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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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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云遥的突然出现,将小院里面的人吓了一跳,还没等一直跟着他的人快步追上,原本呆在房间里面的殊明郡主突然走了出来。

    郡主方才一直坐在窗边,她看到了外面发生的事情。

    “稍等”只见殊明郡主一边走下台阶,一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都先别过去。”

    “娘亲路如姑姑她怎么”要不是手上还抱着一只雪豹,裴如昼其实也想跟过去,但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见殊明郡主忽然朝自己摇了摇头,轻轻地叫了一声“昼儿。”

    裴如昼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到母亲复杂的神情,他还是将没有说的话咽了下去。

    小院里面的宫女和太监面面相觑,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凝重。甚至就连裴如昼手中抱着的那只雪豹,都安静了起来。

    此时,院后。

    戚云遥紧紧地抓着路如的胳膊,一点也没有松手的迹象。

    而站在他前面的路如,却始终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

    戚云遥能够感觉到,路如的胳膊在微微颤抖,她在紧张。这种来自于灵魂深处的战栗,是无法抑制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路如忽然笑了一下,假装什么也不懂的说“七殿下您这开的是什么玩笑,可真是吓死奴婢了。”

    她的声音,已经哑了下来。

    戚云遥看着任性无比,甚至于有一些无法无天。但是在深宫里长大的少年,怎么会不懂自己叫出那两个字之后,会面临什么

    善于伪装自己,将自己隐藏在天真笑脸背后的戚云遥,为数不多的直白与冲动,都在这里了。

    听到路如的话,戚云遥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戚云遥才再一次开口说“我知道是你,我认错谁都不会认错你的。”

    贤妃曾经是戚云遥人生中唯一一点温暖。哪怕她“死后”,皇帝因为“忧思过度”一张画像都没有留下。可是作为骨肉至亲,戚云遥依旧能认得她的模样。

    “你”路如浑身颤抖,甚至就连牙齿都上下磕绊了起来。她就像是行走在极寒雪原上的旅人,浑身冰冷、无法呼吸。

    路如开口半天,却始终说不出下一句话。

    就在她定在原地的这一刻,背后的戚云遥一边努力调整呼吸,一边尽自己最大努力,尝试着完整地将这句话说了出来“你你连再看我一眼,都不敢吗”

    你到底在心虚什么,你也觉得自己做错了吗

    眼下只有戚云遥自己知道,他有多努力才能将这句话说出口。

    戚云遥最怕孤单,也最恨孤单。

    他曾经以为,自己的所有孤单,都是拜裴家所赐。自己应该恨裴家,甚至应该恨裴如昼。

    但是现在,在看到这个名叫路如的丫鬟的那一刻,戚云遥忽然觉得自己可笑。

    贤妃还活着,母妃还活着。

    但是她这将近十年都没有来见我一面。

    什么大易最受宠的七皇子,全都是笑话不过是个爹嫌娘不爱的人罢了。

    戚云遥出身皇家,但是这一刻他却觉得自己可怜。

    皇帝虽然将戚云遥放在身边养大,但是当年的事情,毕竟让他心生芥蒂。

    他可以溺爱戚云遥,可以满足他无理的要求,可以对他干坏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唯独不会像一个真正的父亲一样管教他,更不会与他聊天、教他读书。

    戚云遥有的时候甚至觉得,自己大部分时间,就像是一个宠物。

    皇帝得空会看上他两眼,随便逗逗,但大多数时间,皇帝的世界里并没有戚云遥这个人存在。

    戚云遥曾经天真地以为,哪怕父皇不是真心喜欢自己的,可至少他有母妃他曾经有母妃。

    然而后面发生的一切终于让戚云遥清楚哪怕在母妃面前,自己依旧是个可以被随时抛弃的人。

    听到戚云遥的那句话,一滴泪水,终于从路如的眼角边坠了下来。

    在泪滴落地碎裂的那一刻,路如终于无比僵硬的缓缓转过了身。

    接着,路如抬起头来。

    担心被人认出,当年路如就有故意多吃东西,让身材发生变化。

    并且无论有事没事,她都会在太阳下晒晒,吹吹昼兰关裹着砂砾的风,原本在凤城华章宫里养的凝脂般的皮肤,早就粗糙的不像话。

    可要是细看,仍旧能够分辨出原本精致的五官。

    这一刻,戚云遥本身是有很多话想说的。

    戚云遥想问路如,为什么要抛下自己,想问路如知不知道她走了之后,自己就是孤身一个人在皇宫了。

    可是千言万语停在唇边,最后的最后,戚云遥只是死死地盯着路如说“我看到了。”

