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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仙好大的口气。
想想也是。整个平州城都是她的戏台子,她就像女娲造人一般,安排下这么些个生旦净丑,芸芸众生,倒也当得起李大帅的高堂。
可是,阿光就是不服气。
“无情仙,你真是个可笑的人。”
巩季筠精致的脸上,面色有些发青。
“你说什么”
“我说你,可恨,可笑,又狭隘得可怜。”阿光一手覆上巩季筠的手背,毫不客气把她掰开,“你对这一台戏毫无责任心,只是凭自己好玩,就践踏角色,玩弄命运。而你自己,只想站在权贵的一边,在自己缔造的戏台上作威作福。凭你再厉害,我也看不起你”
话音未落,已经出手,在巩季筠的肩头猛然搡了一把。
巩季筠还在听他说话,没来及反应,正被他得手,整个人跌下戏台,着实摔了一跤。
她在地上盘着,伸手摸了摸脚踝,只觉得针扎一般疼,火烧一般烫,可见崴得不轻。
“混账你发什么疯”
这时候,阿光已经上前几步,走到戏台边缘,居高临下望着她。
他从没欺负过别人,心里还是过意不去的,羞得脸上直发热。幸亏是在粉墨遮掩下,别人看不出变化来。
做了坏事难免心虚,他讲话时就提高了声音“兔子急了还会咬人,蝼蚁尚且偷生呢。你当着这么些人,平白无故要我的命,闹成这样,却怪我对你发难”
以前,他就知道,他和他周遭的人,在乎的人,大家的命运,都是得无情仙说了算。他就想着“总是要小心着些,多多周旋,伺机而动比较安全。”
可回过头来想想,当时非但想错了,还错得离谱。
看看现在的情形吧
一步退,步步退。直到现在,全走歪了。
这情形恰似乌龙院的戏文。那阎惜乔,手里把着宋公明与梁山的晁天王结伙的铁证,却不会使用。瞎着心眼,计较了多半天,竟把这要命的勾当拿在手里,只向宋公明讨“改嫁张文鸢”的休书。
像不像他自己他明知无情仙出了岔子,一分为二了,倒也是把握了大好的机会,可是他只顾着和影子重逢,倒想起从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反而徒增烦恼。
现在可好了影子飞黄腾达了,无情仙合二为一了,只有他自己,没头苍蝇似的混了一遭,把大好的性命都快作没了。
身为头路的旦角,能把戏文唱到这个地步,恰似那没眼色的阎惜乔,自己往那刀尖儿上撞。
而今,无情仙就像那宋公明,敷衍到头,终是起了杀心,要当着李大帅的面,开枪打他了。
嗨伸头缩头都是一刀。既然错了,就错到底
总归现在是死前最后一刻,他反而觉得,自己这胆子,前所未有的壮。
他便问这戏神仙“这平州城是你造的,但是,你就能为所欲为了吗我且问问你,李大帅这些威风,是怎么来的”
“当然是我赋予她的”
巩季筠用手抚了抚脚踝,受伤的地方立刻就好了。她扶着戏台边缘,慢慢站起来。说话的时候,唇角一直挂着点得意的笑。
可阿光却要说“不是。是昨天在街上吃枪子儿的士兵,用她们的命换来的”
巩季筠不以为然“那些兵也是我造的。”
阿光又问了一句“那你可知道,你的钱,又是怎么来的”
“当然是,用我自己的法力变出来的。”
阿光轻轻一笑。
“没错,你能变出来。或许是变得太容易了吧,你直到现在还没有发现,这平州城的运转,并不是靠你。
“你想过吗在你调快了时间,一下子度过好几天之后,你的商号、曾三小姐的产业,那些账面流水,乃至一整个平州城的各行各业、衣食住行,都是怎么维持的”
巩季筠不屑道“我是排戏,又不是账房,从来不用看账目进出,自有金山银山供应。”
阿光轻轻摇摇头。
“你还不懂吗你的财富,是搜刮了平州城所有戏中人的脂膏。
