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搜屋 > 其他小说 > 我被鸟偷走当老婆这件事 > 67、肆日(二)

67、肆日(二)

聪明人一秒记住 笔搜屋 www.bisowu.com 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m.bisowu.com

    一秒记住【笔搜屋 www.BISOWU.COM】,无弹窗,更新快,免费阅读!

    一场春雨后, 时光竟如此自然地过渡到炎炎夏日。

    天穹一碧如洗,只有几朵云絮缓慢穿插着黑鸟,没有融化的积雪冰雹和水坑, 在烈日下蒸腾起足以致幻的郁然水汽。

    阵阵蝉鸣如婴啼刺耳, 身上的秋装更是叫人头晕脑胀,很多农人干脆脱掉了上衣甚至下裤,赤脚踩入田中。

    他们其实不太明白,眼前这些茂盛庄稼是怎么回事。但看到稻苗麦苗长成这样, 他们本能地去除掉地里的杂草,赶走鸟儿, 或扒开水闸口, 让天边水池里积蓄的雨水灌入。

    也多亏刚才的淤雨雪,不然水池里那点水还不够。

    无论男女老少,都涌入田间,加上雨雪退去,粮仓屋顶已无需那么着急修补, 趁乱来打劫的山匪水贼, 更是放下了木棍石头,帮其忙来。

    反正这些山匪水贼,落草前也是农人。而田里庄稼长得这么快,若不加点熟手帮忙伺候, 再茁壮也会浪费很多。

    平野上,群山中的冲突,好像消弭于无形中。

    二十年战乱下来, 所有人都明白一个道理

    米粮最重要。

    乘龙舟而来的东君,自然而然汇入东皇太一出巡队伍里。

    队伍里原本扮演东君的巫祝,后退几步, 抹脸换了副妆容,就成了一名穿金甲的神将仙人,随侍在东君身后。

    东君收回方才射出的黑云旌旗,交予金甲神将挥舞,自己拿着天狼弓,从龙舟上跳下,再度向东皇太一叉手行礼。

    两位九歌默契对视一眼,属于阿晕的神智向上浮现了一些,打量这位在传说中与东皇太一很亲密,但他其实并不认识的男子。

    他看上去并不年轻了,眼尾明显有了中年的细纹,脸型方正,眉毛如同两把锋利的小刀。

    在小刀般的眉毛下,是一双多情风流的眼睛,柔和了五官的棱角锋芒,以至于他的眼神深邃又温柔慈祥。

    “这几日,麻烦你照顾朝霜了。”

    他以长辈的姿态对阿晕道。

    足以用来交流的空隙只有这一瞬,不等阿晕回答,一人一鸟皆敛目凝神。

    温柔慈祥就如飘落溪流的花瓣一样,很快随水冲走。狂暴和炙热随东君一个呼吸的动作,向外冲击九天上的所有人,哪怕是队伍里的巫祝也不例外。

    这位接了日之主权的神明喝道

    “朱明耀灵,东君,日也1”

    不过八字,移到天中的太阳,陡然放出如同千万利剑的光芒

    田地里的稻苗麦苗,长叶边缘染上一抹浅浅的枯黄。沉甸甸的穂子摇荡风中,撞击时会发出成片成片的窸窸窣窣声。

    “拿镰刀来,拿镰刀来”

    “马上能收获了”

    “打谷的帷帐帷帐去哪里了”

