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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四章 水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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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年前。

    秦奶奶刚进水厂工作, 还被人叫小秦的时候,在父母亲的资助下买了套新房。

    老秦十分欣慰,说女儿进厂接自己的班, 住房问题也解决了,结婚对象也确定了, 可以安心退休等享轻福了。

    他是中州第一自来水厂的总工,从建厂选址开始,常年加班值班不停, 对家庭的照顾并不多。

    妻子和女儿虽然理解, 但也有些小抱怨,所以他拒绝了返聘, 很爽快地办了退休。

    但最后关头, 灾变突然来临, 一切都乱了。

    病毒以飞快的速度传播,空气、水、野兽甚至人,都是传染源。

    无数人感染失智, 成为只会红着眼睛吃人的野兽,更多的人开始逃离中州城, 到处都是死人。

    而第一自来水厂为了确保水源地的安全, 根据法律禁止周遭商业和种植等等活动,导致附近几个小镇人烟稀少,经济不发达,没想到反而相对安全了。

    老秦将妻女安置在附近的小镇上,自己则要站好厂里最后一岗, 将手上的工作交给后面的人。

    然而新人没来,在半道上被感染者攻击,车毁人亡了。

    当时公司领导苦苦哀求, 请他再坚持,保障水厂的正常运转。毕竟自来水统一消毒处理过,比井水等等安全了很多,是中州城和周遭地区还未感染的正常人的希望之一。

    老秦无可奈何,骂骂咧咧,但还是接手维持水厂的日常工作。

    可不是每个人都不怕死,伴随着陆陆续续的大停电、药料供应不足、工资停发和后勤缺失,许多人离开了。

    老秦只能依仗自己刚觉醒的木系能力,带着老妻和女儿,抓着留下的老少兄弟们,撑

    这一撑,就是近五年。

    一直撑到上级机构溃散,支援断绝,厂区几乎被异植占据,供电缺乏,而中州城几乎成为废墟空城。

    附近的活人越来越少,感染者却越来越多。

    直到撑不下去为止。

    秦奶奶两眼通红,哽咽得不能说话。

    即便是现在,回想二十多年前的艰难日子,恐惧依然那么鲜明。

    他们每天巡逻都能看见死人,每天出门都会被感染者追赶,还有到处疯长的植物和四处乱窜的变异动物。

    幸好老秦有过当兵的经历,严格安排组队出行,又上了各种防护措施。

    所以水厂人员的伤亡和感染率是最少的。

    秦奶奶从不回忆过去,因为一旦回忆就是痛苦,只能流泪道“我们那个时候面临最大的问题,就是找新地方安居,还是留在原地发展。”

    小秦和母亲已经受够了这种艰难的日子,就想离开。

    然而老秦却问“是熟悉的地方容易生存,还是陌生的地方去哪里怎么去”

    三个问题,问住了所有人。

    就反问他“老秦,那你说怎么办”

    老秦在这几年积累了威望,所有人都听他安排。

    他想了很久,翻出水厂的布局图和周遭地区的地形图,指着河两岸大片的平地道“就留在这里吧,毕竟有水有田,肯定能活下去。”

    但是,游荡在附近的无数感染者怎么办凶猛的变异野兽和植物怎么办

    没了水厂,以后吃喝用水怎么办

    老纪那会儿还是小纪,是附近小镇的居民,自主参加联防队,每天跟着厂里的治安队巡逻。

    他胆大,也真心不想离开家乡,道“感染者不是爱吃肉吗那咱们就让他们吃个够”

    然后点着厂里的布局图,那些空了很久的巨大沉淀池。

    老秦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两眼闪亮道“用肉把附近所有感染者吸引到沉淀池里,然后放水淹死他们”

    这个办法,获得了所有人的同意。

    几个小镇在老秦的号召下总动员,出了好几百人,每天开着仅剩的车,用各种肉吸引感染者到水厂。

    那时候异植虽然茂盛,但还没到损坏公路的程度,车和汽油也紧缺,但以破釜沉舟的心态也能召集很多。

    所以一开始引来几十个,然后几百个,到后来竟有几千上万个感染者。

    密密麻麻的感染者装满了一个池,然后第二个,第三个,直到全部。

    因为效果实在太好,附近几十里的地区轰动了,都不管不顾地都将感染者引过来,直到厂区被塞满,再也装不下。

    老纪感叹道“我们都劝秦叔叔,说够了够了,不要再引了。可他说不行,能帮多少是多少,本地区的感染者减少得多,大家能活下去的希望越大。但厂里关押的感染者实在太多,几乎要冲破水池壁,每个人都很害怕。咱们那些人里,就秦叔叔觉醒了能力,虽然只有一级,但足够他在感染者里逃生了。他就让我们所有人先离开厂区,他一个人坚守,直到能通水”

