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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傍午, 尽管李燕燕百般不情愿,还是被岑骥拎着衣领给揪了出去。
她憋着气,不肯说话, 委屈又恼怒地去瞪古英娘。
古英娘有口难言,小心地指着岑骥背后, 摊开手打不过, 爱莫能助呀。
古英娘都不敢管, 旁人更不会掺和。
李燕燕无奈,又觉得被岑骥拖着“巡山”, 走路踉踉跄跄的,实在不大好看, 于是气哼哼地说“放开我自己会走”
岑骥倒是立刻放手了, 瞥了她一眼,那意思好像是说算你识数。
李燕燕瘪瘪嘴, 跟着岑骥来到山顶一处小块的平地。这里砂石遍布, 荆棘丛生, 想来连范殊也没办法改成农田,便空置着,平素人迹罕至, 只有寒鸦盘旋, 与枯树作伴。
靠着枯树,岑骥示意李燕燕在石头上坐好, 丢给她一样东西。
“戴上。”他下令。
李燕燕拿起来, 见是袖弩,才想起岑骥说要让她练习,原本昨日就该练的,要不是
她纠结了。
理智上李燕燕也明白, 岑骥愿意教她,机会难得,她应当用所剩不多的时间专心练习才是。
可即便是她,一向很会给自己找台阶下的,这回也有些过不去这个坎儿。
虽然李燕燕也想通了,岑骥没什么恶意,大概只是被古存茂的调侃惹恼了,随口胡乱说的,但被外人听见那种议论,她着实太难堪了而且,岑骥好像也没有道歉的意思呀
她越想越不平,脸又朝枯树扭了几度,坚决不看岑骥。
“别磨蹭快点。”岑骥平淡的声音。
李燕燕听了更来气,气得手指也不灵活了,试了几次也没系好袖弩的扣子。
她重重把袖弩撂在膝盖上,没好气地说“我戴不上我不高兴,我面子全没了”
岑骥还是用他那能把人气死的腔调,冷声说“嗬,那要找你麻烦的人,因为你不高兴,你没面子,就不来了这么客气的么”
李燕燕气结,固执地扭着头,不理会。
岑骥见她真不动弹了,有些着慌,也有些来气,只能发狠道“老子这么忙,抽空教你,你倒还来脾气了少废话,你今天就是手脚断了,屁股裂成四瓣了,也得给我练”
女孩肩膀抖了一下。
岑骥心里忽然很慌,心想该不会把她说哭了吧
可李燕燕只是慢慢的,头转过来一点,咬牙说
“不好意思啊,我没有屁股。”
岑骥张口结舌,愣了一瞬,随后“噗”的一声,破了功。
“哈哈哈哈哈哈”岑骥捧腹大笑。
好像完全没有教人知耻,只羞辱了自己,李燕燕后知后觉地想。
她气不动了,悻悻地把额头抵在枯树上,轻撞了几下。
大手挡住了她的头。
“别气了。”岑骥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她身边,语气里满是压抑不住的笑。
“那你凭什么诋毁我”李燕燕愤恨得脸又红了。
“诋毁哪有那种事”岑骥死不认账。
“你说的,”李燕燕坐直,拍开岑骥的手,“你说我没有没有那个”
“哈”岑骥大咧咧地舒展了下手脚,无耻道“那我又没看见嘛,只能说没有。眼见为实,宁可信其无,不可信其有,对吧怎么,难道你还想证明给我看”
“你”
李燕燕惊得都忘了生气,怎么可以这样不讲道理呢
岑骥倒没有继续胡说八道,他又指了指袖弩,沉声说“快点,戴上。”
李燕燕权衡了下,觉得继续和岑骥针锋相对下去,自己貌似也占不到太多便宜毕竟对方是如此厚颜无耻。
她长叹,默默把袖弩套上左腕,这才注意到系扣似乎都被调整过,正合她手腕的尺寸,而不是像之前那样,皮绳长长耷拉下来一截不光是系扣,牛皮里层还垫上了软布,再也不会磨到皮肤了。
“这个,也是你的。”
李燕燕看向岑骥掌心五支精巧的小箭,打磨得很细致,每一支尾端都刻了一个小字“岑”。
“你昨天做的”李燕燕有点惊讶。
“嗯,”岑骥懒洋洋地回,后面又小声说了句,“能不能将功补过”
李燕燕绷不住,笑了。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可是”她忽然皱眉,“那你以后也不可以随便说我”
岑骥干咳一声,却说“我请古大哥放出话了,你的婚事有他做主只是对外人这么说。谁想乱来,总要掂量掂量的。”
李燕燕有些脸热“哦”