    稻子麦子的快速成熟,带给农人们难以言喻的紧迫感。生怕分神片刻这些庄稼就烂在地里,方才还在担忧水够不够,这会儿他们就开始了抢收。

    在抢收完成前,想来任何事都要往角落里放了。

    西边,翻涌黑云能笼罩的范围逐渐缩小,它落不下冰雹了,只能飘点不大的雪花。

    但天气再冷,农人们心不冷。

    天灾之所以还能苦苦支撑,是城里的人们对四时变化的感受,没有乡下人那么深。

    花开又花谢,石榴树上结出的小小石榴果,还不到能吃的时候,长在院子里的柑橘梨子,一枚枚挂着青皮。

    便是硕果累累,也改变不了放债的人试图挽回损失的决定,不只是却月城,整个江北,隐藏在几个钱庄后面的达官贵人,全都在搞各种各样的动作。

    堵在万里号粮店门外,一对姓周的夫妻跟着邻居,喊得嗓子声嘶力竭。

    夜里寒风他们不觉得冷,现在大太阳下,他们却没法让自己不感觉头晕。

    一条街上全是押了钱在万里号这里,买他家日粮的人,大家摩肩接踵,挤得水泄不通。

    寒风吹过的时候,这些人可以报团取暖,骄阳照耀,人越多,呼吸间神智越模糊。

    周娘子摇晃了一下,她脸颊通红,浑身是汗,却不敢脱掉外套,生怕身上这件体面的衣服会在人潮中挤丢。

    给钱冲昏了脑子的她,虽然头晕目眩,却是终于想起了丢在家里的三小儿。

    他们出来了这么久吗竟然已是晌午了

    没做早饭,大丫应该知道家里粮放在哪里,有拿出来给两个弟弟做吧

    这样的担忧才从心头浮起,身边一直跟着吼话的周当家的,突然栽倒在她背上。

    周娘子慌张去扶,就见这个家里的顶梁柱竟然开始口吐白沫。

    她连忙要拖着当家的从人群中挤出去,但反而被人流推到地上。

    每个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守在万里号外,装备可比城外军爷的家丁,耳边回荡的则是沸反盈天的口号,中间夹杂的一声惨叫,或许只是错觉。

    赫赫日光下,他们每个人身上,好像都飘起一朵阴云,要汇入空中那个不断旋转的漩涡。

    漩涡中隐隐有张冷笑的脸浮现,但仔细看的话,好像只是光照和阴影带来的错觉。

    好像又要有雨落下。

    但风一吹过,一点湿意又消失了。

    城墙上响起嘹亮号角声,然后钟声响起。

    人群的注意被这突发状况稍稍分散了一点,只看向前方的目光转向左右和身后。

    他们听到有谁在大吼

    “打过来了”

    “江南打过来了”

    “他们在攻城”

    谁打过来了

    谁在攻城

    喊着口号围堵粮店门口,甚至打砸了周围店铺的人群呆愣住,然后,从外围开始,一个两个,转身逃跑了。

    城门竟然已被攻破了,有行伍冲进城。

    那是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精兵良将作为少数没发生太大动乱的地方,却月城外军营里的士兵发现,他们根本不认识这次来袭的军队。

    这不应该,战乱二十年,军营里多得是兵油子,分辨敌人来自何方,对他们来说,应该轻松得和吃饭睡觉一样。

    但他们就是分辨不出这次来攻城的人,是哪边的人马。

    敌人都穿着不祥的黑甲,每个人都有一身,敌人都拿着铁做的兵器和木盾滕盾,看上去崭新,这富贵豪气着实叫守城的士兵羡慕,并更加不明白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而且敌人绝对是精良的兵将,无论是进攻还是迂回,都表现出令行禁止的素质。

    哪怕投石机砸下的弹丸崩碎在眼前,他们也毫无动容。

    守城这边将领还在忙活着挽回债贷损失的事,几乎没有一个当值的在他该在的位置上,两相对比,哪怕有城防做依托,几乎是一个照面,却月城的守军就兵败如山倒。

    城门撞开,黑甲士兵冲进城中。

    看到这一幕的人尖叫,纷纷躲让黑甲士兵们前进的轨迹。

    有大泰朝堂在,江北的战乱要比江南少一些,但也只是少一些。

    他们躲让得十分熟练,靠得太近的,甚至自觉蹲下,低头捧出仅剩的两枚铜钱,准备献上,并等待一顿殴打。

    可是,没有拳脚降临在他身上。

    这个路人颤颤巍巍抬头,一个黑甲士兵在他身边停了停。

    路人哪敢和士兵对视,立刻又低下头。

    他头顶上传来喝问

    “你是那个巷子的人”

