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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些, 东方先生便停住了。
他似乎已经把想说的说完了,于是开始向下面的众人问起了问题。
“我上一次见到活人,还是六年前。你们有谁能给我讲讲, 这些年外面都发生了什么事, 捡些新鲜有趣儿的说。”
这下, 底下许多嘴皮子好的弟子都活跃了起来, 一人一句地抢着说了起来, 大事小事, 说个没完,当然也没忘记把西南山谷以及陆秧秧这个“弑父杀母、罪大恶极”的魔教头子拉出来踩两脚。
但东方先生却对这些兴致不大,听到快要打哈欠也没听到关心的,最后开始自己问了。
他用合起的扇子指了指此前说得最欢的酒窝少年“你来说,如今外面,咒画传承得如何了”
本来自信满满的酒窝少年忽然磕巴了。
“啊, 这,齐湃大师将咒画传承得很好,只可惜他四年前去世了, 如今,他门下的弟子有有”
“行了。”
东方先生挥扇让他闭嘴。
“齐湃也不过从我这里学了半瓶子,他都能被称作大师了,那我咒画一学也差不多该没了。”
他也不专门问谁了, 直接对着底下说“有没有铜钱剑的消息啊”
没人应声。
所有人都是一脸迷茫。
他激动起来“铜钱剑哎铜钱剑剑上贴有三枚千年古钱, 使起来出神入化、虎啸龙吟”
兴奋地说到一半,他忽然觉得没趣儿, 头一撇,又冲下面摆手“算了,看你们这反应, 估计是听都没听过。”
接连两次都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他兴致缺缺,又用眼神向着下方横扫了一番。随后,他没用扇子、而是用手向着陆秧秧抬了下。
陆秧秧的脚底当即浮出了一大朵云彩,把她托上了天。
陆秧秧倒是没害怕,飘起来的时候还用脚踩了踩底下的云。
有点软,弹呼呼的,但是站在上面却很稳。
东方先生看着她这副样子,笑了。
“好玩吗”
陆秧秧点头。
她仰头望着东方先生“您想问什么”
她的态度很认真也很恭敬。
东方先生人在这里,想必跟秘境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她想要从秘境中顺利拿到破开啼,就不能在这个时候对他有丝毫的得罪。
“问点什么好呢”
东方先生笑眯眯地揣起袖子,“不如问点家常如何”
他说完便直接问了“小姑娘,你爹娘可还好呀”
陆秧秧眼神一颤。
那一瞬间,她以为他看穿了她的身份,知道了她是连乔的女儿
可是,刚才那群人卖弄见闻的时候就有提到连乔死在了十二年前,东方先生就算以前不知道连乔的死讯,现在也一定知道了。
那他这会儿还巴巴地问出这个问题是为了什么
陆秧秧的理智告诉她,此时最好编几句瞎话糊弄过去。
可对上东方先生充满善意的眼神,陆秧秧所有的谎话都哽在了喉咙里。
最后,她只硬邦邦地说出了两个字“不好。”
宋芽的父母早已病逝,她这样回答,也算合理,不会出现纰漏。
“哦”
因为陆秧秧的态度和回答,东方先生有些笑不出了。
“我这太久没同人说过话了,都不会问了”
他无措地放下扇子,两只手搓了搓,然后手指慌慌地随便在半空划了划,最后定在晏鹭词身上。
他笑着问“那你爹”
晏鹭词原本跟陆秧秧始终肩膀交叠,这种亲密的接触让他很舒服、很安心。
因此,自陆秧秧被那朵云载走、跟他分开了距离后,他的脸色就难看至极,此时听到东方先生问话,他的语气直接差劲到恶劣“都死了。”
东方先生的笑彻底凝在了脸上。
他慢慢垂下了手指。
“不好都死了”
他似乎是唇干得厉害,转身从云雾中找到了酒壶和酒盅,斟了满满一酒盅的酒,连着干了好几盅,再次面向众人时,脸上才又挂上了笑。
“光我问你们,不够公平。”
他仍是耐心地对着晏鹭词,“你有没有要问我的”
晏鹭词对陆秧秧离开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他死盯着东方先生“你先把她放下来”
被这样不客气地对待,东方先生也不见生气,顺着他的意思就将陆秧秧送了回去。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陆秧秧和晏鹭词身上。
陆秧秧还记得两人假扮的身份是兄妹关系,落地后稍稍地跟他分开了点距离,晏鹭词的手却直接地伸到了她腰后面,想把她揽过去。
被陆秧秧察觉到后瞪了一眼,他才抿了下嘴,退而求其次地抓住她的袖子,要把她拉到自己的跟前。
总之就非要随时都能看到她、非要随时都跟她贴着。
陆秧秧也不想在这里跟他拉扯,最后还是顺着他的意思,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晏鹭词这才将目光望向了东方先生,仍旧不见客气“你为什么还活着”
“活着”
东方先生笑了一声。
“孩子,我早死啦。”
他又喝了口酒,仰头望天地算了算时间“我死了得有二十五年了。要是我还活着,早就已经是个过了花甲之年的糟老头子了,怎么还会是今天这个英俊潇洒的样子”
说着俏皮的话,但他的语气却难掩苦涩“我得了病,重病,治不了。快死的时候,也是机缘巧合,跟藏药岛有了几份交集,便跟他们打了个商量,借助秘境和咒画的力量,将我和此处融为了一体,使我的意识留存了下来、成为了秘境的看门人。每六年,便要为玄门里的孩子备上一次试炼。除此以外,便只能在这里写写画画、喝酒睡觉了。”
