想占便宜的，各派掌门每每都要来找叶白衣做主。
叶白衣能怎么着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能赶走的赶走，赶不走的爱跟跟着。来来回回的，这队伍是精简了又扩大，精简了又扩大，把个叶白衣烦的哟。
也难怪温客行这两日都愿意忍让他两分，不过叶白衣这人天生反骨，人家让着他，他偏还要再嘴贱几句。
温客行那脾气，哪里是个忍气吞声的，最后被烦的倒成了别人，不过这一车人嫌烦的也只有周子舒了，玉君然都清净了上千年了，这样热热闹闹的日子过着倒也觉得颇有滋味。
也幸好车内布了结界，任何动静都传不出去，倒是免了他俩小学生吵架，丢脸丢到外人那去。
玉君然至始至终没有露面，吃喝都在车内，有人送饭或寻人的时候，玉君然便会隐匿身形。
倒也不是玉君然见得不得人，实在是他对这个武林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没什么好印象，懒得与他们打交道罢了。而且既然一开始未现身，中途便不好突兀出现了，索性做一路隐形人也不错。
外人只知道叶白衣与周子舒的师傅颇有渊源，所以应周子舒的邀请一路同车。他们闲时总窝在马车里，凑在一起不知谈论些什么。
众人千方百计却探听不到任何消息，只能乖乖跟着，倒也不是没人有微词，甚至各种臆测都做了不少。
但是这三人一个武力值天花板的长明剑仙，一个传说中杀人如麻的鬼谷谷主，还有一个仅用气势就吓跪莫怀阳的四季山庄庄主。其他人哪敢来撂虎须，背后嘀咕几句还怕传到他们耳中呢。
这时赶车的木子敲了敲车厢，恭敬地道了句“叶前辈，温周二位公子，午饭送来了。”说着撩开车帘一角儿，递进一个食盒来。
今日正好停在一个茶棚处，倒还有些热食，不过饶是如此，能吃上的也只有众派的领头人与他们这一车人罢了。
“哎臭小子，这午食都送来了，你怎么还不去做饭”叶白衣顺手接过，打开盖子摆到一边，门口那处方寸之地被排除在了隔绝阵法之外，为了掩人耳目，他们有什么要让人听到的或闻到的，都会到那处去。
而之所以将食盒摆在那里不吃，当然是因为他们自己偷偷开了小灶。
因着路上无事，玉君然出发当日便传了温客行功法，顺便以灵力为引助他入了道。温客行本就是天纵之资，又得了适合他的功法，修炼进境可谓是一日千里，短短几日便已是炼气七层，想来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追上周子舒了。
为了助温周二人修炼，也为了玉君然自己的口腹之欲，他们这一路上，吃的喝的便都是玉君然天地卷里富含灵气的食物。
当然负责烹饪的只能是温客行了。而送来的这些饭菜在门口摆上一阵做做样子，就会被扔进天地卷内喂山上的兽类。
温客行白了他一眼，不满道“哼，谁说我没做饭了要不是兄长和阿絮让等着你，我们早吃完了。”说着从乾坤袋里取出一盘盘冒着热气的饭菜来，一一摆到桌上。
听说玉君然特意等自己一起吃饭，叶白衣心里美滋滋的，倒也不跟他计较了，只乐颠颠的拿了筷子，先给玉君然夹了几筷子，才自己吃了起来。
玉君然手一顿，眨了眨眼，倒也没说什么，安静的吃了起来。
温客行见此垮下了脸，憋着嘴看了周子舒一眼，周子舒给他使了个眼色，他才不甘不愿的皱了皱鼻子，一气儿给周子舒和玉君然各夹了半碗，才气哼哼的自己吃了起来。
一时间气氛竟安静的诡异起来，玉君然这阵子热闹日子过惯了，一时倒不习惯这般沉寂的氛围，忍到午饭结束，对叶白衣道了句“你随我来。”便轻触桌上的木雕，转瞬消失在车厢内。
叶白衣早已停下了筷子，此时正端着茶杯啜饮，闻言一怔，迟疑了一下，终是放下了茶盏，抬手欲碰触木雕，谁想却被温客行拦住，他手停在半空，抬眸看过去。
温客行脸色有些难看，皱着眉瞪他“你给我注意点，别跟我兄长说些有的没的。”这两日叶白衣的殷勤不但玉君然看出来了，温周二人才是最早察觉到的。
何况叶白衣一改往日里胡吃海塞的习惯，哪怕吃的是带有灵气的食物，也只适量，倒是给玉君然夹菜填酒的，殷勤得出奇，看不出有问题才有鬼了。
叶白衣沉默了一下，再次抬起头来时，表情已经严肃了下来，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目光带上了坚定与决绝“这是我和阿然的事。”
在七爷府上他就没少吃玉君然拿出来的灵果，出发后他们更是吃的喝的都是玉君然拿出来的。时间长了，叶白衣明显感觉自己天人五衰的速度缓慢了下来，甚至有渐渐停止的趋势，这让他不禁生出了些期待，勉强压下去的心思就活络了起来。
“你”温客行气急，撸袖子就想上，被周子舒一把拦下。
“老温。”周子舒对温客行摇了摇头道“让他们自己处理吧，别让兄长等久了。”个人感情的问题，其他人终究不好干涉太多，况且叶白衣哪怕有些许不足，但确实也是这个世界上最适合上兄长的人了，至少他能陪兄长的时间更长些不是。
助他们入道之前玉君然已经说了，有修炼资质的人本就不多，况这个世界可以承载的修真者除他以外不能超过一掌之数。
虽说有修炼资质的人一般都会出现在他们周围，但大巫身份特殊，早晚是会回归本位的，七爷不一定愿意独自长生；曹蔚宁和阿湘资质虽尚可，但即使修者子嗣会比较艰难，也终会有成为父母的一天，介时若子女无法修炼，怕是很难承受。
至于成岭那孩子，他虽然资质还不错，如今也开了窍，但到底年纪还小，未来的另一半还不知道能不能修炼，不宜太早下决定。
所以他们一旦开始修炼，未来就可能要眼看着亲朋好友们一一在他们前面老去离开。
说起这话时，玉君然脸上那抹怅然和周身围绕的孤寂虽不浓烈，却也让人心酸，显见他已经经历过这样的悲伤无奈了。那样的玉君然，他们并不想看到第二次。
所以虽然老温担心的那些他也不是不担心，但还是选择静观其变。老温这两天的注意力都在修炼上，可能没注意到，叶白衣最近无论是在行为上还是在心态上，都发生了明显的变化，或许他们担心的那些都是多虑也不一定。
“阿絮”温客行依旧不乐意。
“行了，让兄长自己决定吧。”周子舒拍了他一下，给他使了个稍后再说的眼神。
温客行见状只能撇了撇嘴，不甘不愿的收回手，眼看着叶白衣冲周子舒点点头，转瞬间消失在车内，恨恨的哼了一声，转过去生闷气。
周子舒无奈的摇摇头，只能凑过去好声好气的哄他，省得温三岁再闹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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