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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燕北的冬天格外漫长。
大寒将至的那一天, 夏昭南半夜突然惊醒,心脏仿佛被重物攥成一团,喘不过气, 她躺在床上缓了许久, 毫无征兆的眼泪汹涌流出, 慌乱擦干, 找手机给姜溯打电话。
没有人接。
夏昭南安慰自己也许他在休息, 睁着清醒的眼等姜溯回信,手里抓着音量调至最高的手机不敢放下,然而, 从这天起,夏昭南备注为「哥」的电话再也没有响起过,微信如石沉大海, 头像灰白。
曾经可以看到他在哪儿的位置共享, 在姜溯执行任务前就被关闭,夏昭南和说好回来娶她的男人, 走散了。
他没有回来找她, 留她一人在孤苦无依的原地。
他不要她了。
“南南姐”
窗外草长莺飞,夏昭南一动不动地盯着特警队的方向, 直到李优过来喊她,收起紧紧攥在手里的打火机,起身工作。
已经立春, 燕北迎来乍暖还寒的季节,即使开着空调也依然冷得让人发抖,仿佛对温度毫无知觉的夏昭南穿着露肩的长礼服,萧瑟的风扬起她裙摆,穿过她瘦得不盈一握的纤腰, 原本空荡荡的腰间被造型师用别针固定,后背能看到单薄凸起的蝴蝶骨。
李优眼圈泛红。
没人知道这段时间夏昭南身上到底经历了什么,她仿佛一夜之间不会再笑,除了工作,其他时间都陷入漫长的神游,李优心悸地看着她迅速消瘦下去,本来就单薄的姑娘如今轻飘飘得好似纸片人,在舞台上表演时,李优总感觉她下一秒就会被风吹走,她身体几近透支却把通告排得越来越满,几次因为睡眠不足和营养供不上险些晕倒,李优在夏昭南身上第一次知道什么是行尸走肉,她明明还活着,却像被挖走心脏的机器,只剩下呼吸的本能。
晚上结束工作,李优照常先送夏昭南去特警大队,沉默一天的姑娘会短暂地活过来,炽烈的亮光从她黑漆漆的眼睛流淌而出,映得白如宣纸的脸多了些亮色,她一眨不眨地盯着大门,固执地拨打同一个电话,机械的女声在对面一遍遍地重复着“对方已关机”,她却置若罔闻,直打到手机没电,大门合拢,整条街只剩下微弱的光和扑火的飞蛾。
这才回家。
李优离开后,夏昭南把自己关进浴室,水流冲过赤足站立的纤身,清晰可见的肋骨在光下瘦得惊人,她头颈后仰,细密的长发从前垂落,铺满全脸,呼吸湮没在咸湿的水流,几近窒息。
濒临死亡的解脱引诱着夏昭南,她在痛苦自虐的快感中寻找接近她哥的方式,残忍又清醒,疯狂而麻痹。
直到最后一丝残留的理智把她唤醒。
夏昭南拨开头发,大口大口地呼吸,失神的瞳孔盯着白色的天花板,身前是短暂拥抱她的恋人。
她双手贪恋地抓着这片刻镜花水月的白日梦,怀抱着一团空气,久久不愿放手。
卧室亮起一盏昏黄的灯。
夏昭南坐在床边,身上穿着姜溯的睡衣,熟悉的气息是迄今吊着身处地狱的姑娘唯一向生的浮萍,她小心翼翼地从枕头下拿出一沓视若珍宝的旧纸,不舍弄乱,一直空洞的神魂在此时才终于从深渊微微爬了出来。
「20110901,开学报到,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我们考上同一所大学,醒来后看到你房间的灯暗着,睡不着,于是就像小偷般潜入你房间,坐在你床上,思考你此刻在做些什么,你后来回我的留言我看到了,学法很好,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支持,这算不算我们另一种形式的默契我走武,你从文,我们无法在同一个城市实现的大学梦想,有朝一日终会跨越山海,殊途同归地在我们热爱的这片土地上重逢。」
