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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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剑冢的护法大阵, 江斐收好玉牌,取道下山的青石阶梯。

    月在中天,银辉洒落大地, 清冷空灵。薄云如浅纱逶迤, 漏出了几颗疏星。

    似乎刚下过春雨, 青石板上还有湿漉漉的水痕,一些浅而小的水凼盛着如华的月色,并一些疏漏的星光。

    空气中还有潮湿的雨气。

    江斐有点好奇“向前辈, 能看见月色吗”

    “可以。”向海之抬眼,在万古荒原呆了太久, 不管何时醒来, 所见皆是亘古不变的星海烂漫。

    他已经好久好久, 没有看见过只有一轮明月的俗世天空了。

    江斐往下走了几步,接着问“向前辈,能听见风声吗”

    青石阶旁是一片竹海。随风翻涌,竹涛阵阵。叶片与叶片间沙沙的抖簌声未有停歇, 在夜色的静谧中愈加凸显。

    “能听见。”向海之摸了一下玉色冰冷的耳沿, 于众人而言司空见惯的五感识听,对他而言已然太过陌生。

    这千年万年在虚无的空间裂缝里的飘荡,漫卷他回忆的都是生命里刀削阔斧纵刻心痕的时刻。

    他都快忘了,原来竹海在轻风淡云里的沙沙声,并一些不知名的鸟叫虫鸣,也能如此真实地动人。

    江斐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但她约莫能触摸到几分。万年守墓,只身一人,他或许早从守墓客变成了墓中人。

    他守着墓,墓也锁着他。

    她往下又迈了几步, “那前辈也能闻到雨后潮湿的气味吗”

    “可以。”向海之略有些踌躇,这种湿润的带着些许泥土的味道,把他的回忆勾回到悠长陈旧已经快忘记的幼年,略带潮湿感的低矮木屋,馥郁的植被与苔藓,常年的乌云连绵。

    向海之有点走神,直到江斐连唤了他两声。

    “前辈,前辈”

    “嗯”

    “前辈能与我聊一下,您以前活着的时候,世界是什么样吗”

    江斐更好奇的其实是向海之的人生。但是贸然打探,有些不妥。她只好更迂回地开口。

    向海之沉吟了一下,声线低沉,一张气势恢宏的上古画卷缓缓在江斐面前打开。

    上古时期,妖、魔、仙三族鼎旺昌盛,各据神洲。疆域辽阔,物产丰饶。

    有人族,据传是娲皇抟土造人的产物,千百代来,也自有一片繁衍栖息之地。但彼时的人族并不通修炼与天道,在上古的历史中,只是黯淡的一笔。

    有神族,神界伴混沌而生,有创世之神盘古,也有万灵之宗娲皇。那是洪荒时代的神话传说,流落辗转到上古,神界早已湮没,神裔

    向海之顿了一下,接道,也只剩一个神女后裔罢了。

    妖者,大多数的妖都分族群而居。花草树木,飞禽走兽,修成精怪皆可成妖。这是后天妖族。

    更上一级的,血脉之力,生而为妖,是为天妖。天妖一族,有白泽神兽,有九尾妖狐,有英招有天吴,这都是与仙族往来友好,毗邻而居的天妖。

    但也有脾气凶狠蛮横,嗜血食人的天妖族群,如穷奇凶兽,饕餮一族等等,不一而举。

    魔族,妖人仙族,皆可入魔。魔也分为两种,一是先天魔族,自天地化成,清气成仙,浊气催魔。二是后天魔族,心生恶念所以堕魔者。

    至于仙族

    江斐听得津津有味,向海之的叙述比一些语焉不详的上古札记清晰准确得多,他一停下,她就情不自禁地追问,还有呢

    向海之没有回答。

    江斐一抬眼,台阶尽头站住了一道身影,比月色更清冷。

    “”她的好兴致瞬间败坏。

    她站在那里,脸色不虞地看向挡住她前路的顾以寒,一言不发。

    她不想开口与他说话。

    顾以寒也沉默地看向她,意外地长久不言。

    两道身影长久而冷漠地对峙。

    还是江斐先开了口“你要杵到什么时候”