    喝问完,也不等路人回答,黑甲士兵又道

    “算了算了,不管你是住哪个巷子的人,都给老子马上回家去,没有命令不准出来,要是还让老子看在你在街上走,老子直接赏你一军棍”

    路人闻言,竟呆愣住,片刻后悲从中来,颤抖地跪下去。

    “军爷,军爷”他连连磕头,“小的也不知道小的住在哪里小的进城十年,给各个酒楼帮佣,赚头加上借的钱,够和几个没成婚的同乡租一间小院,但这小院到底也不属于小的,就算被赶出来,被赶出来,也不能说,是房东的错,是不是”

    说到一半,这路人已然字字泣血。

    “要不您就行行好,干脆一军棍,打死小的吧。”

    他凄凄道,闭上眼睛,等待士兵让下不定决心求死的他一个解脱。

    黑甲士兵的手落了下来。

    他给这只手提得腾空而起,但料想中的剧痛依然没有来临。

    “你住哪个巷子”

    黑甲士兵又问了一次,这回总算得到不明所以的路人回答。

    路人很快发现,黑甲士兵提着他,离开城门大道,走入小巷中。

    小巷沿途,打架的人给士兵喝止,驱赶回家,打劫的人给士兵反打,晕倒在地。

    甚至有三个窝在墙角的小孩,最小的还是个婴儿,看起来好像是三姐弟,因为面色苍白,还被黑甲士兵给了半贯钱,要他们等能出门了,去城里大夫那儿瞧瞧。

    待走到路人已经住了三年的院子前,一头雾水的路人都搞不清楚,这黑甲士兵是干什么的了。

    攻城大军入城后,哪个不是烧杀掳掠,什么时候见过军爷们反给出钱的

    黑甲士兵推开院门,刚好见到两个衙役打扮的汉子,走出正堂屋外。

    屋内桌椅床柜皆倒在地上,抽屉拉开,垫在床板上的稻草散落在地。

    一个衙役把玩着从床脚虫眼里掏出来的银戒指,连着几枚住客来不及带走的铜板,收到胸口衣服下。

    他们抬头看到路人回来,就吼道

    “你回来干什么都说了,你屋子里的东西要做赔偿,陪给房东。要知道他可没有拿到这一季的房租,让你白住了一个多月呢”

    说完,这两个衙役打扮的人,才看到黑甲士兵。

    他们呆愣住,对比了一下自己手中的木棍,和对方手里的,忍不住咽下上涌的唾沫。

    甚至不用黑甲士兵说什么,这两个衙役打扮的人,自觉掏出了他们刚才在这个院子里的所有收获,恭敬捧给黑甲士兵。

    “哪些是你的”

    黑甲士兵一把抓过,对衙役说滚吧,然后又问路人。

    路人哪敢拿,黑甲士兵却给他强塞进手里。

    到底发生了什么

    浑浑噩噩走进自己居住了三年的屋子里,路人依然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

    他没看到,黑甲士兵笑了笑,在阳光下化为一团黑烟,奔向另一个传出哭声的地方。

    城里的混乱,被强行抚平了。

    在攻城士兵的暴力下,所有人全部强行关回家中,或者说关回之前住的地方。

    还执意要赶走人的家伙们,都被狠狠揍了一顿,或者关进了牢房里。

    至于城中原本的官员,猝不及防的他们,也同样下狱。

    着急查看这些士兵来自何方的卓远,见到这一幕,哪还不明白。

    这些黑甲士兵是国殇义士可以说也是九歌中的一员,乃过去牺牲的有勇有谋英魂,若同意在东大封值守一百年,就能经过巫祝之手,化为国殇义士,国殇神将。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所形容的正是他们。

    三岛十洲竟然将这些只需要看守东大封的神将,拿了出来

    也就是说,现在东大封防守空虚,可以动一动

    水灾若能和天灾联手,便是九歌齐出,怕也会差一筹。

    这个念头冒出,分明是件好事,卓远不知为什么,好像昨日大司命撕裂画影的咒术,依然残留在他身上般,突然打了个寒颤。

    作者有话要说  1博雅by三国魏,张揖

    手机用户请浏览 http://m.bisowu.com 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书架与电脑版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