「20120322,南南,生日快乐,很抱歉依然没法陪在你身边,晚上在蛋糕店挑了一款美人鱼的蛋糕,有一点点像你,但是没你好看,插蜡烛时,有一瞬间觉得你好像还是我刚刚见你时的年纪,穿着校服,从黄昏里走进来,一双探究人的眼好奇又清亮,明明所有心思都直白,却不教人反感,坦率得不像这个家的人,我那个时候就想,如果是和你一起生活,好像,留在这个家,也没想象中的那么难熬。再过几分钟,你那边就是三月二十二,生日快乐,南南,希望岁岁年年有今日,陌上花开缓可归。」
「20130209,又一年,你在那边,还好吗有没有吃上饺子前几天找回被盗的邮箱,这才看到你发我的邮件,对不起,表白这种事应该由男生来做,不用下辈子,下辈子太过遥远,命运又未知,我只想抓住这辈子所有的机会,把你留在我身边,即使我们永远背负着兄妹的身份不被接受,我也不会再放开你。」
「20140820,昨天经过洋槐路,看到我们曾去过的那条小吃街要被拆了,买了一份你当时很喜欢吃的冰粉,入口极涩,怎么都找不回我们当时一起吃的甜,摊位已经都撤得差不多,不知道你现在是否还喜欢这些小吃,我把剩下的几家店都吃了一遍,等你回来做给你。」
「20150412,倒计时58天,写下这个数字时,我第一次希望自己可以拥有魔法,将它直接修改成零,这样,睁开眼的一瞬就可以看到你出现在我面前,你刚走的第一年,每一秒都似乎被无限拉长,格外煎熬,后来慢慢适应,时间才仿佛回到正常流速,可当你告诉我今年就可以回国后,我好像再度回到了你刚走的第一个月,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法安静,满脑子都想着见到你后要怎么弥补我们分开的这么多时光,如果直接求婚,会不会吓到你唔,对你来说可能有些快,但这几年其实我早已把我们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20150716,别哭,我们连五年的时间都熬过来了,再多等段时间又何妨」
灯光映下孤寂的影子。
夏昭南缓缓闭上眼,纤身如飘摇的柳絮静静落在姜溯常睡的位置,双手抱着这些日记贴在自己心脏,陷入死寂的卧室如寸草不生的荒原,万径人踪灭地独留一个孤魂野鬼,心死而人活,飘荡荡地游离于生与死的边界。
姜溯离开后,夏昭南就变成了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每晚安安静静地穿着他的睡衣,躺在他的床上,一遍遍地看自己找出来的他的日记,她睡不着,也不想睡,除了医生勒令的吃药时间,夏昭南就这般清醒地度过一个又一个长夜,身上盖着姜溯的衣物,编织着他还在的白日梦。
她不相信她哥会忍心丢下她,所以她还要继续活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一个星期后,夏昭南在特警队终于堵到白佳雪。
“他在哪儿”
女孩眼里燃着灼烧的亮光,那仿佛是以她的生命做燃料,将所有生机付之一炬换来的最后光华,美得慑人,一米八多的大男人连看都不敢看夏昭南,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嫂子,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和溯哥”
“他在哪儿”
夏昭南哑着嗓子,固执而倔强地逼问。
白佳雪额角绷着痛苦的青筋“嫂子,你别问了,如果不是我害得溯哥受伤,他不会”
“我不相信。”夏昭南紧紧盯着白佳雪的眼睛,眼底漆黑的火焰让他想起追捕过的亡命之徒她早已一只脚踏上地狱,如今还活着全靠一股心里的偏执信念。
“他答应过我,一定会回来,他不会扔下我不管。”
夏昭南回到家时,门口站着两个不速之客。
顾雅丽看到她的瞬间,眼圈蓦地一红,紧紧抓着姑娘瘦得几近皮包骨头的手,只喊了声“南南”,就再也说不下去。
老太太像是一夜之间被抽去精气神儿,迅速可见这个年纪该有的衰老,常年不离手的佛珠因为大恸摔落在家。