“他的问题我答完了。你呢”
东方先生又亲切地问向陆秧秧。
“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陆秧秧的问题一直只有一个“我来秘境,想寻一味叫破开啼的药草,您能否给我些指点”
东方先生听完后,略一思索,哂笑道“我这人向来最讲公正,可不能在这里徇私舞弊啊。”
话是如此,但陆秧秧总觉得东方先生在说完这句话后冲她眨了下左眼。
随后,东方先生看了眼鎏金台上那瓶快要见底的沙漏,抖了抖袖子“耽误了你们太多时间,也该送你们去秘境里了。”
他转头在云雾里又是一顿翻翻找找,最后抽出了一卷画。
“找到了”
他解着画绳。
“这可是我在这里画的第一幅画,我宝贝得很呢,你们就回过去看看,替我也见见故人”
正说着,他猝然将打开的画卷抛出
画在空中越展越大、越展越大,朝着陆秧秧他们无边无际地盖了下来。
“红月之下便是出口,都去认真寻一寻吧。若是三个日夜都寻不到,我就要把剩下的人丢出来喽。”
很快,陆秧秧便陷入无尽的黑暗。
在意识消弭前,她听到的最后一句是
“记住,入了画,便要成为画中人若是做不好画中人,便要付出代价”
陆秧秧猛地睁开眼。
此时,她的长发正被人托在手中梳理。
长发
陆秧秧下意识扭头,却不慎被还卡在头发中的梳子扯到,她吃痛,漏了点声音。
为她梳头的陌生侍女立即惊恐地跪倒,四肢和头颅死死伏贴在地“夫人恕罪夫人恕罪”
陆秧秧的眼睛迅速观察了左右。
她正在一处马车内。
布置精美,衣着华丽,没有镜子,不知长相,但光是低头看看她如今这双青葱修长的玉手,就能知道,这绝不是她的身体。
侍女还在伏地,久久没等到陆秧秧的回应,她心中惶恐更甚,手脚几乎抖成了筛子,显然对她十分惧怕
陆秧秧担心多说会出岔子,干脆说了声“出去”,把人先赶走。
趁着侍女哆哆嗦嗦掀开帘子退出去的刹那,陆秧秧抓住机会向外看去,但只能看到一片望不尽边的茂密树林。
陆秧秧下意识去摸小布袋、想放几只萤虫出去,但却只在腰边摸到了一个轻飘飘的香囊。
她松开手,想改放蜉蝣出去探查一番,却又惊疑地发现自己的灵力被牢牢禁锢,几乎使不出来。
她登时心中一沉
细细感受后,陆秧秧才略微松了口气。
此时的她并非一丁点灵力都没有,只是,如果她原本地灵力是奔泻不止的滔天瀑布,那她现在拥有的灵力,就只是微弱到需要铆足劲儿才能从石缝间挤出来的一滴小水珠。
从奢入俭难,陆秧秧挥霍灵力挥霍惯了,现在让她省着点用,可就太难了。废了好大的劲,她才勉强化出了一只小小小小小的蜉蝣,虽然顺着马车的缝隙放出去了,但也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
陆秧秧叹了一口气,随手把腰上的香囊取下来打开。
里面只有两撮绑在一起的头发,很是寻常,瞧不出有灵力的痕迹。
“夫人。”
这时,外面又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女子声音。
“您的新面镜送来了。”
未等陆秧秧搭腔,这人就自己掀开了马车帘子,走进了马车里。
来人看着也是侍女的穿着,但比刚才那个的装扮要精致上不少。
见到了陆秧秧,她虽也是小心翼翼,眼珠一直滴溜转着在对她察言观色,但却没有方才的那个侍女那么害怕,还能笑着将一面巴掌大的小镜奉上。
“这是允公子特特为您备着的,一听您原本的那个碎了,便马上就遣人给您送新的来了”
陆秧秧扫了她一眼,接过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
下一秒,陆秧秧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嚯
这才是真的狐狸精吧
陆秧秧对镜震惊时,身边的侍女已经拿起梳子,轻柔地为她顺起了发,似乎真的是她很得用的人。
但即便如此,在陆秧秧有意偏转的镜中,这名侍女的神情仍旧万分紧绷,明明只是梳个头,却仿佛虎尾春冰,只要扯疼她一根头发,就会遭到弥天大祸。
陆秧秧放下了镜子,心里多少有了猜测。
她现在这个身体的主人,原来恐怕并不是个友善的人。
她的语气于是也冷了起来“什么时辰了”
“刚过申初。”
侍女果然未察觉到异样,手脚熟练地继续为她盘髻戴花,还主动讨好似的打开了话匣。
“都说这藏药岛秘境万分凶险,可您看,有允公子护着,咱们这一路走得多安稳啊,难怪如今连外面都在传,允公子比大公子强上许多,更配得上继承人的位子。”
又是允公子。
陆秧秧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看侍女的样子,似乎是只要是夸这个允公子,就是在讨她的欢心。
她把玩着镜子,无意间见到了镜柄上烙着的一行蝇头小字,只有晃动到固定的光线才能勉强看清
除了“赠虞华”这三个字,后面还跟着一个年月日。
陆秧秧算了算,这个日子竟是二十四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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