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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近乡情怯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到了楼下季辞却有点怯,不知道一会儿见到季林军该说些什么。
季宸道“姐,你不会在害怕吧”
如果在平时,季辞肯定嘴硬,但现在情况不同,徐丽再婚,好多年都没再和季宸他们联系,也瞒着季辞不让她知道季林军的联系方式。
自从和季宸见面以后,两人都没主动说起各自的生活,关系虽在那儿,但到底还是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都到家门口了。”季宸说,“进去看一下吧,咱爸也挺想你的。”
这边是前几年新建的居民楼,环境还不错,楼下种了许多绿植,不过现在是冬天,草木枯萎,风一吹,有些萧瑟意味。
外面冷,季辞裹紧上衣,在原地跺了跺脚,硬气道“走”
季宸在后面笑她“在四楼,别走过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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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徐丽离婚后,季林军一直没再另娶,他这一辈子都在研究数学,研究物理,老家那边见他离异单身带着一个孩子过活,还主动给他介绍过相亲对象,都被他拒绝了,后来更是直接带着季宸搬了家。
父子俩在这个大城市里相依为命,季宸遗传了季林军的数学天分,在数学和物理区域,简直天赋异禀。
季林军当初被国家物理研究所聘请,但因为离家远,且没有时间陪孩子成长,于是便出面拒绝了,甘愿在小镇里当个高中数学老师。
他温和木讷,没什么大理想,大概当时想的是要一辈子围着妻儿转,可惜并没能如愿。
他如今苍老了许多,身形清瘦,看书时要带眼镜,头发不像以前那样浓厚,依稀参杂着几根白发。
看到季辞出现在门口的那一瞬间,他手里的书掉到了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继而不敢置信,怔怔地盯着季辞瞧,似乎不敢确信。
“小辞”
他似乎想上前一步,又觉得有些唐突,季辞眼眶微红,走上前去轻轻扶住他“是我。”
她犹豫半晌,对着面前的中年男人,喊了一声,“爸爸。”
隔了八年,还好,还不迟。
季宸从后面跟进来,提着菜直接去了厨房。
季辞陪季林军在客厅里聊过往,聊她读的学校,现在做的事业,以及婚姻。
这些总是大人们操心的事,徐丽在乎的是季辞嫁给陆宴能给她带来什么好处,而季林军在乎的是,他女儿嫁的人,算不算良人,对她够不够好,在生活中会不会顺着她的小脾气。
小脾气啊
季辞的小脾气早就没了。
她小时候真的算娇气了,因为那会儿有人宠,她一掉眼泪就有人心疼,后来渐渐改了娇气的毛病,陆宴又不宠她,她的娇气只会惹人厌。
“我这些年存了些钱,你不愿意和他过下去,那就离婚。“季林军说,“季宸还小,读书花不了多少钱,他还有奖金,男孩子吃点苦没什么,但你是女孩子,小时候就没受过苦,那些钱都给你,你去做些有意义的,你喜欢的事。”
季林军的话不轻不重,像是在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季辞鼻子一酸,心里有些难受。
她那一刻真的好想把这些年受的委屈统统都说出来,但是不行,绝对不行。
为人父母,最怕听到子女受苦的话,那些独自一人强撑着的日子,过去了就让它过去,接下来的日子才是最好的。
季辞笑,转移话题“我有钱,你把钱留着自己养老就行了,到时候还可以约几个和你一样年纪的老头,一起搓麻将去。”
季林军温和笑笑,说“那我现在学习麻将应该来得及。”
季辞给沈清发了定位分享,沈清六点才到这里,季辞下去接她,她身上制服还没换下来,风尘仆仆的,浑身带一种冷冽气质。
“你又穿这么一点。”季辞恨铁不成钢。
她刚从家里出来,手被暖炉烤得温热,沈清就不一样了,浑身上下,从脸到手,一片冰凉。
季辞过去给她捂着手取暖,一边埋怨,“你对自己好点好不好。”
沈清笑着看她“行行行,知道了,我下次多穿点。”
她因为有时候会出外勤,衣服穿多了影响行动,所以每次里面就只穿一件薄薄的毛衣,根本不保暖。
沈清一个人生活,有时候连吃饭都敷衍着随便吃点,季辞心疼她,这几天住她在家里,每日变着花样给她弄好吃的,好不容易给她养了点肉出来,结果这么不爱惜自己身体,季辞气不过,却又拿她没办法。
“那么拼命干嘛啊”季辞还是忍不住,又小声嘟囔了一句。
