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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禄看着两人神情滞了一瞬, 喘了口气又说“殿下,曹阁老已经进宫了。”
晏朝思绪才逐渐转回,定了定心神, 起身正欲出门, 又转头对邓洵一道“你即刻带人去曹家。”
邓洵一举袖揖道“臣明白。”他抬头看了晏朝一眼, 出言问“殿下现在是要去面圣吗”
晏朝微微颔首, 却没再解释什么。这个时候,即便皇帝不宣召, 她也得在场,有些情况曹楹不知情,只怕他太过冲动。
半路上遇到的是计维贤,也正朝她走来。计维贤躬身行了个礼, 面带愁色道“陛下正大发雷霆, 刚要召您呢,殿下多加保重。”
她点了点头, 心间只觉得有些沉重。曹弗忽然身亡,也不知究竟是何原因。然而她现在还没有任何把握和底气。
她进殿时曹楹已痛哭到几近晕厥。曹弗是他的长子, 也是他最得意的儿子,如今骤然被害,白发人送黑发人,肝肠寸断。
晏朝素来不喜曹楹,但看到他这幅模样也不禁略有动容。眼波轻一颤,仍行礼如仪。
皇帝默默等她行完礼, 良久冷冷抛出一句“如今这状况, 太子觉得如何是好”
“儿臣正在查,定会还曹阁老及曹郎中一个公道。”
“公道太子殿下几日前便是这样说的,现如今这公道便是臣子不明不白地等到送命么”曹楹忍不住高声道, 嗓音已稍显沙哑,红着眼眶,怒容满面。
她垂了垂眸子,轻声道“阁老节哀。”
曹楹目光僵硬,看了她半晌,终觉失礼却又无可奈何,只得转头对着皇帝伏首泣道“陛下”
皇帝坐在上首,吩咐了计维贤去将曹楹扶起来,又赐了座,温声安抚一番。
晏朝跪在殿中,斟酌片刻开口“儿臣已命”
半句话未说完,迎头飞来一个茶杯。她呼吸顿时一窒,下意识要躲,却也知道自己不能躲,闭了闭眼,索性顺势伏首避开。额头碰到地面那一刻,茶杯自肩胛骨上一撞,又冲向身后。
皇帝自然看得出她的机巧,面色愈发难看,霍然起身,几步踱到她面前。
晏朝听他慢慢吐出四个字“东宫无能。”
她后脊顿时冷意涔涔。
皇帝看着虚空处,问他“杀人偿命的道理,太子清楚么”
暗杀的还是阁臣之子,当朝五品官员。
未及她开口回话,皇帝已继续道“你若查不清楚便不必再查了,朕可以换人。”
晏朝心下一沉,坚持道“还请父皇再给儿臣三日时间,儿臣一定查明。”
“陛下,臣的儿子尸骨未寒求陛下为臣做主”曹楹又跪下了,泪如雨下。
皇帝默了默,直接下旨“明早着刑部会审。届时朕要结果,太子看着办吧,最好别让朕失望。”
她感受到聚在身上的两道目光,指尖轻一颤,叩首领旨“儿臣遵旨。”
曹楹跟在她身后出了大殿,临别时行完礼,半是悲痛半是沉郁说道“还望太子殿下还我儿一个公道,勿为小人蒙蔽,让凶手逍遥法外。”
只差点名孟庭柯了。
晏朝微一颔首“阁老放心,你信不过本宫,也总该信得过三法司。”
曹楹一呛,应了声是,即告退离去。
她立在原地,目光远眺。同样的宫墙,同样的斜阳,她不知已看到过多少次。每每眼见日薄西山,胸中便莫名有一股压迫感,刻尤甚。
有些失神,以至于兰怀恩何时到她身侧也未发现。
“殿下要看日出日落,得立在金阙之下看才好看。”他状似无意出言,见着晏朝转头,便自觉后退两步,躬身行了礼。
晏朝心头一跳,惊问“你怎么在这里”
“臣正好经过殿下要回东宫”
“不是,”晏朝这次倒没再避着他,话一顿续道,“出一趟宫。”
兰怀恩略一挑眉,追着又问“让臣猜猜殿下是去大理寺还是刑部邓大人现在还未归衙,刑部的话您是要去见孟庭柯吧。”
晏朝没想到他竟能猜中,脸色微变,又恢复了警惕的神情。知道他下面定然还有话,原是要转身走人的,却忽然闪过一念,兴许听听也无妨。
“你想说什么”
这便是承认了。
兰怀恩没答她的话,反问“殿下觉得现在去见孟大人,究竟是弊大还是益大”
她默了默“多谢督公提醒,本宫三思过了。”
他笑了笑,恍然松了口气。走近几步,将袖中的纸条递给她,低声道“殿下保重。”
周围无人,待兰怀恩走远后晏朝才打开纸条,见上面写了两个字
陆循。
晏朝出宫迅速,快马加鞭径直往曹家去,半路上正好碰到往回赶的邓洵一一行人。
邓洵一未曾想到她忽然出宫,自己身后还带着一群人,未及下马行礼,已被晏朝拦住“回去再说。”
