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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去的人好祭奠, 死去的青春回不来。
但也不用回来了。
海珍准备开始做服装工作室,她翻出海成孝那张没有密码的卡,绑定了支付宝, 给海远打了一万块,马琳琳欠着课外班的学费,得让海远去交一下。
然后海珍又给路野打了五万块, 发微信“小野,路铭确实打了人,对方医药费什么的你想办法还了,然后把事情悄悄了了, 千万别让路铭家知道是你还的。”
海珍大哭一场后心里很平静,海成孝的钱她没什么理由不用, 也没有什么理由觉得欠他的。
海远跟路野手机同时叮咚,他们点开,发现是海珍的转账。
海远收到海珍消息,让他劝路野把钱收了。
海远对路野说“我姐说这个钱是我爸给她的,海成孝大佬的钱那真是不用白不用,你收了吧。”
路野正在给海珍回,对海远说“怎么能拿你姐的钱”
海远一扯他袖子说“怎么不能拿”
路野好笑“怎么你还要强迫我啊,这是霸凌啊小同桌。”
海远笑自己有眼无珠,说“我刚来那会儿是不是眼瞎啊,你是一点都不好霸凌。我姐说了, 路铭怎么说也是她救命恩人, 应该的。”
路野把钱退回去给海珍打了个电话, 说“姐,你不是打算开服装工作室么,这个钱就当我给你投的。”
海珍说“那我得给你分红啊。”
路野说“好啊, 以后一年给两件衣服穿当分红,那我就占这个便宜了。”
海珍说了半天没绕过路野,只好先算了,让他们路上小心点看车。
海远跟路野正在带马琳琳去舞蹈班的路上。
路野挂了电话,马琳琳很不理解啊,说“钱你们都不要,哥你是要跟小野哥一块上天当神仙了么”
海远马上训马琳琳说“别掉钱眼里。”
路野看他,这是已经忘记自己做的那个“钱”字月饼了
“钱多好啊,有了钱大家就不欺负我们了”马琳琳说。
“谁说的要欺负你的人,有了钱照样欺负,不欺负你的人,没钱也不欺负。对吧路野”海远寻求教育联盟。
路野点头“就是,你看你哥欺负我么我都穷成这样了。”
马琳琳有点懂了,跟他哥一比,小野哥可以说是朴素的劳动人民。
路野这么一说,勾起海远一件想了几天的事。
小野哥那个祖传的计算器他看着碍眼一学期了,都没来得及给小野哥换一个。
但是拿着海成孝的钱挥霍算什么男人,海远打算自己赚。
不过他没什么自己赚钱的经验,思前想后,还没想到一个特别好的生意。
他主要活动范围也就在学校,学校里头的商机到底在哪儿呢
马琳琳沉默了会儿,对海远说“那你们教教我爸,我感觉他就很爱钱。”
海远觉得马琳琳还是很敏锐的,马叔何止是爱钱啊,那是把钱当梦想,成天在那做梦。
不过爱财还不是他最烦人的特征,重点是上不得台面那种小家子气,软饭硬吃,偏偏就有这个好心态。
也是海远发烧那天,马叔不知道哪儿浪去了,没送马琳琳上课,当时海远打电话给老师请假,老师说马琳琳还欠着钱,少上了好些课。
想想都知道,马叔手头又紧了,把马琳琳舞蹈课的钱吃喝玩乐了。
真是个大好爹。
今天他们到少年活动中心,舞蹈老师态度还是很差,不是鼻子不是眼的。
这位年轻的舞蹈老师本来体态就好,往那一站,基本上是鼻孔看人,目下无尘。
海远看她都看笑了,想问问路野,自己平时也是这么一副面孔么
人间都不够她住了一样的。
舞蹈老师不耐烦地解释,正常她们收费都是一次一学期,马叔非要搞成一节课一节课交,她看马琳琳条件不错,就写申请特殊批了。
中间几次马叔没来交钱,她也还是让马琳琳上了课,结果马叔不把学费补齐,死皮赖脸地拖了一个多月。
舞蹈老师说“我也得吃饭啊,而且我们平时还得给活动中心交平台费的。他根本就是觉得我像冤大头,故意耗着。钱不交,我不能让她上课。现在进度已经跟不上了,她等着上明年的课吧。”
海远说“交。欠多少都交了,我再一次给您交一年的,元旦表演节目麻烦还是让她上吧。”
舞蹈老师看海远,心想舞蹈教室里那些小姑娘偷偷八卦的那些可能竟然是真的,马琳琳有个同母异父的哥,挺富。
现在看来,不仅富,还帅。
这富养出来的孩子就是挺不一样的,有股不卑不亢的劲儿。
反正她确认了眼神,是马琳琳他爸生不出来的人。
海远看马琳琳“你不是自己在家里都练了么,给老师看看动作。”
