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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履冰望着这灰字, 不禁眉间微蹙，没想到它还会强买强卖。
但这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至少充斥在他眼前的灰字一闪之后瞬间消失，整个世界都清静下来，好像大雪满地的夜晚, 只有泛红的卡片浮在他的视野当中。
“请问是否使用一击必杀两日体验卡”
“不用。”
戚履冰神情平静, 只看着体验卡随话音归置在下方, 与之前的飞行法器一叶轻舟并排等着他的呼唤。
在左上角最顶端的徒弟成长系统，不断有流光围绕在边框上。
戚履冰打开一看, 游宾白的肖像和信息已经出现, 显然系统决定强买强卖就卖他了一整套。
他收回望着系统的目光, 斜眼看向跪在地上许久的游宾白，没有说一句话，只骑着白鹿就继续往前走。
游宾白见此非但没有感到气馁，反而马上吩咐仆役把马车送回去, 自己转身跟在鹿蹄后。
总之, 今晚城里不好留, 城外也不能走，跟在高人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仙师慢走, 请等等弟子”
守门的总兵看着他们一前一后出去, 手里握着灵石也不觉得美了。
他叹了口气说道“唉, 也不知道这些贵人都在想些什么, 整天东三西四的，主意翻得比书还块。”
旁边跟他关系好的士兵则笑道“总兵您要是知道贵人们是怎么想的，你就也是贵人了”
总兵眉毛一挑，骂道“去，滚一边去站岗，不然老子满月酒不请你。”
士兵闻言没再说话, 嬉皮笑脸的走了。
毂宁城门前，小卒们仍在忙碌，没有时间和长官插科打诨。
戚履冰在案前勾去自己之前登记的法名，直接出了城，游宾白出身公府，又是孤身一人，也没搜查就跟了上去，转眼间，巍峨高耸的毂宁城墙已在他们身后。
月光穿过云层，洒下一隙光辉。
游宾白追在戚履冰的身后，追着追着就想到了萧何月下追韩信，他突然就打了寒颤，迷信
的掐了自己一把，他不配当萧何，而且这也太不吉利了。
城郊荒野的道路变得崎岖，白鹿走得费劲，两只人脚比不得四只鹿蹄，游宾白也跟得越发吃力。
他踩在碎石上，鞋底扛不住折磨，弄得脚心生疼，额上冒汗。
戚履冰听到粗重的呼吸声，不知怎么就拍了一下白鹿，让它停在原地，也许他看起来确实有救。
游宾白见此哪能不明白这是得救了，不顾脚心疼痛连忙跟上，站在白鹿旁边调整气息。等呼吸平稳下来，他便笑着问道“仙师是要往哪里去，这周围我是熟悉得很，可以为仙师引路。”
戚履冰回头看着他，平静的说道“离僻静无人之地。”
游宾白瞬间明白仙师这个有避人耳目的事情要做，巧的是他正好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
他说道“弟子知道可以往哪里去，只是那地方离城太远，路上可能遇上盗跖。”
戚履冰静静看着他说完，没有任何的反应。
游宾白不禁发怔，伸手就摸向自己的衣裳头冠，却也没有发现不规整的地方。他犹豫着问道“仙师，在下有什么问题吗”
戚履冰道“叫师父。”
游宾白整个人一抖，猛地就害怕起来。
他一直把修真资质藏得很好，就连金丹真人都没看出来，怎么今晚就被发现了
这个念头瞬间转过，就马上消失在脑海中。
游宾白清楚，如果高人看不出来的话，那还叫什么高人呢
念头虽如千军万马过，但该答的话却也没多耽误，仿佛左右脑在民政府闹离婚，争先恐后的扯绿本。
游宾白躬身唤道“师父。”
戚履冰颔首，便是应了这声称呼，他轻拍了下白鹿，让它慢慢的继续走。
游宾白快走两步上前带路。
月光洒在地上，浅绿色的草像是地毯淹没了鹿蹄声。
等到毂宁城的灯火彻底看不见，游宾白才停下，就在乱石岗上，搬开一块巨石，露出了个深穴。
戚履冰翻身从白鹿下来，低头打量着，这地方确实够
隐蔽。
游宾白躲在深穴的巨石后，探头看着葛袍道人伸手取下乌木发簪，化为长刃，在石壁上刻着难以言说的法阵。
空气中传来微微颤动，他下意识的就站远了一点。
戚履冰说好听些是两袖清风明白，说难听些是穷困潦倒，身上没有一块灵石，他垂目在系统兑换了一颗灵气珠，拖着它放到法阵中心，默念着口诀掐指。