她再也不想计较姜溯喜欢谁想娶谁,她只想自己孙子平平安安活着,时隔二十余年再次经受一场不亚于当年失去长子的悲痛,使得冥顽不灵的老太太一夜看开,然而,再后悔也无用。
夏昭南看着不知如何安慰她的顾雅丽,浅浅一笑“他会回来的。”
“南南”顾雅丽眼泪瞬间掉落。
“他会回来的。”夏昭南一字一句地重复,不容他人置疑的坚定深藏在那双漆黑的眼,眸光灼灼逼人。
穿堂风过。
吹起姑娘空荡荡的衣角,似恋人遗留的呢喃。
这天晚上,燕北下起久违的雨,延绵不断的雨帘像是老天爷被砸开了一个洞,夏昭南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清醒了一夜,翌日起床,原定下午的通告临时提前,她出门工作,回来时,看到天边挂着一抹不明显的彩虹。
许久没笑过的姑娘久违地牵了牵唇,拍下来,发给姜溯密密麻麻的绿色横框遍布置顶的对话框,自那天惊醒的噩梦后,再也没有收到过回信。
夏昭南推开家门,坐在玄关,依然赤足,只是习惯性地把姜溯的鞋擦干净,而后摆在他离家前时的位置。
卧室敞开着门,每晚都被夏昭南抱在怀里的男士衣服整整齐齐地叠放在床上,随处可见他生活的气息,夏昭南走到床边的地毯坐下,披上姜溯的外套,从枕头下拿出小心收好的日记,一遍遍地从头翻看。
窗外有风。
空荡荡地穿过卧室,裹挟着一股极淡的清冷味道,夏昭南眸光瞬亮,急切地坐起身,眼底亮起的希望在发现周遭依然只有她一人时,瞬间黯了下去。
“是你吗”夏昭南喃喃地把脸埋入姜溯的衣服,贪恋地嗅着上面即使抓牢也无法阻止消散的熟悉气息,身子蜷成一团,“为什么不肯回来找我我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一个人,我们连最艰难的离别都熬过来了,连奶奶的反对都不怕,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人能分开我们,为什么我们要自己放开彼此的手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残了废了,我都会一直一直地爱着你的啊,求求你不要丢下我,回来找我好不好”
房间回响着近乎呓语的低喃,带着隐忍的啜泣,无声滑落的眼泪如刀般割着某处看不见的心,天光渐暗,笼罩着渐渐松手的纤弱长身。
沉如深海的黑暗里,漫长的沉默,不知过了多久,衣柜缓缓从里打开。
男人如幽灵般出现,一双只敢藏在角落看她的眼斥满浓郁的血色,浑身黑衣,清瘦的脸躲藏在口罩,不敢出声的嘴唇咬得出血。
他曾经亲口承诺过哪怕全世界反对都不会放开她手的小姑娘,最后推开她的,却是他自己。
姜溯口腔满是浓郁的血腥,一动不动地看着夏昭南,不敢上前,不舍离开,从未有过的绝望笼罩着男人,在他明明咫尺却无法触碰的爱人面前阻挡着他脚步,他伸出手,想要摸摸朝思暮想的恋人,隔着冰冷的空气触到姑娘被月光映下的瘦削长影,缓缓蹲下,拥抱着一团影子。
只能活在阴影里的他,再也没有陪心爱之人继续走下去的资格。
月光映出两道彼此交叠的身影。
终于可以拥抱上对方,隔着空气。
恍若心有所感,睡梦中的夏昭南轻轻动了下,姜溯瞬间回神,狼狈起身,在黑暗里将所有东西恢复到原状,恍若从没有来过。
离开家之前,他最后一次看了眼刻骨铭心的恋人,戴着手套的手按在门把,狠心拉开。
即将踏出门时,姜溯浑身一僵。
一双纤细的手臂从后面紧紧抱着他,眼泪浸湿他衣领,嗓音哽咽,恍如终于找到家的幼兽“我知道是你,我知道你不会丢下我,我不是在做梦,你是真的对不对”
姜溯用力掰开她手,疾步下楼。
夏昭南光着脚去追他,跑得又急又慌,刚下过雨的楼道还带着泥泞的湿滑,夏昭南根本没看路,猝不及防地踩着湿漉漉的地面直接摔下楼梯,身子和墙发出剧烈的碰撞。