想要的要自己争取,海远从来就是这个观念。
虽然他自己没什么想要的就是了。
不对,现在想要的就还挺多的。
马琳琳一开始还有点扭捏,但是路野海远给她鼓掌,她就开心了,咣叽就是一个大跳。
海远都震惊了,跟路野说“她什么时候会飞了。”
路野笑得不行。
舞蹈老师看马琳琳进度确实跟得上,同意了,马琳琳欢脱地去换练功服。
元旦节目她盼一年了,而且她本来能跳领舞的,虽然她长得不算好看,但是跳舞是真的有天赋。
之前已经知道元旦节目不能上,她本来打定主意要哭闹一场,但是海珍又出了事,她都没敢逼着柳云来跟老师说。
马琳琳上课,海远拉着路野出去吃了顿饭,再回活动中心,路野点了好几兜水果茶。
两个少年跟要堵人一样,在教室门口一左一右站着,路过的人都以为他俩是来找麻烦的。
路野冷不防考海远“自由落体运动是”
海远正在想自己的发财大计划,一听路野突如其来的抽考,他“”
小野哥魔怔了。
学习这种事,会了就是会了,装傻挺难的,海远脑子里迅速出现自由落体运动的概念,赶快说“牛顿发明的”
看路野脸色,海远纠正答案“哦不是,爱因斯坦。”
路野“不是谁发明的,就是个定律,总的来说,伽利略在看着你。”
好在下课了,要不然路野可能会让海远把自由落体运动定律背会了。
路野把水果茶拿给老师让分给小姑娘们。
老师见这两个哥这么像话,基本已经没什么气了。小姑娘们也都开开心心的,拿了水果茶谢谢哥哥。
海远朝路野伸手,说“我的呢”
路野说“你的什么,苦瓜汁么”
海远一下笑了“你还好意思说,都冬天了,我总不能还得用苦瓜汁清心火吧。苦瓜汁晚上回去榨一杯,给伽利略喝。”
路野拿出一个混合水果茶,把吸管插好说“你的火不分四季,基本上跟睡不醒一个原理。”
海远说“什么睡不醒”
路野说“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总之就没个睡得醒的日子。”
“当代中学生真实写照,”海远笑得不行,“水果茶,快点的。”
路野递给海远说“快谢谢哥哥啊。”
海远眼皮一抬,指了指路野,喝了口,水果挺甜,茶也有回甘。
海远在一大堆家长小孩群里,嗖地转身靠近,对路野说“谢谢哥哥。”
路野挑眉,海远又说“哥哥你这么会收买人心,谁教的”
路野说“小兔子精你这么会撒娇,谁教的”
海远当下不喝了“路野,是不是最近又过得太平淡如水了你要找点刺激啊”
路野挨过去凑他耳边说“来啊,刺激的。”
见海远作势要抬胳膊锁喉,路野说“远哥,错了错了。”
两人闹着,听见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一个女人喊“什么人给你的你也敢喝”
这嗓门太大了,实在是引人注目。
海远转头,见大厅里进来一个女人,个子很高,身材略微有些魁梧,导致高跟鞋的细跟摇摇晃晃,这细跟在这位大壮脚下,命悬一线。
大壮拉着一个穿舞蹈服的小姑娘,“什么饮料啊,快给我丢了。”
小姑娘指着路野“马琳琳哥哥给买的啊,你又怎么了你。”
大壮大概更年期,一拧头看见路野。
她皱着眉一脸凶相,但是看到路野之后脸色忽然变了,神色十分古怪,不是单纯的凶了。
小姑娘拉着大壮让走,大壮推开小姑娘的手说“马琳琳哦她啊,不就是你说的那个妈跟男人跑安平,她爸给人当小三的那个孩子么,少跟她来往。”
马琳琳刚换了衣服出来,出来就听见这位大壮广播他们家的事。
而且歪曲到了外太空。
明明柳云是离了婚来安平,才跟她爸结婚的好吧。
马琳琳登时急了,冲过来喊“我妈没有在外头找男人我爸不是小三”
“孙老师孙老师,您别在这嚷”舞蹈老师像是认识这位大壮,连忙过来说。
“孙老师是吧”海远走到大壮跟前,“出门前没刷牙嘴这么脏。走了马琳琳,小心别沾上了,长大以后要变成丑八怪的。”
大壮气得不敢置信,她跟人骂街少有败绩,这男孩儿哪儿冒出来的,一句话直指七寸。
她确实长得不好看,就是因为太难看了,当年才被那狐狸精抢了去国外交流的机会。
大壮盯着走过来的路野,狐狸精的儿子完美遗传了狐狸精的长相,正经人谁长这样啊。
所以她真是一眼就认出来,路野就是丁逸欣的小孩。
已经长这么高了。
孙老师家女儿还挺好的,拉大壮走,“对不起啊哥哥,妈妈我们快走吧,我哥还等着你回去做饭呢。”
