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笔搜屋 www.BISOWU.COM】,无弹窗,更新快,免费阅读!
林忠尴尬一笑, 脸上现了一抹难堪“娆娆,祖父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
他眼神飘忽,不敢与她对视。
常娆成亲前, 曾写了一封信去邵武, 直白了当的问他, 可愿以入仕为聘, 迎她过门
林忠的那封回信上,只写了四个字“家训难为。”
纸上满是褶皱, 有点点泪水洇湿的痕迹。
只可惜,他终是做了抉择,守着他的家训,不敢越雷池一步。
他们两个,注定是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常娆遽然发笑,在他肩头轻轻一拍,漫不经心的宽慰“谁还没有个食言的时候, 我又没说什么责怪的话,你怎么还羞愧上了”
“我”林忠低着头,说不出话来。
沈子晋是平江府出了名的窝囊草包,常娆最后嫁进沈家,也有他的责任。
林忠人如其名, 脾性最为老实憨厚。
他虽对常娆没有男女之意, 却也有兄妹之情,没能在她苦难之时伸出援手,他心底终是有满满的愧意。
林忠沉吟片刻, 复抬起头,认真的对常娆道“日后,你若有事, 只管与我说。”
常娆舒笑,轻抬眼皮,挑目看他“说了有什么用林哥哥上头可压着不少重担呢。”
他是林家三代单传的独苗,林家老太爷对这个唯一的嫡孙视作掌中宝,自他老人家为避朝堂动荡,致仕归乡,就接了林忠,养在跟前悉心教导。
如今林家老太爷身子骨还健朗,林忠当不了自己的家,就连林老爷子也不能做儿子的主。
能求到他跟前的事,他未必能够做主。
林忠被她呛的有些着急,想要拉她解释,可他又要守着男女之防,不敢有拉扯的动作,只能长着双臂,跑到前面拦住她的脚步。
“常妹妹你信我,只要不驳背国法家训,我肯定能做到”他说的信誓旦旦,宽阔的四方脸上,尽是说不出的认真。
常娆打量他一眼,扬眉笑问“此话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林忠点头肯定。
常娆弯了弯眉梢,手帕在指尖一缠,踮起脚尖在他耳畔低语一番。
言罢,她颇有激将之意“此事可没有犯到国法家训之上。我也没叫林哥哥你为难,只用回答个是或者不是,多余的半个字都不用你说。”
不知是不是她最后的那句激将之言起了作用。
林忠紧皱眉头,额间拢起一川为难,攥着拳头在手心锤了锤。
忖度片刻,一咬牙,道“你猜得没错,只是”
林忠四下看了看目之所及的几个小丫鬟。
常娆明白他的意思,递了个眼神出去,华歆躬身应下,领着下人们退去更远的地方。
林忠眼看着人都走远,才压低了声音同她道“我祖父说,蓬莱谢家乃清贵之流,那位当初给庶子指的这门亲事,未尝没有留作后手之意。”
常娆贝齿扣唇,口脂粘在牙上,林忠瞧见,不自然的扭头避开。
“我没想明白,二少爷这当家的生意做得好好的,家里贪账的祸事也不是头一次了,西南那回,不比咱们这带的厉害怎么就叫那位下了决心,要拿后手出来”
林忠品了品她说这话,摇了摇头,“祖父也想了许久,一样没有明白。”他努嘴,又送她一句,“否则,也不会叫我进京跑这一趟。”
常娆颔首,张了张口,还想继续往下追问。
林忠怕她再问出什么叫他难以答复的事,慌忙岔开话题,借口行路劳顿,想要小憩一会儿。
远到是客,常娆也不好意思拉着他讯问,只能招招手,叫人布饭,安排客房。
林忠是常家的亲近贵客,蔡管家在常老爷院子里侍奉,腾不出手来,招待这事,自然落在了小蔡掌事身上。
华歆领着人离开,望着人都走远了,常娆才朝身后灌木从中递了一眼。
她扶着琉璃的手,朝那灌木走了两步,扬声道“好大胆的猴儿,还敢来偷听”
四周一片寂静,只听到风声打耳边吹过。
常娆笑着又道“再不出来,我可要叫人浇热水了”
忽然,枝杈密布的灌木后面发出窸窣的声响,从几株华盖膨大的松树后挪步出来一人。
身材清瘦,穿着深翠色的长衫,与松针站在一起,猛地一看,到叫人很难发现。
不是旁人,正是她那下刚才被人欺负了的外室。
萧君浩飞身跨步,跳着就从里头出来了。
他脚上沾着泥土,踩在干净青砖地上,所走之处皆是脚印。
常娆嫌弃的勾起帕子,替他抚去身上落得干叶,责怪道“那里头可种的是爹爹最爱的柔毛冷杉,冬天一落雪,老爷子就指着这块好景观瞧。你进去给蹭秃噜了,回头他要骂人,我可不护你。”
“我手疼的厉害,你还要盼着我挨骂。都说以色侍人最是容易,怎么到我就是又打又骂的”
萧君浩伸出手腕,甫才他头跳进去的时候,被树枝挂到,正打在沈子晋下手的地方。
本就有些红肿的地方,上过了药,又骨起一条红痕,看着越发的严重。
偏他还要故意在常娆跟前博同情,扯过她手里的帕子,擦了擦眼角本就没有的眼泪,做出期期艾艾的模样“是我容颜已逝,被刚才那个砚台脸比下去了”
砚台脸
常娆愣了一下,忽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常老爷子素爱笔墨,书房里收藏了不少稀奇的文房四宝,里头有一个人脸大小的四方砚台,留有添笔的地方,形状跟两条浓重的眉毛似的。