以神识为引，用法阵指向太息国。
朱墙碧瓦内是亭台楼阁，霍越坐在上调息，突然感觉到一阵熟悉的气息。
她睁眼说道“师父”
戚履冰引导着灵气从珠子中溢出，努力让光华在法阵上稳住，才停下法决，回应道“是我。”
霍越一脸惊喜，起身问道“师父你在哪里”
神识的范围最多不能超过八百里，如此清楚的联络，正说明他在她附近。
戚履冰清楚霍越的想法，便直接说道“我还在毂宁城。”
霍越闻言有些惊讶，却也没太震惊，虽然现在公认的神识范围不能超过八百里，但是她独自在太息国的这阵子已经发现了师父与其他修士的不同。
不仅是指奇怪的修炼方式，还有像今天这样，师父总是把场合常理的事做得很平常。
霍越低下头，不免有些好奇师父的来历，跟那个从不离身的带子有关吗
然而现在她只问道“师父有什么吩咐吗”
戚履冰握着寒光凛冽的狭飞霜，他想要太息国今晚就打过来，显然这是不可能的，而且他也不打算以此难为霍越，让她去干假冒太宁国刺客杀掉太息国主的事。
至少不要等上百年。
他没有直接说出心中所想，只是问道“你在太息国如何了”
霍越眨着眼睛，只觉得心头一暖，但也瞬间惊醒过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她说道“师父稍等下，容徒儿去个安全地方。”
说完霍越就从阁楼的楼梯走下，推开云母屏风，用灵力打开了一间暗室，夜明珠照亮着前路。
她
走进暗室，整理了一下思路便说起自己到太息国都后的事。
“徒儿进城的时候，正好遇到了一行修士，他们是从南边过来应征天枢院的。”
天枢院是太息国近些年成立的部堂，由三位金丹真人统领，余下做事的人都是筑基修士。”
“徒儿想着师父的嘱咐，便曲意与他们交好，携伴去往天枢院应征。”
“正如师父所料，太息国确实缺人，几乎没有任何的问话，徒儿就进入了天枢院。”
“成为天枢使后的一段日子，徒儿也没事做，只老老实实的听命做事，后面才知道还有人调查身家背景。”
“幸好，徒儿以前曾与太息国人有过生意上的往来，加之确实被太昌国通缉了，逃至此处合情合理。”
“前些日子太息宫中传来旨意，要由金丹真人带队领一些人去雪域。这个任务事关重大又艰巨危险，徒儿听到后便想着抓紧机会获得信任，便毛遂自荐了。”
“因为徒弟平常的事务中勤恳认真，做得也算不错，获得三位金丹真人的肯定，所以顺利的加入了使者队伍去往雪域和谈，如今正是刚回来，与天枢院报道后，便在家休沐。”
“如今徒儿再努力些，等二十年后，一定能成为攻城的重要环节。”
戚履冰听着这话不觉有些想笑，她在太息国混得风生水起，再过些时日没准还能成为帝国心腹。
他垂下眼眸，敛去温和，直切要害的问道“太息国攻城时在位的皇帝是现任皇帝吗”
霍越微微一愣，不知他为何就此发问，但还是回答道“是的，当年攻城之君正是如今继位的平康帝。”
戚履冰听到这话就满意了。
太息国攻打毂宁城是早晚的事情，但他的希望越快越好，如果真要等上百年，不如现在就放弃这个任务，直接带着霍越去跃龙门。
不过，现在龙门却也过不了
他回头看向了寒风中有些发抖的游宾白，他又多了一个拖油瓶。
戚履冰道“你寻个事，让太息国上下闹起
来。”
霍跃先是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才语带犹豫的问道“是要拖延太息国进攻的步伐吗”
戚履冰纠正道“不是拖延，是甩上一鞭子。”
霍跃闻言似乎愣住了。
戚履冰听到那边没有声音，抬头看了一眼挟飞霜，慢慢解释道“他们为了安抚国内，自然会去向外征伐，以转移民愤。”
这语气似乎全是以前的戚履冰温柔耐心。
就像青华宫弟子认识的戚真人。
然而，当他把这句话说完，就马上熄灭法阵的灵力来源，断掉了霍越的神识联系。
游宾白察觉到他的异常，把自己的身体缩得更小，寒风里只有巨石能给带来一丝丝安慰。
戚履冰看向他，用挟飞霜切碎灵气珠，碾成细细粉尘，然后神色冷淡的说道“过来修炼。”
大冷天的，还是乱石岗上。
游宾白一步步挪过去，只觉得自己明天要感冒。
他已经意识到有这么逼人努力的师父，基本宣告他将告别躺平的咸鱼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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