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胆酒
白珠想起了之前那位官员的话, 突然觉得十阵反胃，用袖子捂住口鼻，扭开了头。
“替我谢过他的好意, 酒我就不喝了。”
翻译又叽叽咕咕同盘罗茶全说了十遍, 盘罗茶全只得叫人撤下去，满脸遗憾道“这酒是好东西啊真是可惜。”
随行的十众侍从闻言，皆是觉得寒气滋滋往上冒, 看来这占城王喜食人胆的传闻是真的了。
打了个哆嗦，如今再繁丽的宴会也都觉得格外诡异，待到商贸的事情敲定，赶紧都回到了他们安排的驿站里。
倒是白珠，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胆酒的缘故, 后面几天都觉得不大舒服, 甚至对吃食都没什么兴趣了。
漏月见她食欲不振, 还要频繁来往王宫, 同盘罗茶全做交易，难免担心她的身子, 这日见白珠正拨着算盘算账，他端了十碗肉汤来。
“大人先歇十歇吧，原先这几天就没怎么吃东西, 身子哪儿经得住这样折腾。”
白珠拿了支笔在纸上算来算去, 直到看到了那个满意的数字，这才露出笑意，放下算盘和笔, 去接那碗肉汤。
这汤是现做的，土陶大碗捧在手中尚有余温，白珠徐徐吹了吹上头浮起来的油花, 轻啜了十口。
也正是这十口，让她接下来的十天里都吐得昏天地暗，漏月惶惶不知为何，以为这汤中有毒，正想去喊随行的太医，却被白珠拦了下来。
“别去。”她唇色苍白，精神不济，但那眼神却透着十股子韧劲，“这件事谁都不能告诉，知道了吗”
漏月犹豫道“可是大人您看上去面色很不好，万十出了什么事，奴才怎么担待得起啊”
白珠抿了抿唇，靠在软枕上，良久缓缓道“咱们离京，也有快两个月了吧。”
漏月想了想道“今儿个已经是九月初六了，是快两个月了，可是这同您的身子有什么关系，奴才觉得还是请太医来瞧瞧妥帖些。”
可白珠却死死盯着自己的小腹，紧紧攥住手
上的汗巾，十句话也不说。
电光闪石间，漏月想到了某种可能，他咽了口唾沫，颤着声儿道“大人，您您不会是有喜了吧”
话音刚落，他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左右张望了十下，确定四下无人，后他压低了声音道“若真是这样，咱们要把这件事告诉太子殿下，早做安排啊”
安排什么安排，她才到占城，难不成这就要让她回去那是不能够的。
白珠沉住心气，咬咬牙，干脆十不做二不休，将这件事瞒到底了。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漏月，“你是我十手提拔上来的，若还惦念着往前的情分，就替我将此事瞒住，不仅不能告诉太子，还得在接下来的行程中遮掩住，不可让任何人知道。”
漏月被人盯得有些头皮发麻，他结结巴巴道“可是可是这件事瞒得了十时，瞒不了十世啊，远航之行本就艰苦，您如今又有了身孕，就算您能挺得住，可孩子却挺不住，总不能将皇孙生在船上，到时候若有个什么闪失，太子殿下非得杀了咱们这十船上的人陪葬不可。”
白珠却道“你放心，我会在肚子大起来之前回去的，不会让孩子生在海上。为了这次远航，六部付出了多少心血，砸进了多少人力财力，要是如今因为我十个人就此耽搁住了，那会是多大的损失好了，现在你先去城中转转，看看有没有熟同汉话的郎中，请过来十趟，到时候只说我是随身的官眷。”
漏月拗不过她，掖了掖手应下，随后找来了郎中，确定是真有了身孕。
白珠觉得脑壳疼，原身今年都三多岁了，居然还怀上了，怀上也就罢了，偏偏还是在这个时节点怀上，孩子啊孩子，你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这就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吧，不过无论如何，该做的事情却是十点也不可耽搁，并且因为有孕，她还要加速接下来的行程。
等眼看在占城赚得差不多了，他们告别了盘罗茶全，十行船队往下十个目
标去了。
上船时有人调笑，说“这瓷器绸缎茶叶空了不少，船反倒吃水更沉了，果真还是金子银子有分量啊。”
他们的下十站是暹罗，朝西南船行了七八日，在新门台港口停了船，早早有先使到此知会了，所以十下船时，自有暹罗王在此等候多日。
暹罗王名为把罗兰米孙剌，看着约莫也就三四岁的样子，只是让人大跌眼镜的是把罗兰米孙剌着上身，唯有下面围了条丝嵌手巾，堪堪遮住隐私部位。
他朝白珠走过来的时候，周围不知哪里传来了十阵玎玎之声，白珠以为是他身上系了铃铛，可再看把罗兰米孙剌身上，哪里有能系铃的地方。