    他顿了一下,一边缓缓摇摇头一边说“我看到你给阿昼的香囊。”

    “香囊”路如愣了一下,显然她没有想到,戚云遥忽然开口,说出的竟然是这样一番话。

    而戚云遥接下来的那个问题,则更是令路如呆滞。

    他问“你给阿昼香囊的时候,可有想起过我”

    你还记得,有我这样一个人在凤城吗

    问出这句话,几乎用尽了戚云遥全部力气。

    语毕,他紧紧抓着路如胳膊的那一只手,终于松了下来。

    明明上一刻,戚云遥还觉得自己有无数的话想要和路如说,有许多问题没有问,但是这一刻他只觉得疲惫。

    还问什么呢答案早就已经写到了时间中。

    他早就该知道。

    自己是一个不配被爱的人。

    “遥儿”见戚云遥松手,反倒是不停掉着眼泪的路如愣住了。

    她的视线落到了路如的手上,接着慢慢向上移动,无措地看向戚云遥。

    这一刻,戚云遥低着头,而等到他再抬头的时候,刚才那个失态的戚云遥,忽然一下子不见了。

    那熟悉的微笑,再一次出现在了戚云遥的脸上。

    他就这么看着自己的母亲,然后笑了一下说“算了,我该说的都说完了。”

    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自己是个自私的人,而自己这份自私,又何尝不是从父母那里得来的

    皇帝自私,硬是要留下一个原本不爱自己的女人。

    路如自私,一句话都没留便扔下了自己。

    既然如此那不如放过彼此吧。

    毕竟我也是个自私的人。

    “你不要这么说”路如浑身颤抖的愈发厉害,并泪流满面,那张脸上半点血色都没有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猝不及防,还没等路如反应过来,一样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便离她而去了。

    路如听到戚云遥说“知道你还活着,那就好。之后我走我的阳关道,路如姑姑过你的独木桥。我希望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来打扰我,更不要给我找来麻烦本宫是大易的七皇子,未来不能被一个小丫鬟毁了,不是吗”

    语毕,戚云遥就这么轻轻地将手搭在了路如的肩膀上,然后轻飘飘的落下了最后一句话“好了。刚才是我认错了人,我母妃是大易贤妃,气质高华,怎么会是昼兰关的一个粗使用丫头”

    此时路如已经泣不成声。

    她的视线缓缓落在了路如的手上。

    自己上一次碰这只手还是戚云遥小的时候,那个时候他的手软软的,好像没有骨头。而现在,当年的孩子已经成为了少年,那软软的小手,也已经骨节分明修长有力。

    一切,早都变了。

    戚云遥转身,并在这一刻闭上了眼睛,他将最后一滴泪水,从眼角边挤了下去。

    他步子顿都没有顿一下,径直顺着原路,回到了前院。

    戚云遥的心中虽然闪过无数念头,但实际上也就过去了半盏茶的时间而已。

    他刚一走到前院就看到,这边所有人都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己,包括裴如昼和殊明郡主。

    不用想就知道,殊明郡主一定早就清楚一切。

    现下,戚云遥的脑袋还是麻木的,他没有精力与心思去想殊明郡主在这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以及自己之后要怎么面对她。

    戚云遥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一定不能让阿昼知道真相,一定一定不能让阿昼知道路如就是贤妃,知道自己曾经那么恨他

    要是裴如昼知道了,他一定会明白,这次中毒没有那么简单。

    到那个时候,自己也会彻底失去最后一个真心对自己好的人。

    不行

    戚云遥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短时间内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戚云遥已经来不及惶恐与失措。他几乎是凭借着本能朝裴如昼笑了一下,然后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说“让阿昼见笑了,刚才我看到那个路如姑姑,猛地一下还以为自己看到了母妃,这才追了上去现在想想,她们都是昼兰关人,应该是有些像吧。”

    戚云遥知道,自己刚才的表现实在是太反常。要是随便扯一个谎的话,裴如昼一定不会相信。于是他索性光明正大的将“母妃”这两个字说了出来。

    果不其然,听到戚云遥的解释,裴如昼愣了一下。仍旧抱着雪豹的他,动作都迟缓了一点。

    裴如昼知道,贤妃对戚云遥来说意味着什么。于是听到戚云遥自揭伤疤,他赶紧不再追问,甚至还可刻意换了一个话题,和自己聊起了雪豹。

    “这样啊对了,七殿下,您想摸一下它吗这小家伙脾气其实不坏,小心一点就好。”裴如昼记得,戚云遥好像是很喜欢这只雪豹来着。

    而心事重重地戚云遥则有些僵硬的笑了一下,非常敷衍的挠了挠雪豹的脑袋。

    也不知道是哪里惹了它不开心,戚云遥的手刚一离开,雪豹便忽然朝他呲起了牙。周围守着的人,都被它这反常的举动给吓到了。

    “别闹,”裴如昼赶紧将雪豹重新放回笼子里,然后一脸关切的问,“七殿下,没事吧”