大壮看着丁逸欣小孩,陈年旧气不打一处来,她指着路野说“你等着。”
海远皱眉,这女的是不是出来之前吃了两吨枪子啊。
海远瞥了眼大壮,言简意赅“不等,滚。”
海远牵着马琳琳,跟路野三人走出去了。
天天跟疯子一般计较还得了,让她独自美丽吧。
大壮横起来,这个世界都是她发脾气的对象。她对舞蹈老师说“我们家孙媛不跟这个马琳琳一块上课。”
舞蹈老师应该也不爽大壮很久了,但是她还是压了压,说“孙老师,都是一个活动中心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别这样,有什么事您消了气再过来说。”
大壮现在气贯长虹,消不了。
她说“还有元旦节目,马琳琳上我家孙媛就不上,你自己看着办吧。你要非让马琳琳上,那声乐器材这些,你们都别要了。”
“孙老师您这是什么意思啊”舞蹈老师也有点不高兴了,“咱们乐团你管得了啊”
“嘿,”大壮得意了,“你也太后知后觉了,昨天文就下了,我现在可不就是管乐团团长么。这个马琳琳你自己看着办吧。”
大壮威武雄壮地走了,舞蹈老师真就没见过这么明目张胆恶心人的,气得优雅也端不住了。
过来看热闹的艺术老师们劝舞蹈老师“算了算了,您犯不着为了一个学生得罪她。”
舞蹈老师真是眼泪都要下来了,有种仙女打不赢村妇的无力感,说“她凭什么这么欺负人啊,这一天天的。”
大壮踩着高跟鞋风风火火往外走,到了一楼,听见右侧琴房有声音。
这会儿都下课了,管琴房那老头这是又特么没锁门。
她蹬蹬蹬就过来了。
路野跟海远出来的时候,其实那老头正要锁门,但是老头听见楼上吵起来了,一时激动,飞速去看热闹,没顾上关。
琴房敞着门,路野朝里瞥了下,忽然一震,直接进去。
海远跟马琳琳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跟了进来。
海远感觉路野情绪不对,本来打算回去问问大壮怎么认识路野的。现在看路野,更觉得不对。
路野朝着一架钢琴走过去,这琴是很不多见的水晶三角琴,琴身是透明的。
路野有点失神,抬手在琴键上摁了一个音。
海远想到路野会吉他,也能拿毛线弹弦乐,多半是一开始用钢琴打的底子。
这琴,路野见过
路野摁出一串音,最后一次见这台琴,是十岁吧。
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雨,阴霾泥泞。
大壮到他家,拿着张破纸,说当时丁逸欣跟她签了合同,如果钱还不上,就用钢琴抵。
大壮那时候跟丁逸欣是同事,非说丁逸欣也欠了她的钱。
丁逸欣在少年活动中心教了五年的钢琴。
丁逸欣是路野妈妈。
今天看见大壮,路野就想起来这台琴了,当时他不肯撒手,死都不愿意把琴给大壮。
甚至他要去跟极夜网吧的大哥要人,去把琴抢回来。
但是爷爷没让,爷爷要他知道,弱小,就是保护不了。
爷爷要他深切地感受这种护不住的感觉,然后强大起来。
现在路野强大了,但这台琴是他小时候那些人来家里打砸抢的时候,他唯一放不了手的。
因为妈妈每天早上都弹,随便编一些歌逗路野。
他没想到会再见到,他以为大壮把琴抢走会放到自己家里,没想到她竟然放到少年活动中心当教师琴。
可能是为了炫耀自己的胜利吧。
大壮进了琴房就看见路野在碰自己的琴,一叠声叫保安。
然后她开始聒噪
“你干什么啊,这是你碰的么”
“碰坏了你赔得起么”
“哪来的小流氓啊,给我滚出去都”
“真是什么样的妈有什么样的儿子。一点都不带错的。”
海远深深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但是失败了。
这位壮士,真是吵得很。
海远说“大妈,你是不是有狂犬病真是什么样的狗得什么样的病,一点都不带错的。”
大壮一口气憋住“你说什么”
海远打开水果茶的盖子,对着大壮的头浇了下来说“我说,来吧,消消气。”
作者有话要说 海远又惨遭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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