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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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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乔只觉得身上昏沉,她才睁了眼睛,身边的画眉吩咐道“快些快些送热水来夫人醒了”

    闻此声后,立马有婆子送了热水进来。

    画眉给云乔擦脸擦手,云乔却只觉得脑仁疼。

    她一偏头,看见了门口一直站着个黑影,似是想要进来又怕进来的模样。云乔攀住画眉的手,问道“如何了”

    声音有些沙哑,仅仅三字说完后便咳血不止,画眉赶紧拿帕子去擦。一边哭一边说道“郡主您昏迷了五日了,西辽的蛮子也打了过来,王爷三日前走的,他叫奴婢好生守着您。”

    云乔的目光停在帐外那个男人身上,画眉忽地想了起来,赶紧说道“您且跟王爷说,夫人醒了,只是身子还有些不好”

    “说我已然痊愈,叫他无需挂念,做他的事。”

    站在外头的男人点了点头随后便走了,画眉拗不过画眉,要追出去,却不晓得怎么回事,云乔的力气突然初期地大,抓住了画眉的手。

    眼瞧着男人走远了,云乔才松手。

    “郡主”画眉气得跳脚。

    朝野上下有不少说云乔自小刁蛮的,也有不少人以云乔的家世讥讽过她。可如今看来,她家郡主才是最好的

    “我都不生气,你气什么”云乔拍拍画眉的手,复问道“他那边又怎么样了呢”

    “他们说那些辽鬼子见了王爷就吓得屁滚尿流直接跑了,打了好几场胜仗的。”画眉看得心疼,说道“您别说话了,好声修养。”

    “那我最后再吩咐你一事。”云乔咳嗽两声,说道“你拿个小几,携上墨笔送到我这儿来。”

    画眉不愿意,云乔便要挣扎着下床。画眉实在是害怕了,这才跑了出去。

    在等画眉回来的这段时间里,云乔也没闲着,有些记忆还是残缺的,闭上眼好生想或许还能想起些。

    不过她身子虚弱,闭久了眼睛便想睡觉。等到猛然转醒,第一时便要寻画眉,问她作何没有叫她起来。

    只是她一睁眼看到的便是傅景然。

    傅景然一贯清冷的眉尾带上了些红,就这般看着云乔。叫云乔心中有些乱了拍子,她赶紧又闭上眼睛,用手摸摸拎被子,想要把脸给遮住。

    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现在她邋遢得很。

    哪怕是天仙,昏迷了几日都是丑的

    就在她要大功告成的时候,一只手忽然把那被子给扯了下去,露出了云乔一张苍白的小脸,她赶紧闭眼。

    傅景然轻道“你昏迷那日我才晓得病症已如此严重,不然定要将你送回江南。”

    “你能好声歇息便是最好,莫要再操心一些不该你操心的事。”

    “如何如何不是我该操心的事了我便放任你自己一个人”云乔一顿,改口道“我父亲守了半生北疆,我怎能看他被胡人践踏,以至民生凋敝”

    “你想要的我替你做好,你不该管。”

    “可如今有更好的法子”云乔气急,激动之处竟喘不上下一口气。

    傅景然要上前去帮她顺气,却被云乔躲开。

    她一人兀自喘息着,等到平息之后才流了两行清泪,“我嗓子疼,不欲与你再争辩,去叫画眉来,笔墨都要。”

    云乔平日里散漫惯了,真下定了什么决心便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性子。

    傅景然想过要不要给她喂些安眠的药物,可是药三分毒,也不晓得云乔的身子是否能撑过去。

    他轻道一声保重后便出了帐子。

    李平川早早就站在那儿等候。见到傅景然后他急忙说道“庆年说你受了剑伤,叫我瞧瞧,可严重怎得,你便是铁做的人么,不晓得疼的”

    “她的病,为何会加重”

    “我当初就同你说过,这药物极阴毒,就是在一点一点吃人的身子,已经存了这么些年头,如今又到处都是事,思虑过度之下,就连常人都要消去一些身子,更何况在病中的人”

    “治愈之法呢”

    “若有仙灵草,则还会有些转圜的余地,若没有,后果则难以设想。”

    话音刚落,傅景然便纵身跃上一匹马。李平川要使出轻功去追,却没想到那人跑得更快。他骂了一句娘,随后将一个药箱丢给了营地里的一个士兵,说道“追上去,一天敷三次,少一天胳膊就得废了说是夫人让他涂的不涂回来了不准进房的那种”

    那小士兵吓得不轻,赶紧追了上去,把那些话放在心里好生念叨着,生怕记岔

    趁着胜过一局,傅景然便趁着这个时间回了营地去看云乔。等他回来的时候正好是西辽一波骑兵攻进之时。他匆忙下马,正好是一个小兵冲进了主帅的营帐,说道“不好了不好了有几个逃回来的人说何将军那儿没能抵抗住,那领西辽兵的那个好像是个王子。”