    她希望顾以寒识趣一点把路让开,她并不想与他在这里过多纠缠。

    但很明显,顾以寒并不是识趣的人。倘若他真的识趣,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他看着江斐的脸,一寸寸描摹,她就这样完好无损地站在眼前,就算神色冰冷也依然顾盼遗光。顾以寒轻吸一口气,鼻间似乎还能闻到独属于江斐清冷的馨香。

    被真实无匹地梦魇攥取心神的顾以寒这才冷静下来,他无法再回忆血泊之中奄奄一息救而不得的江斐所带给他的冲击。

    见江斐面带怒容,仿佛动了真火,顾以寒才想起了此行的真正目的。

    “斐斐,我与小晴我与苏又晴并无私情。”

    江斐皱起眉头,脸上的不耐仿佛化为实质。

    顾以寒怕她不愿听完,赶紧道“今日齐云峰上,齐若掌门与我师尊亲设了私堂,以子母符水测下,斐斐你的父亲江靖易也在的。”

    “我对苏又晴绝无男女私欲,以小晴筑基修为,若我对她有任何超越师徒的私情,她必不可能遮掩过去。三位前辈都在场,他们可以作证的。”

    江斐听得挑起了眉头。

    “就算你此刻没有,那她也没有吗”

    “她遮掩不过去,你也遮掩不过去吗”

    顾以寒结舌,仿佛所有的心思取巧在江斐的目光下都无所遁形。

    听见这样的结果,斐斐不该开心吗他反问自己,我确实对小晴没有私情啊。

    但是斐斐怎么就这么肯定自己包庇了苏又晴难道小晴的心思早已昭然若揭,未曾发现与知晓的就我一人

    若真是如此,在斐斐眼里,我对小晴的关心与亲近竟都变成了偏爱与回应,也不怪她如此失望,费尽周章要与我退亲。

    是我做得不好。顾以寒喃喃。

    江斐实在忍不住了,“你能让开吗挡路了。”

    顾以寒怔怔地望着她,张口若有所言,却又被江斐打断。

    “还有,你和苏又晴的破事儿,别再来我这儿抖擞了。我听一次,恶心一次。”

    “斐斐”顾以寒伸手想要拉住她,“那我以后都不提了。可不可以,不要退婚”

    “让开。”江斐冷冷吐出两字。顾以寒还想说话,却发现自己被一股大力不容反抗的推拒到一旁。

    他低下头,一把黑沉的巨剑正一甩剑尾。

    完了,还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抖了抖身子。

    顾以寒

    却看江斐趁着让出的空间大步走了出去,伸手召回了黑剑。御剑转眼消失,连个背影都瞬息不见。

    半空中,江斐起落间穿过两个山头,一道河流,停在飞霞峰前。收回剑,江斐踩回实地,略有一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啊前辈,我这样御剑是不是不太尊重你”

    她拍了拍剑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向海之有些失笑“我是你的剑。”

    “被主人御剑,是我的荣幸。”

    江斐仿佛能听见自己加速地心跳,她搓了搓脸暗道我是不是该去看看大夫了,莫不是有什么毛病切不可讳疾忌医。

    定下心神,江斐想起来与他道谢。

    向海之沉思了一下“是他吗你入魔时看到的那个人”

    “嗯”江斐想起那一幕,面色转冷。

    “既然是负心人,要不杀了助助兴”向海之有点跃跃欲试。

    “”江斐的情绪还没酝酿到位,就被向海之搞得哭笑不得。

    她爱惜地抚了一下剑身,拒绝了“就这样杀了,太仁慈。况且,我也不想脏了向冥剑。”

    她垂眸看向剑铭,“向前辈活了这么久,竟不知道杀人不如诛心”

