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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妃的把柄比曹布德想的还要难抓, 她也不是个蠢人，在宫里经营了十来年，钟粹宫不说如铁桶一般, 也不是来个人便能随意进去打探。
成贵人与良贵人交好, 又同住钟粹宫, 托她帮忙容易, 可惠妃防成贵人防的紧, 她这条路子走不通。
所以孙嬷嬷为了买通钟粹宫里的宫人, 付出的心力只多不少。
就这样, 那个宫人也只是个边缘人物, 在八阿哥住的东偏殿里做着洒扫的活计, 根本近不得八阿哥身。
每天传出些鸡零狗碎的消息, 终于有一天在对手的配合下，堂堂一个皇子，身边伺候的人竟一天比一天少，一个个为了偷懒都忘了自己的本分。
曹布德赶到钟粹宫的时候, 宫里的儿科圣手已经早一步到了。
惠妃安稳的坐着不动, 她这幅平静的样子, 险些让曹布德以为自己得了聋症，八阿哥嚎哭不止，惠妃这个做养母的，竟对八阿哥没有丝毫慈母之心。
“来人，都还愣着做什么, 把这些奴才都拖下去，”曹布德才不管这是在钟粹宫，她现在是气急了，不能直接对惠妃动手, 处理几个渎职宫人的权利她还是有的。
“贵主，这可不是你的永寿宫，”惠妃怒极反笑。
在宫里，越过一宫的主位办事是大忌。
惠妃本已想好了怎么把宫人们玩忽职守的事情给遮掩过去，结果曹布德一来，丝毫不顾她的脸面，叫她如何不怒。
“主子娘娘令我协理六宫，”曹布德才不理她，径直走到太医身边看八阿哥到底伤的怎样，“惠妃，你还是想想届时如何向皇上和娘娘请罪。”
令曹布德庆幸的是，即便惠妃对八阿哥不上心，东偏殿里该有的配置好在一应俱全，地上铺了厚实的地毯，除了头上一个大包，八阿哥身上没有其他伤痕。
据太医说，头上的大包是八阿哥从炕上跌下来时在炕沿上磕的，倒是没有什么大碍，不过婴孩皮肤嫩骨头软，若是再有下次，折了身上哪里的骨头也是可能，一个不好，落下残疾，惠妃绝对难辞其咎。
曹布德听了这话，哪里不知道太医话里有话，都说医者仁心，太医做不了主子们主，如此隐晦的提上一句，也是尽了心。
“都兰、恩和，抱上八阿哥，我看这钟粹宫是不能待了，”曹布德果断道。
别说惠妃过了这次会仔细敲打八阿哥身边的奴才，但凡刚才她来的时候，惠妃不要这么平静，曹布德也不会做出这么过火的决定。
为了孩子以后的身心健康，不就是和惠妃结仇，曹布德轻哼，她才不怕呢。
“博尔济吉特氏，你敢，我可是太皇太后下了懿旨封的惠妃，”惠妃目眦尽裂，推开宫人冲到曹布德面前，伸过手要抢八阿哥。
惠妃要抢，曹布德自然不让，也亏得她今天带的人多，只是要护住八阿哥，又要护住她，他们这边的人难免捉襟见肘。
场面一下子乱了起来，宫人们大多不敢对主子下重手，惠妃仗着这一点，也不管什么体面不体面，眼见着曹布德这边要落了下风。
“大胆，”孙嬷嬷冲在第一线，以一敌三不说，还有时间抽空对惠妃放话，“直呼贵妃娘娘名姓，对贵妃娘娘动手，惠妃娘娘这是要以下犯上”
“贵妃又如何不过比我高上一等，便可以如此欺辱于我，”惠妃暂时停下手，红着眼瞪曹布德道。
惠妃现在有些慌了，她知道曹布德的地位，知道一旦任由曹布德走出钟粹宫的后果，皇上和皇后绝不会偏袒她。
明明八阿哥不过是从贵人肚子里出来的，身份低下，现在做了钟粹宫阿哥，身份提了不止一点半点，她又没有薄待他，一切不过是宫人们不尽心罢了。
想到这些，惠妃的心勉强定了下来，最多，皇后最多治她一个失职之罪。
“简直是冥顽不灵，”曹布德嘁道。
孙嬷嬷依然拦在所有人的前面，作势要走，这回惠妃没有了动静，孙嬷嬷当即护着曹布德和八阿哥离开了钟粹宫。
转瞬间，方才还喧闹不堪的钟粹宫彻底寂静了下来，惠妃死死盯着曹布德离去的方向不错眼，钟粹宫剩下的宫人们各个缩紧了脖子，怕在盛怒之中的惠妃拿他们出气。
钟粹宫里闹的那一遭，传出去的速度极快，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人不以为意，有人若有所思。
德贵人看的长远，关紧了宫门不准备沾染这些祸事。