沈清笑嘻嘻,语气却十分认真,她说“努力升职,然后赚钱给你花。”
季辞一怔,愣住了。
末了,她反应过来,道“那我花钱可厉害了,你赚不过来,所以好好照顾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听见没,你真是要气死我”
沈清真怕了季辞的念叨,于是插话道“啊啊啊,快进屋,外面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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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菜肴丰富,全出自季宸之手,沈清边吃边赞扬,搞得季宸难得羞涩一次,季辞快笑死了,说“清清难得表扬人,季宸,看来你厨艺不错啊,我都没被她表扬过。”
季宸给她碗里夹了块鱼肉,然后平静道“男孩子会做饭是应该的,女孩子的手不应该沾这些。”
季辞连连点头“你说的有些道理。”
话落,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季辞拿起来一看,是季姝打来的。
她走到阳台上,接通电话,那边声音有些嘈杂,没听见季姝说什么。
季姝爱玩,晚上爱和朋友们一起喝酒蹦迪唱歌,季海成由着她玩,这会儿不知道又是在哪里玩疯了。
玩疯归玩疯,给她打什么电话,季辞奇怪。
看着手机接通半天,那边却一句话不说,季辞把手机放到耳边,又“喂”了一声。
这次终于有了声音,不过断断续续的,说“姐季辞,你你来接我下”
季辞皱眉“什么”
那边有季姝的喘气声,有些急促,似乎在跑,又似乎在躲着什么,她声音压得极低,“有人在追我你来接我下,我求你你快来。”
“我不敢出去,姐你救救我。”
季辞觉得不对劲,问她“你先别急,把地址告诉我。”
手机上收到了地位分享,是在市中心一家有名的高级俱乐部里。
季辞还想问些什么,季姝已经挂了电话,再打过去,显示手机已经关机。
季辞忧心忡忡,不知道是不是又是季姝的恶作剧,但听电话里季姝的语气,有些恐慌,好像很害怕。
没跟季林军说这些事,季辞给沈清发消息清清,陪我出去下。
沈清看到消息,站起身对季林军道“叔叔,我吃好了,单位里突然有事,要先走了,谢谢款待,下次再和小辞一起来拜访您。”
季辞连忙道“我送你。”
季宸道“我也一起。”
季辞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不知道季姝那边什么情况,季辞心里有些不安,有个男孩子跟着也要放心许多。
车上,季辞把大致情况说了一下,把地址告诉沈清,沈清开车朝那边过去,她开车又稳又快,沿路灯光不时从她白皙的脸上快速掠过。
“那边治安算好的,应该没事,不用担心。”沈清道,“我给那边距离比较近的警局打了电话,他们会派人过去查看。”
季辞点头“嗯,季姝从没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过话,她性格骄纵,没什么能让她怕的,但我刚听她语气不对,可能碰上棘手的问题了。”
季宸坐在后面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季辞突然回头,对季宸道“一会儿如果有事,保护好自己。”
季宸偏头笑笑“好。”
他没问季姝是谁,季辞现在也分不出心思来给他详说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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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到达会所,头顶“天上人间”四个烫金大字气势恢宏。
门口停了几辆警车,应该是沈清打的电话起了作用,门口保安拦着几人不让进,沈清出示警察证才勉强同意让他们进去。
会所里面光线昏黄暧昧,墙壁装饰大气豪华,季辞几人不动声色混入人群里去,找了许久没找到季姝。
季姝的定位范围不详细,这家会所占地面积广,没个具体位置,找到明天早上还不一定能找到人。
期间碰上几名警察,皆是摇头一无所获。
会所经理支支吾吾,一问三不知,他们有保密协议,问的出来才怪了。
可是季姝手机关机,一直打不通。
这上面牵扯许多人利益和隐私,所以沈清不能硬闯,又没有搜查令下来,她只能假装例行检查,更深的却动不了。
正为难间,碰上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裴拾不知道是来这里谈生意还是单纯来娱乐的,他从最里面的豪华包间里出来,先前还没注意到季辞,低着头靠在廊下准备抽烟。