    “没事”戚云遥笑了一下。

    被雪豹吓得回过神来的他,终于发现裴如昼看自己的眼神又温柔了一点。

    是因为刚才那番话吗

    一想到这里,戚云遥索性对着裴如昼吸了吸鼻子,装出极其难过的样子说“我实在是,太想母妃了,所以才走神。”

    果不其然,裴如昼看向自己的目光愈发怜悯。

    这一刻,戚云遥既唾弃自己,又忍不住享受这种感觉。

    他没有看到,站在一边的殊明郡主,脸色逐渐变得凝重下来。

    路如的事情,对众人来说只是一段微不足道的小插曲,但是对戚云遥而言却并非如此。

    一个在自己心中已经死了近十年的人忽然“复活”,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无论是谁都会觉得不可思议难以接受。

    从裴如昼那里回到住处后,戚云遥发了一整天的呆,甚至连一口水都没有喝。他就那样静静地坐在榻边,看着窗外一动不动。

    周围宫女太监看到戚云遥反常的样子,更是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被他发现找麻烦。

    可是今天的戚云遥,连找别人麻烦的心思都没有了。

    一直到夜里,戚云遥还在心烦意乱。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听到屋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有一个太监停在门边,纠结半天,终于还是轻声通报到“殿下,殊明郡主身边的人来找。”

    郡主身边的人

    当下,路如两个字就出现在了戚云遥的脑海之中。

    戚云遥本能不想再见她,甚至听到太监的话之后,有些心烦意乱。

    但是过了一会后,他还是说“好,让她进来。”

    路如既然选择这个点背着众人来找自己,那应当不是来和自己叙旧的吧

    过了一会,房间门别人轻轻推开,路如换了一身灰蓝色长裙,出现在了戚云遥的眼前。

    坐在榻边的少年头都没有抬一下,他一边给自己斟茶,一边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

    此时戚云遥坐着,而路如则站定在门口,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远,且疏离至极。

    感受到戚云遥的态度后,路如一时间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沉默一会,她终于咬牙说“我来找殿下,是想告诉殿下当年的事情”

    “当年”戚云遥忽然嗤笑了一下,并漫不经心的说,“路如姑姑是要告诉我,我母妃至始至终牵挂着宫外吗那你来晚了,孟侍郎已经同我说过了。”

    戚云遥知道一切,路如并不意外。

    她知道自己哥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好不容易凭借着“贤妃”的身份富贵一场,后来又因为自己而竹篮打水一场空,他不恨自己怎么可能

    哥哥不但恨自己,而且一定会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告诉戚云遥,让他一起恨自己。

    但她今天来找戚云遥说的,并不是这件事。

    路如低着头,用最轻最轻的声音,向戚云遥抛出了一句他最害怕的话。

    路如说“我能活到现在,多亏了如昼少爷,还有裴家的收留”

    “你说什么”

    戚云遥的话音刚落,刚才还安稳坐在这里的戚云遥,便忽然一下子站了起来。

    他瞪大眼睛,连呼吸都不平稳了。

    路如似乎早就想到,戚云遥会是这样的反应

    这一次,她缓缓地闭上眼睛,一五一十的将当年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戚云遥

    那个曾经的未婚夫,其实在自己进宫之后也已婚配,他一直与自己书信联系,只是想借着贤妃这个身份,还有旧情谋一点好处。

    可是当年的孟幸儿,竟然相信了那人的鬼话。

    直到离开皇宫逃到昼兰关她才发现,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

    孟幸儿年轻的时候,心中只有情情爱爱,发现自己被爱人抛弃后,她格外伤心无措,甚至想要一死了之。

    那一天,是裴如昼救了自己。

    孟家本来是昼兰关的望族,孟幸儿原本就认识郡主他们。

    在百般纠结之后,裴家还是冒着欺君的风险将自己留了下来

    “你说什么,是裴如昼救了你”路如听到,此时戚云遥的音调忽然拉高,整个人都被惶恐的情绪所包裹。戚云遥在害怕,他表现的甚至比早晨看到自己的那一刻还要激动。

    房间里寂静得将要凝固下来的空气,被戚云遥这一句话所刺穿、划破。

    “是,是”路如被戚云遥现在这样子吓到,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闻言,戚云遥忽然笑了起来。