“从你创造了这个戏台,就有我们这些,你看都不看一眼的贱民,不知自己身在戏文里,一直在拼命地劳作,才撑起了这座城
“而你,你只会用自己这巩季筠的壳子,占据高位,层层盘剥、压榨,换来自己一身华贵荣光。
“所以我说,你有什么了不起的还有,你凭什么要我的命”
巩季筠也冷冷笑了一声。
“我竟然不知道啊,你如今主意这么大了
“那我问你,你说我只顾着占位和敛财,那你呢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下所想,无非也是怎么摆脱穷困,最好能成名成家。所以,一旦你见了这个机会,就立刻冒险撇下我,去走曾馨的门道。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而你如今吃里扒外,又落在我手里。若是不毙了你,都对不起我这巩大小姐的身份和性子”
“你以为我还会怕你吗”阿光淡然应声,“无情仙,其实我早就发现了,戏中之人各有各的意志,让戏文发生变化的,并不一定是你。譬如今天这个场合,你一定毙不了我。”
“呵你又知道什么了”巩季筠恨恨道,“你以为我不敢还是不愿”
阿光面色平静“我说你不能。”
“开什么玩笑”
“无情仙,你只念着这是平州城里大家都在的场合,却忘记了,这是李大帅当上新总统的第一个节庆。她不可能让你在这里对我动手,给平州平添乱子。”
“呵,小嘴叭叭的,说得这么有把握那我更要让你看看,这戏究竟听谁的。”
说着,巩季筠手一扬,手心出现一把精致的手抢。
“现在,求我,还来得及。”
阿光眼睛盯着那黑洞洞的枪口,双眉一舒,嘴角轻轻扬起。
“你来啊”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当口,凭空出现了另一人的声音。
“住手”
随着这声呼喝,一个穿着军装的背影,忽然从斜向撞了过来,熟练地抓住巩季筠拿枪的手腕,一翻,一拧。
夺下手抢的同时,那弹匣子也随着滑了出来。
细小的弹头错杂落下,在地上磕出几下轻微的响声。
“顾影”
巩季筠喊出这一声来,脸色就又变了。
戏台上,阿光一愣。
巩季筠背对着众人,所以她没有看见,就在顾影夺下手抢的一刹那,刚才被凝固住的时间,重新开始运转了。在场的人,也都接续着刚才的动作,各自望着台上台下这一出难得的闹剧。
顾影理所当然,阿光出乎意料,巩季筠刚刚得知。
“巩大小姐,这是干什么”
顾影面上笑着,伸过手臂,看似亲热地挽起了巩季筠的手,实则是牢牢钳制着她,往李大帅的座位而去。
李大帅望着她们,笑道“影丫头,你的手可真够快的。”
“多亏大人栽培,属下只是尽力训练而已。”顾影挂着礼貌的笑容,“幸好,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能为您排忧解难,是我的荣幸。”
“哈哈哈,小嘴儿太甜了。”李大帅打个哈哈,转向巩季筠,“筠丫头,多大的人了,还是这么冲动,说掏枪就掏枪。这台下都是贵客,你怎么还这么任性”
时间,再没有凝固起来。
阿光心中倒有些快意。
“无情仙肯定尝试过了,但顾影在这里,戏文就这么演下去,再容不得她作弊了。”
有顾影拖延一时,他赶忙转过身去,小声让戏班其她人回后台躲着,只剩他自己站在戏台中间,看着席间的动静。
巩季筠当然记着,刚才阿光就说,李大帅不可能让她发出这一枪。现在李大帅、顾影、阿光,这些戏里的角色,一个个都不听她的使唤,她心里却还是想不透这些事的关键所在。
一股邪火烧将上来,她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热辣辣的,一肚子脾气没处使唤。俏丽面庞上戾气横溢,两脚都站不住了,直把那小皮鞋,在石板地面上跺得像敲鼓似的,咚咚直响。