已经迈下数层台阶的男人猛然一顿,听到身后疼痛的呜咽声,掺着一声颤音的“哥”,心脏犹如一同被重重撕裂,却没回头。
夏昭南终于绝望地意识到,她哥真的不要她了,忍着千万倍甚于摔伤蚀骨钻心的疼站起身,跌跌撞撞地继续去追他“你不敢见我,是怕我看到你现在的脸吗”
她看到了。
楼道的光亮起来的一瞬,她看到她哥如今的模样,浑身从头到脚被浓郁的黑色包裹,只露出一双同样黑色的眼睛。
夏昭南狠狠擦把泪,看着不为所动继续大步下楼的男人,拿出自他出事后就随身携带的水果刀,抵在自己的脸“如果你是因为毁容不敢见我,那我现在就朝我脸上划下去,要毁一起毁。”
冷而决绝的语气回响在空荡荡的楼梯间,夏昭南死死盯着姜溯背影,锋利的刀尖紧贴皮肤,白如凝脂的脸上瞬间多了一道细长的血痕。
一直置若罔闻的男人终于回头,几步上前劈手夺下,不敢直视她的眼被灯光清楚照亮眼底无尽难言的情绪“你疯了”
夏昭南立刻抱住他,死都不放手“是,我疯了,如果你不要我,我和疯子有什么区别”
男人僵硬地由她抱在怀里,一语不发地掰开她手指,俩人体力太过悬殊,使出浑身力气也无法阻止姜溯的夏昭南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哥再次推开她,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黑暗。
“姜溯。”夏昭南缓缓闭了下眼,眼泪掺着血丝流到嘴里,又苦又涩,“哪怕是宣判死刑,也请给我一个理由。”
这是俩人相爱的这么多年,夏昭南第一次喊他名字。
有多绝望,强忍着颤栗的嗓音就有多冰冷。
男人身子微微一僵。
脚步钉在原地,背对着她,瘦得几近脱相的长身像一根细长的竹竿,轻飘飘地立在那,许久,缓缓开口“明天,明天下午。”
“我怎么相信你”夏昭南步步逼近,手指小心翼翼地去攥他衣角,扬起脸逼他直视,“如果你现在走了,像之前一样躲着我不见,我要怎么找到你”
姜溯掩在额发下的黑眸很轻地闭了闭,嗓音沙哑“不会。”
“我不相信你了。”夏昭南紧紧盯着他,“手机开机,和我绑定位置共享,让我时刻知道你在哪儿,否则”
她轻轻抬了下手,葱白的手指横在脖颈,微微一笑,“我会死给你看。”
姜溯从她眼底看到孤注一掷的决绝。
她说到做到,他相信。
姜溯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依然保留着她生日的锁屏密码被夏昭南轻易解开,她逼回眼底酸涩,操作完,放他走“明天下午五点,晚一分钟,结果你知道。”
夏昭南推掉所有通告,整整一天没有出门。
翌日傍晚,她等来姜溯。
男人穿着和昨天一样的装扮,似乎从离开她后就把自己活成了阴影,避开炽烈的光源,与她隔着长长的距离。
夏昭南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目光穿透男人几近融入黑暗的身形,贪恋地描摹着自己熟悉的眉眼“可以把口罩摘下来吗我想看看你。”
姜溯无法拒绝她祈求的眼神。
犹豫再三,依言摘下。
夏昭南眼泪夺眶而出。
男人比走之前整整瘦了一圈,棱角分明的下颚因为消瘦微微凹陷,额头有道新添的伤痕,不丑,甚至更添了几分凌厉,一直遮着头发的黑色帽子摘下后,露出微长的发梢,不再是之前利落的短寸,搭在眉骨,遮掩着那道不想被她看到的新伤。
夏昭南想抱抱终于肯见她的恋人,想摸摸他额头,问问他疼不疼,可看到姜溯一直避开她的双眸,忍了下去。
“我还以为你毁容了,原来没什么变化。”她故作轻松地一笑,“现在,能告诉我原因了吗”
姜溯身子微不可察地轻轻绷紧。
微垂的眸光依然盯着地面,嗓音沙哑“和我保证,不会再拿你的命开玩笑。”
“命是我自己的,怎么样应该由我决定。”夏昭南紧紧盯着她哥,“想要我好好活着,你就回到我身边。”
姜溯心脏骤疼“南南,别任性。”