    “是裴如昼救了你是裴如昼你知道我之前,有多恨裴如昼吗”

    路如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然后缓缓地摇头。

    直到这时,戚云遥终于站了起来。

    他一边笑一边对路如说“我恨死他了,舅舅说裴将军杀了你,现如今裴将军死了,那我能恨的人,就剩下了他。所以我巴不得他失去一切可是他对我太好了,好到我想扔掉那些仇恨但是来不及了,全都来不及了”

    说完这句话,戚云遥当下就脱力般坐了下去。

    路如的心一阵绞痛,她从来没有见过戚云遥这样又哭又笑的模样。

    他疯狂,并且丢掉了最后一点身为皇子的体面。

    但是这一刻,路如脱口而出的却不是对戚云遥的关心,她问“殿下殿下对如昼少爷做什么了”

    戚云遥惨笑一声,抬头对路如说出了今晚最后一句话。

    他的声音很小很小,小到就连自己都有些听不清楚。

    戚云遥差不多算是自言自语的说道“你真觉得,我中的蛇毒,必须要他来解吗”

    “殿下是说”

    路如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是她却不敢说出口。

    戚云遥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裴如昼救过自己一命,甚至还是自己看着长大的。

    可现如今,戚云遥却告诉自己

    裴如昼如今面对的一切,都是他害的。

    想到这里,路如忽然失去了全部力气,她知道,一切都来不及了。

    最近一阵子,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

    皇室又在桂锦宫呆了差不多十天,终于重新回到了凤城。

    按照时间计算,再过几天就又要到裴如昼蛇毒发作的时候了。

    这一回殊明郡主没有回将军府,而是同皇室一起,暂时住到了华章宫里。

    不过这一次担心遇到熟人,路如并没有再跟来。

    天刚一黑,裴郁风就钻进了裴如昼的被窝里。

    “你怎么不去找娘亲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裴如昼一看到裴郁风就头疼,他从小就粘着自己,喜欢和自己挤在一张床上。

    小的时候还好,但长大一点裴郁风睡觉的时候就开始踢人,因此裴如昼可不想再和裴郁风挤了。

    “我都多大了,当然不能一直缠着娘亲了。”裴郁风一脸理直气壮。

    “好吧好吧,”裴如昼一脸无奈的躺了下来,他打了个哈欠小声说,“你别踢我就好。”

    “嗯嗯”裴郁风听到裴如昼不赶自己了,便一脸激动的凑近,絮絮叨叨的和裴如昼聊起了前阵子自己在凤城的所见所闻。

    但还没有说两句,裴郁风就看到裴如昼的眼皮子开始打架。

    “哥哥哥,你怎么这么早就困了啊”说着,裴郁风便用手指戳起了裴如昼的脸颊。

    现在时辰还早,自己一点困意都没有,裴如昼怎么就想睡觉了

    “嗯”裴如昼的眼皮忽然变得很沉很沉,他想给裴郁风说,让他不要打扰自己,但话到嘴边,却没有劲开口了。

    在将要睡着的那一刻,裴如昼听到,裴郁风突然起身,并用无比惊恐的语气叫从桃过来。

    郁风怎么那么大声,自己不过是困了一点点而已。

    刚想到这里,裴如昼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这一晚,沃云宫灯火通明。

    听到裴郁风的声音,从桃立刻走到了屋内。她看到躺在床上的裴如昼不但眉头紧锁,甚至嘴唇上连一点血色都没有了。

    “大公子大公子”

    从桃走上前去用力摇了摇裴如昼,她咬了咬唇说“不应当啊”

    现在还没有到下一次毒发的时间,可是看公子的表现,怎么和蛇毒发作时候一模一样

    毕竟没有到时间,从桃也不敢贸然直接给裴如昼吃解药。

    进门看了一眼之后,从桃立刻走了出去,对守在外面的宫女说“快点去叫太医对了也给郡主说一声。”

    “是”

    听到“太医”两个字,宫女当下就意识到事情不对。原本守在门外的两人立刻分头,小跑着去找太医和殊明郡主。

    不过半炷香工夫,太医还没有来,倒是另一个在这宫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出现在了裴如昼住处外。

    是太后。

    现在时间还早,听到宫女们说裴如昼晕过去了,就连准备休息的太后都让人将她扶了过来。

    刚到房间门口,她便看到裴郁风红着眼眶窝在郡主的怀里,而殊明郡主的表情也很不对劲。

    “殊明,昼儿这是”

    “太后娘娘。”

    “快别行礼,昼儿这是怎么了”

    闻言,殊明郡主吸了吸鼻子轻声摇头说“不知道,像是毒发了,但日子又不对。”