    其它老头也连连点头,颇怀念地说起当时的引诱感染者的场景。

    胆大的开车,车后面拖着死猪死牛死羊,去感染者密集的地方逛一圈。

    无数的感染者和变异兽,闻到血和肉的味道,就跟苍蝇一样追过来。

    他们就没命地踩油门,直到冲入水厂大门,被老秦操纵着塔松,将感染者丢去巨大的水池困住。

    当所有感染者都被关起来,该让取水泵房的人开机引水了。

    然而老秦打了无数个电话,没人接听,无数个短信发出去,更没人回。

    小秦急得不行,拉着小纪去取水泵房,可泵房已经被有毒的变异矮种桉树淹没,普通人根本无法靠近。

    无可奈何之下,两人用火烧,但失败。

    就回水厂,建议老秦把整个厂子都洒油烧了,或者干脆炸掉。

    但老秦又不同意了。

    曾昀光问“为什么”

    周郁想了想道“他是不是想把厂子保下来”

    老秦在第一自来水厂干了近四十年,从风华正茂的青年到白发皓首的老人,从只能供应几十万人的小厂建设成供几百万人的大厂。

    这个大水厂,是老秦亲自组建项目部,守着建设单位建起来的。

    他熟悉这里的一砖一瓦,他调试过每一台机器,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辈子的心血败掉

    他说“灾变总有完的时候,到那一天,水肯定是首要恢复的。如果咱们厂保存得好,收拾收拾就能用起来,能救多少人这么好的东西,就给炸了,以后怎么办大家都困难的时候,怎么建得起来这么好的厂我小时候吃够苦了,奋斗四十年才有灾变前的好日子。这些东西,若不为你们,不为子孙后代守好了,难道让后来人也像我小时候那么苦吗”

    而且,哪里来那么大量的炸药炸死全部感染者一旦爆炸量不够,炸毁了围墙和水池,令感染者逃逸出去,该怎么收场

    这事没得商量,老秦操纵着植物,将所有来劝说的人都赶走了。

    水厂周围的绿植墙,塔松和花木,瞬间葱郁,将偌大一个水厂死死地护起来。

    谁也无法靠近。

    所以,拒绝大家进入那水厂的,果然是老秦,准确地说,是老秦的残留在这世间的精神力。

    又或者说,老秦也许还活着

    秦奶奶却摇头,从车后备箱拎出来一个大木头箱子。

    打开,灰尘呛人。

    然而看清楚,是老得纸张变脆的图纸,水厂的详细建筑图。

    秦奶奶指着图纸上一个圆形花台道“我爸咽气的时候给我发了条短信,说他的尸骨就在大榕树下,叫我有机会给他收个尸。”

    但她等啊等,等了不知多少人,从小秦变成秦奶奶,从跟着小纪往上要支援,到后来只有老纪还在忙这个事。

    一开始是绝望和不甘,之后是麻木,后来接受现实并产生了怨念。

    每一次路过水厂,那些塔松每一次冒火,秦奶奶都会说“我爸好狠的心,不要我和我妈了,自己去找死。”

    往事讲完,秦奶奶无声流泪,老纪让小满为她擦眼睛。

    所有人都被老秦的坚决震慑,久久说不出话来。

    周郁心里酸溜溜的,不知是什么滋味。

    她作为建筑从业人员,自然懂将一片空地变成高楼大厦的感觉,那是心血的凝结,是对未来的期盼,绝不能容忍它崩塌。

    还记得第一次主导项目的时候,大型设备进场,但很不凑巧地天气预报要下大雨。

    为了不让几百万的设备被淹,她盯着人下车,盯着人搬运进地下室,又在大雨来临之前准备好各种防雨和排水的物品。

    但地下室还是进水了,设备的底座被淹。

    周郁急得跳进水里,恨不得有超能力,将水一瓢一瓢盛出去。

    还是曾昀光最快恢复理智,问道“事情清楚了,那么,怎么突破老秦对水厂的守护”

    这可真是一个难题。

    然而周郁却觉得,似乎抓住什么了。

    老秦苦心积虑,为子孙留下完整的水厂,不可能没有打开的方法。

    他耗尽生命守护,不是为了拒绝所有人的进入,而是不想里面的感染者跑出来害人,更不想里面的建筑物因为外部的攻击而崩塌。

    所以,他一定留下了线索。

    是什么呢

    老纪茫然地摇头,这个事老秦没提过。

    秦奶奶也抹着眼泪道“他只说了要守住厂,没说怎么守,也没说怎么开,只叫我们以后别靠近了,会有危险。”

