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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廷棘怒视着面前的男人, 只觉满腔怒火,恨不得上前就将他打倒在地。
返家路上, 他便听府里送信过来,说事情有变,他四叔竟想娶他未过门的妻子,甚而还说动了老太太。
郑廷棘原本不信会有这等荒唐事,郑瀚玉与他有叔侄之分,桃儿算是他未过门的侄媳妇,这哪有叔叔抢侄儿媳妇的
便是上一世, 那也是他将桃儿娶到府中, 又常日不在家中, 方才让郑瀚玉有机可乘。
当下眼前, 郑瀚玉该当还不识得宋桃儿才是
话虽如此, 但郑廷棘生性多疑, 仍旧是快马加鞭的回了京城。
才踏入府邸, 他母亲蒋二太太便急忙将他招了去, 把这段日子以来的事统统告诉了他。
前世在天牢之中所受的羞辱, 及至日后于西北孤老而终的凄凉, 新仇旧恨一股脑儿的发作起来, 嫉恨交加之下, 郑廷棘竟忘了长幼有序, 冲到海棠苑揪着郑瀚玉就要厮打,却被海棠苑服侍的几个下人拦了下来。
朝着自己叔叔挥拳,已是顶撞忤逆长辈了。
郑瀚玉自也没同他客气, 吩咐下人将他扭送至族长处。
依着郑氏族规,忤逆长辈要杖责六十,革月例一年。
蒋二太太心疼儿子, 在老太太处跪求了一夜,老太太方才吐口,亲自出面向族长求情,方才免了郑廷棘的杖责,然那一年的月例依旧是扣了,此外更罚他在祠堂里跪了一日夜,将族规抄写百遍。
当郑廷棘好容易从祠堂出来时,便听下人说起,就在他受罚之时,四叔已同老太太要去了桃儿的庚帖,更亲自去了一趟清泉村。
郑廷棘惊怒交加,便又来寻郑瀚玉对峙。
望着面前四叔那云淡风轻的神情,似笑非笑的眼眸之中含着一抹轻蔑,郑廷棘只觉血冲头顶,上一世在天牢之中被他嘲弄的一幕仿佛又在眼前。
“四叔你倒还知道你是我四叔这哪有惦记自己侄儿媳妇的叔叔,你为长不尊,却倒还敢提什么长幼尊卑”
郑廷棘双目赤红,两拳紧握。
“打从你起这个念头时,你便不再是我四叔了。”
郑瀚玉莞尔一笑,看着这如困兽之斗的侄子,淡淡说道“你们尚未成婚,她还不是你的妻子,自然也不是我的侄媳。”
郑廷棘低声嘶吼“当初,是祖父与我们定下的亲事祖父把她许给我了郑瀚玉,你要忤逆父亲么”
郑瀚玉面色如常,甚而还端起茶碗吃了一口,一字一句道“当年,父亲只说要同宋家结为儿女亲家,是你父亲为争宠之故,强行揽了过去。他宋家的女儿只消嫁进国公府便是,至于嫁给谁,自有长辈定夺。”
长辈两个字,已将郑廷棘压的喘不过气来。
他是郑廷棘的四叔,二人长幼有别,自然无需与他多说。
果不其然,郑廷棘目眦尽裂,若非一旁有下人阻拦,似乎立时就要扑将上来。
郑瀚玉莞尔一笑,又道“你也不必如此动怒,婚姻大事,虽说自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若当事者心中不愿,那婚后岂能和谐桃儿姑娘不想嫁你,你又何必勉强”
“你胡说”
郑廷棘怒吼出声,桃儿不肯嫁他,郑瀚玉又是如何知道的
这一世才初初开始罢了,一切都还没有发生,桃儿不可能不愿意嫁他。
郑瀚玉微笑道“那你瞧这是何物”说着,便将抱在怀中的皮套子放在了桌上。
郑廷棘目光落在那物件儿上,满面鄙夷道“不过是个皮套子罢了,做工这等粗陋,不知四叔从何处淘换来,也还当个宝贝”话才出口,他便猛然想起来什么,俊美的脸上漫过一丝苍白。
郑瀚玉是靖国公府的四爷,更贵为忠靖侯,身边怎会有这等不开眼的下人,将这般粗陋的物件儿拿与他使
那上面喜鹊登枝纹样的走针甚是眼熟,是他上一世在西北受苦时,无数个不眠之夜摩挲过的。
那是一枚香包,亦是桃儿留给他的最后一件绣品。
上一辈子,他风流成性,阅女无数,自有许多红颜知己馈送各种香艳信物。桃儿长于乡下,诗书品性及至绣工花样,自是远不及那些名媛尤物,他也从未将她替他做的那些东西放在眼中。然则,临到最终,他在西北孤老之时,心里唯一能念起来的,却是她的温柔质朴。他总想着,如若她陪在身边,这凄苦孤寂的日子想必也不会那么难过。
至他临终之际,那枚香包上的纹样已被磨的毛糙不已,那每一针的走势都深深刻在他心版上。他后半生清苦,至死亦无几贯家财,只将这香包带入了坟中,以为夫妻二人合葬之意。