“我所有的任性都是你惯出来的,凭什么你把我宠得离不开你后又要扔下我”夏昭南走到他面前,“告诉我,到底为什么要分手”
姜溯感觉到她咫尺的气息,下意识后退,拒她如洪水猛兽。
夏昭南被他这个动作刺痛,停在原地,强忍着眼泪保留最后的自尊心“好,你告诉我原因,我再也不缠着你。”
姜溯心脏一颤。
明明是他亲手推开的恋人,宣判死刑的这一刻,他却仿佛在地狱边缘再度走了一遭。
房间安静下来,俩人回到最初见面的位置,隔着彼此再不踏近的距离,中间是他们亲手埋下的沟壑。
“我们到边境省后,开始一切进展顺利,中间受了点小伤,但不要紧,直到后来押解毒贩回来”姜溯讲到这,艰难地停了一瞬,“有人被检查出来携带hiv,我是当时和他唯一直接接触的人,而且伤口暴露”
夏昭南全都明白了。
她哥为什么一直躲着她不见,为什么连碰都不让她碰,从俩人见面后连她端来的水都不喝,从头到脚把自己藏在阴影。
一直不敢在她面前出现的男人不知道这样偷偷回来看她了多少次,夏昭南无法想象这段时间她哥怎么度过的,呼吸生疼,完全不知道他后来还说了些什么。
姜溯苦涩地盯着地上姑娘的影子,口袋里攥着今天下午刚拿到的检查结果,昨天被她撞破的意外打乱了他原定的计划,他原本只想远远看着她,等今天决定生死的结果出来,再决定是走是留。
而现在,不知结果如何的他,却残忍地要她和他一起面对。
“南南,答应我,如果”终于讲完,缓缓抬眸的姜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直视她,却被猛然扑进怀里的姑娘堵住嘴,唇齿间立刻迸发浓郁的血腥,大脑空白的姜溯呆了不到一秒后,一把推开夏昭南,“你疯了”
他发疯般地疾步拽起还扬起脸冲他笑的姑娘,从未有过的害怕,心急如焚地要带她去打阻断剂。
夏昭南却站着不动。
唇边染着鲜红的血,直勾勾看他的双眸却含笑“现在,我们是同生共死体,你还要和我分手吗”
姜溯脚步蓦然一滞。
赤血的眸光深深看着要把自己的命运交到他手上的姑娘,一字一顿地艰难发音“南南,你知不知道你究竟在做什么如果我被感染,你会和我一样这辈子都没法再当正常人。”
“这个问题我昨天告诉你了,我是疯子。”夏昭南抱住她哥,被血染得妖艳的红唇轻轻贴上他,学着他之前吻她的样子,笨拙地挤进他唇齿,“如果你被感染,我们还可以活几年五年,十年够了,和你在一起的生命才有意义,如果你留我一个人独活,我要再多的寿命有何用。”
姜溯额角青筋暴起,得知自己可能被感染都没哭过的男人第一次掉泪,僵硬的手臂回抱住朝思暮想的恋人,眼泪和着浓郁的血腥流进唇齿,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她的。
“你想好了吗”
“从我喜欢上你的那一天,我就想好了。”夏昭南将手贴着他心脏,摸到他不曾离身的平安符和打火机,浅浅一笑,“我这辈子,只要你。”
“你现在,可以兑现十七岁的愿望,娶我了吗”
死亡也许很近,也许离我们还有很远,但只要是和你在一起,前路再凶险我也不怕。
姜溯缓缓闭下眼,将她紧紧拥进怀抱,哑着嗓子点头“好。”
这辈子,就让他自私一些,信仰和生命交给国家,唯一的爱和所有炽热,留给十七岁就爱上的夏昭南。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注“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出处吴越王
正文到这里完结,谢谢看文的小可爱们,鞠躬
s溯哥和南南的身世各有原型,人物无原型,希望你们喜欢他们的故事,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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