    然后有些不相信道“你们都是厉害的能力者,如果连你们都没办法,那我爸不是白干了”

    也白死了

    这水厂,就成了谁也不能接近的鬼魅之地

    这话一出,不说秦奶奶,连老纪都开始唉声叹气。

    还是崔梅有群众工作经验,直接道“咱们既然接了这个事,就一定能将它解决。”

    叫那些听故事听得入神了的小孩子们,带着爷爷奶奶到处走走看看,也许恢复旧模样的柏油公路能安抚他们的新。

    曾昀光见周郁捧着图纸陷入沉思,知道这个谜不太好解了。

    他将手腕上的金属圈沉入泥土,化为千百万根丝线,深深地潜入水厂正下方。

    既然老秦的能力是操控植物,那么就去看看根部发生了什么,居然在人死了二十四五年后还能持续运转。

    普通塔松的根深和主径树高差不多,而榕树的树根深度则和树冠的范围相似。

    也就是说,曾昀光的金属丝只要下探不到二十米就行。

    然而别说二十米,足足下探了五十米,都还看到粗壮的根系,将整个水厂的底部盘根错节得牢固异常。

    怪不得耗子无法从地下突破,以他的能力,在泥土中下潜四十米已经是极限了。

    曾昀光继续让金属丝往下突破,直到近百米,发现所有的根开始向中央的榕树根汇聚,最终成一团。

    那一团仿佛是心脏,在缓慢地跳动着,每一次跳动便将其中淡淡的莹亮推向四方的细根,最后上升,将所有水厂地面所有的植物纳入其中。

    整个三百多亩的地下世界,仿佛一台恒定的机器,以植物的生命力为驱动,以人的意志

    确实是人。

    曾昀光的金属丝轻轻地探了那颗类似的心脏的根团一下,结果居然有隐约的声音,来水了吗

    原来周郁的听见的,居然是这个声音

    曾昀光立刻睁眼,正要说什么,却对上周郁发亮的双眼。

    周郁道“肖洁呢马上给她打电话,让她来”

    曾昀光问“你找到办法了”

    周郁深吸一口气“老秦一直在等水来你看,水厂被整个护起来,但直接联通到水厂内的取水管和泵房,没有任何阻拦”

    老秦生前在等谁,死后残余的精神依然在等,并且特别留下这个活门。

    若来的是同道,自然知道开泵房通水;若来的并非同道,硬闯的话,即便水厂受损,内部关押的无数感染者也不会逃脱出来。

    老秦为所有人做到了极致。

    曾昀光知道周郁和自己都找到正确的办法了,起身道“耗子,找两个水系的来”

    耗子立刻拎了两个水系的年轻人来,还特别怀疑道“老大,你确定是水我之前就让他们试过了,绕着水厂周围浇了一整圈,结果一样被烧”

    但周郁却指了指管道沟里的取水管,道“用这个”

    曾昀光挥手,将完好的管道破开一个大洞。

    两个年轻人立刻跳下去,手探入洞中使劲,立即有水涌出来。然而他们的等级不高,水量不够,没一会儿就累了。

    周郁急了,道“还有吗还有会水的吗”

    耗子马上从别人的队伍里找了另外两个水系的姑娘来,道“别留力啊,能不能打开水厂就看你们了。”

    四个人,八只手,八股活水喷涌而出,沿着送水管往水厂内奔腾而去。

    干涸了三十年的管网响起了流水冲击的声音。

    仿佛是雨落沙漠,又像是雪遇光便化,水实实在在地从水管中进入了植物墙的界限之内,没有被阻拦。

    所有人面露惊喜,年轻人们忍不住欢呼,更来劲地压榨身体里的能力,将水花扬得要唱歌了。

    水柱在主送水管中奔腾,淤塞的送水口被喷开,水落入水池中。

    那些围绕水厂成墙的葱郁塔松发出整齐的一声叹息,似乎有什么破裂了。

    然后外围塔松开始枯萎黄落,树干树枝朽败,包裹水厂的植物墙颓败倒塌。

    植物墙之后,堆叠几米高的白骨,攀爬在绿植墙上的感染者尸骸山,因为失去支撑而轰然倒塌。

    一束高高的水柱从水池中央冲天而起,仿佛是在奔腾欢呼。

    又仿佛是二十多年等待的终结。

    一声深深的叹息“水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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