是以,只看了一眼,郑廷棘便认出了那皮套子上的针黹出自何人之手
郑瀚玉审视着他脸上的神情,淡淡笑道“这是桃儿赠我的信物。”
这话自然是信口开河,然而郑瀚玉便是想如此打压刺激郑廷棘。
毕竟,上一世他和桃儿做了一世的夫妻,而今生他还曾与她有过婚约。如此种种,郑瀚玉不能不在意。
思量着,郑瀚玉又笑着丢出一语“桃儿答应嫁给我了。”
这绝无可能
郑廷棘几乎暴跳如雷,他牙根紧咬,双拳握了又握,半晌骤然转身风也似的去了。
看着郑廷棘出门,一旁莲心方才心有余悸道“爷,今儿这二少爷吃枪药啦,竟敢对您这等无礼。”
郑瀚玉敛去面上的笑意,漠然言道“他自打知晓人事起,大约还从未在女人身上吃过亏。我夺了他的亲事,他愤懑罢了。”
莲心瞅着他主子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道“爷,您当真要娶那要娶宋家的小姐么”
这人还没过门,就已将府里闹得家宅不宁,二少爷还想对四爷动手。那戏台子上唱的红颜祸水,就是指这个罢
莲心原就腹诽,那乡下姑娘配不上他四爷,又看她搅的四爷与二少爷不和,心里便越发不喜欢她了。
虽则四爷同二房一向不和,但无论怎样到底还是一家子人,为着个乡下女人大动干戈,实在不值
郑瀚玉一世混迹官场,岂不知这小厮肚里想些什么
无非是上辈子看他还算忠心耿耿,于是如今还肯用他,他院子里原本那些心怀鬼胎、手脚不净的,这一世他醒来所做头一件事便是打发了他们。
府中人只道郑四爷缠绵病榻,脾气暴躁,并不疑有他。
然而,如今他即将迎娶桃儿,不会容许身边服侍之人看轻了她。
郑瀚玉食指轻轻点着案几,淡淡说道“她日后便是你们的主母。”
这一言,已是定了宋桃儿在海棠苑的地位。
莲心面色顿时一凛,忙低低应了一声是。
但凡爷用如此口吻交代的,那必定是极为看重之事,若敢不放在心上,那便是触了爷的逆鳞。
莲心还记得,年前这院里还有个叫金宝的小厮,爷吩咐他早早给桃树裹上草帘子冬日里防冻,那小子没放心上,过了两日下了一场大雪,当年栽下去的桃树苗便冻死了几株。爷发了雷霆震怒,罚了他八十鞭子。冰天雪地的,剥光了上衣,就在这院子里抽。
饶是爷的奶母林大娘过来求情,亦没能保下人来。八十鞭子,足足将鞭子打断了才好。完了,爷便将那金宝撵出了海棠苑。
忆起这些旧事,莲心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再不敢生轻视之心。
郑瀚玉又问道“前两日,我吩咐怜姝寻几个老实本手、伶俐勤快的丫头,她去寻了”
莲心忙回道“怜姝姐姐这几日都在忙此事,已看好了几个,改日就带来给爷瞧。”
郑瀚玉微微颔首,桃儿性子淳朴老实,没有那许多花花肠子,服侍她的人必得是忠心可靠,且脑子灵活的。那有二心的不必说,蠢笨的弄来,反倒还替桃儿招祸。
主仆两个各自无言,屋中陷入沉寂。
片刻,但听外头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响,怜姝走了进来,上前先向郑瀚玉福了福身子,问了安,又报道“爷,武安侯夫人来了,在老太太房里说话呢。”
郑瀚玉一时未能想起,疑惑道“武安侯夫人”
一旁莲心便递上话道“爷,就是常大小姐。”
郑瀚玉这方想起,常文华那亡夫生前是朝廷敕封的武安侯,她自然便是武安侯夫人了。
想起这个女人,他面色如旧,只说道“她来做什么,靖国公府同她家已再无瓜葛了。”
怜姝便道“爷,常大小姐如今就在院子里候着,想见您一面。”说着,似是明知郑瀚玉会回绝,又赶着说道“老太太打发人传了话儿过来,只说答应了爷那件事,但爷还是见她一面为好。不然不然庚帖,就还请爷还回去也罢。”一气儿说完,怜姝只觉心口砰砰直跳,偷眼瞧着郑瀚玉面上的神色。
郑瀚玉一时无言,面上神情冷漠如霜,片时才道“既是老太太的吩咐,那便叫她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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