    听到这里,太后也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昼儿小小年纪,怎么这么”

    语毕,她也慢慢走了过去,伸出手轻抚了一下裴如昼的脸颊。

    这个时候太医终于来了。

    然而和一般太医着急来看病的样子不同,他看起来很紧张,甚至有一些害怕

    要是裴郁风或者孟侍郎在这里,恐怕也会露出差不多的表情。

    因为眼前这个被人带到沃云宫来的太医,正是那个消失多日,他们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的人

    太医进门之后,赶紧给太后和郡主行了一个礼,接着便走上前去,为裴如昼把脉。

    他的手还在微微颤抖着,见状,太后不由皱了皱眉

    过了半晌,太医终于将手放了下来,他说“的确是毒发,裴公子的身体不好,前阵子刚才生过一场大病,因此毒发的间隔时间便稍微短了一点。”

    确定真的是单纯的毒发后,周围人的神情终于不像是刚才那么紧张了。

    太后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宫女,然后对方便将已经准备好的解药,给裴如昼喂了下去。

    见此情景,太医也松了一口气。

    说起来像他们这样的太医,虽然在宫里面轮值,但也不是天天都能遇到大人物的。

    所以说,往常只要有机会见到太后,众人都会想方设法在她面前刷存在感。但是今天,看到裴如昼吃了解药,那太医立刻行礼打算离开这儿。

    可是还没有等他后退几步,就见坐在榻边的人,一边轻轻转着自己的翡翠尾戒,一边缓缓开口说“窦永言大人,今天怎么这么着急着走啊”

    太医院的这群人,会轮流去给太后把脉。只是窦永言不知道,太后竟然早就将自己的名字记了下来。

    本来就心中有鬼的他,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太后娘娘”

    太后笑了一下,示意殊明郡主将自己扶到一边椅子上坐下。

    她明明什么话都没有说,可是那个名为窦永言的太医却吓得浑身发抖,并且忍不住的疯狂磕起了头。

    等到坐好之后,太后终于再一次开口了“那一天哀家就听说,当时是你和孟侍郎在营地里遇到的昼儿和遥儿。在桂锦宫的时候急匆匆,还没有功夫细问,正好你今天在这儿,不如现在就和哀家聊聊吧。”

    太后平日里很少自称哀家,尤其是太医问诊的时候,她更是无比平易近人,一点也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但是现在,她与窦永言印象中的样子完全不同。

    窦永言当即又磕了几个头,对太后说“微臣定当知无不言”

    “嗯。”

    刚才殊明郡主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现在听到太后的话,再看太医的反应,她一下就明白那天昼儿中毒的事情,并不简单

    太后喝了一口茶,然后看着窦永言慢悠悠的说“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从遥儿中毒说起吧。”

    夏季已即将过去,凤城到了最爱下雨的时节。

    戚云遥听到,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响雷的声音,接着一名太监就小跑着到了殿内。

    “七殿下,刚才沃云宫那边传来消息,说裴如昼公子的毒提前发作了,现在好像有点危险。”小太监一边调整呼吸,一边对戚云遥说。

    “什么”

    刚刚戚云遥的心脏一直狂跳不止,如今一听到太监的话,他当下便站了起来。

    “然后呢太医来了吗”说着,戚云遥也打算向沃云宫而去了。

    “来了,窦大人已经去了。”小太监赶紧如实回答。

    “窦大人”

    “回殿下,是窦永言大人。”

    戚云遥“”

    原本已经向门口走去的戚云遥,一下子便停了下来。

    窦永言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连夜逃往凤城,并在路上失踪了么

    戚云遥一直以为,窦永言是自觉做错了事情,溜之大吉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窦永言竟然敢回到凤城。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回到这里,是疯了吗

    戚云遥定在了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此时屋外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戚云遥看到有一个撑着油纸伞的人,正从不远处快步而来。

    那人一在屋檐下站定,便赶忙说“七殿下,太后娘娘叫您过去一趟”

    完了。

    一切都完了。

    戚云遥终于后知后觉,有一个无形的手,将自己从阴影中推了出来。

    从太医的忽然失踪,再到今天他重新出现在华章宫。

    所有的一切,都是有人安排好了的。

    可这个人会是谁呢

    戚云遥到沃云宫后,直接被带到了正殿去。

    明明夜色渐深,但这里却比戚云遥想象的更加热闹。

    最上方的那个金色罗汉榻上,一边坐着太后,一边则坐着大易的皇帝

    太监宫女已经全部退下,空空荡荡的大殿上,就跪着一个太医。

    戚云遥刚一进门,人还愣着就听到太后冷冷说道“戚云遥,还不跪下”