    正这是,营帐外响起了怒斥声,“我老刘平生最恨地便是你们这群逃兵,莫跟老子说什么家里有老母,你家有老母,别人难道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不成”

    那群逃兵哭得七零八碎的,却抵不住已经举起的大刀。

    正待刀要挥下之时,忽地手上脱了力,刘本函大惊,看着傅景然走了过来。

    他呼道“王爷”

    “如今我方兵力的确不及辽方,逃兵的确罪该万死。可并非不能将功折罪。”傅景然看着那一群兵,淡道“详实说明何景旺处情形,随后将你们编入冲锋队伍中,你们可愿意“

    “我们不是要逃的是那人太阴毒了他放了毒气,我们没办法呀那阵法又是诡异非常,我们跟着何将军一进去便迷了路,等顺着来路打算回来之时却不曾想哪里已经埋伏了人”

    傅景然眉头皱紧,当即吩咐所有人携上面罩。

    刘本函出动请缨领兵,傅景然却一口拒绝。

    刘本函大呼“您不能去这仗您不能去那小子阴毒无比若是少了您,我们可该如何是好哇”

    “刘将军有想守护之人、守护之物。而我也并非圣人,亦与将军您有同样的心思。”

    说罢,傅景然便离开。

    “此次定然凶险万分,非是营救,而是反击。西辽不过尺寸之地,人不过是宵小之徒,为了大楚为了自己的家,我们必胜”

    “必胜”

    “必胜”

    “必胜”

    驻地内的呼声震天动地,正待出发之时,却又一匹快马赶来。

    不知道是踩着了什么,马儿整个倒在了地上。坐在马上的那人也滚到在地,却将手上的几张纸举得极高。

    “这是夫人让我交给您的,夫人说如今时间太紧只能写这样多,但聊胜于无,还请王爷仔细查看后再定夺。”

    那两张信纸像是振翅的蝶一般,朔风无常,叫那蝶翼也快破碎。

    傅景然拿起那纸。

    云乔写得一手极好的字,如今是腕上无力,加之书写急迫,笔画有些潦草。胡乱叫傅景然想起了小时云乔的恶作剧,那些冒充是别人的书信上也都是这样的字体。

    那时的云乔鲜活、热烈,郁郁葱葱。笑时的酒窝做了多少男子挥墨的旖旎碎想。

    有些事,突然就如泄洪一般钻进脑中,却又不得再想下去。

    终于,在一片肃穆中,傅景然呼道“冲”

    何树身上中了毒,体力依然有些不支,剩下的兵士也全部都累竭。可敌军的刀锋并不会可怜他们,还是直生生地砍了下来。

    支撑在西南战线的最后一位战士倒在了血泊之中,他面朝着东方,那里有他的国、他的家。家里有给他缝衣的老母,有等他回家吃饭的娘子,肚子已经大了,稳婆说这样大的肚子定然是个男娃娃。

    是男娃娃女娃娃都没有关系的。

    他就记得,他走的时候,他最美的娘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等他回去给起名字的,名字都是爹爹起的。

    辽军已经开始歌唱,开始跳舞。他们将那个士兵用刀挑起,对他吐了一口唾沫,说道“叫声爷爷,我便放了你走”

    “呸”

    “你这是找死”辽人直接要将那男子摔在地上。

    可是良久,男子没有变化,只是那个欺辱男子的辽人的头颅已经滚到了一边,眼中还有疑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东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楚军的旗帜,这一行队伍势如破竹,直接冲破了辽军的防线。

    看到那些倒在血泊里的弟兄们,士兵们眼都发热,冲上前去就与已经放松警惕的辽军搏斗。

    刚刚奏响的胜利之歌也变成了哀乐。

    辽军主帅哪里能知道这件事,顿时慌了阵脚,几个正在饮酒的大臣赶紧丢下了就被和美姬,抱着圆滚滚的肚子牵马要走。

    一个穿着贵族服饰的人因跑得太快,摔在了地上,他痛骂“你们这群该死的畜生,若是我哥哥知道你们丢下我跑了,你们还能活着吗”

    “扈拉王子,您吉人自有天相,神会保佑您的”

    “你们别跑你们一个都跑不了”扈拉拼了命要站起来,却没想到有个人踩住了他的肩膀。

    “您行行好,我是这里的三王子,我哥哥是这里的新可汗,您要是放我走了,我给银子你,给你封爵,以后等我们吞并楚国了我叫我哥哥给你一块地”

    扈拉用蹩脚的汉话求饶着。却不见那个人有什么反应。

    他抬头,才发现踩着自己的那人面容有些熟悉。血污粘在他的脸上,却不觉得恶心,只是一阵害怕涌入心底。

    傅景然更加用力踩住了扈拉的肩膀,扈拉脱力,直接趴在了地上。终于,他露出来了一个笑。

    “当然,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像是死神一般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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