他指尖夹着跟细长的烟,还没点燃,指尖又瘦又长,像艺术品一样,廊下灯光柔和,衬得他肤色白皙如玉。
他应该没怎么见阳光,皮肤白,头发墨黑且细软,眼睛瞳仁颜色也浅,看人时带一种淡淡的无波无澜,好像没什么人或事能够打破他眸中的平静。
他没注意到季辞,季辞却看见了他,喊了一声“裴拾。”
裴拾一顿,眯眼偏头瞧过来,走廊另一头站着季辞三人。
他看到季辞的第一眼,几乎是下意识地朝她笑笑,表情温和“季辞”
季辞道“季姝给我打电话,说在这里遇了点麻烦,我们找了好久,没看到人,会所经理不愿意告诉我们季姝在哪里。”
裴拾侧目看向经理,经理赔笑道“原来是裴先生朋友,那你们跟我来。”
季辞“”
果然是看人说话。
季辞对裴拾道谢“谢谢你,你先忙,我去看看季姝,下次再请你吃饭。”
裴拾一本正经“好,那你欠我两顿饭了。”
季辞一愣,挑眉正要开口,裴拾却转移话题,“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吧。”
他收起烟,跟在季辞身后,一路无话。
不问沈清,不问季宸,只跟着季辞。
他们走在最后面,拐弯时,不知道是不是季辞的错觉,好像被人给偷拍了。
她回头,走廊内空无一人,她皱眉收回视线,却没发现就在她身后一步之遥的包间里,大门轻轻掩上,门内女人嘴角挂着恶意的笑。
角度问题,将两人拍的很暧昧,画面里只有裴拾和季辞的身影,她指尖随意点了点,然后将照片发给了备注为“宴宴”的联系人。
事情做完后,女人点开朋友圈,发了条消息回国真好。
不一会儿,消息下面的评论几乎覆盖了整个手机屏幕,无一不是赞扬的话。
女人脸上露出虚荣的笑,可随即笑容收敛,因为她最想得到回应的人却一句消息都没给她发。
她翻出偷拍的照片,盯着照片里季辞的背影,眼里几乎像是淬了毒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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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季姝是在会所二楼最偏僻的洗手间里。
被人下了药,狼狈不堪地将自己锁在里面,头发汗湿黏在额头上,身上热潮翻涌,眼眶通红,咬着牙死扛着等季辞过来带她走。
季辞扶不住她,想让裴拾搭把手,季姝现在疯狂抗拒男人靠近,裴拾一走近她,她就大叫着骂人,一边往季辞身后躲。
季辞无奈,只好让沈清帮忙把季姝扶到她背上,她要背她出去。
季辞自己也瘦,没什么力气,季姝又不让别人碰,她只能自己一步一步慢慢来。
担心外面有人看到季姝这副样子,沈清便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把她的脸完全挡住。
一番波折之后,总算上了车。
季姝现在话也说不清楚,什么都问不出来,只能先把人送到医院去再说。
去医院洗了胃,季姝躺在病床上还没醒。
季辞把病房门轻轻带上,在走廊里给徐丽打了电话,简单说了下情况原由,让她来医院一趟。
季海成晚上也在家,听闻季姝出事,也是担心得不得了,两人火急火燎地往医院赶。
“清清,你一会儿送季宸回去吧。”季辞打完电话突然回头对沈清说了这么一句话。
沈清一愣,反应过来,随即点头“嗯,现在就走吧。”
季辞没和季宸说过徐丽改嫁后的事,担心一会儿徐丽和季海成来医院会碰见季宸,那到时候局面定然会有些尴尬。
徐丽当初本来连季辞都不想要的,离婚女人,还另外带着孩子,再嫁人就太难了,好在季辞听她的话,这些年乖乖巧巧一直没闹过什么事,也没去抢季姝的风头,所以季海成对于季辞,没什么大意见,可有可无的一个人而已,只是在后来季辞嫁给陆宴后,季海成才对季辞开始重视起来。
只是徐丽一直瞒着季海成,除了季辞外,还有季宸的存在,一会儿碰见,只怕会不好。
季宸站在医院走廊惨白的白炽灯下,听见季辞的话,无谓地笑了两下“姐,你不用让我走,我知道什么情况。”
他聪明,很多事不用多说就能了解其中原因,他说,“你放心,我不会瞎说话的,只是想看一下,妈妈到底为了一个什么样的人才抛弃我和爸爸的。”
季辞张嘴欲言,季宸反而笑着安慰她“我不会让你难堪的。”
季辞说“不是”
不是什么,到底也没说出口。
她怕什么难堪啊。
徐丽连跟在身边多年的季辞都可以忽略,季宸就更不用提了,何况那天季辞找她要季林军的联系方式时,徐丽生怕季辞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季辞是怕季宸心里难过。
虽然男孩儿面上不显,但也会有心思敏感的时候,不然不会这么平静。