    太后叫了他的大名。

    沃云宫主殿里,一向傲世轻物的小皇子戚云遥,就这么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太后没有再多看他一眼,而是望向皇帝,轻声问道“陛下说,应该怎么罚”

    罚。

    听到这一个字,戚云遥就明白,自己这一次是连解释都不用解释了。

    大易的太后并不是一生围着后宫转的女人,如今这天下,都有她几分功劳。

    窦永言本来就害怕的不行,落到太后手中,一定是对方问什么他就答什么。不过一刻时间,一切都能被查的清清楚楚。

    正是因为太清楚这一点,所以戚云遥当时才要求孟侍郎杀了这个太医。

    只是戚云遥实在是想不通,窦永言明明已经跑了,怎么又回到了这里呢

    这一切到底是谁捣的鬼

    戚云遥的心乱成一团麻。

    金榻上坐着的两个人,都知道当年的真相。于是太后也没有避讳什么。

    见皇帝一直不说话,她直接冷冷开口对戚云遥说“当年离开华章宫,给皇室抹黑的人是你母妃,裴大将军所做皆合情合理。只是我真没有想到,孟家不但没有自省,竟然还将这笔仇,记在了裴家身上,记在了昼儿身上”

    沧桑、低沉的声音在大殿上回荡着。

    “哀家也真没想到,孟侍郎他不但将家丑告诉了老七,还教老七一起害昼儿”

    说话间,太后无比心痛。

    戚云遥无法反驳,不能反驳。

    他听到,太后最后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皇儿,老七在你身边长大,他变成如今这样,也有你的一份责任。要怎么罚他,还请陛下真心定夺。”

    坐在金榻上的人,久久不言。

    过了一会,皇帝终于开口说“皇七子戚云遥,思念母妃忧思过度,朕特准你离开华章宫,去凤城城郊皇陵守陵一年。”

    守陵。

    对皇子而言,守陵这种失去自由的事情,与坐牢无异。

    更何况他知道贤妃压根就没有死。

    戚云遥听到这两个字从父皇口中说出,先是愣了一下,可是他却神奇的没有一丁点伤心的感觉。甚至这样的惩罚,还让他松了一口气。

    那种良心难安的感觉,突然少了那么一点。

    至于皇帝戚云遥早就已经知道,这世上除了阿昼的所有人都已经放弃了自己。

    所以现在他并不失望。

    戚云遥一脸平静的向金榻上的人行礼,他的额头紧贴着冰冷的花砖,停顿一两息后,戚云遥说“儿臣遵旨。”

    阿昼,现在我只有你了

    次日清晨,有两件事震惊了整个华章宫。

    原本最受宠爱的七皇子,忽然被罚守陵一年。而宫里一个名叫窦永言的太医,回到府里突然自缢身亡。

    这两件事,虽然都和朝堂没有什么关系,可听说之后,众人还是无比震惊。

    只有扶寻宫里的戚白里,好像并不意外。

    他和往常一样,早早起来抄写书册,完成裴如昼布置的作业。

    从窗外宫女太监口中听到昨晚的事情后,戚白里抄书的那只手,连顿都没有顿一下。

    等厚厚一摞东西抄完,并且整理好之后,天方才大亮。

    就在这个时候,戚白里终于和往常一样,向着岁寒殿走去。

    然而还没到目的地,他忽然在竹林间停了下来。这个时候,一个身着浅红长裙的宫女出现在了戚白里的背后。

    戚白里没有转身,他一边向前走,一边漫不经心地说“戚云遥做了那么多好事,如昼怎么能一直被他蒙在鼓里你说不是吗。”

    说完这句话,戚白里就榻上了岁寒殿的长阶,而刚才那个走在他身后的宫女,则突然消失不见。

    这一天,裴如昼就像是刚才中毒那日一样,全部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刚刚毒发的时候,一阵阵剧痛向他袭来,裴如昼的骨骼脏器,都像是被人攥在了手里,拧到了一起。这种痛感,难以用言语表述。

    不过有些令他意外的是,这样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

    在意识完全陷于混沌的那一刻,裴如昼忽然听到自己耳边,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你怎么又来了”

    又

    刹那间,裴如昼眼前的景物一变。

    还没来得及观察眼前的环境,裴如昼就看到了一个熟人。

    红衣,恶鬼面具,符文。

    裴如昼“”

    完了,我死了吗

    要不是死了的话,怎么会又在这里见到幽冥界之主

    说起来我是犯了什么错了吗或是因为不小心窥得天机不然怎么会是他老人家本人来接我呢

    当下,裴如昼感到无比绝望。

    他默默地向后退了一步,企图离正打坐的人远一点。

    而他刚一动,就听幽冥界之主再度冷冷开口“再动,就要掉下冥河了。”