因情势紧急,大理寺前并未接到任何太子驾临的消息,是以他们踏进衙署时已看到混乱一片。众官吏慌忙前来参拜,却都被挡在了外面,令旨简单,直接免礼。
“曹弗如何”晏朝无暇饮茶,目光紧紧盯着邓洵一。
他摇了摇头“验过了,是伤口过重导致。曹家大夫的药,以及近几日照顾他贴身下人全都仔细盘问过了,并无其余异常。”
那便是可以排除曹弗归家后有人再次动手的可能了。
邓洵一眉间微凝,张了张嘴又说“还有一事。”
“你说。”
“殿下,那五名刺客找到了,四人已死,其中一人重伤,在几人藏身的宅子里,发现一张地契,上头是孟庭柯的名讳。那名刺客已招认,确实是孟庭柯主使。 ”
邓洵一觑着太子脸上的惊色,心下涌过一抹唏嘘,平和地告诉她“现下除了孟庭柯自己不承认之外,其余一切证据都指向他,且眼下是铁证如山,他抵赖不得。”
他默了默又道“殿下您看,您还是不肯信。臣明白您敬爱孟文贞,但如今孟庭柯不是他,经历这样大的事,他不会一点改变都没有的。他是老实,胆怯到敢动手,又战战兢兢承认了玉符,手段却实在拙劣。”
晏朝沉了心绪,眼睛盯着堂前那扇紧闭着的门。只觉自己也仿佛被什么东西关住了,困在里面出不来。
“但凶手却并非他一人,而后留下匕首之人还未找到”
“还有时间吗”晏朝忽然这样问,令他怔了一瞬,又听她说“孟庭柯人已在刑部大牢。明早刑部会审,陛下和曹阁老要结果。”
她心底忽然有些凉。孟庭柯或许结局已经定了,小九那边还没有查清楚。
邓洵一还恍然反应过来,竟有些不可置信“他们要的结果,仅仅是孟庭柯一人么”
可明明事实真相并不止这些。
“当然不止,只是想给一人定罪而已。本宫也不知是否背后还有其他隐情。这案子查到现在一切都极为简单,然而背后仍旧一片黑暗。”
皇帝心烦气躁,自然是希望尽快能结案的。
“那殿下现在的意思是”
“既然线索断在持刀者身上,后面的便都稀里糊涂的。本宫想了一个主意,还要劳烦少卿今晚陪本宫辛苦一趟。”
邓洵一不明所以,但还是应道“殿下言重了,乃臣职分所在。”
晏朝没有见孟庭柯,倒是见了小九。将人从大牢里提出来时已气息奄奄,尽管她后来吩咐过梁禄,但小九仍旧是遍体鳞伤。
小九好几日被关在阴暗的牢狱里,被拖出来时在审讯房里居然看到了天光。他皱着眉,不大习惯,用袖子去遮光,心道之前的审讯怕都没有这样明亮刺眼过。
勉力睁开眼睛,顿时惊住。太子在,还有个他不认识的邓洵一,以及旁边录供的小吏。
他忽然就有些撑不住,憋了好几天的泪水决堤而出,浑身用尽力气,拖着锁链匍匐着要离晏朝近一些。
身后立时有狱卒按住他。
“殿下,您信奴婢,我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过”
晏朝在翻看他往日的供词,一共三次,简简单单几句话,与本案完全没有关系。
“你说你与孟庭柯碰面是因为,你想去看望你那嫁入孟家的姐姐”
“是”小九声音有些急切,迫不及待想要解释什么,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头一次是在李宅外,当时你为何未曾同本宫说”
她当时出去时,小九可是一句话都没说过。
小九道“殿下,这等小事,奴婢并未想到之后会出事,所以觉得无需跟您禀报”
晏朝蹙了蹙眉“所以你同本宫说要出宫的时候,是已经打算好了要去看你姐姐”
“是。”
“但你说,你并未见到你姐姐,第二次在灯会上又是怎么回事”
“灯会上奴婢是当真未曾预料到孟大人也在,便打算向他求情。但当时孟大人看上去尤为不耐烦,便拒绝了奴婢,之后再没有什么了”
“那我再问你,第一次遇到是偶然吗”
“是仿佛是,孟大人一个人匆匆而过,奴婢上前拦住的。”
一个人匆匆而过,旁边的邓洵一眸色深了深。
“你常年于内廷当差,如何识得那是孟庭柯还有,你上面说你是当日才知晓你姐姐嫁入京城的,那天你一直跟着本宫,是谁告诉你的消息”
小九呼吸一重,思忖片刻,哑声道“是是应嬷嬷。晨起她对奴婢说,上回出宫无意间听到家姐的消息,那一天忽然记起来了,说正巧趁着出宫,能去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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