沈清和季宸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医院安静,此刻也没什么人在这儿。
裴拾也一起过来了,他性格低调内敛,这会儿才开始说话,却是问的季辞“冷不冷”
季辞摇头“还好。”
“去里面吧,里面暖和点。”他视线往下,看向季辞垂在身侧的左手,似乎是想伸手帮她暖一下,指尖动了动,还是克制住了,问她,“你的手会不会不舒服”
他知道季辞的手在冬天会不舒服,这件事连陆宴都不知道,上次在商场遇见裴拾的时候,季辞就想问问的。
可是当时陆桉打断了话题,如今裴拾再度问起,季辞心中倏然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
对于当初被送进医院,季辞醒来时只见到了陆宴的学生证,她都没再认真确认一番,当初送她来医院的人,到底是不是陆宴。
陆宴对此事毫无印象,那,假如她从一开始就认错了人呢
季辞不敢置信,可脑中思绪却怎么也停不下来,她微微仰头,一眼瞥见了裴拾颈侧处的一颗细小的,几乎微不可见的一颗小痣。
像是被墨水不小心溅上去的一样,他肤白,这一点印子格外明显,季辞以前没怎么关注他,全部心思都落去了陆宴身上。
可陆宴脖子上却干净如初,季辞那会儿陷入昏迷,想起昏迷前的这一眼,还只当自己看错了,醒来捡到陆宴的学生证,当成宝贝似的藏了好几年。
“是你对不对”季辞突然问。
裴拾偏头“什么”
季辞抓紧自己的手,说的话像是从喉咙里硬生生挤出来一样“高二上学期,快放寒假了,那天夜里,是你送我去医院的,是不是”
裴拾有些惊讶“你以为是谁”
季辞垂眸,长睫微颤,她心里顿时生出一种巨大的荒唐感。
她和陆宴,完全就是阴差阳错。
季辞抬眸,盯着裴拾,艰难开口道“我醒来的时候,你不在,我捡到了陆宴的学生证,我以为,我一直都以为是他送我来医院的。”
裴拾不明所以,他仔细回想了下,然后和季辞解释道“那天我们好像在陆宴家里写作业,他家里壁炉烧着,屋里暖和,我们就把校服脱了,我回去拿错了校服,他的学生证装在口袋里,后来掉了也没多想,直接补办了,原来是在你这儿吗”
他很少说这样多的话,可能在季辞面前,他表现地要开朗一些,可这一字一句,像有一把无形的大手,掐得季辞喘不上气。
季辞仰头闭了闭眼,心乱如麻。
寂静的医院长廊,陡然听见裴拾清朗的嗓音道“你后来喜欢陆宴,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如果是,那就太不值得了。
季辞一时没办法回答他,两两沉默后,她正要开口,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季辞一看,是陆宴的电话。
她不想接,直接挂断。
电话锲而不舍,又打来一次,这次季辞直接关机。
太荒缪了,真的。
这么多年,喜欢错了人,你说可笑不可笑,关键是,到了这时候,事情都挑明了讲,她却还是对陆宴抱有念想。
季辞的手机打不通,陆宴直接把电话打来裴拾这里,像是笃定了两人一定在一起似的。
裴拾把手机给季辞看,问“接吗”
季辞摇头“不接。”
裴拾当真不接了,直接挂,然后他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季辞肩上。
季辞心绪不宁,一点也没察觉到。
一旁沈清拍了拍季宸的肩膀“我们先进去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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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别墅里冷清。
客厅里开了盏小灯,陆宴懒散地坐在沙发里,头顶光线柔和,衬得他面容似玉般地皎洁迤逦,电话打过去没人接,他好似也不生气,鸦羽一般的长睫在灯下根根分明,在他的眼睑处留下了一道浅淡的黑影。
他盯着手机,突然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这声音在夜里听来,带点蛊惑人心的魅力,可下一秒,手机就被他毫不犹豫地砸了出去。
手机四分五裂,他眼里分明带着笑,可眼神却让人不寒而栗。
“季辞,你休想摆脱我。”他眼里有着几乎藏不住的快要溢出来的偏执情绪,和以往的他完全两个样。
别墅里的佣人从没见过家里男主人这样暴怒过,一时战战兢兢地都不敢说话。
家里女主人几天不回家,他们的日子好难过。
小少爷也闹脾气,家里两个人谁也不理谁。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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