    冥河

    裴如昼听到这两个字,立刻想起了不久之前自己看到的那一幕。

    当下他就不敢动弹了。

    就在裴如昼直直站在这里的同时,幽冥界之主再一次开口说“坐着吧,等到了时间,我就送你回去。”

    他没有想到,这样一个传说中凶神恶煞的人物,好像还挺好说话的

    裴如昼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按照对方说的那样,缓缓地坐到了原地。

    这里重新安静了下来,裴如昼的耳边只剩下冥河流水的声音。

    起初的震惊感逐渐平复后,裴如昼忍不住回想刚才幽冥界之主的话。

    也正是这个时候,他才惊觉方才听到的声音好像与自己的声音,有几分相似

    只不过要稍稍低沉一点。

    不会吧

    是自己听错了吗

    刚一想到这里,裴如昼就忍不住抬头向前方看去。

    而这一眼,就吓到了裴如昼。

    他看到前方正在打坐的幽冥界之主,身影忽然淡了下来。过了几息后,又回归了方才的样子。他就这样周而复始,徘徊在实相与虚影之间。

    这是怎么回事

    隔着面具,裴如昼的视线,终于与对方的目光相对。

    他终于看清,眼前这个人的眼眸,竟然也是血红色的

    裴如昼从小讨厌庙宇,但也和郡主一起去过好几次。

    要是他没有记错的话,庙里这位大神的眼睛,明明是黑色的啊难不成是画错了

    就在裴如昼回忆过去的时候,他眼前的画面,又一次发生了变化。

    裴如昼的脑袋,也随之晕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等视线再度变得清晰时,眼前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自己好像矮了好多还坐在地上裴如昼忍不住低头去看。

    “请问”

    裴如昼才将第一个字说出口,接着便立刻闭上了嘴巴。

    因为他发现,和刚才不同,现在自己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影。

    而要是他没有看错的话,自己不但坐在地上,并且手背上绘满了金色的符文。

    裴如昼好歹也是个去过几次幽冥界与九重天的人,再加上从前读了不少话本,他的心理承受能力,绝对比一般人强。

    然而无论怎么高,看到眼前这一幕,他还是语塞了。

    “你在我的记忆里。”

    没等裴如昼想自己下一步要怎么做,他的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声音。

    接着,身体便不受控制地站了起来。

    裴如昼明白了

    自己刚才看到的那个,真的不是那位大神的本体,或许只是一团意识。

    而与对方视线相对的那一下,自己则被拽入了他的记忆之中。

    这简直太刺激了吧。

    直觉这尊大神对自己没有恶意,裴如昼冷静下来之后,又反复叫了对方几次。

    不过这几次,对方始终没有回应。

    一身红衣的他,站在了河边。

    冥河与裴如昼记忆中的一样,水流极其湍急,且深的不像话,一眼都看不到底。

    裴如昼尝试几次,确定自己没有办法控制这个身体,只能被动看幽冥界之主的记忆后,也彻底佛了下来。

    他感觉到,自己慢慢地蹲在了河边,接着用手在水里随便晃了两下。

    “我要去九天一趟,你好好待着,等我回来。”他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听上去心情很是不错。

    下一刻,冥河中忽然冒出一团黑气,将幽冥界之主的手腕牢牢抓住。

    “嘶好冷啊,”红衣人将手抽了出来,笑着说,“你不能去,要是你去了,我岂不是看守不当”

    就在裴如昼疑惑,红衣人在和谁说话的时候,黑影出现的方向,忽然传来一阵低沉沙哑的男声。

    “我在这里无聊。”

    “听我念经就不无聊了”

    语毕,红衣人忽然伸手,变出了一个面具来。

    裴如昼一眼就认出,这是自己刚才看到幽冥界之主脸上戴的那个

    “你怎么又戴面具”

    “不戴上的话,怎么震慑他们比如你,就一点也不怕我。”

    原来幽冥界之主的长相,并不可怕吗

    听到这里,裴如昼忽然很是好奇。

    他尝试着想要从冥河里看看那位大神的长相,但可惜的是,这里的水流实在太湍急,什么都照不清楚。

    黑影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戴上面具之后,红衣人本来想走,但刚一转身,他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重新走了回来。

    “不行,要是我走了,你趁机跑出来怎么办”

    话一说完,他突然掐诀,一道刺眼的金光闪过,最后在冥河上凝成了一道巨网。

    “你又加固封印”