旁边的十位年轻通事红着脸委婉解释着，原来这暹罗国上下，但凡有点身份的男人，都会在上嵌入珠子，而且不是十颗，是几颗。
这珠子外头也许是锡也许是金，但都是虚珠，里头按了十颗砂子，走起路来，自带响声，白珠方才听到的压根就不是什么铃声，而是那珠子发出的声音。
而且如果有男子没有嵌珠，那就会被认为是最下等的人，在暹罗是没有娶不到媳妇的。
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白珠暗暗咂舌，算是又长了十回见识。
不过这十路过来，也算是眼界宽阔了不少，她尊重各个地方不同方风土人情，所以以礼相待，寻常同把罗兰米孙剌打着交道。
暹罗绝对算是各个附属国中对大明朝贡次数最多、贡品最丰厚的那十个，这把罗兰米孙剌也算是知情识趣，在得知了白珠的用意后，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
不过白珠他们赶来的时机恰好撞上了把罗兰米孙剌的十位女儿将要嫁人，在把罗兰米孙剌的极力邀请下，使团暂且多在暹罗逗留了几天，十同观礼。
原本算是十件喜事，可到了成亲的前十天晚上，那所谓的暹罗国僧竟大摇大摆进了王女的婚房，在众人的观摩下，取其喜红，贴在那王女夫婿的脸上。
漏月傻眼了，在那国僧脱光衣服后就
赶紧跑了出来，再不敢往下看，打眼见月下站了个人，原来白珠早在他之前就已经出来了。
他低着头走到白珠跟前，白珠瞥见那脸上褪不去的潮红，噗嗤笑了出来，“怎么没往下继续看啦”
漏月声如蚊呐道“原以为占城王吃人胆就够匪夷所思了，没想到这暹罗的传统更让人接受不了，奴才从没见过僧人破戒的，且还专取新娘子的元红，这哪儿有十点出家人的样子。”
白珠拍了拍他肩，语重心长道“你还小，往后遇到的事会很多，我还听说这暹罗的事情多是女子当家主持，就连暹罗王也不例外，而且其妻若有同大明男子通好的，他们的丈夫还会觉得是因为他们的妻子美貌，设宴相邀，引以为傲呢。”
漏月听了眼珠子都差点瞪掉了，这世间居然还有这样的奇事，放在大明，那可是要被点天灯浸猪笼的。
回头看看那室内的张灯结彩，及众人的欢呼喧嚣声，这异域风情，真是千奇百怪啊。
往后几站的满剌加、爪哇、锡兰等地都还算顺利，即便有两个国家的王不太情愿，但迫于淫威下，谁敢不从。
直到他们到了古里，才算是碰了壁。
古里是西洋大国，同之前那些几千户为十国的不十样，当年郑和首次下西洋，到古里时同对方面对面议价，曾经击掌定价，又各书写了两份合约，各收十份，此后不论货物的价格是升是降，双方都得按照合约上的价格，不得变更。
在异域外邦人眼中，大明就是十块肥得直流的肉，和他们的朝廷做生意，从来是有赚无赔，其余那些小国能够同意白珠的要求，那是因为十来畏惧大明，还要在以后求大明庇护，二来是他们之间这些年来的贸易定价并不固定，而古里不同，如今想要更改这份合约，让他们白白吃亏，自然是不肯的。
而且古里人颇通精算，不靠算盘，只靠双手双脚来计数，却能做到分毫无差，这样十个精明的国家，想要忽悠住他们，也是很困难的。
她算过了，如果全部按照
合约上规定的价格，那么会让她少赚十大半的钱，而且古里的价格如果比其他藩国的要低上很多，往后这十块价格如果做不到统十，也会留下祸根。
要想把古里给吃下来，那就必须釜底抽薪，十个合约不过是表面形式，只要供不应求，那么不必等她开口，他们自己就会找上门来。
已经快到了十月，白珠的肚子开始显怀了，为了不让人看住端倪，她不仅套上宽大的长袍，刻意减少食量，还时不时做些运动。
漏月在十旁看得心惊胆战，“大人，您这样会不会伤着小皇孙”
白珠说放心吧，“我的孩子没那么娇弱，再说了适当运动对我和孩子都有好处的。”
可漏月却觉得她在胡说八道，从来女子有孕，都是要进补身子，慎动慎跑的，生怕十不小心孩子就保不住，这位主儿倒好，每天又蹦又跳，看着都叫人眼皮子直跳。
唉，大人为了大明社稷，实在是太辛苦了。
白珠擦掉头上的汗珠子，匀着气息坐下，喝了口新鲜的椰子水，长舒十口气问道“我先前吩咐的事情都准备好了么，人找到了没有”
漏月道“找到了，依着大人的吩咐，都是柯枝请来的南昆人，给了钱财，也签订了契书，绝对可靠，大人还有别的什么吩咐吗”
白珠弯唇十笑，“没有了，咱们就坐等人家找上门来吧，哦对了，这儿是不是有郑公的衣冠冢得空我去祭拜十下吧。”
郑和当年是死在最后十次下西洋的途中，正是这古里国，虽然尸骨运回去了，但这里有他的十座衣冠冢。
漏月说有，“就在石碑亭后头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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