他之前在书房瞧见,还打趣说那方砚台成了精,要化人形呢。
恰巧,林忠方脸重眉,远昭昭的瞧见那张脸,可不就跟那四方砚台似的。
常娆掩着嘴笑,嗔骂他一句“数你嘴贫”
琉璃在一旁添话“萧公子前脚才演了人家的亲戚,后脚又要拿人模样讨便宜。”
小丫鬟跟萧君浩也熟络起来,说话渐渐随行不少。
萧君浩眉眼一斜,不满的瞪了琉璃一眼“我侄子跟他一个年纪,我称他一句大哥,那是姓林的讨了便宜”
常娆被他气笑,伸手轻轻拍他“你小声点儿,回头叫人家听见,我看你怎么兜回来。”
萧君浩举着手腕,倒抽一口冷气。
常娆以为自己拍到了他的伤口,忙领他往自己院子里去,又叫人取上好的消肿止痛的药膏过来。
一边给他涂药,一边碎碎念叨“你想偷听什么直接跟我说啊,多不方便。”
她刻意的使坏,在他肿起来的手腕上用力按了按。
打牙缝里挤出话来“说说,你都听见了什么”
“啊”萧君浩轻唤一声,脸上挤出痛苦的表情。
这次,是真的疼
“还要给我装第三次”常娆两指上下按住,拿捏在他伤患之处,出声威胁,“不老实交代,我可喊琉璃过来动手了”
琉璃跟萧君浩见面就掐,虽没了才见面那会儿的仇怨,但两个人互相的落井下石,可一向都是不遗余力的。
“我说我说”萧君浩连声求饶。
他本就没打算在常娆跟前耍这点儿小聪明,自然不做隐瞒。
“前面你跟他贴在一起,小声嘀咕的没听见。”
他瓮声哼了哼,心里暗自腹诽姓林的假正经,表面上装的是君子风度,要真是君子,常娆凑过去的时候,怎么不起身躲开虚伪
“还有呢”
“还有”萧君浩耍赖的把脸伸在她的面前,“你跟他贴脸说话,我也要”
常娆脸上摒着阴沉,到底是没有藏住脸上的笑意。
亲昵的随了他的意,在他脸颊啃了一口,把口脂蹭了上去。
萧君浩心满意足的捉住她的手,屋里没有旁人,外面又有琉璃珍珠两个丫鬟在廊下守着,他行事说话,自然胆大。
他一把将常娆扯进怀里,把人按在腿上,半圈进臂膀,拦着她的挣扎。
“砚台脸不明白圣上为何起了换储的心思,我可是知道。”他洋洋得意道。
常娆推他的手顿住,颇为好奇的追问“你知道”
萧君浩点头“小侯爷在京城主事吏部,我知道的消息,可比你左一棍子右一棒槌敲出来的多的多。”
崔浩跟七爷比亲兄弟还要亲,是七爷的左膀右臂,更是七爷的眼睛耳朵。
圣上动了废太子的念头,崔浩在京城呆着,肯定第一时间把消息送去青州。
常娆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有狡黠和诡诈。
她便是问了,这小骗子也未必肯说实话。
倏地,她抱住他的后脑海,扳正他的脸,凑在眼前。
常娆笑着嘬上了他的唇,反复啃噬,一点儿一点儿研磨出暧昧的气息。
一吻作罢,她嘴上的口脂被他吃了个干净。
常娆喘着气,娇声道“所以,东宫那位犯了什么事”
萧君浩眼底闪过一丝异色,笑着道“色授魂与,以己为饵。夫人可是把我的这点儿看家本事学进去了。”
常娆被他说得有些羞臊,勾引之事,她还是第一次使。
她不懂其中技巧,不过是仿着他平日里的神态,有样学样。
萧君浩也不再刁难于她,探头依在她耳畔低语,把京城的事情捡了些与她相干的来说。
“东宫失势,并非太子无能,而是他做了人家的傀儡。”
“岭南贪墨事小,百姓进京告状也能推人出来定罪。但谋逆叛国,放在哪朝哪代,都是不为上位者所容忍的。”
他声音低沉,呵出的热气扑在她的耳畔,暖盈盈的一片,常娆勾着眉稍看他“东宫怎么可能会叛国”
自先太子早逝,长春宫那场大火,把圣上对先皇后最后的一点儿痴情也拂扫干净。
不是先皇后的血脉,圣上对其他的儿子,一向公允的很。
当今东宫那位,乃周贵妃所出,自先皇后仙逝,周贵妃可是宫里最为得宠的娘娘了。
历年平江府送进宫里的绫罗布匹,府尹都要拿私银出来,多添一些金贵的稀罕料子,特做进献。
巴结的就是那位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
比起东宫那位,六皇子的生母不过是个小小怡嫔,整日里吃斋念佛,就连京城的那些皇商都知道,那是个说不上话的主。
加之,六皇子又无外家扶持,其外祖父是个四品平江副使道,日后熬到头了,也不过外放的巡官。
更何况,六皇子早年间又叫马匹踩伤了脚,落下过病根。
一个跛子,如何坐上储君之位
东宫那位又不是拎不清,自是知晓,只要自己安分老实,即便没有大功大业,皇位也跑不掉。
萧君浩看着她的面,桃红春色,嘴上那抹嫣红,带着刨心剜腹的钩子。
这会儿,他心里再也没了跟她绕弯弯的性子。
言简意赅道“秦畴又不是傻子,他只要不作妖不惹祸,圣上不会有心动他。只是他不作妖,别人可要作妖。”
“谁”常娆瞪大了好奇的眼睛,顺嘴问道“周贵妃”
虎毒不食子,能叫圣上对亲生儿子动了心思,多是生母霍乱。
手机用户请浏览 http://m.bisowu.com 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书架与电脑版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