她自己本身还在上面挂了名，有惠妃出来给她分担，她绝对乐见其成，水浑了，对她百利而无一害。
而宫里唯二的两位嫔主子，像敬嫔，她是个行动派，打着小九九上了几次永寿宫的门，曹布德都让她进来了，敬嫔所求，无非皇子罢了。
妃位上的主子们，人人都有阿哥傍身，这回惠妃拆了自己的台，敬嫔不怕得罪惠妃，论家世，论恩宠，她也不差惠妃什么，惠妃能封妃，不过仗着三阿哥。
敬嫔动心，端嫔说不动心是假，她老实惯了，一向跟着皇后行事，平日里得了空便去坤宁宫侍奉皇后，这回皇后跟着皇上东巡，曾也问过她的意愿，端嫔推拒了，自己窝在长春宫里吃斋念佛，年纪不大的人，心已经彻底老了。
端嫔原本就跟着皇后住在长春宫，后来皇后搬去了坤宁宫，惠妃封嫔搬到钟粹宫，她和当时的惠嫔一同封嫔，皇后索性让端嫔搬去长春宫主殿。
皇后不在意她曾经住过的地方给端嫔，端嫔小心谨慎惯了，自己去长春宫请旨要去后殿住，说是不敢冒犯娘娘。
皇后挺满意端嫔，知道她心思重、想的多，为了让端嫔安心，允了她暂居后殿，若是什么时候想通了，长春宫的主殿一直为她留着。
“娘娘，敬嫔娘娘频频给贵妃请安，我们是不是也该去一趟永寿宫，”端嫔的大宫女云香着急道。
“不必，等主子娘娘回来了，八阿哥要去何处，自然会有定论，”端嫔的很佛系，秉持着一切顺其自然。
“可是，”云香咬唇，为她主子担心，“奴才怕贵妃娘娘会帮敬嫔娘娘呢”
“莫怕，主子娘娘不会亏待我的，”端嫔抿唇一笑。
这个时候的端嫔自有一股清雅之态，可以看出，端嫔也是个难得的美人，只是打扮老气，生生折了几分好颜色。
八阿哥在曹布德这里待了小半个月，康熙他们才结束了这次漫长的东巡。
惠妃得的处置比她以为的严重的多，当时康熙在路上得到消息震怒不已，加之有良贵人在身侧时时啜泣哀叹阿哥可怜，康熙一直到回来都余怒未消。
只是可怜三阿哥，替母求情，连带着吃了挂落，幸亏有皇后大阿哥他们在一旁相劝，才只被罚了回去抄书。
毕竟养大三阿哥的是皇后，三阿哥替惠妃求情，皇后第一时间便知道了这么个结果。
皇后私下里和玉屏说这孩子好性子，又是纯孝，惠妃生了他，他不管惠妃才不像她养大的孩子。
还说惠妃是假聪明，当年住在长春宫什么都没有跟她学到云云。
惠妃倒是来了坤宁宫请罪，还想着要把八阿哥抱回去，皇后自然不会允她。
惠妃前脚忿忿不平的回了钟粹宫，还没来得及坐下，后脚降位懿旨就跟着进了门，降为惠嫔四个字像个巴掌打在她脸上。
除了降位，还有禁足，罚俸，一条又一条，足以见上位者对她的不满。
这下子，惠嫔成为了众人饭后茶余的笑谈，良贵人最为解气，甫一回宫，她就去了永寿宫求见贵妃。
永寿宫的门比钟粹宫好进，良贵人喜极而泣，心里默念曹布德对他们母子的恩情。
毫不夸张的说，除了逢年过节、八阿哥满月周岁，良贵人能远远的看上一眼，这是她第一次接近自己的孩子。
“我倒希望阿哥能留在永寿宫了，”回去之后良贵人和安慰她的成贵人道。
“贵主是个好人，”成贵人点头赞同。
她是知道的，当初她刚生了七阿哥，贵妃有替她们母子在皇上跟前说话。
“除了贵主，还有敬嫔端嫔，若是能选，我倒希望是端嫔，”良贵人的眼眸黯淡下来，端嫔的靠山是皇后，端嫔又老实，就是不知道敬嫔或是端嫔做了养母，会不会让她登门。
“有了前头钟粹宫闹得一出，主子娘娘不会亏待阿哥的，妹妹放心，”成贵人是局外人，看得比良贵人清楚。
“若是如此就好了，我在这里承姐姐吉言，”良贵人点头，打定主意一回去就给菩萨上香。
八阿哥的归属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端嫔成为了这次闹剧的最大赢家。
确定了八阿哥的归属之后，端嫔没有立刻接走八阿哥，在这之前，端嫔在长春宫内进行了小范围迁宫。
为了更好的养一个孩子，这次端嫔没有拒绝皇后搬去主殿的提议。
宫里的人以前都说端嫔傻，殊不知各人有各人的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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