“干娘我忍不了我一定要”
“巩小姐稍安勿躁。”顾影在一边淡淡打断,“总统大人当然是向着您的。请您也拿出些孝心来,别再在这公开场合闹小脾气,坏了总统大人的大体。”
“顾影,你是个什么东西我和我干娘说话,哪有你一个下人插嘴的份”巩季筠迁怒。
“巩大小姐慎言。军队可不是你家的宅子,我也是登籍在册的军官,这里没有什么下人。”顾影针锋相对。
“嗳,都少说两句。”李大帅有些不耐烦,“筠丫头,影丫头是自己人,你闹腾她干什么影丫头,你说,筠丫头要出气,庆典也不可耽搁,若是把她们都交给你,你要怎么办”
顾影眼神一冷,看也不看戏台的方向,俯身恭敬地答话“大人有所不知,这戏子与我,倒也有些旧故。不敢瞒您,我不知道巩小姐所说的是她的人是什么意思;但是,早在我从军之前,他就是我的人了。”
“哦”李大帅来精神了,“刚才,筠丫头还说曾小姐和她抢人,现在你又出来认下。这戏子到底有什么好处,叫你们三个争他一个”
顾影倒不在意“大人取笑了。从前不过近水楼台,我去从军之后,他年纪还小,情意浅薄,投靠了别人也是正常。毕竟,男人嘛,心思最不坚定,哪家有口吃的,就能上哪家的炕头,您说是不是”
“哈哈哈哈你看得真开啊”李大帅大手一挥,“这种浪荡货,你还要他作甚”
“大人说得是。”顾影眼神一闪,“他不过是个粉头戏子,我也没什么好迷恋的。我之私事,和大人的事比起来,也不值一提。大人有所不知,之前在大人未入主平州时,他就唱过些违禁的戏文,被我教训过。这次又是他搅扰了花朝庆典,我更不会手软,一定会秉公处置的。”
在场不少人都听见了这话,顿时小声交头接耳。
曾馨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一转头,就向戏台上的阿光问“她们胡说八道,是不是”
阿光心说“看现在的曾三小姐,眼神举止,和那天合演时的模样相同,却和后来在书房里见到那位不同,这才是净本人吧”
既然是净角,想必眼里不揉沙子,不愿理会乌糟的事情。干脆就把她摘出去,别让她卷进无谓的争端里。
阿光想明白了,也就坦然了。
“她俩说的都没错。三小姐,蒙您错爱,我确实有些过往的旧账,也不是什么纯洁无辜的人。”
快到三月的天气,春风和暖,曾馨站在戏台前,却好似整个人都像掉进了冰窟窿里。
她刚从无情仙手里懵懂地独立出来不久,如今脑海里的记忆,都是阿光为人坚韧、性子耿直等。她一向颇有好感,还在私下里想过那么两三回“巩季筠手段肮脏,他如今脱身,只怕会不得安宁。在饭店安置,终也不是长久之计,不如我就纳了他做个侧室。一来好绝众人之口,二来他与我也志趣相投,岂不好”
而今,他亲口承认,他和那两位那两位她不屑于提起的蝇营狗苟之辈,都有不寻常的往来
“是我看错了人吗”
她愣愣地望着阿光平静的面孔,心里翻腾着各种问题,却一句也说不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曾馨合着我就是个工具人
本章题目和提要,来自乌龙院。
这个戏讲,宋江包养私娼阎惜娇,但两人性格不合,阎惜娇和张文远相好了,合计着要摆脱宋江。
正好宋江给梁山上的晁盖他们筹钱,被阎惜娇发现,于是阎惜娇恋爱脑发作,拿着这个造反的证据要休书,一通操作猛如虎,终于宋江急眼了,抄刀把她杀了
这剧情,让人说点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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