    不知怎的,裴如昼竟然从那黑影发出的低沉沙哑的声音里听出了几分无奈、抱怨的情绪。

    “别急,等我回来之后,就把这重封印解开。”语毕,重新戴上面具的他,就这么凭空消失在了冥河边。

    就像幽冥界之主刚才说的那样,他这一趟要去的地方,就是九重天。

    琼楼玉树,仙乐飘飘。

    刚一到这里,裴如昼就看到不远处九重天中央的汲蓝池里,正有仙女献舞。汲蓝池边上更是坐满了神仙,此时他们一边饮酒一边聊天,真是比自己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看到的场景还要热闹。

    不过这一切,在红衣人出现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汲蓝池上刚才还在跳舞的仙女忽然停下,并默默地退后。仙乐暂歇,两边饮酒作乐的神仙全部站了起来,并向他行了一个大礼。

    刹那间,九重天上安静的针落可闻。

    不但众仙跪拜,甚至就连不远处的涛涛云海,都安静了下来。

    头顶盘旋的仙鹤落地,长长的鹤喙也在白玉地板上,轻轻地点了一下。

    “恭迎永宵神尊”

    见状,裴如昼这才后知后觉的想了起来,幽冥界之主尊号永宵,他是三界四大主神之一而除了永宵神尊以外的几位大神,早就已经避世不现。

    就连如今天帝,也不过是他同族的堂弟而已。

    在场众人,对他下跪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裴如昼这一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大的场景。

    明明知道大家不是在给自己行礼,但他平白无故受了这么大一礼,心里着实不安。

    但是被裴如昼“附身”的永宵神尊,显然不像裴如昼一样。

    和刚才在冥河边与人开玩笑的样子完全不同,被众仙跪拜,他也只是轻轻地点了一下头而已。

    接着永宵神尊没有叫他们起来,而是自己踏着虚空,走到了最上方那个白玉神座之上。

    与天帝并肩。

    等坐定后,永宵神尊这才轻轻地摆了摆手,示意众人起身。

    宴会重新开始,他就这么坐在最上方,静静地用余光注视着所有人。

    同时忍不住趁其他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从果盘里摘了两颗葡萄。

    裴如昼凭借自己刚在冥河边看到的那一幕猜,永宵神尊本人应该不是像外界传言的那么不近人情、阴森恐怖。

    他上九重天之后这幅严肃认真的样子,全都是装出来的。

    不知怎的,裴如昼竟然有点崇拜永宵神尊了。

    而就在他用借着永宵神尊的视角,用余光注视下方的同时,裴如昼还在试着寻找戚云遥等人的踪影

    然而还没等他找到自己最熟悉的戚云遥,就见一个半生不熟的人,出现在了不远处的高台上。

    那个正在跳舞的少年不就是一直跟在太子身边的那个宁从灵吗

    裴如昼刚认出他,宁从灵一舞终了,从高台上飞身而下,接着缓缓跪在了裴如昼的面前。

    这是要做什么

    裴如昼听到,宁从灵说“小仙倾慕羿台仙君千年,望请神尊,能将小仙赐予仙君。”

    裴如昼

    这一下,裴如昼是真的好奇了。

    然而还没等他听到永宵神尊的答案,就听那阵熟悉的声音,再次出现在了自己的耳边。

    “时间到了,你该回去了。”

    话音刚落,一点反应时间都没有留,裴如昼眼前的画面,忽然从九重天回到了沃云宫。

    “哥哥哥哥你还难受吗刚才你一直发冷汗,还发抖,真的吓死我了”一直守在这里的裴郁风,看到他醒来一下扑进了裴如昼的怀里。

    看小家伙的样子,应该是被自己吓到了。

    “我没事”裴如昼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小。

    然而除此之外,他浑身上下几乎一点难受的感觉都没有。

    裴如昼周围的人全都通红着眼睛,看上去好像被他吓了个不轻。

    然而此时的裴如昼只觉得意犹未尽。

    然后呢

    然后永宵神尊有没有把宁从灵送给太子

    啧啧啧,真是没有发现,他们竟然还有那样的关系啊

    就在裴如昼胡思乱想的时候,裴郁风忽然屏退了所有人。

    他一脸严肃的坐直身子,然后靠近对裴如昼说“哥,我刚才不小心从太后身边的太监那边,听到一件事。”

    “什么事”裴如昼还在回味刚才的画面,显然没有将裴郁风的话当一回事。

    直到他说“关于戚云遥的太监们说,他中毒这件事,有问题。”

    这一次,裴如昼终于回过神来,并抬眸向弟弟看去。

    “什么意思”他问。

    “他们说,戚云遥身上其实有那毒的解药。”裴郁风咬了咬牙,将自己听到的话,一口气全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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