岑骥得意地仰起脸“这事,开始就该和我说。”
和你说
李燕燕默默看着他。
诚然,许多事借岑骥之手会变得容易,可她真的有资格要求吗
李燕燕捂脸,懊恼地想“本来还想回报他”
她纠结了片刻,终于只是说“多谢你了。”
这大概不是岑骥期待的回答,阳光直射下来,他眼里却倏忽一黯,可他也只是说“先用木针练,练好了才给你。箭上刻了我的名字,你也别给我丢人”
在武功一事上,岑骥绝不含糊。
那天下午,李燕燕一直练习到手指僵硬,几乎回不过弯来,也没能让岑骥满意。
“这又不是拉弓,只动动手指我从没见过比你天赋更差的人。”他不留情面地评价,不知为何,气哼哼的。
“不、不行了”李燕燕把不受控制的、颤动不休的手指举给他看,“这样根本练不了了。”
“再说”她有点不服气地辩解,“你也说过,我必须想办法接近对手,才能使出暗器干嘛非让我练到十步之外射准”
“你的问题不是距离,是胳膊不够稳,出手不够快,近了也还是射不准。一击不中,你以为会怎样”
“那又为什么要十步太远了,瞄不准。”
岑骥又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她,“近了会被木针弹到。”
李燕燕
到晚上,终于回到小院,李燕燕手指都肿了起来,双腿酸软打颤,脸颊也被山顶的风吹得红热。
可这还只是第一天。
之后的两天,岑骥一到下午还是硬拉着她去那片空地,几近苛刻的要求她射准,让她刚刚消肿的手再一次肿成猪蹄。
不过在第三天,岑骥还是很不满意地把交给了她。
因为再之后,便到了岑骥下山的日子。
也许真如岑骥所说,越是有战事迫近,他反而越发心安。早上李燕燕推开门,一如既往见到岑骥在院中,平静地整理着行装,面上无悲无喜。
甲胄、鞍辔、弓、箭、长鞭、刀枪、斧锤、令旗、麻绳、火石
李燕燕从不知他身上竟带了这么多件东西。
“过来,”岑骥看到李燕燕,从怀里掏出什么,交给她,“这些都给你了。”
肉干和琥珀饧。
“多吃点,瘦成那样”
岑骥扫了她一眼,李燕燕突然又想起他那句过分的话,脸边泛起红晕
“反正我不见得还能用上。”岑骥却收回眼,低低道。
李燕燕心口一紧,脱口而出“你一定能得胜”
岑骥嗤笑,“你又知道了”
“我知道我”
我看到了。
真的么李燕燕发现自己其实并不能确信。重生之后,许多事已经改变了她还活着就是其一,那她又如何认定岑骥一定会平安无事
“那那个麻衣道人,”李燕燕头脑飞转,“他不是看到你杀以后做了很多大事,所以只是打涿州而已,一定会赢”
“大事你还真相信那个老骗子的话”岑骥挑眉。
这是那天之后,他们第一次说起麻衣道人。预言的内容,岑骥当然没忘,他不止是要做“大事”,他会手刃大周天子会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个淮王么
岑骥冷笑,忽然涌上个恶意的念头想问问她,如果有天他去杀淮王,她会怎么做是不是会毫不犹豫地将袖弩对准他,把那刻了“岑”字的箭射入他心口
可转念,又觉得自己可怜可笑
这条命还有多长十天,一个月,半年谁说得准还想这些,简直是庸人自扰。
李燕燕不知道岑骥在一瞬间想了那么多,还在努力寻找得胜的吉兆。
“对了,”她一拍手,“前两天,古大哥不是叫老阿爷卜了一卦,卦象如何”
老阿爷是白石山年纪最大的人,白胡子垂到胸前,眼睛和耳朵都不灵光了,但很多人都相信他有通神的本领。
占卜是大事,也是机密。李燕燕自是没机会观看的,早就想打听打听结果,却接连几天练习袖弩,不小心给忘了。
岑骥却嗤了声,不屑道“不知道。”
“吉,则顺应天意;凶,便违天而上。反正要打,有什么分别”
他没有重生,不晓得鬼神之力的玄妙,李燕燕不和他计较,只是坚持道“可你一定会赢的”
岑骥提起行囊,低头看她,这回,很坚定地说“我当然会赢。”
然后他很不耐烦地挥手,转身离去。
那天是太和二十年,十一月十一,深冬。
五天后,白石山出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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