    向海之看着她,她的神色很安静,并不是那种浓烈而扭曲的仇恨,喷薄欲发。更像已经沉寂的火山,终年积雪。

    他还未开口安慰,另一道身影已经出现。是等待江斐归来的江靖易。

    江靖易本来想去剑冢大阵处等待,但又怕江斐这次没能找到合适的剑,他出现在那里反而对江斐而言是种压力。

    他便等在了飞霞峰下。但他没想到江斐这次出来的这么晚,刚升天际时幽蓝的月白已经转为中天的月黄。

    “看来斐斐剑冢一行得偿所愿了。”江靖易看向江斐握在手里的黑色阔剑。

    江斐点头,把剑抽了出来,剑身沉沉地黑,月色不显,是一把极为内敛的剑。

    江斐翻过剑身,剑铭处“向冥”两个篆字古朴大气。

    “不是名剑”江靖易有些好奇,此剑一眼便知其不凡,霜寒内敛,饱饮杀戮。怎么会没听过呢

    他看着江斐只是向他展示,并没有递给他仔细观赏的意思,笑道“这么宝贝”

    江斐合剑入鞘,有些不好意思。“倘若不是爹爹,旁人我都不给看了。”

    她想了一下给她爹解释,“此剑本无名。我从剑冢西处一直行到最东处的外围,方才看见了这把亲缘深厚的剑。”

    她略过了中间惊险的部分,只是说道“认主之后,我才发现此剑无名,于是自己取了一个。爹爹,剑冢里怎么会有无名之剑呢”

    江靖易愣了一下,无名黑剑

    莫不是太古剑宗立派老祖的封神一剑三千年前的妖魔人三族乱战,如今的雍州与营州青州的边界,便是这把无名剑划下的

    这是一把真正的铁血之剑,杀戮无情。也不知道老祖当年哪番奇遇所得。自妖魔混战屠戮无穷名传四海,三族协约既定战火休罢后,老祖便再也没有举起此剑。

    他看向手中的太古剑,这便是老祖后半生的配剑,太古一剑,也是太古掌门历代传承的名剑。于太古剑宗有别样的象征与意义。

    但这把无名剑,意义更为深远。

    江靖易没有想到,它居然在剑冢深处,还认了江斐为主。他看着江斐,神色清明,并没有失智乱魂被凶剑反噬的迹象。

    或许不是那把剑呢。江靖易想了一下,毕竟剑冢之大,或许还有几把无名也未可知。况且此等凶剑,别说认主,就算更名也绝无可能。

    他抛开这头思绪,与江斐提起今天昆仑来使之事,“今秋的试剑大会,十年一举,想必热闹非凡,斐斐要去看看吗”

    江斐愣了一下,前世好像并没有听闻太古剑宗受邀试剑大会。毕竟从秘境归来后,她昏迷几月不醒,江靖易也进剑冢闭了生死关。

    如今受邀,她当然欣然应下。一方面,这是一个增进实力有所进益的大好机会,另一方面,她有许多未明,或许只有到这块超一流宗门盘踞的中土大地,才能找得到答案。

    她于是正好与江靖易说清“爹爹,我正打算外出历练半年。一人一剑,金秋时节我们昆仑再会。”

    她还想起一件事临别前需要叮嘱,不然就是一个不定时的炸弹。

    “对了爹爹,有件事我忘记与你说明,在识海秘境中我曾有幸得到了七日机缘,可以纵观秘境众人的一举一行。”

    “我看到苏又晴身上附有古魔,因秘法常规手段测不出来,暂时不可打草惊蛇。

    “但是她在此行中施恩救下的一人,正是为她所害,是她为了取信于人,好入上清道宗的禁地偷盗什么与那古魔。”

    “那人好像叫什么荀助,正是禁地的巡视弟子。您切记要和清颐道尊传达清楚,若是可以,来个瓮中捉鳖也未尝不可。”

    江斐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与江靖易告来,嘱托完后,她紧紧抱了一下江靖易“爹爹,我此番外出历练,您一定注意身本,好好医治旧疾。若在外有什么所得我会托天宝商会传回来的。”

    江靖易被江斐紧紧抱住后放开,有些愣神,不是,这些话不是该我这个当爹的来说吗

    江斐临走前,又长长叹了口气,略带忧愁地拍了拍江靖易的肩,“爹爹,一定保重身本啊。”

    他被这口气叹得心里发虚是女儿大了,还是我老了

    我江靖易老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太古卷和洪荒卷的设定 是蠢咕综合了神话传说 以及山海经聊斋志异子不语等等的私设魔改 还望轻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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